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让中书省下发了公文,今夜年三十。陛下会在揽月楼与民同乐,一同观赏焰火。”王钰说道。王欢领命,上前扶起赵桓,就要往宫外走去。经过王钰身边时,赵桓回头看了一眼严恪,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
王钰猜到,他可能会向自己求情,放严恪一马,如此真的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可左等右等,赵桓终究没有说出来,王钰见状,遂问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哦,没,没有了。”赵桓忙转过身去,快步出宫。王钰回头瞧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连自己最心爱地女人性命也不顾了?赵桓一走,安贤宫内,只剩下王钰与严恪两人。后者坐立难安,不敢抬头仰视王钰。
“严家父女挟持圣上,私自出宫,图谋不轨,贤妃娘娘,臣书读得少,不知道大宋的律法,对这种罪过是怎么处理的?”王钰地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来丝毫怒意。可越是这样,严恪越是觉得心里不安。当听完王钰的话后,她突然起身,跪于王钰脚下,哀声告求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娘娘,折煞下臣了,我王钰可担当不起。你们两父女挟持陛下,偷逃出宫,这可是死罪。你的父亲严正衡,已经被逮捕,现在关在大理寺的牢里,只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堂会审之后,便开刀问斩。我咨询过刑部的官员,好像听说这是满门抄斩,十恶不赦的大罪。哎,娘娘,你有兄弟姐妹吗?”王钰一脸的关切。
严恪吓得花容失色,伏地不起,泪流满面地哀求道:“都怪我父女二人有眼无珠,企图以蝼蚁之力而撼泰山!王相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严氏一门,严恪感恩戴德,永世不忘!”她本来生得貌美,此时哭得哀切,真如雨打梨花一般,娇媚动人。
王钰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眼见如此,微微一叹,从袖中掏出手帕,走上前去,蹲在严恪身边:“娘娘,你把脸都哭花了,要是圣上看见,可不喜欢。来,擦擦吧。”
严恪缓缓直起身子,颤抖着接过手帕,却不敢往脸上擦去。
“我可以放过你地家人,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可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们两父女现在还跟我作对。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呢,娘娘?”王钰问道。
严恪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王钰是什么意思,可自己是皇帝的女人,怎么能……罢了,事到如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王钰手上,自己一个弱女子,别无其他本钱,女人所能依靠地,只能是自己的身体。
“王相若放过我严家老小,严恪自当,自当……惟命是从。”最后四字,严恪说得异常小声。
王钰作出惊奇地神情。坐回交椅之上:“哦?有这等好事?娘娘准备怎么谢微臣呢?”严恪闻言,心里好生挣扎,却不得不站起身来,紧咬嘴唇,将眼一闭,双手颤抖着向腰间伸去。
“哎,贤妃娘娘,如果为难的话,就别勉强了吧?”王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相爷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世间女子,皆愿伴于相爷左右,严……”严恪说话间,已经解开腰带,正要脱下罗裙时,忽听王钰“扑哧”一声,忍俊不禁。睁开眼一看。只见王钰正捂着嘴笑个不停。笑到最后,索性摇头大笑起来,直笑得严恪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南仙!”王钰忽然回头叫了一声,话音刚落,宫外的耶律南仙快步入内。瞧见严恪腰带掉落地上。罗裙松驰,不由得脸色一变。
王钰伸手拉过耶律南仙。指着她对严恪说道:“贤妃娘娘,你认为你比她还美么?”
严恪看了耶律南仙一眼,不知王钰何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姑娘天姿国色,严恪与之相比,只能是,自惭形秽……”
“那你是认为你比我妻子童素颜还美咯?”王钰又问道。
枢密使童贯地独女童素颜,汴京城里可是大大的有名,有好事之徒曾经排过百花谱。将京城美女名媛罗列其中。李师师排名第一,而童素颜排名第二。不过李师师这个第一嘛,多多少少沾了皇室赵家的光,若真以容貌身段来比,童素颜未必就逊色于她。
“相国夫人,严恪虽未亲见,但早闻夫人有沉鱼落雁之
月羞花之貌。所以……”
“哈哈,娘娘过谦了,不过你这人倒是爱说实话。既然我两个女人你都比不上。那你还,啊。这个……”王钰指着地上的严恪腰带,一脸的鄙夷之色。
严恪此时,方知王钰根本就看不上她,刚才这一些举动,无非就是要羞辱自己。此时,她羞愧欲死,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王钰见她满面通红,羞愧难当,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娘娘,你是陛下地爱妃,我是陛下的臣子,君臣有别,这个你都不懂?罢了,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父亲,我只将他罢官,遣返回乡,不会要他的性命。而你,继续当你的贤妃,伺候陛下,安享富贵。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不要再玩花样。像这次这种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否则……”
严恪听到此处,大喜过望,慌忙应道:“谢相爷不杀之恩,严恪从今往后,一心伺候陛下,绝不敢再生事端!”
王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好好伺候陛下,让陛下在这深宫之中,安享太平。外面那些打打杀杀,东征西讨的事情,有我替陛下分忧,你转告陛下,有我王钰在一天,他这个皇帝,就会坐得稳如泰山,明白么?”
严恪连连称是,王钰说完,领了耶律南仙,步出宫外。
“相爷,她刚才想干什么?”出宫的路上,耶律南仙明知故问。
王钰扭头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道:“怎么?心里不高兴了?”
“不敢,只是提醒丞相,如今局面刚刚稳定一些,千万不要落人口实,那样只会对相爷不利。”耶律南仙如实说道。
王钰不觉有些失望,若是耶律南仙来个争风吃醋,或许他会高兴一些。这个女人啊,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个女人啊。
“你放心,这个道理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傻。现在天子追回来了,柴进堂也被俘了。就剩下八贤王与康王了。”
柴进堂孤军深入,事先不知会八贤王便擅自行动,结果落得个兵败被俘。八贤王闻讯后,惊怒交集。两军尚未开战,便先折了两万兵马,这勤王之事,出师不利。今日大年三十,本是万家团圆之日,无奈京城被王钰重兵驻防,更兼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事情很棘手。另外,八贤王的家小,全在京中,此时不知是生是死。若王钰一怒之下,将自己家小斩尽杀绝……
中军大帐中,八贤王耷拉着脑袋,坐于虎皮交椅之上。怔怔的望着案上那道圣旨,这是天子亲笔所书。密令自己调集陈桥,青岗两处大营地禁军,出师勤王。可眼下,青岗大营的将领们阳奉阴违,按兵不动。只剩下陈桥大营孤军一支,要想攻破城池,擒拿王钰,何其艰难啊。
这位饱经大风大浪,见惯了争权夺利地王爷,此时也不得不佩服王钰起来。年纪轻轻。竟能作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纵观古今,惟此一人,当初太上皇就不应该用他。可话说回来,当年的王钰,不过是一个在汴京街头游手好闲地小泼皮,自己当初第一次见他。也认为他不过作个皇帝眼前的跑腿而已,谁会想到,这个小子有如此的雄心壮志。
“王爷,大营外有人求见。”正当此时,帐外军校奔入帐中,大声禀报道。
“何人求见本王?”八贤王直起身子问道。
“那人说他姓吴。名用,有要事求见王爷。”
吴用?他不是京师卫戍区地监军。王钰的心腹之人么?他怎么跑到陈桥大营来了?再一细想,八贤王陡然间明白过来,此人前来,定是为王钰作说客!
“传我将令!召一百刀斧手列于大帐内外,本王军令一下,便将来人斩杀!”八贤王霍然起身,大声吼道。命令迅速被执行下去,一百刀斧手,手持明晃晃地鬼头大刀。立于中军大帐内外,严阵以待。
“本王倒要看看,这个吴用凭什么来游说!来人,召吴用进帐!”八贤王手持宝剑,大刀金刀坐于交椅之上,传下军令。
不多时,只见一人昂首阔步,踏入帐中。青衣小帽,作儒生打扮,手捋短须。神态从容。正是号称智多星的吴用,王钰的智囊。吴用进帐后。对环立帐中的刀斧手视而不见,径直上前,对八贤王拱手一揖:“下官吴用,拜见八贤王殿下。”
“见到本王,为何不跪?”八贤王神情肃穆,沉声问道。
吴用直身,平视八贤王,笑道:“我奉天子之命而来,是为钦差,为何要跪?”一语即出,满座皆惊。连八贤王在内,帐中所有将领闻言色变!近日军中传言,天子已被王钰所害,此时吴用借天子之名而来,不知是真是假。
八贤王也是暗吃一惊,随即喝斥道:“王钰封闭京城,分明有不臣之心!天子恐已为其所害,你这逆臣,助纣为虐,本王岂能容你!来人!将这……”话到此处,猛然瞧见吴用径直走到一名刀斧手面前,低下头去,伸出了脖子。见他这般模样,八贤王的命令倒是说不出口了。禁军将领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吴用这是何意。
“王爷还在等什么?军令一下,吴用人头落地,何等痛快?只是王爷,恐怕就要背上反叛之名,遗臭万年了,哈哈!”吴用纵声狂笑,八贤王闻言面部一阵抽搐。他既然敢支身到陈桥大营,想必是有侍无恐。又借天子之名,难道……
“反叛?哼,本王奉圣上密旨,兴师讨贼,何谓反叛?”八贤王按案而起。将案上诏书举过头顶,示于帐内诸军。
“圣旨?”吴用回到大帐中央,爽朗一笑,也从袖中抽出一物。众人看去,竟然又是一道圣旨!
“王爷,您该认得这是何物
下官在这里当众宣读么?”吴用手捧圣旨,语气之中胁。
八贤王死死盯着他手中圣旨,突然把双眼一闭,跌坐回去。早该料到,王钰会有这么一手。自己手里有皇帝地密旨,他难道就不会有么?即使他发动叛乱,最有利的办法,莫过于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成功,他就代表了皇帝,他说的话都可以说是圣上的旨意,天下之人,谁逆他地意思,就是抗旨不遵!
无奈的挥了挥手,摒退众将以及帐内刀斧手,吴用目不斜视,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今天是大年三十,明日就是新春,吴用此来,是在王钰面前力争之下,来陈桥大营作说客。要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十一万大军偃旗息鼓,伏首归降。
“王爷,您不想看看这天子亲笔诏书上面说的什么?”吴用踏上前去,将那道圣旨摆在八贤王地案头上。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道天子亲笔诏书中,必定是痛斥自己有不臣之心,假传圣旨,拥兵自重。让王钰兴师讨贼。拿过圣旨,展开一看,八贤王苦笑连连,果然不出所料,这道圣旨上写得分明,跟自己猜的几乎一字不差。
“王爷,您笑什么?”吴用见状问道。
八贤王放下圣旨,摇头叹息道:“本王在笑,当年太上皇与本王,都看走了眼。没想到王钰有如此野心。我本是奉诏讨贼。现在王钰摇身一变,他倒成了忠臣,而本王,成为兴兵作乱的叛臣……”
“王爷,您错了,不是太上皇,而是先帝。”吴用及时的纠正道。
八贤王一听。大骇,失声问道:“什么?先帝?难道太上皇他已经……”
“不错,数日之前,太上皇已经龙御归天,临终之时,陛下亲自守护在榻前。王相也奉诏进宫。先帝效仿蜀汉昭烈皇帝刘备,以陛下托付于王相。下官此来。就是请八贤王殿下回京,主持先帝葬礼。”
完了,一切都完了,赵一死,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制得住王钰。而听吴用之言,先帝临终之时,效仿刘备托孤,这事不管真假,从今往后。王钰都可以借这个理由代陛下主持军国大事。皇权从此旁落,赵氏江山,沦入外姓之手……
“王爷,王爷?”吴用见八贤王失魂落魄,在一旁小声叫道。
“嘭!”八贤王突然重重一掌击在案上,大声疾呼道:“本王身为赵氏子孙,岂能眼看祖宗基业落入外人之手!如今,本王麾下拥兵十一万有余,青岗大营尚有精兵十五万!陈留驻军亦有八万,本王不信。三十万大军还打不下来京城!王钰这套说辞,瞒得过天下人。惟独瞒不过本王!”
吴用察颜观色,心知八贤王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王爷,请恕下官直言,三十万?恐怕您连三万兵马也调动不了!我手里有天子亲笔诏书,陈桥大营谁跟王爷起事,谁就是反贼!青岗大营一直按兵不动,王爷不觉得奇怪么?枢密院早就奉陛下诏命给青岗大营的将领下了军令,那十五万兵马您休想调动一兵一卒。而陈留地驻军,为首之人,乃枢密相公故交,您认为他会奉您地军令挥师进京么?”吴用晓以利害,句句都说到八贤王地痛处。
虽然明白大势已去,可八贤王仍不服输,慷慨激昂地说道:“哪怕是一兵一卒,本来也会勤王忠君,绝不向王钰伏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