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到人间,夏洛克。”诺忒一笑,眉眼弯弯。
夏洛克这次真的是虚弱极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原谅我了?”
“嗯。”诺忒应了一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夏洛克的优点还是缺点。
夏洛克陷入思考,念叨了一句,“苦肉计……”
诺忒可以想象出夏洛克已经在心里列出了一张苦肉计成功率计算表格以及具体的各种实施方案了。
她手指动了动,一巴掌打醒这个蠢货怎么样?
”虽然苦肉计成功率很高,但是我会生气,我现在就很生气。“最后诺忒选择亲了夏洛克一口,还是撒糖比较符合她的画风。
夏洛克的眉毛又皱成了一团,看上去苦恼极了。
“我想我需要自我反省一下。”诺忒稍稍正了脸色,“对于这次这件事,我也有错。我……我心里是相信你的,但是忍不住计较。不过你道歉态度也太差了些。道歉应该放低姿态,但是你总是在威胁证明,就算是个苦肉计用的也……”诺忒摇了摇头,苦肉计夏洛克也放不下架子,她还能说什么呢?
“我……”夏洛克无言以对。
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一个高智商反社会分子,在他眼中世人都是愚蠢的金鱼。他生而骄傲,蔑视礼法。
诺忒握住了他的手。夏洛克本来就偏凉的手因为生病打点滴,更加冰凉。微微心疼。
“你曾经对我说过,我是特别的,即使这样,你也不能在我面前放下你的骄傲吗?”诺忒温温柔柔的,目光柔和得仿佛滴的出水来。
诺忒低声表白,“我爱你正如你爱我一样。”
“我爱你正如你爱我一样。”
“我很抱歉。”
诺忒弯唇笑了笑,从夏洛克的话中听到真诚并不容易,不过她做到了。
“哎,和一个高智商反社会分子谈恋爱真累。所有正常男女朋友的交往方式都得被推翻。”诺忒半分真半分假地叹了一口气。
“起码我还可以用正常情侣的方式表达爱意。”诺忒配合地低下了头,夏洛克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咳咳……”华生用力地假咳了一声,敲了敲门。
夏洛克被华生的假咳声勾起了喉咙的痒意,好一阵咳嗽,诺忒连忙端水抚背,硬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华生。
华生:“……“我是灯泡我是灯泡我是灯泡
“下午好,华生医生。“诺忒笑着打了招呼,看了一眼时间,既然你来了我也该走了,家里一堆人和事等着我呢。”
夏洛克又开始皱眉了。他知道拦不住诺忒,咳了一声,微微别开脸,有些别扭,“1月6号是我生日。”
诺忒秒懂,“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不回来也不会把你的礼物寄回来。”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礼物。”夏洛克这话绝对是真心话,他那么多年不过生日难道还在意礼物。
诺忒也知道,正是这样才越发让人觉得甜蜜。
“礼物不带我也会回来的。”诺忒帮夏洛克掖好被子,瞪着他把手缩回被子里。
最后拜托了哈德森太太暂时照顾夏洛克,华生送行,诺忒毫无眷恋地上了飞机。
——————————
这一次分别之后,夏洛克这一次沉默了许多。但是他依旧不放弃自己的作死大业,只不过这次动作隐蔽了许多。要不是麦考夫告诉他,华生都不知道夏洛克偷偷放走了艾琳。他挣扎了许久,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诺忒,毕竟夏洛克已经威胁艾琳永远不许出现在他面前,何必再添烦恼?
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很快就到了夏洛克的生日。他早就侵入了航空公司的系统,在从法国到英国的飞机最近航班中,都没有发现诺忒的名字。虽然诺忒有可能做私人飞机过来,但是这个发现还是让夏洛克很不高兴。
虽然收到了诺忒的祝福短信也没能挽救他多少心情,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直到麦考夫在医院约见他。
夏洛克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麦考夫申明和艾琳有关。夏洛克迟疑了一下,还是赴约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如此地愚蠢。”麦考夫一见到夏洛克就是劈头盖脸的嘲讽。他的脸上带着嘲弄的微笑,也不知道在嘲弄谁。
“夏洛克,你自负地放走了艾琳·爱德勒,你以为把她威胁别人的证据拿走再掌握她的把柄你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所以你就可以自说自话地把她流放到美国?”
“案子是我破的,人是我抓住的。”夏洛克毫不客气地和麦考夫犟嘴,“把她关在监狱里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吗?我有不下十种方式可以单枪匹马从监狱里逃出来,如果有合作人的话就更容易了。”
“那把她流放到美国就是一个好办法了吗?”麦考夫冷笑,“夏洛克,你不知道你的自负害了谁。”
“确实你破获了艾琳的案件使得恐怖组织没有发现我们的阴谋间接挽救了一飞机人的性命,但是你放走了爱德勒,她把诺忒乘坐的私人的航程告诉了恐怖分子,并且说服他们以杀死墨洛温家族继承人来挑衅墨洛温家族,挑衅法国。”
“夏洛克,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我以后的弟妹是艾琳·福尔摩斯还是艾米丽福尔摩斯或者其他什么人,但是终究不会是诺忒·福尔摩斯了。”
“什么?”夏洛克恍惚了一下,一直反应迅速的大脑一下子停滞了,无法消化麦考夫的话。
麦考夫看着夏洛克,一字一顿地说,“我的意思都是,诺忒死了。”
“你撒谎。”夏洛克毫不犹豫地否决他,即使他没有任何证据。
麦考夫不理会夏洛克的无理取闹,继续道,“幸好飞机失事的地方在英国境内,我才能把诺忒的尸体抢过来。但是你知道,法国很快就会有人通过正常手续要回尸体,到时候我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他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把门留给夏洛克,“她就在里面,你可以亲自验尸,但是不要解剖,不然我没法交代。”
夏洛克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来,他慢慢地伸出手,握住门把手,却迟迟不敢打开。
他打心里不相信麦考夫的话,可是这件事,麦考夫根本没有必要骗他。
“等等。”麦考夫突然出声。
夏洛克就像被烫到一样突然缩了手,用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麦考夫。
麦考夫顿了顿,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给了夏洛克一根,“抽完再进去吧。也许它会让你好过点。”
夏洛克眼神暗一下,却没有拒绝。
“我不会相信你的。”夏洛克长长呼出了一口烟。
“接受现实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麦考夫也点了一根烟。
慢慢悠悠地抽完一根烟,夏洛克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地,冷气打得极低,只有中间的停尸台上躺着一个女孩。
夏洛克一点一点走进,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和诺忒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头发,一模一样的身材,连头发的长度和颜色的深浅都一模一样。
女孩的身体看上去完好无损,飞机失事之后往往会发生大爆炸,尸体不会是这样的。
她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连娇嫩的唇瓣都失去了血色,用手一摸,身体冷得像冰一样。
夏洛克试了脉搏心跳测了体温看了瞳孔……
一切他能想到的检验生死的办法他都试过了。
她已经死了。
夏洛克依旧不肯相信。
如果他不能证明这个女孩还或者,他可以证明她不是诺忒。
他慢慢的掀开了女孩的毛衣,生怕不小心惊醒了她。在肩胛骨中间,有一个红色的逆十字,只是光泽暗淡,就像一块凝固的血迹。
墨洛温家族曾经是法国的王室,传说中他们具有疗伤治病的能力,甚至信者们相信他们的法力延伸到衣服的流苏上。所以在贝朗热·索尼埃离世后,有一排悼别的人们经过他长袍覆盖的遗体时,每人都摘下了一朵流苏。据说,墨洛温族的国王身上都有胎记,形如圣殿骑士佩用的红十字,位置在心脏上方或肩胛中间。
诺忒是墨洛温家族一百多年来唯一有红色十字的人,所以墨洛温家族的人会承认她继承人的身份。但是她的十字相逆,地位又不那么稳固。
这是诺忒身上最特殊的标志。
夏洛克细细地摩挲着十字胎记。
令他感到绝望的是——
不是纹身,不是化妆。
这是真的。
诺忒真的死了。
夏洛克握着诺忒冰凉的手,不知所措。
☆、第70章惩罚
如果他的自负和骄傲一定要受到惩罚,为什么要是诺忒承受?
夏洛克呆呆地盯着诺忒苍白的脸,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瞳仁仿佛失去了光泽,沉入暗沉沉的深蓝色。
亲爱的夏洛克,生日快乐。——
夏洛克想起之前收到的短信,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心爱的女孩在最后的时刻还在惦记自己。
这会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他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孩,这个认知让他痛苦而悔恨。
夏洛克看着诺忒失去生机血色的脸,想起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温柔,她的责难……
这一切再也不会拥有。
他想要道歉,用什么方式都可以,所有的骄傲都可以被踩在脚底,只要她能活过来。
他想要表白,用什么方式都可以,所有的美好都可以捧到她面前,只要她能活过来。
他想要补偿,用什么方式都可以,所有的苦难都可以加到他身上,只要她能活过来。
…………
他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
这一切再也不会重来。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所有语言随着情感沉淀在心底,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夏洛克,如果你很难过,就发泄出来吧。”麦考夫微微打开了一条门缝,低低的声音传进来。
夏洛克没有反应。
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再也不会听见了。
所有的忏悔都不是对死者的慰藉而只是生者的自我安慰。
他不需要。
所有的痛苦都是他活该,只是他欠诺忒的,就该用一辈子来还。
他漠视生命,甚至包括自己的。只要刺激,一切好说。
事实上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艾琳又在挑衅他,恐怖分子露出了马脚。只要他现在……
狗屁!
理智被强烈的情感冲击地支离破碎,他此刻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杀了艾琳·艾德勒。但是他现在不能,诺忒的尸体一定会被墨洛温家族要回去,他不能让她再离开自己了。
夏洛克抱起诺忒,脸贴着她的脖颈,低声道,“我们回家,福尔摩斯夫人。”
麦考夫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弟弟,夏洛克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但是这种长大却是因为经历了大悲大恸之后的揠苗助长成长,残酷的让人心疼。
但是麦考夫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拦住了夏洛克,“夏洛克,你不能带她走。”
“我知道,就一晚……”夏洛克低垂了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毕竟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能和她一起过。”
麦考夫沉默了一会儿,妥协了。“明天早上。”
“好。谢谢你,哥哥。”
麦考夫目送着夏洛克一步一步走远,他的背影沉重地就像背负着整个世界。
我已经把烟给他了。——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系统君
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不得不说,看见自己弟弟哀莫大过于心死的样子,麦考夫还是有一点心疼的。
这当然不是多此一举。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是人类的劣根性,夏洛克需要一个教训了。——系统君。
麦考夫没有再回短信。
夏洛克回到贝克街,锁死了门,把诺忒放在自己的床上。
他坐着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夏洛克的卧室。
晨光一点一点地温暖诺忒的身体,脸上重新浮现血色,低低的心跳,浅浅的呼吸,生命的迹象一点一点回到她身上。
她闭着眼睛,嘴角轻轻扬起,就像睡着了一样,做着一个柔软的梦。
夏洛克先醒了过来,眼睛受到阳光的刺激微微眯起,他很快意识到了是麦考夫给他的烟的问题,心中无比懊恼。
怪不得麦考夫答应得这么干脆,原来是早就备好了一手防着,现在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动作了。
他伸手去抱诺忒,突然惊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软的身体。
“唔……”诺忒被吵醒了,含含糊糊□□了一声。她半睁了眼睛,“夏洛克?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