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发挥了很大的抑制作用。当时,客观上具有piáo • chāng消费能力的男人,主要是中小地主,但是他们基本上长期生活在乡村社会中,很少进城。他们与城市生活不仅有相当大的地理空间障碍和信息沟通障碍,也有很大的心理隔阂。所以他们在"性消费"方面往往会觉得,只要自己家里有妻有妾有丫头就足够了,没有太多的"非分之想".与此相反,城市里的士大夫阶层的主力,其实是那些相对寒酸的书生。对于嫖妓,尤其是对于"青楼之恋",他们往往是心有余而钱不足。官吏阶层虽然有权有势,但是毕竟要受到正统道德和许多规章制度的约束,也不可能成为娼妓的常客或者主客。
结果,娼妓业?quot;上帝"主要是纨绔子弟和泼皮浪子,而这类男人,在历史上一直就不是很多。
正因如此,中国古代的娼妓业一直有,但是也一直没有什么巨大的发展,只不过常常被一些忧国忧民的士大夫们在道德上和国难的意义上抨击,所以才使后人不自觉地夸大了历史上娼妓业的规模与影响。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就像后来打不过洋人的败军之将却勇于为"守节"而斩杀自己的妻女一样,充分体现了中国文人那种当不上奴才的政治情结和色厉内荏的软骨头精神。
综上所述,在中国古代,婚姻家庭制度、娼妓合法制度、性别角色制度相互结合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我们简直无法用一个词汇来概括它,只好称之为"以男性为中心的妻妾婢妓尼和谐运作"的制度。
在今天,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它都肯定是罪恶的;但是也不容否认:在社会运行的角度上,它又无疑是和谐的与高效率的。所以今天的问题是:为什么在我们消灭了它的罪恶内容之后,难道我们就不能从那时的和谐与效率中学习一些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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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当前的情况piáo • chāngmài • yín等社会现象,在我国早已不仅仅是"死灰复燃",而是在迅速发展,这已经是一个尽人皆知的现实。
但是,这个现实究竟有多大,内幕又如何,恐怕一般人就不那么清楚了。该有一个全景镜头了。该有一些深入的分析了。
笔者相信,在我们评价任何一种社会现象之前,首先必须深入地了解这个现象。
这也就是这本书试图努力做到的。
一、什么叫做"性产业"?
"性产业"是西方60年代以后出现的一个概念。国际学术界一般认为,作为一个产业,它至少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方面是指各种公开的或者隐蔽的,集中的或者分散的mài • yín业。它不仅包括女对男的mài • yín,也包括男对女的和同性之间的mài • yín。有的学者把mài • yín叫?quot;(直接的)性服务".第二方面是指各种各样的sè • qíng服务业。sè • qíng服务业的概念有两大要素。
第一,它所提供给顾客的,是除了直接xìng • jiāo以外的、其他形式的性活动服务。
至于这些性活动服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要看当时当地的法律以及公众的观念,把xìng • jiāo这个概念解释成什么。例如,有的地方的法律和公众概念认为,xìng • jiāo仅仅是指yīn • jīng直接插入阴道的行为,其他方式的性活动都不算。因此当时当地的sè • qíng按摩服务中就可能出现按摩女郎为顾客做shǒu • yín或者kǒu • jiāo的活动,而且并不被认为是mài • yín。
反之,如果法律和公众观念把kǒu • jiāo和shǒu • yín都视为xìng • jiāo,那么当时当地的存在这些性活动服务的sè • qíng按摩,就不会被认为仅仅是sè • qíng服务业,而会被看作是mài • yín。
第二,sè • qíng服务是指那些服务者与顾客之间存在着同在现场的直接联系的性活动,例如xìng • jiāo表演、脱衣舞表演、无上装酒吧等等。反之,如果仅仅是出售sè • qíng品或者性用品,一般并不视为sè • qíng服务业,因为顾客一般是把商品拿回家后才使用的,与提供服务者并不在同一现场。
"性产业"的第三个方面是指各种sè • qíng品和性用品的产销行业。mài • yín业和sè • qíng服务业所出售的都是某种"劳务",而sè • qíng品与性用品却是具体的有形商品,因此它们的制造、加工、运输、分销等等活动所形成的行业和产业,也应该算?quot;性产业"的组成部分。
以上3个方面,各自作为一个行业,内部都有相当紧密的联系和共同利益。3个行业总和起来,就形成了"性产业"这样一个更大的松散联合体。也有些学者把整个"性产业"都叫做"性服务业".在许多国家里,虽然mài • yín是非法的,sè • qíng服务业和sè • qíng品与性用品产销业也受到种种限制,但是"性产业"的总体规模仍然相当大。"性产业"往往已经造就出自己的利益集团,而且已经在社会生活甚至政治生活中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在目前的中国,"性产业"虽然仍旧是非法的、地下的,但是它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系统和运行机制:"制黄贩黄"是它的广告部门,"三陪"服务是它的展销部门,江湖医生"治疗"xìng • bìng是它的售后服务部门①,而直接的"以钱买性"和"以性换钱"则是它的核心"生产"部门。不过,既然这本书主要是谈"hóng • dēng • qū",那么关于"制黄贩黄"和xìng • bìng的问题,这里就不说了。
①民谣已经在说:新华书店无书卖,饭店舞厅一排排,染黄了头发充老外,xìng • bìng广告到处在。
二、这,还够不上一个"产业"吗?
我们的宣传教育,一直都把piáo • chāngmài • yín和制黄贩黄叫做社会丑恶现象,或者叫做"沉渣泛起".这种口号具有鲜明的道德指向和强烈的怒斥作用。但是,仅仅这样说还是不够的。它们首先和主要是一种经济活动。从根本上来说是钱在推动着其中的一切。所以,我们也不得不用经济的眼光来观察一下它们,看看它们能不能够得上一?quot;产业".piáo • chāngmài • yín的经济规模已经有多大了呢?
被正式报道查处的人次这方面的数字很零乱。笔者只得分头来计算。
据公安部门统计,1984年②全国查处mài • yínpiáo • chāng人员12281人次,到1989年突破10万,1991年突破20万人次。从1984年到1991年,累计查处62万人次。③到1992年增加到25万人次,④1993年是万人次⑤。1995?-5月,全国共查处万人次;在1996年4月开始的"严打"中,查获万人次⑥。如果从1994年到1997年的全年查处人次持平,仍然是每年25万人次的话,那么从1984年到1997年,全国就累计查处过大约212万人次。
②笔者收集到广州市公安局1982年发表并且四处张贴的公告,其中已经有严禁mài • yínpiáo • chāng的规定,可见1982年就已经开始查处了。可是笔者一直没有查到1984年以前的查处数字。
③《扫黄。神圣的使命》,第15页,公安部治安局、司法部劳教局、卫生部办公厅、文化部办公厅、新闻出版署发行管理司组织编写,陈庆亮主编,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12月,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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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吴海民:《黄色诱惑》,第54页,华艺出版社,1995年1月,北京。
⑤杜卫东:《世纪之泣》,载于《南方周末》,1996年9月6日第13版。
⑥《社会蓝皮书,1996-1997》,第289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
另外有资料说,1982年-1991年累计查获万人次,自从1991年以来(估计应该是到1996年底)累计查获万人次⑦。二者相加是185万人次。如果1997年的数字持平,也是全年25万人次的话,那么从1982年到1997年,全国累计"查处"了大约210万人次。
⑦郑杭生主编:《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发展研究报告,1996-1997》,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
这样,分头计算的结果差不多,都说明自从80年代初到1997年年底,中国累计查获的piáo • chāngmài • yín人员大约是210万人次。
官方的所谓"查处"究竟是什么意思,笔者一直找不到一个权威的解释。据多位从中央到基层派出所的警察说,"查处"就是已经被公安部门查获并且被处理过的,而且应该是记录在案的。那么,各种各样的联防队或者保安们"抓获"的,统计进来没有呢?
即便上述数字真的把所有"被抓获"的人也包括进来了,可是人们最关心的却是:还有多少人次没有被抓获呢?也就是说,"查获率"究竟是多少呢?一本非常权威的书说:1991年前后的"查处率"是25%到30%,因此那时全国每年进行piáo • chāngmài • yín活动的人次应该是60万到80万之间⑧。一位专家则说,1991年前后的查获率只有1/10⑨。
⑧《扫黄。神圣的使命》,第15页,公安部治安局、司法部劳教局、卫生部办公厅、文化部办公厅、新闻出版署发行管理司组织编写,陈庆亮主编,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12月,北京。
⑨邵道生:《当代社会病态心理分析和对策》,第288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2年,北京。
笔者的推算笔者认为,这实在是太乐观了。
笔者并不掌握任何机密或者内部资料,只拥有一个思路去调查总人口,看看在所有的市民当中,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的人究竟有多少。
笔者于1994年初,在南方沿海的G市和H市,以及旅游城市L市,对市区里16岁到70岁的总人口进行了分层随机抽样的问卷调查。经过测谎检验,获得有效答卷891份。经过对数据代表性的检验和修正⑩,发现了以下情况:⑩这次调查采用的是"送去寄回"的问卷调查方法,有效应答率是29%。这里所公布的所有行为的发生率,都据此进行过修正。详情可以参见笔者的两篇论文:《对于xìng • jiāo易的分析与预警》,载于《社会学研究》,1995年第2期,第117-122页;《xìng • bìng:社会学的分析与预测》,载于《中国性学》,1995年第4卷第4期,第11-16页。
在上述3个城市里,有%的人承认,自己曾经为了跟夫妻以外的人过性生活,给过对方钱财或者贵重的礼物。有%的人则承认,自己曾经由于跟夫妻以外的人过性生活,获得过对方的钱财或者贵重礼物。在发生率最高的H市,这两个数字分别高达%和%。
当然,这样的行为,与公安部门所"查处"的"piáo • chāngmài • yín"可能是不一样的⑾,这里暂不深入讨论。笔者想请人们注意的是,上面所说的%和%,其分母可是这3个城市里从16岁到70岁的所有男男女女啊。也就是说,在H市区,有过这种类似piáo • chāng行为的成年人大约有4万,有过类似mài • yín的大约是1万多人。在著名的大城市G市里,这两种人分别是近9万人和5万多人。如果全中国的城市里都是这样,那么有过类似piáo • chāngmài • yín行为的人,就可能是官方所估计的数字的至少10倍。当然,上述3个城市由于其更典型,概率是会高一些的。
⑾但是,笔者1994年在上海公安部门办的"法制宣传橱窗"里看到,两个女性由于"出卖色相,骗吃骗喝"而被作为"mài • yín",被"查处".这样的判定标准,比笔者所提出的标准还要宽泛得多。
还请注意,由于资金短缺,笔者的这次调查很少包括上述3个城市里的流动人口。可人们都知道,在piáo • chāngmài • yín的人里,流动人口很多,大概并不比本地人少。因此,如果这样推算下去,上述估计数恐怕还要再扩大一倍。
此外,在G市,即使把mài • yínpiáo • chāng人员和xī • dú贩毒人员都加在一起,公安部门在1994年所查处的也仅仅是7000人次⑿。也就是说,G市在那一年里的抓获率,充其量也仅仅是历史发生率的5%,甚至可能只是%。
⑿转引自《xìng • bìng防治资料汇编,1995》,卫生部防疫司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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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分析以下所依据的主要材料,不仅是问卷调查的数据,更多的是深入的个案考察。
笔者从1995年9月起,在华北的6个县级城市和两个村里的19个娱乐场所里进行过考察。再加上本书将要描述的对于3个"hóng • dēng • qū"的社区考察,笔者才可能对整个性产业的情况进行以下的分析。
笔者还是不掌握任何内部材料,不否认任何其他分析与解释。笔者所做的仍然只是希望能为人们提供一个视角,一个思路。
一、mài • yín业的分层"性产业"经营方向的分层从古到今,无论政府是禁还是不禁,mài • yín业总是会自发地形成不同的层次,针对不同的顾客,提供不同的"服务".这种分层的趋势总会经历这样三个过程:第一步,所有业主和从业者,一开始都是一窝蜂地涌向最直接的mài • yín,因为他们总是以为,只有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