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探了鼻息之后,一下子软在了地上:“父王他,去世了……”
房中突然静了下来,几兄弟面面相觑,都是六神无主。就在这个当口,赵出云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声:“父王!”不顾一切的爬到床边。抓着父王地手臂,悲恸欲绝。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时的赵出云,总算能理解王钰为何时常在为纪念他那个狐狸精堂姐而建立的姊归轩黯然神伤。
房间里里外外,从郡王,郡主,到国公,再到管家,奴仆,哭成了一片。真情也罢,假意也罢。场面当真是催人泪下。
赵出云泣不成声,懊悔不已,如果早进来一刻,或许还能见父王最后一面。老天爷,为何如此残忍……
赵显身为嫡长子,如今父王去世,长兄如父,这王府的责任,他就得一肩挑起来。抹去脸上的泪水,强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出云。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几个都起来。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向外宣告,准备后事,王上那里……”
语至此处,他发现八妹仍旧痛哭不止,心中一阵痛惜,安慰道:“妹啊,别哭了,已经这样了,咱们就……”话没说完,自己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就在此时,惊人的一幕突然发生!那赵出云是个烈性子,虽然生性顽劣,可她是个至孝之人,没有能替父王送终,让她抱憾无穷。这时,心中越发的悲痛,失去理智,一头就往床沿撞去!
几个哥哥没来得及拉住,直撞了一个头破血流,当场昏死过去!她的三个姐姐傻眼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尖叫着扑上去抱住她。
赵显大骇!片刻之后,暴跳如雷地吼道:“愣着干什么!御医!御医!”
哥哥姐姐们七手八脚,将妹妹扶出房去,闻讯而来的御医急忙吩咐让把郡主弄回她自己地房间里。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当年的八贤王府,刚走了一个老人,现在连郡主也……
赵出云当初地闺房之外,她的哥哥姐姐们手足无措。赵显片刻之间,已显苍老,苦着脸叹道:“这可怎生是好?万一八妹有个好歹,王上问我要起人来,我怎么回答?流年不利,唉,流年不利啊!”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小妹妹竟是如此的刚烈。这丫头,你不替自己想,也替这些兄长姐姐们想想,你是靖王地妾室,王家的人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王上非把咱们这王府铲成平地不可!以前还有父王可以依靠,现在……
“大哥,咱们是不是赶紧把八妹送回去?要是在我们王府出了事,这可不得了!直接送回靖王府,将来有个好歹,也怪不到咱们身上,你说……”
“四哥!你……”赵出云的六姐已经哭肿了眼睛。
“我,我怎么了?我是为你们着想……”他话还没说完,赵显已经一个耳光抽到他脸上。摸着火辣辣的脸,怔怔的盯着大哥,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咱们是亲兄妹啊!血浓于水,你这都不懂?八妹这个样子,你把她送回去?亏你说得出口!你还是人不是!”赵显须发皆动,显然愤怒至极。
众人不再理会那没心没肺的老四,都朝房里望去,御医正指点着婢女们替赵出云处理伤口。唉,八妹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咱们王府,再经不起折腾了。
御医跨了出来,众人急忙堵上去,七嘴八舌地打听赵出云的情况。
“别吵!”赵显拿出了长兄地威严,喝止了兄弟妹之后,向御医问道:“我八妹伤势如何?”
御医大概也没有见过这么乱的场面,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几近虚脱的叹道:“幸好幸好!郡主的伤势并无大碍,下官已经让婢女们替郡主处理了伤口。”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中大石落地,暗呼庆幸。
“哦,下官忘了向王爷,国公,郡主们道喜!”御医突然换上一副笑脸,打拱作揖道。
“嘿!我说你***……”老四突然来了精神,他总算逮住一个人可以出气了。
“虞国公休怒,这当然是喜!下官要恭喜各位,你们就要作舅舅,姨母了。”老御医说道。
什么?舅舅,姨母?什么意思?
“你是说!”赵显一把拉住御生的手!“你是说,八妹她,有身孕了?”
“不错,郡主她已经有四到五个月的身孕。不过下官奇怪的是,怎么没听靖王府传过这消息?这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事啊。”老御医疑惑道。
“哎呀,好险!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是一尸两命呐!”老四摸了摸额头。
没人听他胡说八道,赵显一下子跪下去,仰天大哭道:“父王!您迟走一步啊!您就要作外公啦……”
第三桶第一百九十五碗赵颉继任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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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出云房前来回走的路程,加在一起,可以把汴京城可她就是不肯开门,这家伙,十几年前就这么任性,现在还是一点没变。
“呃,代国公,御医真是这么说的?四五个月了?”他总算停了下来,向在一旁看得眼睛都花了的赵显问道。
“回王上,臣听得真真切切,御医说了,不会有错。”赵显严肃的回答道。
一击手掌,王钰喜形于色,连眉头也扬了起来:“好!太好了!本王要当爹了,我爹要当爷爷了!”赵显听得一头水雾,你爹?你爹不是早没了么?不过王上这说法,倒也没什么毛病,想来老人家在天之灵,知道这个消息,也应该含笑了。唉,八妹肚里面那孩子,生来就见不到祖父和外祖父。
王钰真的高兴,比打了一场胜仗还高兴。我也要当父亲了,真不知我那个搞研究的老子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高兴成什么样。
赵显立在一旁,虽说他也要当舅舅了,但却高兴不起来。父王的遗体还停放在王府,等着办后事。因为父王的特殊身份,他的葬礼是不可能由自己作主的,必须要有太后以及王上的旨意才行。
王钰想到了这事,转过身去对赵显说道:“代国公,摄政王病逝,本王也很难过。朝廷损一栋梁,国家失一贤臣。他的葬礼,一定要隆重,要极尽哀荣,怎么办都不为过,按最高规格办。由本王亲自主祭,两宫太后那里相信也会有所表示,这一点你放心。”
赵显悲戚的说道:“谢王上恩典,臣这就回去准备。”
“嗯,摄政王为国操劳一生。如今仙去,希望你们节哀顺便,一切有本王在。”王钰这已经算是在向赵显表态,有我在一天,你们王府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赵显谢过他,心中暗思,想必当初父王坚持把八妹嫁给王钰,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王上,府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臣先行告退了。”
王钰点头道:“好。代本王向你的家人致哀。”赵显允诺,转身离去。王钰回头盯着赵出云的房门,心中思量该怎么去安慰她。她父女情深,没能见上她爹最后一面,抱憾终身啊。忽然想到,自己到底是个男人,这种事情还是女人去比较好说一些。不如叫素颜与南仙去说说。哦,不,南仙就算了,她和出云向来是争吵不休。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这里,童素颜与耶律南仙就出现了。
“王上。出云她……”耶律南仙欲言又止。听说赵出云在娘家出了事,她与童素颜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王钰抬起下巴。示意赵出云在房中。
“摄政王出世,想必出云悲伤过度。王上,这事还是我们去说吧。”童素颜到底能体察王钰心思。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女人家,说话方便一些。我就先走了,朝里还有事情。”王钰说着就想离开。转念一想,出云怀孕的事情还是应该告诉她们俩一声。
“对了,素颜,南仙。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
“哦,何事?”耶律南仙问道。
王钰朝赵出云地房间看了一眼:“出云她,有身孕了。”
两个女人的神情很有意思,先是一阵惊喜,面露笑容,突然同时神色黯淡下去。王钰也没多想,说完就走,赵广一死,许多事情就得摆上台面来了,还等着自己去处理。
可走到半路。王钰突然明白过来她两人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在这个时代,又特别是自己这种家庭。母凭子贵,没有生育的女人是抬不起头来的。
“嗨,我怎么忘了这点!”王钰懊悔道,出云固然应该安慰,可素颜和南仙的心里只怕也不好受,自己粗心了,得找机会与她们谈谈。
禁宫
向来不过问朝政的两宫皇太后在这里召见王钰。不用说也猜得到,一定是为了摄政王位空缺一席的事情。赵广生前已经挑明,举荐赵为摄政王继任人。两宫太后也是这个意思,今天召自己来,恐怕就是要“征求”自己的意见。
春暖阁内,两宫太后坐于纱帘之后,毕竟男女有别,太后召见大臣,是不能面对面的。
“王钰见过太后。”王钰立于一丈之外,拱手说道。
“摄政王免礼,请坐吧。”朱太后是赵桓正室,虽然同为太后,但身份较之蔡太后要高。
王钰谢过落坐,并不急于说话。纱帘内,两个女人对视一眼,还是由朱太后先开口问道:“摄政王,太叔公摄政王病逝,善后事宜还请你多费心,我等毕竟是女流之辈,不便出面。”
“臣遵旨,摄政王地葬礼臣已经亲自过问。一切都在准备之中,明天便可出殡。所有追谥,抚恤等事宜,臣已经安排妥当,请太后放心。”
“甚好,既如此,就有劳王爷了。”朱太后说完这句话,就不知道下面这件事情该如何开口。扭头看了蔡太后一眼,面露难色。
蔡太后轻咳一声,试探着问道:“靖王,两王摄政,这是当初立下的制度。如今赵广病逝,摄政王位空出一席,不知你可有安排?”
“摄政王的继任,全凭天子诏命,如今天子年幼,自当由两位太后定夺,似乎轮不到臣来管吧?”王钰回答道。
帘后的蔡嘴角一撇,这时候你倒恪守起臣道来了,朝政把持在你手里,你不点头,赵他能上任么?
“这个……赵广生前,曾经提到过,举荐福王赵继任摄政王,不知靖王以为如何?”
王钰立即反问道:“两位太后以为如何?”
朱太后是个没主见的妇道人家,听王钰过问没了主意,看向蔡太后。蔡略一思索,模棱两可的回答道:“摄政王位,事关重大。若非德才兼具之人不能胜任。那福王赵,素有贤名,博学多才。在朝野口碑甚佳,哀家的意思,似乎可行。今日召靖王来,就是商议此事,想听听你地看法。”
“福王继任摄政王位,似乎可行,但臣担心他威望不足,又醉心于诗词丹青,怕是……”
王钰还没有把话说完,蔡太后已经抢道:“宗室之中。除福王之外,其他王爷好像更不合适吧?难不成撤消一席,改由靖王独自摄政?”
王钰岂会不明白是在向自己施压?一阵沉吟之后,王“若是两宫太后没有异议,大可代天子下任命诏书。臣自当与福王同舟共济,共同摄政。”
蔡太后大感意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原本以为。在赵继任摄政王的问题上,王钰一定会全力阻拦,百般推脱,可没有想到,刚召他来,话没有说几句。他就这么爽快的点头了。
大年三十,除夕。
中国人历来重视传统。过年更是传统佳节地重中之重。大年三十这一天,是辞旧迎新,万家团圆。而在宋朝,王钰发现,国人对于这个节日,远比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重视。早在腊月二十几,汴京城就跟炸开了锅似的,满大街地小屁孩到处扔着炮仗。
王钰在轿子里面,看着街上喜气洋洋。家家张灯结彩,他心里高兴。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说明他的执政还是有一定成绩地,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统治就会稳定。北伐在即,国内稳定,压倒一切啊。
“哎,今年过年好热闹啊,往年都跟今年没法比。”王钰笑道。
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他轿子旁边的徐宁接口道:“王上,今年是个大丰年。国家又太平无事,百姓自然也就安居乐业了。您是没有到东华门那边。那边的夜市通宵达旦,热闹非凡啊。”
“哦,是么?那找机会你陪本王去看看。”王钰颇有兴致的说道。说完这话,正想放下轿帘,突然一个东西,扑面而来。还没等他看清楚飞进来的是个什么,只听见“啪”一声炸响,吓了他好大一跳。随即鼻子里面就钻进一股子火药味,原来是个炮仗。
“岂有此理!谁家孩子?有人管没人管?”徐宁怒喝道,王钰地卫队马上行动起来。仅片刻时间,就将“凶犯”捉拿归案了。
“王上,这孩童手里还拿着一根香,一串炮仗,人赃俱获。”徐宁在轿外禀报道。
王钰还没有开口,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大人!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好像是孩子的爹。
“将军,孩子他是无心的,您就……”这声音是个女地,估计是孩子的母亲。
“你们这是胆大包天!知道轿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