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大妈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我一看,原来是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法制社会咱就要讲法不是?名字签一签,我也好回家做饭去喽~”我仔细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那合同,不是我不相信她,我是单纯为她考虑,就怕她不相信我,我就更要认真负责的看完这合同,别到时候掉坑儿里,这大妈估计没呢力气拉我出来。

“吆喝,小伙子,你这研究什么呢?是这合同上面长了花了呢?还是有姑娘在招魂儿呢?”大妈见我这么认真的看合同,来了这么一句。

“大妈您这合同定的有条有理,我不这么仔仔细细地看一遍都觉着对不起您。”

“看这小伙子说的,不都让称呼婶子吗,还叫大妈。”

“得,大婶,我这就签。”

合同一式两份,末了大妈还拿出一盒印泥来让我摁了手印,我就想说,大妈,我不是喜儿,您却比黄世仁特妈都要厉害多了。

完事之后大妈告诉我,今天她还要收拾一些私人物品,让我明天下午搬进来,我无奈的点头答应,心里却在想着,大妈,您早干嘛去了?

离开的时候大妈是和我一起下的楼,说先回家做饭,晚上再过来收拾,我这一听,这晚上黑灯瞎火的,可别出什么危险,于是我下了下决心,对大妈说:“我明天晚上搬来就行,您明天上午过来收拾吧,这年月,啥都保不准儿。”

大妈这么一听,脸上立刻乐开了花,笑呵呵地说着:“要不说新社会新社会呢,真要感谢伟大领袖máo • zhǔ • xí,这祖国的花朵,是一朵比一朵娇艳。”

大妈您说谁呢?我这年纪,已经不是祖国的花朵了吧?

“小伙子,我这对门儿啊,也是一小伙子,那心眼儿可实诚拉,这么些年邻居处着,我看着他就像自己小子似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啊,尽管找他,他如果敢不帮忙,你就找大婶子我!”

刘大妈突然唱这么一出真是让我找不到东南西北,你说我一年轻大小伙子,有什么事非要找对门儿的小伙子帮忙啊?这话说的,赶着这儿就是牛头碰着马嘴,都是牲畜来着,总不能当草吃了不是?

我加快了脚步,而大妈却发现了我的不良动机。

“我说小伙子,你这又是着急去见谁啊?别不是温总理要见你吧?就算温总理要见你,大婶子我还没说完话,他也带靠边儿。”

大婶子这句话真是够辣,我这寻思着,温总理您幸亏没在这儿,要不然还不带给整成私家小弟了还?

我只能再次的放慢脚步,听刘嬷嬷训话,这滋味儿有些电视剧《环珠格格》里小燕子接受容嬷嬷□的感觉。

这时候的刘大妈缓缓走到我跟前,从怀里摸出一本子和一只笔,刷刷地写了些什么,等放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才看清原来是一人的联系方式。

只见上面写着:

【陈大龙

市北区人民路辉煌网吧网管

联系电话:15900xxxxxx。】

我这一乐,下巴差点儿没掉地下,前不久好不容易弄来了他的工作单位,正愁没办法联系上呢,这天上还真掉下一馅饼,还是热乎的,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真感上好时候了昂,这不古人都说了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又见阿龙。(下)

“那天看着你那张兴奋到抽筋的脸,我心里明白,你有多么的讨厌我,你有多么的恶心我,其实我自己做的那些个事,有的时候想想,我自己都觉着恶心,我凭什么老跟你过不去?你或许并不知道。”

------------------引自修霖的秘密日记

那天晚上,由于疲惫了一天的原故,再加上第二天又正好是个星期日,大龙睡的很是香甜,梦里的大龙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过去。

“这么大早把我叫出来干吗?”陈大龙口气不善,看着他就烦。

“你也知道,我就要搬走了,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就是想约你出来说会儿话。”修霖看起来很疲惫,说话都有些吃力。

“搬就搬呗,有什么话不能在学校说,非要这么大清早连个鸟都没有的时候就把我拉出来?”陈大龙显然是还没睡醒,哈欠不断。

“我明天……不上学了……”修霖看了大龙一眼,又自故自的说起来。

“不上学了?为什么不上学了?”想了一想,又转说到“不上学好啊,我特妈的还不想上学呢,你小子有福了哈,可以好好睡懒觉,打游戏了。”大龙开始替修霖美好的憧憬,仿佛就看到自己置身于游戏厅中而不能自拔,那种感觉,真是玩命的爽!

“你……还讨厌我吗?”修霖突然问道。

“我……我……这是什么声音?”本来要说我不讨厌你的陈大龙,硬是被一阵碰碰碰的响声拉出了梦境。

碰碰碰!碰碰碰!“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碰碰碰!碰碰碰!

“有人在家个你妈!”

周末一大早,就被突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给惊醒的陈大龙,心情很不爽的躺在床上,任凭门外焦急的询问:有人在家吗?请问有人在家吗?可就是不挪动一星半点儿地方,你爱敲就敲,门敲破了算你本事,我就不去开,怎么地?

就算你拉保险,也不用大周末清早八点过来瞎嚷嚷吧?老兄,现在可是新社会,没有奴隶主残酷的压迫着你,咱用不用这么勤快啊??亲爱的máo • zhǔ • xí不都说过吗,我们已经翻身当家做主人了,既然做了主人还那么早起干吗?

门口还在响着稀碎的敲门声,可是声音却已转到了对门,似乎听到有门开了的声音,以及那句亲切的:“您好,我是XX保险公司的,请问我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吗?”陈大龙很庆幸自己猜对了,毕竟自己要是起来下去开门,那就算好不容易又累积起来的一丝丝睡意,也会荡然全无。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刚刚躺下想要继续会周公,一阵阵悦耳的音乐声又直接刺激自己想要朦胧的大脑神经,不得已的拿起枕头边上的一个长方型物体,按下某个传说中命名为通话的接听按扭。

“喂……清清啊……想哥哥拉?”瞬间陈大龙的脸绽放的像一朵娇艳的向日葵,方向定位在手机里的另外一头,声音痞痞的传向手机另一边。

“龙龙哥哥……今天有时间吗?人家这里新开了一家音乐餐厅,环境清幽,菜品据说很delicious,我想请你共进午餐,可以吗?”

果真是想我……的钱了啊,靠,死三八,说个话你发什么爹你发什么S,每次都是龙龙哥哥……我想请你……可哪次不是老子我花票子,靠!

想是这么想,可是口上却还是屁颠屁颠的回着:“说吧,几点?哥哥我保证到,谁的面子不给,也不能不给咱清清面子是吧?”

“那好,龙龙哥哥,咱们说好了,老时间,老地点可别忘记了吆~”那边仿佛很是高兴,尾音拖了很长。

这边,陈大龙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并且还在持续掉落ing。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半,陈大龙机械的躺下翻身,继续。

你想继续,可是老天却不想让你继续,于是敲门声再次响起。陈大龙恨恨地披上件衣裳,粗声的喊了句:“谁啊?”

很快的,门外的人像是听到了回答,温和的说:“我是你邻居刘大婶子,我说大龙啊,快来给你婶子开门!”

自从搬到这里,还不小心的好心帮了一次这个刘大妈之后,大妈就经常光顾大龙的单身公寓,又是借盐又是借醋的,后来只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就经常来给大龙送,弄的大龙很不好意思的,前一段时间又张罗着要给大龙介绍对象,把大龙给顶的晕晕忽忽的,直感叹着人间处处是好人。就是,大婶啊,咱姓刘不姓马,要发挥点余热,也不用紧着我一个人啊是不?

不急不慢的开了门,就见到了刘大婶子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其实大龙第一次见她时,称呼的明明是大妈来着,可是人家刘大妈非说自己不到六十,还青春依旧,叫个大婶就够了。就这一句,楞是让大龙省了一顿饭钱。

刘大婶子一点也不客气,大龙门刚一开,客套话也不说一句就直直的进了门,还一边絮叨着:“我说大龙啊,都老大不小了,就不知道爱爱干净啊?你说你这家整的跟个猪窝似的,哪天人家姑娘管你家里坐不上几分钟就歹走人……”

陈大龙听了简直就想挠墙啊简直,大婶,你说句好听的不行么?别不是我这么大了没交成几个女朋友都是你给诅咒的吧啊?我不就是没看上你家外甥女吗?至于吗?也不看看你家外甥女那体型,杨贵妃都自叹不如啊,要是真结婚了,你说我是跟一人睡觉呢还是跟一堆人肉睡觉呢?这要是半夜不小心看见了,纯是放真人惊悚片呢不是?

找了张凳子坐下,刘大婶开始表明来意:“大龙啊,这两年幸亏有你照应着,大婶我这才过上了几天舒坦日子,你不知道啊,大龙,我看你就跟看我小子似的……”说着说着居然就哭了!

哭了!陈大龙很是惊诧,刚才还满面春风的来絮叨的刘大婶这不到一句话的时间居然哭了!不当演员真是太对不起她了!大龙深深的替国家的影视事业悲哀着,少了个刘大妈,中国大陆就少了一个刘雪华!

赶紧安慰着:“婶子,有什么事不如意就和大龙我说说,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婶子别伤心,您这是演哪一出啊这是?”

刘大婶突然就紧紧抓住了陈大龙一双手,声泪俱下的说:大龙啊,如果以后想吃婶子的菜了,就给婶子打电话,不过,说不定……”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这下可把大龙吓着了,别是得了什么病吧?大龙不禁感叹起人世的苍凉,果真人生就像过眼烟云,油尽灯枯的快啊!

“大婶,您说您都这样了,您还出来干吗?要是真想我,我一定过去看您,不就是一条过道吗,您放心,您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就交代我,冲咱这两年老邻居的感情,我也带给您办,不能让您闭不上眼不是……?哎吆!大婶你干吗打我啊这是?”刘大婶一掌打在大龙头上,把大龙疼的直呲牙,心里还不知道怎么个回事。

“小子你咒大婶我死啊?亏大婶白疼了你这么两年,就像亲儿子似的,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刚才还一脸泪水的大婶瞬间换成了一副愤青的模样,念叨着大龙的不是。

“我说大婶,那您这是有什么事啊?我这还赶着出去呢!”没心思和她穷磨叽,大龙直奔主题。

“吆,这就想赶大婶走拉?咳……算我白疼你拉,你个小白眼儿狼”说着就又拍了一下大龙的脑袋,表情满是埋怨。

“你家妹子他男人,也就是你哥,他在市北买了处房子,早就张罗着让我也搬过去,这不前几天又过来催,我也上年纪了,总要靠你家妹子不是?于是这就要搬拉,搬之前再来看看你这混小子……”

刘大婶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虽然尽是不舍,可是还是处处透露着喜悦之情,大龙也赶紧表示:“大婶有这样的好女婿真是福气啊,我家妹子她真是有眼光。”

“是啊是啊,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你哥,别跟你婶子客气!”

大婶爽朗的一拍大龙的肩膀。

“对了,我的房子租出去拉,给一个小伙子,我看那小伙子面善,是个塌实人,就放心的租给了他,这邻里之间啊,就要相互有个照应,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吗,大龙你可要多帮帮人家,大婶知道你心眼好,这邻里之间就要相互……”

“大婶,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事来不及了,您说的我一定记住,我这就回屋换衣服去了啊。”打断了大婶亲切的唠叨,陈大龙一边说一边蹿进房间,顺便把门关好。

门外,依旧传来大婶不满的絮叨:“大龙啊,你说说你,你说说你,就真的这么想赶大婶我走啊,咳……”

过了一段时间,见大龙还没从屋里出来,门外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以及出门时关门的声音。

直到听到门关了,大龙这才呼出一口气,打开了卧室的门。我亲爱的刘大婶啊,我好歹和您还有个代沟不是?还不是三四年五六年的代沟,您要是再这么说下去,估计真能赶上呢唐僧了,您说您搬就搬吧,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又搬过来个谁,干吗和我说啊?我和他有关系吗?凭什么要帮他啊?帮了你我就够后悔的了,想着想着就不禁怪起自己的滥好心来,要不是当年自己看她一个老大妈腿脚不利索,帮着提了个袋子,还不至于受了两年的魔音洗脑呢。

说起邻居来,要不是刘大婶自己常过来走动,陈大龙是死也不会和对门有什么往来的,其实说到底,这也是修霖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当年修霖第一次搬到这里时,正好就是陈大龙抢劫修霖的第二天,陈妈妈是个热心肠的人,只要是新来了什么邻居,是一定要问候到的,于是就在陈妈妈携全家人拜访修家时,凄惨的事情发生了,在刚进对方家门的时候,小修霖就认出了陈大龙,指着他的鼻子就大叫:“妈妈,妈妈,就是他,就是他抢劫我的钱!还威胁我不准告诉爸爸妈妈。”好家伙,陈父陈母当场脸就绿了瞬间又转青,再变了几变之后,陈妈妈一巴掌招呼到了陈大龙身上,再后来的事情其实不说也知道,大龙被修理的很惨很惨,那天的糗大龙出的很大很大……

看了看表,这指针已经指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