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的十代首领么、将我打败的……”
不知道为什么,骸没有尝试着爬起身,反而低下头让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杀了我吧,与其落在你们这些黑手党的手里,还不如死掉。”
纲吉一愣,手无意识地握紧,又很快松开。她后退了一步,撇开了视线,“这种事,我做不到。”
只是转身的一瞬间,一股寒意沿着神经末梢直蹿上后脑。下一刻,她被极大的力道往后拽了一把,回过神来之时,手腕已经被牢牢握住,压在身后无法挣脱。几乎同一时间,她绷紧了神经。
“骸!你……”
“我知道你那些奇怪的招式是靠手上的火焰才做到的,”少年轻笑着,一边加大控制的力量,“所以,只要这样,就可以对付你了。”
“呜……”
也许是对方的说话声,吐气的暖意……纲吉却感到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冰冷、古怪的异样感从被紧紧抓牢的手上传入全身,令她微微颤抖着,身体深处噌地腾起强烈的排斥感。
难受,难受得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知道吗?为什么让你接二连三地遇到那些杀手?”他压低了嗓音,让人有一瞬间产生了轻柔的错觉,“那是因为,我想充分地激发出你的能力……然后,再得到占据你的身体。”
不、不要。
快点放手……
“真是辛苦你了,”脖颈后传来了轻轻摩挲并抵住的触感,伴随着低笑声,“现在,你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桎梏终于消失的同时,她整个人都被用力扔了出去。而正对着的身后,深嵌在墙壁上的三叉戟闪过一道白光。
在空中无法改变方向,也无法防御。但是,她还没那么容易就这么被击溃。
哗地一声,手套上的火焰猛然增强,形成了足以抵抗运动趋势的逆向喷射气流,在即将撞上三叉戟的前一刻将她及时拦停。不做任何歇息,她加大了火焰喷发的力度,反向冲出,抬头直直迎上那仍保留着错愕的视线。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竭尽全力——
“……唔!”
砰!
巨大的冲力在撞上墙壁后才终于停下,呼啦呼啦的火焰伴随着轻烟散去。在确认骸失去意识后,纲吉才松开手,慢慢站了起来。
“死气之火将斗气净化了,”里包恩抬起头注视着她,看着她头上的火焰渐渐熄灭,胸口的亮光也倏然消失,语气似乎变得轻松起来,“做到了啊,阿纲。”
“嗯……”
不适感已经消失,纲吉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
“医疗队已经赶到了,听说可以为兰兹亚解毒,你不用太担心。”
“太好了……”
她点点头,神情缓和下来。又想到什么,她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骸的身上,“他……他应该没死吧?”
“你未免善良过头了,”里包恩冷冷地提醒道,“那种人可不是你该关心的。”
“不要靠近他!”
她吓了一跳,迅速扭过头,看到骸的两个手下正吃力地朝她爬过来。
“你们这些黑手党不要碰他!”
纲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语气冷了下来:“说得好像我很乐意碰他一样。”
“你们不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么,”里包恩轻嗤一声,“倒是挺忠心的嘛。”
“而且,明明被他利用了身体——”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柿本千种打断了。
“别说的好像自己很懂一样,你们根本不了解,当初我们所受到的痛苦……”
“当初?”因为疑惑,纲吉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什么意思?”
……
六道骸对黑手党如此执念的原因,从他们的口中,纲吉终于知道了。
被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当做小白鼠,进行人体开发的实验,饱受痛苦与非人道的折磨……而在那个无比绝望的时候,是骸一个人毁灭了那个家族,把他们解救出来。
骸给了他们容身之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宁死也愿意跟从、追随他……“我不允许,你们把他毁了!”
城岛犬喊出这话之后,咬咬牙伸出了手——似乎这样做能从她手中把六道骸夺回去一样。
纲吉只是退后了一步,摇摇头。
“不对……”
“什么?”
也许,因为这些黑暗的过去……他们有做出这些事情的理由。但是不对,这不足以成为“理由”。不足以成为伤害他人,伤害更多的、无辜的人的理由。
既然活下来,为什么还要仇恨着这个世界?
为什么还要……
“我无法接受你们伤害人的理由,也无法接受你们伤害我的同伴。”
纲吉抬起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因为,这里也是我的容身之处啊。”
……
在那之后,复仇者登场了。
在他们用锁链拉走三人之时,里包恩反应极快地制止了纲吉可能有的动作。
“别和他们作对,”他沉着声音说,“那可不是好惹的家伙。”
罪孽深重的人,理当受到制裁。
所以,别随便散发同情心了。
很快,彭格列的医疗队也赶到了。看着受伤的各位被一个个送上担架,纲吉才真正地安心了。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将挂链塞回衣服里面,叹了口气。
“结果,还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有什么关系,以后总会知道的,”里包恩瞥了她一眼,语气中似乎包含着什么不明的意味。
“不过,我——”
下一句话,纲吉没办法完整地说出来了。就像是电池耗尽了最后的电力,她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火焰的使用抽走了,身子晃了晃,艰难地维持平衡不成功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在肌肉抽搐,剧烈疼痛的同一时间,她眼前一黑,身体完全地放松下来,陷入了昏迷。
“……”
里包恩走到她跟前,注视着那张毫无防备、柔和的面庞,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过了片刻,他伸出手,轻轻揩去脸上最明显的一道残留的血迹。
“虽然还有一点疑惑,”他压低声音,沉稳得完全不像一个婴儿,“但现在,就算了。”
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吧。
等你愿意的时候。
×××
……
『这不是做得很好么,以你现在的能力。』
黑暗的深处,耳旁回荡着这样一个声音,飘渺而虚无,但又仿佛近在眼前。
『……沢田纲吉君。』
……
一片漆黑中,渐渐有光束洒下。
“唔……?”
纲吉挣扎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从模糊一片到清晰,不过一会儿工夫。没有力气,身上又疼痛得厉害,以至于她费劲地翻了个身,转向另一边,看了一眼时钟后,就不想再动弹了。
仰面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单卷得乱七八糟,缠在腰上和腿上,睡裙也再次卷到了胸口。她往下瞅一眼,还能看到身上到处包裹着的纱布,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结束了吗?
嗯,都结束了。
——终于。
因为批评弹的使用带来了强烈反应的后遗症,纲吉花了差不多两周时间在家里休养,才逐渐恢复了。
这期间,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礼物和慰问品——包括,迪诺先生大老远跑来却被不领情的里包恩拦在屋外,只得通过奈奈传达了自己的心意——满满一箱的各种品牌的巧克力,以及,每天一束粉红色玫瑰,被奈奈摆放在她的窗台上。
……
等到纲吉有心情打开手机时,信箱里已经塞满了邮件。
用了很多时间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她才解释清楚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当然,是以尽量轻描淡写的方式。即便是在网球场上拿起球拍可以炮轰整个世界的他们,大概也不适合接触太多黑手党的事情吧。
只是,得到了那样的关心,她还是非常感动。
“肌肉酸痛吗?”电话那头,柳生沉吟片刻,“这也说得过去,我刚入部的时候,每天训练下来也是很累的。”
“是说我锻炼得还不够多吗?”这个时候,纲吉还抱着长颈鹿毛绒玩偶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听了他的话,幽幽地叹了口气,“光这样就腰酸背痛地躺了两周,好悲伤……”
“确实有点过头,”柳生觉得光凭描述,自己是无法揣测死气模式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只能语焉不详地撇开了话题,“嗯,就算放在那种小说里,也未免太夸张了。”
“……”
“……”
“等等?你说了什么?”
纲吉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对方口中说出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算是那种……”
“等一下!”她大声喊停,还因此差点拉伤腹部,“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柳生君!其实你是仁王君假扮的,对吧?对吧!”
“……我是真的。”
他申明了一遍,然后道歉:“对不起,失礼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
心情微妙地结束了通话,纲吉呼出一口气,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别人当然无法理解她现在的情况。
毕竟,她自己也无法相信——那个家伙,那个名为六道骸的家伙,直到最后,好像还没意识到她是个女孩的事实,还口口声声说着“占据身体”的话。
当时,她只觉得心里再次被高原跑来的万头羊驼重重地踩了一遍,差点没气得拿有毒料理糊他熊脸了——看上去倒是个彬彬有礼、有绅士风度、人模人样的家伙,结果居然是个……啊,当然,最后她也确实用火焰糊了他一脸,各种意义上,也算是达到了效果。
只是……
纲吉叹了口气,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
不过,她没有很久地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尽管家里没人,但她还是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叩叩地几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非常轻,柔和,带着几分试探。
“纲吉君……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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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我不是骗子啦!
在听到那样的话之后……在听到京子那么认真、诚恳地说出那样的话之后,纲吉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然而,换个角度说,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们。
“虽然看哥哥的样子,大概也不太清楚详情……但我知道,居然需要让纲君那么长时间养伤,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校际比赛之类的,这种借口,我不会就这样被瞒过去的。”
纲吉所注视的那双橙色偏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以看出里面充满了多少焦虑和不安,但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更多的是坚决。
“京子……”
“很抱歉、一直以来,我对纲君的事情都不是特别了解,请不要认为我没把大家放在心上,”京子垂下眼睑,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紧了,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是真心的歉意。“我很高兴认识纲君还有大家,只是,有时候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们隔开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但是,现在——”
她抬起头,对上了纲吉的目光。
“我想知道真相。我不想被排除在外……我们是朋友,对吧?”
“……是的。”
纲吉深吸了一口气,给予了确定的回答。
“很早就是了。”
“对吧,”京子似乎稍稍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起先,我觉得小春可能知道什么,所以我先去找她问,但她却不肯告诉我,只说还是直接来找纲君比较合适,因为,这是纲君的事情……”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纲吉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些歉意,不敢和对方的目光接触。不过京子没有想那么多,调整好心情后,便再度开口。
“所以,我希望纲君能告诉我,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拜托了。”
说完,京子郑重地鞠了一躬。
……
男孩子就是这样啊。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有着不允许退让的底线,他们有想守护的人,不想让她担心害怕,不愿让她参与到危险的事情中。他们会非常乐意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在转身面对的时候,笑着说没事。
但纲吉自己也是女孩子。她说不清楚自己是否能理解笹川了平的想法,但处在同样的立场上,她愿意向京子坦白。
不,不是乐意把其他人都牵扯进黑手党的事件里。只是忍不住会想到,如果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如果,因为她的身份,还会不断地引来各种麻烦,什么都不说就让同伴们陷入未知的危险,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在她们的立场上,最害怕的并不是自己会陷入危险,而是自己关心的人什么都瞒着自己,把自己隔离无形的圈子之外。
如果能共同分担,即便会遇到很可怕的事情,也一定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所以——
“那个,京子……”纲吉觉得喉咙有点发干,咳了几声,才恢复过来,“呃,也许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会、呃,很难让人接受,但请相信我,这些都是真的。我想,你是不是要再好好想一下,如果不行的话……”
“没关系的,纲君,”京子很快地打断她的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语气肯定,“没有关系的。如果是和纲君有关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看着对方,她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