宅院荒凉, 围墙半塌。
野草绿植滿院疯长,碎石瓦砾散落滿地。
再往前看,不知名的野生藤蔓, 已经爬滿了不知多久不曾住过人的破败房屋。
暮色沉沉之下,那房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真可谓举目四望,一片凄凉。
孟羽凝:“……”
眾人:“……”
院内除了鸟叫虫鸣, 再无一人发出半点声响, 霎时间, 一片死寂。
屹儿本来牵着阿凝的手, 此刻却一把抱住阿凝的腿,往她身后躲了躲, 孟羽凝弯腰把屹儿抱了起来, 随后往祁璟宴轮椅边上靠了靠。
穆江穆山穆风他们跟在后头一起进来, 见此情景, 瞬间黑了脸,手不知不觉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像是随时准备抽刀砍人。
大热天的,陈郡守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上沿着后背窜到了腦瓜顶, 他的双腿一软, 又跪在了地上。
他想说一句“臣有罪”, 可一想让慎王殿下住这的人是陛下, 这句“有罪”,他就万万不敢说出口了。
这回穆云没有将陈郡守提起来,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院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根本无法住人。
陛下这是存心要折辱殿下,把他当街边乞丐打发了不成?
不,或许圣意并非如此。
这更像是三皇子在暗中作祟, 甚至都无需他明言,那些趋炎附势的狗东西,为了讨好新得势的主子,自然会变着法子作践落魄的殿下。
只是不知那陈郡守究竟是何心思?是迫于传旨太监的威压不得已而为之,还是主动拿殿下的颜面作投名状,向三皇子表忠心?
心中这般思量着,穆云看向陈郡守的目光,就没了先前的客气。
孟羽凝不动声色地打量祁璟宴,就见他神色如常,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半分愠色。
不过她也拿不准祁璟宴到底生气没有,因为他一向如此,总是这般云淡风輕,或者说死气沉沉。
她努力回想书中剧情,可并不记得他们到了沧海郡,最初住的竟是这种破爛地方。她不知道是书中没交代,还是她粗心看漏了。
不过她倒是记得一个情节,三皇子暗中作梗,授意户部以国库空虚为由,迟迟不肯拨下修建慎王府的银两,一拖就拖了几年。
直到祁璟宴兄弟俩杀回京城夺权之时,那座“慎王府”仍旧是一片荒芜之地。
那难道,祁璟宴他们在岭南那些年月,就一直住在这样一个大破宅子里?
只是,这院子破成眼前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连遮风挡雨都成问题,如何能住人?
屹儿两只小手紧紧搂着阿凝的脖子,小奶音里满是困惑:“阿凝,我们要住这里吗?”
孟羽凝见大家都沉着脸不说话,便只好问祁璟宴:“殿下,咱们要住这吗?”
祁璟宴伸手,从孟羽凝怀里把屹儿接过来,并朝她安抚地笑了下:“先进去瞧瞧。”
孟羽凝说好,一只手搭在他轮椅扶手上輕輕帮着推。
穆云推着轮椅,慢慢往前走。
粟央架着胳膊,站在墙垣上,看了半天。
此刻见眾人要往里走,一个筋斗,腾空翻进来,摸出笛子,趕到眾人前面去:“祁大哥,让我先去瞧瞧。”
说罢,他横笛唇边,蹿房越脊,腾挪跳跃,一路奔着前头去了。
笛音袅袅,连绵不绝,忽听近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荒草里现出数条蜿蜒的痕迹,有什么东西奔着那笛声方向,快速游过去了。
孟羽凝脸色一变,一下抓住祁璟宴胳膊:“殿下,好像有蛇。”
一听这话,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陈郡守脸色又白了几分,差点儿又跪下去。
好在一直跟在他身旁跪倒爬起的郡尉和郡丞两人眼疾手快,及时将人扶住了。
祁璟宴温声安慰:“莫怕,阿央兄弟在呢。”
“我知道,我没怕,我就是和殿下说一声。”这么多人呢,孟羽凝也是要一点儿面子的,便如此说道。
她当然知道只要粟央在,这些蛇不会伤到任何人,但是看那草丛里的动静,估计那蛇不少,想想头皮就一阵阵发麻。
祁璟宴感受着胳膊上那快抠到他肉里的指甲,没忍住轻笑出声。这姑娘啊,明明怕成这样,还在这嘴硬。
屹儿见阿凝害怕,伸出一只小手抓住阿凝的手,眨巴着一双天真纯真的大眼睛,好心好意建议道:“阿凝,你也坐哥哥腿上,让哥哥抱着你,这样就不怕了。”
哥哥力气大,可以一起抱他和阿凝的。
如果实在抱不动的话,那就哥哥抱阿凝,阿凝抱他,这样哥哥就能省一些力气了。
孟羽凝心头一囧,下意识看向周围,就见護衛兄弟们齐齐抬头望天,而跟着陈郡守来的那几个官员各个低头看地,没一个人看她。
可他们越是这样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她越是觉得老脸发烫。
都说童言无忌,屹儿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背地里经常坐在祁璟宴腿上呢。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祁璟宴,就见他唇角含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看她怎么回屹儿。
孟羽凝很想冲他翻个白眼,屹儿不懂事也就算了,他怎么还跟着瞎凑热闹呢。
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她到底是没敢造次,微微低头,小声和屹儿说:“多谢屹儿,可是殿下腿上有伤,抱不动的。”
屹儿歪着小腦袋看了下哥哥,就见哥哥点头,表示的确抱不动。屹儿困惑了,“可是那天,在马车上,哥哥明明”“呜呜”
屹儿话说一半,就被祁璟宴一只大手罩在整个脸上。
屹儿呜呜两声,两只小手扒着哥哥的大手,费劲巴拉把他手拽下来,歪着小腦袋抱怨道:“哥哥,你干嘛捂着屹儿,屹儿都看不见了。”
祁璟宴眼皮都不眨一下:“给你擦汗。”
孟羽凝低头去看,果然就见屹儿小脑门上全是汗,她掏出帕子给屹儿擦了擦,擦完用帕子另一边给自己额头上也擦了擦,随后就用帕子当扇子,不停给自己扇风。
众人没等多大一会儿,就见粟央又从破破爛烂的屋顶一路飞了回来,轻飘飘落在地上:“祁大哥,都清理干净了。”
祁璟宴笑着点头:“有劳阿央兄弟。”粟央笑着摆了摆手。
于是穆云推着轮椅往前,大家一路跟着,很快,众人过了一道残破的院门,沿着一条已经被荒草覆盖的小路走了一会儿,进了另一个院子。
孟羽凝四下打量一圈,见前面那栋青砖黛瓦的镬耳屋尚算完好,便说:“殿下,这房子好像还能将就住一下。”
祁璟宴回头看向跟在后头的陈郡守:“陈大人,这宅邸是何来历?”
陈郡守忙战战兢兢上前来,小心翼翼介绍道:“殿下容禀,这宅子乃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
祁璟宴心念一动,眉梢微挑:“前朝,可是那位禦南王?”
陈郡守额头冷汗直滴,结结巴巴说:“是、是。”
穆云等人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燃起隐忍的怒意。
若说之前他们怀疑安排殿下住在这里,是三皇子的手笔,可当知道这处宅子的来历,他们便知,这八成就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是想借着这处宅子,来敲打殿下,让他安分守己。
孟羽凝不知道这位前朝的禦南王是谁,书上从头到尾没提过他,便好奇问:“那这位御南王,后来怎么样了?”
陈郡守胆战心惊偷偷瞥了一眼慎王殿下,恰好就见慎王殿下淡淡看过来,他心头一个哆嗦,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额头紧紧挨在地上,愣是没敢回一个字。
他身后跟着的郡尉和郡丞,再一次齐刷刷跟着跪了下去。
见他们突然又跪,孟羽凝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祁璟宴,用眼神询问,她可是问错话了。
祁璟宴牵着她手腕,示意穆云继续往前走。
穆云推着轮椅往前,祁璟宴这才说:“那位御南王最后起兵谋反,而后兵败被俘,被处以极刑,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孟羽凝一愣,反应过来是康文帝那老东西还在忌惮着祁璟宴,想借着这个宅子来警告他。
她頓时有些心疼他,把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捏了捏,无声安慰,随后又故作轻松地轉移话题:“殿下,我倒觉得这屋子不错,收拾收拾,我看能住。”既然改变不了要住在这里的事实,那只能欣然接受了。
祁璟宴点了点头,又问:“陈大人,这里可是这宅子的主屋?”
陈郡守满心惊惧惶恐,已经在琢磨自己的身后事了,一时没有留意慎王殿下和他说话,便没回应。
他身后的郡尉和郡丞都快急死了,齐齐伸手推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却一脸茫然,郡尉没法,只得小声提醒他慎王殿下刚才的问题。
陈郡守这才颤声回答:“回殿下的话,这里就是主屋。”也就是原先那御南王住的地方,但后面这句话,他可没敢说出口,免得给慎王殿下添堵,给自己招惹麻烦。
祁璟宴点了点头,语气平和:“那便住在这里吧。”
说着,看向孟羽凝:“阿凝,推我走近些去瞧瞧。”
孟羽凝说好,从穆云手里接过轮椅,慢悠悠从草地上推过去,往屋子那走。
见慎王殿下毫不犹豫就接受了这个宅子,还说要住在主屋,陈郡守一脸错愕。难道,慎王殿下一点都不忌讳的吗?不过轉念一想,别管慎王殿下怎么想,只要他肯住进来,他的差事办妥,那就谢天谢地了。
他忙殷勤道:“臣这就安排人进去打掃。”
这些天,他着急忙慌地把郡守府收拾出来,想迎接慎王殿下下榻。
怎知那传旨公公今日晌午吃过饭才说,陛下让慎王殿下先住进这荒废百年的前朝御南王旧宅。
他心急如焚,一边忙着帶领治下官员和全城百姓准备迎接工作,一边吩咐贴身长随趕紧帶领人手来这院子打掃收拾。
可没想到那死东西办事如此不得力,进门之后,他只在大门口墙边瞧见一堆锄头,镰刀,镐头,掃把之类的工具,可是连个打扫的人影都没瞧见。所以眼下,他得亲自上阵了,希望以此减轻慎王殿下心中的怒火,回头少找他点麻烦。
穆云伸手拦住他:“不劳陈大人了,我们自己来即可。”
随后拱手,客气道:“时辰不早,我们还要拾掇,就不送陈大人了。”
见穆云冷脸送客,陈郡守頓时语塞。
先前相见时,这位穆護衛分明和颜悦色,还朝他拱手,道了句“久仰久仰”,让他觉得颇为亲近。
可此刻穆護衛竟然横眉冷目,俨然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陈郡守便知,他这是彻底把人给得罪完了。
他不甘心就此离开,抬手拭了拭汗,勉强堆起笑容,小心翼翼恳求道:“下官已在郡守府备下接风宴,酒席俱已齐备,还望穆大人代为通传,请殿下移驾用膳。”
穆云回头看了自家殿下一眼,见殿下连眼风都未扫来半分,心下顿时了然。
便转身抱拳,冷冷回道:“陈大人的美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殿下舟车劳顿,还需休整。陈大人先请回吧,有什么事,等我们安顿好了,再议不迟。”
陈郡守犹犹豫豫,还欲再言,穆山和穆江见状,便齐齐上前两步,抱着胳膊站在了穆云身边,虎视眈眈盯着他,大有他再磨叽,就要把他丢出去的架势。
陈郡守不敢再留,帶着郡尉和郡丞远远朝着祁璟宴行了一礼,道了句“臣等先行告退”,便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三人行至院门口,跨过门槛时,陈郡守被官袍下摆绊到,险些跌倒,扯着两位同僚的胳膊堪堪站稳,踉踉跄跄狼狈离去。
等他们走后,穆云招呼兄弟们到了一起,一一分配下去任务。
加上粟央和汤神医,两百多人,齐齐动手,点火把,生火堆,除杂草,扫落叶,到处修修补补……
汤神医和粟央一起,整个宅子到处转悠,一个吹笛子,一个撒药粉,驱赶蛇虫鼠蚁。
穆山带着那些帮厨兄弟们,找到了宅子的后厨,每个人拿夜行用的黑巾遮住口鼻,用大门口不知谁放的那些扫把,把陈年老灰和蜘蛛网清理干净,又在院中挖了黄土和了泥,四下里捡了一些砖块,把坍塌的灶台重新垒好,厨房就算收拾妥当。
之后把一路带来的大铁锅都拿出来,架在灶上。
正想生火,发现没有水,于是穆山又带着两个兄弟,提着水桶,出门去找井。
在离厨房不远的角落,井是找到了,井里也有水。
可井沿青苔斑驳,绳索缠绕着青藤,井壁周围的石壁上杂草丛生,水面上漂浮着枯枝烂叶和各种虫子的尸体。
更恶心的,还有一只癞蛤蟆蹲在枯叶上,对着趴在井边探头往下看的几人张大嘴巴,“呱”了一声。
穆山几人直起身子,面面相觑。这样的水,谁也不敢用。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出去找水,于是又喊了几个兄弟,把带来的所有水桶都拿上,赶了两辆马车,去城中找地方打水去了。
不到两刻钟,众人拉着两车装满了水的水桶回来,提了几桶送去主屋那边打扫用,剩下的全都提到厨房,大家开始生火造饭。
主屋这边,穆风和穆九寻了些枯树枝破木头,在院中点燃了一个火堆,随后带着二三十个护卫,拿了各式工具,进屋去拾掇。
孟羽凝本来打算跟过去帮忙,可祁璟宴却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去,屹儿也抓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孟羽凝便在院中火堆前,陪着祁璟宴兄弟俩。
祁璟宴坐在轮椅上,孟羽凝抱着屹儿,坐在护卫们从屋里搬出来已经擦干净的椅子上,三人静静坐着。
孟羽凝看着火堆上方飞来飞去的蚊虫,伸手把屹儿的袖子和裤腿全都扯了扯:“屹儿,岭南这边的蚊子可毒了,咱们要小心些,不能被咬着了。”
屹儿点着小脑袋说好,又拍拍腰间挂着的草药香囊:“汤伯伯说,有这个就不怕了。”
孟羽凝:“对哦,我怎么忘记了。”
今儿一早,汤神医就给他们三人每个人发了一个荷包,说是驱蚊虫的。
原来她还没太当回事,现在想来,这荒郊野岭跑了一大天了,三人都还没被咬一下,可不就是这香囊的作用。
回头她得问问汤神医,看能不能用几道好菜,跟他换了这驱蚊药的配置方法来,不然在这个地方,没有蚊香,又没有蚊帳,太遭罪了。
三人围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烤着火。
很快,自那二三十个护卫们进去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从屋内鱼贯而出,穆风笑着说:“殿下,小殿下,孟姑娘,屋子收拾好了,你们进来瞧瞧吧。”
“这么快!”孟羽凝抱起屹儿放在祁璟宴腿上,就去推轮椅。
穆风招呼另外一名护卫赶紧上前接过:“孟姑娘,那里有门槛,我们来吧。”
孟羽凝说好,把地方让开,抱着屹儿先一步进了屋,穆风他们推着轮椅跟在后头。
进屋一看,孟羽凝就震惊了。
方才她趴在门口看过这屋子,当时蛛网密布,家具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可此刻那些实木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屋内到处干干净净,在几盏烛火的映照下,竟然显出些许温馨来。
孟羽凝不由感叹人多力量大,也惊叹护卫兄弟们干活真利索,这要是她一个人收拾,怕是要干上两天不止。
先前屹儿跟她一起在门口朝屋里看了一眼,随后扭头就抱住她的腿,一眼都不愿多看,可此刻小男孩却转动小脑袋,好奇地东看西看,丝毫不见先前的嫌弃和害怕。
两人都挺满意,齐齐朝着刚被抬进来的祁璟宴笑了。
祁璟宴见一大一小两张脸上相似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不错,今晚就住这了。”
穆九指了指卧房:“殿下,那张床年久失修,已经被老鼠啃烂了,不能用了。待会儿属下去砍几根竹子来,临时做个竹床,您先将就着睡一晚,明儿属下就去砍木头做床。”
祁璟宴看了看宽敞的堂屋地面:“时候不早,不必那么麻烦,就在这屋内搭个帳篷即可。”
孟羽凝以前就曾在自己的屋子里搭过一个小小的帳篷,没事的时候,躲在里面看看小说,吃吃零食,甚是惬意。
一听祁璟宴这话,她忙拍手说搭帐篷好,屹儿也跟着拍手说好。
于是众人就这么愉快决定下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众人吃过了穆山他们煮的热气腾腾的咸骨菌子粥,便各自收拾,寻了个地方歇息。
孟羽凝三人草草擦洗过后,便齐齐钻进了帐篷,当然,钻进去的只有孟羽凝和屹儿,祁璟宴是被穆山和穆江抬着放进去的。
等两人离开,回了扎在院中的帐子,孟羽凝把他们的小帐篷关好,拉着一大一小都躺下了。
烛光穿过帐幔透过来,孟羽凝抱着屹儿,看着祁璟宴笑了。
祁璟宴笑着看她:“到了岭南,阿凝就这般开心?”
孟羽凝重重点头:“开心。"
说完又补充道:“以前也开心的,但这回终于不用再颠簸赶路了。”
有时候旅游旅多了,也会厌倦那种漂漂泊泊的日子,还是挺想在一个地方安安稳稳住一阵子的。
看着她灿烂的笑脸,祁璟宴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屹儿见哥哥只摸阿凝脑袋,没摸他,便抓住哥哥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屹儿也要。”
祁璟宴便又摸摸他的头。
屹儿便嘿嘿笑了。
孟羽凝心情很好,也跟着一起嘿嘿笑。
祁璟宴静静看着这一大一小脸上的笑容,心中突然涌上浓浓的愧疚,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孟羽凝不知他为何突然变脸,只能猜测着他的心思,伸手拍拍他胳膊,安慰道:“殿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祁璟宴顺势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阿凝放心,日子不会一直这般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