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王相称臣?这话从何说起?王相受先帝临终托付,自感无德无能,遂向陛下建议,要拜王爷您为辅政王,与相爷一起,处理军国大事。更何况,王爷,您地家小都在京中,今日是大年三十,您就不想回到王府,与王妃郡主欢度新春佳节么?”吴用使出了撒手锏,来时,他曾与王钰商议,对八贤王这样的德高望重的宗室亲王,要恩威并施,用王钰的话来说,叫“打一大棒,给一甜枣”。名义上,拜他为辅政王,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可以交给他去打理。这样既能收买人心,又可以杜绝天下人悠悠众口。
八贤王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谓什么先帝托孤,不过是王钰凭空捏造出来的,陛下已经成年,哪需要王钰来监他地国。可问题在于,先帝去世时,有谁在场?除了陛下,就是王钰,即使有其他人,恐怕也已经被王钰收买,从此先帝临终遗言,成为不解之谜,任由王钰胡说八道,谁也奈何不得他。
而且吴用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己的家小都在京城,如果自己不向王钰屈服,那一家老小,恐怕难逃一死。王钰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段……
八贤王颓然坐于交椅之上,以手拄头,痛苦万分,进退不得,左右为难。赵家百年基业啊,当年太祖皇帝就在这陈桥驿,发动兵变,夺了大周柴氏江山。而如今,历史似乎重演,不过王钰貌似“仁慈”一些,并没有废掉赵姓皇帝,难道,这就是赵家地报应么?
所谓打铁趁热,吴用见八贤王已经动心,又使出另一手绝招:“王爷,还有一件事情,您或者有兴趣知道。”
“什么事?”八贤王没有抬头,轻声问道。
“今日清晨,圣上曾经被枢密院都承旨严正衡父女挟持出宫。”
一听到这话。八贤王猛然抬起头来,但转念一想,吴用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想必圣上已经被抓回去了。
“您可知道,陛下是何时出宫?为何出宫?出了宫,又想到哪里去?”吴用接连几个问题,倒真引起了八贤王的兴趣。按说,自己带领十一万大军,而且就驻扎在离京城不远的陈桥,圣上如果逃离京城。应该来投奔自己才是。难道在半路上,就被王钰抓回去了?
“实不相瞒,昨夜,柴进堂挥师进京,
宫。与南府军在御街之前,血战通宵。陛下,就是此而且今天清晨。王相下令打开城门,让回京省亲的百姓进城,严氏父女趁机抰持陛下出京,他们并没有投八贤王这里来,而是……”吴用话此处,没有再说下去。以八贤王地精明,他应该猜得到。
果然。八贤王听到这里,长叹一声,摇头道:“你不用说了,本王都猜得到了。”天子既然不来投奔自己,必定是想到隆德府,投奔康王赵构。他在昨夜两军交战之时出宫,看来是连自己也信不过了。
吴用见大局已定,轻笑一声,变戏法似地从另一支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八贤王一看,竟然又是一道圣旨。
“这里还有一道圣旨,王爷请过目。”吴用笑容满面,递上圣旨。那道圣旨上写着,赐封八贤王赵广,为辅政王,与丞相王钰,共理国事。
八贤王看毕,叹息道:“恩威并施啊,王钰。治世之能臣,乱臣之雄。汉有曹操。宋有王钰,天意,天意!”
腊月三十,王钰素来倚重的军师吴用,支身前往陈桥大营,不费一兵一卒,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十一万大军偃旗息鼓,伏首来降。八贤王赵广,接下圣旨,走马上任辅政王。陈桥大营的兵权,落入王钰手中。
八贤王进京时,王钰亲率百官,于城门迎接,以后辈自谦,执礼甚恭。从此,历时数日的京城危机,得到解决。王钰下令,打开城门,解除戒严。同时,公告京城百姓,今夜年三十,皇帝将于揽月楼与民同乐,率文武百官,与天下百姓一道,守岁过年。同时为国家祈福,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京城戒严数日,百姓不知何故,谣言四起。有说八贤王兴兵作乱,有说王钰发动zhèng • biàn,太上皇与天子都被其所杀。众说纷纭,难辨真假。但一切传言,在大年三十晚间,烟消云散。小王相爷和八贤王,同时出现在揽月楼,分别立于天子左右。
.出,欢呼鹊跃,庆祝着汉人最盛大地节日。旧地一年,已经过去,新年即将来临,期望新地一年,国家能繁荣昌盛,百姓能安居乐业。
望着眼前绚丽地焰火,王钰立于揽月楼上,感慨万千。重重危机,总算是都安然度过了。内忧之中,只剩下康王赵构。只要剪除了他,天下已定,便可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外患。而这第一个目标嘛,就是……
“王相。”正沉思时,身边突然有人叫道。
王钰回头一看,原来是八贤王,不,现在应该叫他辅政王殿下。王钰的爵位,是国公,而赵广是王,差着好几个级别。是以王钰躬身一揖,口称殿下。
“值此新春佳节之际,想必相爷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吧。”赵广话里有话,绵里藏针。可从今往后,他恐怕也只能过过嘴瘾了。
王钰倒也坦诚,望着那满天的焰火,及楼下欢呼地人群,由衷的说道:“是啊,王爷说得没错,本相心里,的确是五味杂陈。大宋积弱百年,本相有幸,受先帝知遇之恩,起用为相,主持变法。正当新法推行顺利之际,不料西夏兵出夏州,攻克太原,威胁京师。康王殿下节节败退,本相今日收到枢密院军报,隆德府于三日之前被攻破,康王率领二十三万兵马,撤退至相州一线。三十多万禁军,厢军,番军,竟然挡不住党项人八万兵马,这是为何,愿王爷教我。”
赵广心知王钰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赵构无能,可自己却也不能反驳上半句。赵构带兵,本就是先帝与陛下的一个策略,事出无奈。但没有料到的是,西夏人如此勇悍,短短时间,就在黄河以北,以催枯拉巧之势,攻占大片领土。更让人担心的是,一旦金国看见有机可趁,同时挥师南下,那大宋江山,可就危险了。
“王相既领军国大事,自有退敌之策,何必请教本王。”
“呵呵,王爷过奖。我们汉人,历来有个恶习,叫攘外必先安内。外族打到眼皮子底下也不要紧,得先把内部稳定再说。可如今局势,容不得我们先安内,再攘外。否则,等内部团结了,党项人,女真人,甚至是高丽人,倭人,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这个时候,本相希望王爷能与我一道,齐心协力,共御外敌,守土抗战。王爷以为如何?”
八贤王闻言,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无言退走。王钰见状,颇有深意地笑了一声。
次日,大年初一,皇帝发下诏命,改年号为宣武。今年,是为大宋宣武元年。宣武这个年号,是王钰提出地。宣,是宣扬之意,武,是武力兵威之意。宣武二字,就是明确的对天下人表示,从此以后,以武立国,以文兴邦。文武两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
这日早朝,童贯率一众大臣,上奏赵桓,搬出了宋神宗遗训。“有复幽云者,疏王爵”,请求皇帝,册封王钰为王。赵桓此时,已然成为一个傀儡,只得命人草诏,要封王钰为郡王。但让人不解的是,诏书到了宝国公府,王钰坚辞不受,上奏谢恩拒绝,并称,大宋历来有祖制,郡王以上,除赵氏宗族不封,不能在他身上坏了规矩。负责传诏的王欢无奈之下,只得将圣旨带回。赵桓不知王钰何意,又命王欢到宝国公府宣诏,却又一次被王钰力辞。如此反复三次,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赵桓方才收回成命。
百姓闻知王相辞王,恪守臣道,都交口称赞。早前坊间传言小王相爷有不臣之心的“谣言”,不攻自破。
第三桶第129碗柴进堂泄露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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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历代掌管审判,平反,刑狱的官署。秦汉为廷尉大理寺,历代因之。到了宋朝,大理寺掌刑罚,与刑部,御史台合称三堂,也就是百姓所说的“三堂会审”。不过,能享受“三堂会审”资格的犯官可不多,柴进堂可以算中之一。他是前朝皇室后裔,又是本朝的开国侯,对于他的处理,自然不能马虎。他被俘之后,立即被王钰移交到大理寺关押,只等年后,便三堂会审。
凭心而论,柴进堂此人熟谙韬略,城府极深,他处心积虑,要扳倒赵家皇朝,重建大周天下,甚至不惜勾结外族,顶上一个汉奸的恶名。可偏偏时运不济,碰到王钰这个从千年之后穿越回来的小子。虽然几次三番都几乎陷王钰于死地,可到最后,王钰不管是凭本事也好,运气也罢,总能化险为夷。
既生瑜,何生亮。
牢房对柴进堂来说,熟悉而又陌生,从他决定起事时起,就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可真的身陷大牢了,又觉得心有不甘。他不甘心的是,为什么偏偏败在了王钰这种人的手里。在他眼中,王钰不过是个下三烂的泼皮无赖,顶多也就是油嘴滑舌,投机取巧,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是叱咤风云,大权在握。
“王钰,若有来生,我还要与你决一雌雄……”柴进堂戴着脚镣手,脖子上挂着二十斤的木枷。坐于墙角,抬头仰望着墙壁上的窗口。这阴暗的牢房里,只有那里才能透出些许亮光。说王钰,王钰就到。没有任何排场,连随从也没有带一个,甚至连官服也没有穿。一身锦袍,玉结束发。足蹬皂靴,收拾得整整齐齐,倒像是个文人雅士。他就站在柴进堂牢房外面,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丞相,小人给您搬把椅子去。”牢里的典狱官跟在王钰身后,殷勤的说道。
摇了摇手中折扇,王钰轻声说道:“不必了,把牢门打开,把他身上地枷给去了。”典狱官依言而行,打开了牢门。又替柴进堂取了脖子上的木枷。柴进堂完全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甚至没有看王钰一眼。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场搏杀,王钰赢了。
“老同学。我亲自到牢里来看你,这么不给面子?”王钰站在柴进堂跟前,仍旧是从前在尚儒书院时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到他这副模样,柴进堂真想扑上去咬下他一块肉来。就这么一个人,当初在书院被夫子竖作反面典型的无赖,竟然能够……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什么都比我强。读书比我好,出身比我高贵,今天呆在牢里的应该是我,而你则应该坐在资政殿上,受百官朝贺,重建你的大周王朝,对么?”王钰一言道破柴进堂的心事。
王钰这话,本来没有其他意思,可听到柴进堂耳朵里。却分外刺耳。拿眼角余光瞄了王钰一眼,他冷笑道:“柴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成王败寇,天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是来看我的笑话,那么小王相爷恐怕要失望了。即便我今日败在你手上,可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三烂地无赖。靠着你堂姐的裙带。爬上今天的地位,你算什么丞相?你算什么男人?我如果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王钰踏入仕途,不,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的辱骂。以他今日的权势地位,要想柴进堂,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可他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失望。柴进堂不该是这个样子,在想像之中,即便是死,他应该高昂着头,保持他的皇族风范。这样,才是一个让人尊敬的对手。
牙疼似地咂巴着嘴,王钰不住敲击着手中的折扇,似乎十分痛惜。
“老同学,这回你可是真让我失望了。你是皇族啊,你是周世宗柴荣的嫡传子孙啊,怎么也学起这小儿把戏来?罢了罢了,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斗嘴。”王钰说着,就在那稻草堆上坐了下来。
“当初我在尚儒书院读书,你们那帮人都瞧不起我,惟独你没有。如今,当初我们尚儒书院考入太学的几个同窗,简玉章放了外任,孙士毅也做到了秘书监,本来我当初还想着和你一起共事,可谁想,你比我理想远大得多了。其实现在想起来,我最开心的,还是在尚儒书院念书的日子。有兴趣就听课,没兴趣就出去偷鸡摸狗,打架闹事,何等痛快。朱夫子时常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呵呵,想起来,夫子当年可真是……”正当柴时堂听到王钰这番话感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王钰突然话锋一转,问了这样一句话。
“你告诉我,朱严昭夫子是不是你杀地?”
柴进堂二话没说,一口承认下来:“没错,是我。不过朱严昭当了你的替死鬼,我派出地
是要去杀你的。从头到尾,你不过是运气比我好,仅
胸中聚积了多年的闷气,突然一扫而空,可王钰却没有丝毫轻松地感觉。杀恩师的凶手已经找到,可这个人,竟然还真地就是柴进堂。
“进堂兄,我可是想留你一条命的。可你居然杀了我的恩师,同时也是你的授业老师。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么?我王钰主持变法,大部都是依照他老人家地《上皇帝万言书》。好,你既然承认,这段公案也就可以了了。同学一场,别说我王钰无情无义,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吧。”王钰缓缓起身,直视柴进堂。
柴进堂心知必死,倒也看得开了,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