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想了小半个时辰,这个自己升格而成的将军笑了,能在清军中潜伏办秘密任务的人,胸有成竹未必有,但他的推测能力还是不错的。
“嗒”地拈了一个响指,何佳举招来身边他最为倚重的香主,指着外面已经快要落日的天色,笑道,“魏香主,本将军先去小睡片刻,天亮之后,若是吴英和凌啸还没有谈出个结果,那个叫胡骏的,你直接砍下他的首级来见我,我就不信了,凌啸最心腹手下地人头。还换不来他勤王军的勃然大怒,难道他们就不是一个爷们?”
魏香主不知道是该伸出大拇指还是伸出小拇指。勤王军来打,固然是可以帮咱们知无堂促成汉人征丁起义,赢了就是殊途同归,一样能得到粮食,可问题在于。咱们能不能经得起勤王军打?人要是造反造得连头都没有开就死了,难免是很不甘心,有这个舍生取义奉献精神的人如果真的很多,女真人也不可能得到中原啊。
没等到天亮,子时时分,就见一个堂中兄弟飞奔而来,高兴得直叫唤,“将军,将军,好消息。吴英来到营外,说谈判有了结果,还带来了一万多三协的弟兄。”何佳举一跃而起,竟比兔子跑得还要快地向帐外冲去,弄得身后的弟兄们咂舌不已。“魏香主,将军为何跑得这么快?”魏香主无言苦笑一下,却在心中忧虑得不得了,何佳举只是暗堂副堂主,不是武堂副堂主。充其量只是一个细作头子,真地打起仗来,看来他自己也知道干不过勤王军的。
但吴英辜负了何佳举的如此快跑。他的谈判结果让还在喘气的何佳举大为失望,“你说什么,凌啸不肯把运粮船队交给我们?”
吴英在辕门之外苦笑地点点头,“我和凌啸差点在校场上干起来了,可最后他放弃了弹压,他说要对老百姓好,要感化,给士兵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在几万人的面前发下重誓,只要你放了胡骏等人。他愿意放我们大家离开,包括我这次带来的四五六协。但如果你伤了他属下的一根毫毛,他就马上放火烧粮,和你决一死战。最后期限是,亥时三刻!”
何佳举与一群知无堂的属下大吃一惊,放他们走?当着那么多汉人征丁所作出地承诺,除非是凌啸不要那些征丁了,不然是不可以出尔反尔的。这是多么诱人的条件,虽然要粮食可能很难,但成功带回这一万多现役的绿营,还能安然跑开,这一点都不比打得两败俱伤差,粮食可以以后再谋求,眼下的安全无疑很重要。
“凌啸这个满洲鞑子说要对老百姓好?呵呵,妇人之仁!争取民心他争得过我们知无堂?”何佳举一阵自负地狂笑,忽地狠狠一瞪吴英,指着辕门外地四五六协,“兵是将之胆,咱们这么多的兵,怕什么了?吴英,你要是真的表示加入我们的忠心,现在起,马上就命令他们,向勤王军,杀!”
魏香主看到吴英真的就要传令向远处地勤王军进攻,而且还是真的把令箭都拔出来了,掷地有声之下,四五六协都已经开始转身,竟是齐声呐喊着奔马加速,这使得暂时不想硬碰硬的他,情急之下就要喊停,却忽听到何佳举略带颤音地笑道,“有这份。心就行了,吴英,让弟兄们先进去,咱们还有你地中军要摆平呢!”
手中有吴六奇私通天地会的罪证,还有吴英的家人在手上,这让何佳举不相信吴英敢捣鬼。吴英却是心中一笑,凌啸的条件果真开得很刁钻,任由他们离开,这对于不想和声名正隆的勤王军开战的人来说,是何等样的难以拒绝。
取得了信任的吴英进入了中军之后,却石沉大海般再也没有露面,何佳举马上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几乎是瞬间就预料到大事不妙,正要扯着嗓子发令准备战斗,却猛见到乔装地葛安平就站在眼前。搏斗中,何佳举骇然地发现,营中哗变士兵的武器不知道何时奇缺起来,看着满脸奸笑的葛安平,何佳举这才明白自己错信了吴英,让这些平日里就走得很近的四五六协士兵,偷偷地把武器给缴了,毕竟,这深夜里面,只有居心不良的士兵才睡不着的。
一不留神的惨叫声中,中招的何佳举听到这样的话,“驸马爷说,那些粮食是老百姓的青黄救济粮,你们要拿去打仗造反,我们不答应!”
何佳举捂着胸口上的匕首连退三步,满口溢血怒道,“我早说了也是要分给老百姓的,也会给你们加饷加俸,为什么你们信他不信我?”
葛安平嘿嘿一笑,“除了分粮,你还没听说过军属保险吧?嘿嘿,他当着我们的面在布告上盖了印。你要怪,就怪钦差官印是硬的,你的嘴巴是软的!”
卷二不问苍生问鬼神第两百四十七章兄弟相争,狠过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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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啸在稻田之中,宣布将在福建绿营推行一套旨在提高薪饷保障的保险制度,并表示将向皇上建议成立代表福建荣耀的“照竹军”,这一系列勾住福建士兵的承诺,使得几乎每一个汉族士兵都升腾起强烈的希望,稻田之中欢声一片。但很快,凌啸话锋一转就把粮食问题给提了出来,这关系到福建几百万人口生机的大事,立刻就吸引了所有本地军士的心。福建产粮较少,全靠几块小平原的产出和周边省份的输入,这是不争的事实,寻常百姓在这个时节最是需要粮食来度过秋收前的饥荒。
“这次之所以把各个州府县库存的粮食运上来,本将军不说,大家也知道原因。可大家知道这几百万石粮食是准备干什么去的么?这是本将军准备按照人头分发给老百姓的青黄救济!知无堂打着爱民的旗号,欲要挑起战火,把它充作造反的军粮,兵荒马乱已经是作孽,罔顾百姓死活,更是不可原谅。大家说,咱们身为百姓的子弟兵,允许他们这么干吗?!”
很多士兵早就被凌啸的一些词语给绕晕了,但大致的意思他们还是能够明白的,当传声筒一样的勤王军把凌啸的话齐声复述出来之后,底下士兵在短暂的询问和交流之后,竟是齐刷刷地回答道,“不允许!”
军心渐统之下,无凭不成信,凌啸变戏法一样地拿出早就准备好地赈济布告。当众盖上了自己的印签,“勤王军已经派出过两拨人马去劝他们以百姓为重,现在,本将军认为,苦口婆心已经没有效果,我需要敢于不杀戮的勇士。组成纪念先提督忠魂的照竹军,前去阻止知无堂的行动!愿意去的,坐下!”
索索铛铛地衣角兵甲声,吴英和祁司里等人诧异地看到,不仅第四五六协坐下了,好多手无寸铁的征丁也坐了下来。将台上的凌啸却在众人钦佩的眼神里一摆手,径自去了,细务全由手下去办,大势已定,纵有小乱。也无伤大雅了。
战斗是在没有勤王军参与的情况下进行的,尽管凌啸强烈申明过不要大肆杀戮,但当天亮之后他跨进已被吴英所掌握的大营时,还是被眼前的惨况给震惊了。即使凌啸这样使了诈降的计策,汉人之间的战斗。也丝毫不比满汉相残来得平和,大片大片地血污触目惊心,哀嚎声在清晨的军营四处响起,惨烈者肠穿肚破断手缺脚,地上滴溜溜乱滚的人头随处可见。这让凌啸大为恼怒。
正寒着脸四处张望,金虎和胡骏陪着吴英等绿营将领走上前来见礼,凌啸冷哼一声。也不叫起,拔脚就往大帐走去。他本来是准备看一看之后就回福州的,但这战后的惨象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他了,一在虎皮椅上落座,他就一面命令押来几个首犯,一面怒声要来伤亡统计看,看罢竟是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气得手脚冰凉,一脚蹬翻了身前地公案。对随后赶到的众将领吼道,“除了几个头目,四千多人全杀光了?!老子不是说了不杀戮么?”
不要说绿营将领没有见过凌啸这样暴怒,就算是跟了凌啸这么久的胡骏和金虎,也被他的怒火给吓住了。
吴英心头一震,难道驸马爷要准备揪着小事借机夺权不成?心中虽是这样揣度,口中却是惶然解释道,“将军大人明鉴,这些跟随知无堂的士兵不是普通地哗变,而是十恶不赦的谋逆,依照大清律例,首领是要千刀万剐,随众也要满门抄斩。全国军中的惯例都是杀个干净,既可以向朝廷索要奖赏,也算是帮这些叛军地家属脱个牵连啊。”
凌啸闻言一愣,原来是清朝严酷威慑造反者的通例,想想不能公然反驳,这口气憋得他恨恨地吐了一口气,正要骂上一两句娘,却听到一个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吴英你这个死汉奸,今天也有挨主子骂的时候,哼,你不要忘记了,自己是一条狗,一条走狗,哈哈!”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知无堂的几个反贼头目被押了上来,绑成粽子一样的身上,挂了写着各自性命的纸牌子,貌似要押去哪里游街似的,凌啸一瞟现在已经全无好感的吴英,用目光询问。吴英老脸一红,却丝毫不敢去接那写明是魏香主的话,赶紧向凌啸一拱手,“将军,闽清县令刚才来说,请我们把这些反贼押去县城里游街示众,以震慑本地人,以免再有附从贼逆地事情。您要是觉得不妥,职督马上停办此事!”
听说游街,凌啸马上想起了囚笼、菜叶和臭鸡蛋,没好气一摆手,“游个屁的街,这般军中的丑事,难道要宣扬得地方上全都知道不成?马上停办!吴大人,本将军再说一遍,以后这种知无堂策划哗变引起的反叛,不许杀俘,怎么处理,需报与本将军处理,否则,后果自负!你可听明白了?”见吴英讪讪一点头,凌啸痛苦地一摆手,“天气炎热,死了这么多人,好好清理全都埋了……”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个鞑子狗,占我江山杀我汉人,爷变成厉鬼也会来找你索命,还要日你……”打断凌啸说话的,是大骂着的皮阳,而打断皮阳大骂的,生怕凌啸追究的葛安平,打断的方式是一个大嘴巴,打得口齿见血。
皮阳却不屈服,愣是一口血水并几颗牙齿,猛吼一声地向葛安平吐去,“死汉奸,拿同胞的血换荣华富贵,你***禽兽,干嘛不用你妹子的bī血去找这鞑子换?!”
这声骂骂得绿营将领全都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之下,只盼望凌啸马上把这些反贼全都杀了。凌啸却突然扫见胡骏和金虎地不忍脸色,心中莫名一动,皮阳和那个魏香主颇有胆色,吴英来杀倒没什么,自己来杀。岂不是寒了胡骏等汉人下属的心?要知道,自己所图宏大的心思,这些耿耿手下还是有些朦胧意识的。
刚要想个处理办法,以免自己被人称呼为满奸,却见胡涛自帐外快步进来,这个留守西禅寺的亲兵参将,行礼后在凌啸的耳旁只是耳语几句,就把凌啸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先把这些人押下去,你们也赶紧去处理死尸掩埋一事。”等众人一走。凌啸急忙问道,“小涛,此人现在何处?!”
“爷,我已经带人把他押解到西禅寺严加看管,除了老太太地命令以外。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胡涛面色十分严峻,看看焦急的凌啸,很想问点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望着弟弟胡骏茫然不知何故的脸。苦笑了一声。
凌啸毫不犹豫,拔腿就走,“回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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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禅寺北园。被郁郁葱葱的荔枝树掩盖处有个小院,里面的三间青瓦房,就是关押金大麻子的地点。
大母端坐在院门口的树荫下,亲自把守这处囚所,她连满园的亲兵都不敢用。
对着累累荔枝,大母却毫无食欲,心中的烦躁因为知了不停地鸣叫而更加烦躁,胡涛告诉她的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实在是能有碍凌啸宦途地骇人之言。那个金大麻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竟然在押往大牢前对周文渊胡扯,说是自己的故人,还知道一些决不能对外人道的事情。可当金大麻子被周文渊押来西禅寺的时候,这个子说的话却是更加骇人,“马上麻去通知你们地那个凌啸,老夫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世究竟是什么!哼,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不要以为杀了我就可以灭口,让他听听之后,再杀也不迟!”
如果自己的身份破绽被朱三太子所掌握,无疑是个灾难,所以凌啸回来得很快,快马加鞭之下,不到未时末就出现在了这小院口。看看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的大母,凌啸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刚刚叫了一声大母辛苦,正想跪下请安,却被大母一把抱着胳膊叫他进去办事要紧,显然,大母也非常担心。
坐在一把椅子上的金大麻子依然被绑着,花白地头发向上绾成一个结,再用绸巾包嵌着一个文士冠,活脱脱的明朝服饰打扮,凌啸却没有领略这汉人衣冠的兴趣,只是在他对面地椅子上驰然一靠,问道,“你老人家既然敢于抚养朱三太子,当是胆子不小,这不,又一次跑到我这里来招摇撞骗,凌啸实在佩服,有何见教,请说!”
“何为招摇撞骗?!”老头子火气倒不小,也许是自知活不了多久,有些颇为放荡不羁的样子,竟然钻起牛角尖来。凌啸冷笑一声,“朱三太子生于崇祯四年,现在康熙三十六年,已经六十七岁,老丈不过六十花甲,养他还是养你自己?”
金大麻子却嘿嘿道,“今日先不谈三太子,只说你的母亲周惠!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