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把剑

点。

“你都把锅盖炸得变形了,这时候告诉我没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啊,哦?”纲吉的反应倒是平平淡淡,甚至有点困惑,抓了抓头发。

“是吗?我觉得还好吧,因为家里之前有个总是爱惹事的小孩子,动不动就弄出爆炸,另外一个孩子虽然很乖,但每次一害羞就要自爆……”

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一个以炸药为荣的左右手(自称),和坚信那是随身型烟花的左右手(自称,并且和前面那位争夺此“荣誉称号”)。

时间久了,她自然习以为常,不会再整天大惊小怪……真弄不懂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家里的小孩子……”

听了她的话,斯佩多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最后的回复也很不明确:“看样子,你家里人都不普通呢。”

“大概——”下意识地接上话,纲吉又猛地停住了,似乎察觉到这种套话有点危险,略感不安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捣鼓。

斯佩多注视着她的侧面,无意义地勾了勾嘴角,不再言语。

……

第一份成品好歹是弄出来了,不过这个时候,晚餐时间也到了。

斯佩多不知道是该庆幸厨房不用再被继续折腾,得以交给真正的负责人行使它的职能,还是该为送到自己面前那个小蛋糕感到惊心胆颤,一时间,内心的绅士风度动摇了,他坐在餐桌前,显得踌躇不定。

然而,也许是那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眼神让人联想起了小动物,他便觉得,拒绝的话实在有点不合情理。

试毒……试验者硬着头皮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含着,脸上慢慢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嗯?”纲吉忐忑地等着。

“竟然……”

竟然很正常?……!

“啊,太好了,”纲吉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我是觉得没问题啦,毕竟从小跟着妈妈看了那么多次,后来也有认真地学习……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给狱——给我朋友们尝的时候,他们都不怎么乐意的样子,让人大受打击呢。”

“……嗯,”斯佩多面部的笑容僵硬着,点了点头。

如果什么叫事后发现自己死里逃生的话,大概就是说此时的他了吧。

“我觉得我已经很用心了……”

他耳尖地听到了纲吉放轻了的嘀咕声,下意识地投去目光,却只看到了她的发梢。

“如果不成功的话,也没办法嘛,毕竟是不熟悉的用具。”

这种又有点好笑,又有些欣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斯佩多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变得十分轻松愉快。那是跟很多人相处都不可能产生的感觉。

也许他和乔托都有一点弄错了。

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孩子身份成谜,如果牵扯到敌人的话,他们的立场会很难办。然而,现在却有一种不妙的想法不受控制地产生了:

就算她真的隐瞒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

在总部遇见当日的神父,也就是纳克尔的时候,双方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简直是神一般的邂逅。

“原来你就是G口中的那个孩子呀!”纳克尔恍然大悟。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你是有多迟钝啊……”G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上次见面你没有发现他们长得很像吗?”

纳克尔闻言一愣,回过头又好好把纲吉看了一遍,露出沉思的表情:“你这么说,好像真的有点像耶?”

G扭头就走。

纳克尔对于同伴的擅自离去并没什么反应。纲吉判断可能是习以为常,然后听到他对自己说:“没有想到这么巧呢,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再遇时的现在我们已经是同一个家族的伙伴——埃莉诺,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纲吉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哈哈一笑:“那你也别用先生那么客气的称呼啦,直接叫我纳克尔就行。”

说着,他突然伸出右手,半握成拳放在胸前。

“咦?”纲吉有点茫然,在他的眼神提示下,不太确定地伸出手,碰了一碰。

“这是成为同伴的证明,”纳克尔说。

纲吉见到他那样严肃的模样,心情也有些受感染,认真地点点头。

然而,纳克尔的到来,并不受到每一个人的欢迎。

从不辞而别之后,G一直保持着嫌弃脸,敬而远之,斯佩多为家族里多了一个蠢货而唏嘘不已,阿诺德讨厌吵吵嚷嚷的人,其他部下暂且不谈,也就只有乔托和雨月是真心因为纳克尔的加入感到高兴。

发生的每一幕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纲吉觉得有点恍惚,自己好像并没有被困在一百年前,而是就在原来的时代……

“等等,好像少了一个人?”

纲吉环顾四周,脑子转了一圈,却短路似的没想起到底缺了谁。想想又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轻松地把这个疑惑抛到了脑后。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斯佩多。

幻术师无声无息地出现、离开似乎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这家伙也是他们之中忠诚的一员。

“什、什么干什么?”

“晚餐用了?”

“嗯,”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人总是附身和自己说话,这种压力感和别扭感可不是一星半点。她不得不把头扭开,看着脚边,“在房间里吃过了,现在下来是想拿点饮料上去。”

“饮料?”斯佩多轻声笑了出来。他回头瞅了一眼餐桌,“这里大多是酒,你这个年纪还是喝果汁适合。”

纲吉撇了撇嘴:“我也不喜欢酒啊。果汁的话,我喜欢橘子汁——”

话音未落,身旁那人已经一步跨出,“过来吧。”

尽管不太情愿被这个人使唤,不过想到这个时候的斯佩多并不含恶意,纲吉与心里残存的怪异感斗争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因为她的磨蹭,等她走到备用的餐桌那边时,斯佩多已经把装着果汁的壶和玻璃杯放在了端盘上,正欲交给她,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收回手。

“你拿得了吗?”他问得有些揶揄,纲吉忍不住有些脸红。

“这种事也不是我控制得了的……”她小声说。蓦然眼前一晃,她抬头,发现对方稳稳地端着盘子朝门边走去,有些讶异,连忙加快几步跟上去,“那个,不用麻烦——”

“算了吧,”斯佩多轻飘飘地一句话打断了她的试图阻挠,来到大门前,空出一只手拉开门,侧身示意她先走,“为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服务是应该的。”

“都说了不要那样叫我,”纲吉跨出餐厅后,又迅速停下,转回去瞪着他,“况且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只是稍微有点……”

“什么事都做不好而已,”他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等她脸上浮现出不满和少许的委屈之意,又缓和了笑容。

“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你就算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关系。因为不需要你动手。”

纲吉冷不防被揉了一头,错愕地抬起头,还没完全消化他的话,却看到他已神态自然地收回手,径直地绕过她走出去了。

“……那才不是我想要的啊。”

半晌,纲吉才叹了口气,摇摇头,神情变得有些阴郁。

不过这时候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她心知再想下去只能让自己的想法更混乱,定了定神,追上去。

“等一下!”

“以后可以不要做那种动作吗?”

她赶上去的时候对方也放慢了脚步,以便她跟得上,不过纲吉一时没心思留意到这个,只想着要向他控诉。

“你们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吧?这样弄得我好像还是个小孩子一样……虽然、呃,我并不是说反感,只是……”

“不反感吗?”斯佩多突然反问了一句,语气的温度降了下来。

“欸?”

他停下了脚步,转过来面对她。

“难道你不是一直在想办法离我远点吗?”幻术师扯起嘴角,似笑非笑,“还是,你想说那是我的错觉,埃莉诺小姐?”

“不,不是……”纲吉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突然一阵不安的心悸,“不是那样的意思。”

“那是什么,嗯?”

斯佩多把头偏向一侧,问得很有耐心。然而那种看似专注又温柔的眼神却让纲吉直觉有些不妙,想要退开,却觉得在这个时候退后会显得自己更加弱势。

“是……”她对上他的眼睛,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那鬼魅般的黑桃上。

“可能是、是因为你是除妖师,和我有点对不来……吧?”

斯佩多:……我听你胡扯。

等等,什么时候你自己也承认自己是巫女了?这发展不太对吧?!

然而不管对不对,小巫女已经追着她的海德薇跑远了。

第149章.一个萝卜一个坑

雨月是跟在纳克尔之后回来的。

前线与敌方的交火情况如何,纲吉无从得知,自己有机会接触的人都跟约好了似的,就算她问,也不愿意说得更多,应该是乔托叮嘱过的关系。

她只知道雨月是趁着一次歇息回来的,从他刚下车时并不轻松的神情来看,和葛奇利亚家族的关系一定又恶化了。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发展至大规模,甚至全线交战。

之前离别的时候,雨月说等结束战斗后才会回来,因此纲吉并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会见到她,但也不会认为战斗已经真正结束了。

雨月面上的忧色在看到纲吉的那一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埃、埃莉诺……你在那上面做什么?”

纲吉本来就摇摇欲坠,极力保持平衡的时候突然听到底下传来的声音,一分神,脚下不稳,差点栽倒。所幸,她本能地往反方向倾蹲,同时险险扒住了边缘凸出的砖瓦。

抓稳后,她确认脚下找到了重心,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往屋下望去。她看清下面的人,空出一只手摇摇晃晃地挥了一下:“哦,嗨!早上好呀,雨月先生。”

“屋顶出了什么问题吗?”雨月看着直皱眉头,“就算要修葺,也不该让你来啊?也没人看着,乔托他们在搞什么……埃莉诺,你留在那里别动,等——”

眼看着他朝着搭在墙边的梯子快步走来,纲吉赶紧摆手阻止他。

“不,不是那样子啦!屋顶没有坏,我只是……呃,”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雨月闻言停下脚步,转而用眼神询问。

“好吧,其实是这样,”纲吉叹了口气,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慢慢抬手,指向左侧。

“海德薇掉在烟囱里卡住了,我正在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雨月顺着她的手势平移目光,定睛细看,果然在烟囱的顶部看到了半截白色的鸟头,和头顶上特别显目的一撮奇形异状的白毛。他微微呆住了。

“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我用过厨房,它看到这里会冒烟比较好奇,所以就钻了进来……”

“……哦。”

厨房的屋子算是dú • lì出来的,外部相连,内部也有通道,但为了便于驱散油污,就设置了这样一个小屋子。也好在它并不高,纲吉才敢爬上去救。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烟囱边上,骸枭听到动静扭动脖子,转过头来望着她,那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和欠揍的眼神看得她很想一拳砸在它的凤梨头上,让它直接从里面掉进去,顺便洗一个煤灰澡。

然而,想到这毕竟是她雾守的匣兵器,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抓住那撮毛,费力把它拔了出来。

“看在上帝……不,梅林的份上,你敢不敢不这么蠢?”

像是萝卜出坑一样的骸枭抖了抖翅膀,安然自得地梳理羽毛,不予回应。

“喂?”

它径直扭开头,停顿一秒,突然张开翅膀飞了出去。纲吉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阻止,结果又一次忘记自己的体质和所在场地的危险,脚下一扭,眼看着就要扑街。

“小心!”

在她吓得哇呀呀乱叫的时候,出现在后腰上令人安心的力量将她往回扯去。眼前一片飞速的旋转,随即落入了可靠有力的怀抱中。

纲吉定下神来,抬头便望见朝利雨月和煦的笑容,不由松了口气。

“没事吧,埃莉诺?”

“谢谢……雨月先生好厉害!”

而且,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顶的啊,完全没有注意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吗?

“不,是忍者轻功喔。”

“……哦。”

“……”

“不用特意迁就我的说话方式也行的,雨月先生。”

“啊,哦,是吗?”

……

“啊,其实我是想说,我们可以下去了吧?或者先把我放下来?”

一直呵呵笑的雨之守护者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妥,道了声歉,将她放下来,又伸出手扶着,以免她不稳。

“谢谢,”纲吉犹豫了一下,牵了上去。

他的手很宽很大,将纲吉的手握在手心刚刚正好,指腹和关节处因为常年训练的关系有很明显的茧。

雨月示意她在屋檐边坐下,见她看着自己,露出惴惴与疑虑并存的表情,轻声笑起来。

“怎么了?”

×××

“果然,你还是反对啊,”G听到意料中的决定,只是释然一笑。

乔托笑笑,没有说话,坐下后把钢笔放在手心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