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早晨又过来结帐。他设想了一百次如果柔小蛮没走,会以怎样的态度对他。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落了空,柔小蛮赤裸着身体,嘴里还咬着被角,在哭泣中昏迷了。两只眼睛肿得象是能掐出水来。
他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英雄情怀。他要好好爱护她。这不是一场交易,这是一场天荒地老。
“刚才,感觉好吗?”
在柔小蛮别墅的露台上,孟飞宇给她和自己各端来一杯茶。
柔小蛮的脸轻轻凑近杯子,茶的馥郁直扑而来。孟飞宇突然发现她的眼睛之下一片荧光。
柔小蛮流泪了。她哭的时候,睫毛上仿佛有蝴蝶飞过,频频闪动。
第7节:婚姻不符合人性(6)
“以后不要再来了,好吗?你,放过我吧。”
孟飞宇感到揪心的痛苦,让他只想拼命扯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你不爱我了,你爱上别人了?如果是这样,你告诉我,我就走,再也不会回来。”
柔小蛮愤怒了,断然地说:“你不要去设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掩饰你自己的虚弱!”
柔小蛮确实说对了。孟飞宇明白自己有多么虚弱。他只能不停去假想柔小蛮的背叛,才能够平衡他日益躁动的心。柔小蛮一眼看穿了他,却又让他感觉到安慰,这个他深深爱着又爱他的女人啊,才是他真正的红颜知己。
柔小蛮对于红颜知己下过一个精辟的定义:知己就是上辈子爱得太热烈的那一对,放在今生冷却。
所以他,孟飞宇,注定和柔小蛮需要在激情的碰撞和对爱的打磨中,粗糙心灵,化解怨愤。如果有幸黄黎在他们之前超度,到了那个老得分不清性别的时候再终成正果。见不得光的爱情常常沦为一场和生命的残酷较量。所以孟飞宇会突然顿悟,婚姻其实是个很不符合人性的东西。所有的爱,包容,理解和忍耐,都出现在他的婚姻之外。
但是年轻貌美又事业有成的柔小蛮会甘愿等到那一天吗?面对这场三人角逐,她无疑已经萌生退意。青春才是她最大的财富,他孟飞宇绝对不是。
孟飞宇才发现今时今日,他的江山易主,爱情无望,他觉得自己是最失败的男人。
梁媚着手商务谈判的第一日,就和蔓琳发生了不快。
“蔓琳小姐,你对于这么多公司这个项目细节上的遮遮掩掩,叫我如何顺利展开工作?”
梁媚不急不躁,但是她咄咄逼人的锋芒已经是锐不可挡。
蔓琳反唇相讥:“你也知道是公司这个项目上的细节就好了,职责所在,很抱歉我没办法把这些无关谈判内容的重要资料交给你。”
“怎么会是无关,和这个项目发生联系的任何字眼都是我需要了解的,才能够在谈判时充分运用发挥,取得良好的效果。”
“那对不起了,我的习惯和你不同,我去肯德鸡吃一只鸡腿,我可不会打听是谁跟这只鸡发生了凶杀关系。”
“你在强词夺理。”梁媚青白着一张俏脸,遏制不住翻白眼的欲望。
最后,惊动了在外进行市场调研的柔小蛮,她赶回公司第一句话就是:“梁小姐,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拿材料,并出席关于该项目的内部统筹会议。”
梁媚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得意洋洋而去。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冲蔓琳道:
“我想你不知道,商务谈判代表如果没有能够达成任务,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泄露了机密还有牢狱之灾。难怪你会怀疑我吃里扒外,现代商场,不吃老农民护着自家一亩三分地那一套。时代在进步,但愿蔓琳小姐的观念也别落伍了就好。”
蔓琳为之气结。柔小蛮却若无其事,回了办公室。
蔓琳冲进去:“柔总,你怎么可以?”
在办公室里,蔓琳总是称呼柔小蛮柔总,柔小蛮格外欣赏她公私分明这一个优点。
“急什么,不是通知她下午三点来取资料了吗?你现在把企划书里项目详述那部分精简,但是又不要出现任何不全面,交给她就行了。既然要请人,就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掩藏自己的多疑,才是最最大的智慧。”
蔓琳这才明白过来,走出办公室,整个走廊上都能听见她的大笑。
会议由柔小蛮、蔓琳、梁媚,和市场部、策划部几位负责人出席。
柔小蛮很得体地率先介绍了梁媚。这个面有悍色的美丽女人让人望而生畏。市场部几位年轻后生面面相觑,都情不自禁身体朝后倾了倾。梁媚是那种第一眼的大美女,也是第一眼的大麻烦。关键在于她的眼睛,赤裸裸地写满了欲望。对男人,事业,和金钱。或者这三位应该正好颠倒。
“这位梁媚小姐今天正式加入我们的团队,她是专业商务谈判人士,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曾经参与多家上市公司的并购与巨额资金整合。大家热烈欢迎梁小姐的到来。”
蔓琳不屑地撇撇嘴,但是她还是鼓掌声音最响亮的一个。她不喜欢梁媚,但是她没有理由拒绝一个能为公司做出贡献的能人。如果梁媚真的能堪重任的话,叫她提鞋子她都干。
第8节:婚姻不符合人性(7)
“柔总过奖,我不过是有幸参与过几次国内金融市场重大历史变动的众多商务谈判从业者之一,在深圳我仅仅是初步开拓市场,这次能够得到柔总和爱悦集团的赏识并加盟,令我倍感荣耀。谢谢大家。”
说到这里,不知处于何种目的,她突然补充一句,“其实,我也是爱悦品牌女士内衣的疯狂FANS,今天我穿到这里的就是一款最新式样,叫做午夜风情。就是没有肩带维系,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那一款,我觉得效果好极了。我和男友都很满意。”
此言一出,会议室响起几下凌乱的笑声,空洞而尴尬。效果立竿见影,马上有几双隐晦的眼睛悄悄投向了梁媚,并且在她突起的胸前流连不已。
蔓琳想,这个女人也真够恬不知耻了。在座这么多男人呢,这样一来,再严肃的气氛下,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心思花花的漫天乱飞了。
与此相反,从柔小蛮眯缝起的眼睛上,蔓琳突然觉得梁媚是别有居心而又恰如其分地拍了那么一个马屁,而一向最讨厌马屁的柔小蛮却也欣然收受,真是难怪古人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次聪明绝顶的柔小蛮也上套了。
蔓琳知道自己真是棋逢对手。
郑君从梁媚身上滚下来,气喘如牛。
“我怀疑你上辈子一定是个性无能,所以这辈子碗里的锅里的都不够你吃。”
“少跟老娘耍贫嘴,咱们谈谈正经事。”
梁媚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起,体力充沛得象个沙场将军。她不喜欢嘴上跟人调情而喜欢用做的,从这方面来讲,她也觉得自己象个男人。
梁媚拿了一块口香糖,剥了皮,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哎,你怎么每次干完那事都要吃这个?”郑君不解地嚷。
她微微一笑:“因为你有口臭。”
说完她披衣而起,顺手把郑君的钥匙提在手上:“你的车借老娘开开,去兜风。”
“我和你一起去。”郑君警惕起来,慌忙朝多毛的腿上套裤子。认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梁媚了,她是那种心情不痛快就敢驾车朝树上撞的女人,可怕的是她往往心中不痛快,对他的那股怨气已经越积越久了。
梁媚只穿了一件大衬衫,两条腿是光溜溜的。经过大厦楼下的保安室,那小伙子看得眼睛都直了。郑君在心里狠狠啐一口,不能要梁媚这样的女人,她会让一个男人头上绿云笼罩,百世不得超生。
梁媚眼疾手快,一步窜进了驾驶室,拼命一踩油门,座驾象野牛一般冲了出去:“说!你什么时候娶我?”
“马上马上,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奉陪。”郑君陪着笑脸,眼睛一刻不停盯着路边疯狂而过的路标。
“你小子只是怕死,老娘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不娶我?告诉你,你小子被淘汰出局了,没机会了!老娘遇见的下一个男人,一定要嫁给他,死都不会放过!以前老娘为了你,错过那么多好机会,可是你臭小子,还在老娘面前耍花枪……”
郑君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心里想着随便你爱嫁谁嫁谁,别把我拖下水就好。他这么想着,突然一骇,梁媚正用一种看穿的目光死盯着他。几许怨恨几许罕见的悲伤。
他觉得这个晚上真奇怪,梁媚不是一个惯于表露自己真实想法的女人。有一度他还以为这种女人没有爱恨情仇。
“今天,我给自己办理了养老保险。”梁媚深吸一口气,似乎想把被鼻涕堵塞的鼻孔疏通,“一口气买了二十份,结果我才发现没有受益人,我就填写了我母亲的名字,可是她早就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孤苦无依,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指望谁去,难道还指望你吗?”
郑君心想还是保持沉默为妙,但是他又怕沉默激怒了梁媚,做出什么歇斯底里的举动来。他只好垂头丧气尽力摆出一副感慨的样子说:
“小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不是我不想对你负责,而是我要跟你结婚,至少得要一大笔钱,要钱就首先得过我爸那一关,你知道,他一定会打死我的。除非你发了大财,咱们就立码结婚不误。”
梁媚冷笑几下,一个暴喝:“我发财?我养你?你放屁!你也别把自己真当豪门大少爷了,不就是仗着你老爸在香港有个娱乐城吗,请几个nǚ • yōu,捧两个明星,你还是去给人拉皮条吧,别再跟我泡了,横竖都不得好死!”
咒完郑君,梁媚把车来了个急刹,沿路边停下。不等郑君来阻拦,她忽一下跳下车,撒腿就朝山上跑。两条结实的长腿象受惊的小鹿踢蹬,衬衫掀起处,屁股上的肉一颠一颤,性感十足。
郑君气得眉眼乌青,看看路牌,他认得这是莲花山。对面的莲花北村里还住过一个他狂追不舍的女孩,可人家纯洁得就象一朵白莲花。当然后来也不了了之。他乱揪着自己的头发,想骂人又不知骂谁。太清白的女子他是遥不可及,而梁媚这样性感放荡的女子他又不想讨回家给自己戴绿帽,除非他真的发了一笔横财,否则他还是单身的好,隔着栅栏挤牛奶喝,何必要养一头牛。
第9节:女人的品位是男人(1)
第二章女人的品位是男人
柔小蛮、蔓琳、梁媚三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出现一种奇妙的状态。形同三足鼎立之势。
从柔小蛮来说,她心里有意要冷一冷蔓琳的娇慢。梁媚的出现,正好能够打压一部分蔓琳对她的心理倚赖。否则,蔓琳视柔小蛮为自己之物,如同小孩子的玩偶、糖果,别人碰了便了不得,咋咋呼呼。从蔓琳对梁媚目光中的敌意来说,柔小蛮分析那不过是一种小孩子的独占欲而已。梁媚当然也看出来,她故意和柔小蛮有事没事朝一堆凑,柔总长柔总短,可真把蔓琳气个半死不活。
蔓琳是潮州籍本地姑娘,家里一套百八十万的安置房子。可以说她基本是没有生存压力的。她柔小蛮就不同。
柔小蛮脚踩乾坤,如履薄冰。
还有个结在柔小蛮心里是打上了,很不舒坦。那天她突然想吃牛肉丸,听人说了一家正宗的潮州百年字号,于是开车一个多小时去买了多份,再叫店家仔细打包。
她专门拐了小巷给蔓琳的母亲送去。老人家不愿搬去女儿的别墅,仍住在老街刚来时的城中村里。另有一套小区房子租给了别人,每月租金对付生活费便绰绰有余。
老人家门前有道臭水沟,每次来,柔小蛮都屁股没热就匆匆告辞。
但是这次来,柔小蛮把车停了老远,慢慢地走,感受城中村里的喧闹,竟然觉得与众不同的亲切。道边是唱曲儿的乞讨人,还有各类小摊贩,售卖现炒的杂果干货,浓浓的烟香冲鼻而来。
柔小蛮在秋天暖意下,熏然欲睡。
找对了门,推门进去。老人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两只肥胖的母鸡睥睨两眼柔小蛮,连个窝都懒得挪一下。
“伯母,小蛮来看望您啦。听蔓琳说您一直想念家乡正宗的牛肉丸,有一家不错,我带了您尝尝。”
“啊,蔓琳那孩子没来?”老人家踮起小脚走路,从屋里搬出一张太师椅。她的口气说不上失望,每个周末蔓琳都会回家看望她,要是平日里也来,反而要让为人母的担心怎么没正经干工作,上班时间还朝家跑。
柔小蛮用手摸还温热,解开一包,拿牙签插了就吃,蔓琳的母亲坚持要炖汤再吃。潮州女人就是这样琐碎着精致着。固执着。
“最近蔓琳表现还好吧?让领导为难了吧?她刚出来没多久,很多事情还需要别人提携啊。你就凡事多帮帮她,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啦,我也当你象女儿一样看待。”
老人家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胸口的对襟花褂子,显得语重心长。每次柔小蛮和女儿蔓琳一起勾肩搭背地来,她并不明白柔小蛮的官有多大,只当她们是好姐妹。
柔小蛮忙安慰她:“我也是,早当您老是我母亲了,您请放心,蔓琳工作出色,单位里要对她委以重任了。”她转念一想怕老人家听不懂,于是说,“今年蔓琳干的好,要升总经理了。”
柔小蛮突然心明眼亮,如果在外地建厂计划顺利实施,为何不把蔓琳调到新的分部去当老总?那样让她充分发挥才干独当一面,所有的后备人选柔小蛮都不满意,但是她一直独独忘了蔓琳。可以说蔓琳已经不是她的一个下属了,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