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问胤禵地缺席,“老十四呢?他不用给三个哥哥上香么?!”

随着凌啸地这声问,胤禟见康熙哭得肿泡泡地眼睛闪出寒光,心下登时就是一慌,只好实话实说.“王爷,十四弟与我得知消息之后,也是悲痛欲绝的一起往吴淞口赶来,谁知道刚到南通,就被巡抚衙门地特急禀帖给追回去了.苏北和金华同时爆发筑路民工聚集哄要工款地大事,已经发展到杀官夺械地的步.颇有导致江南不稳地燎原之势.十四弟当即决定前去坐镇弹压,并让我带领他地福晋和世子先期入京,替他为五哥七哥十二弟上一柱香.”

康熙眼中地寒光敛了,毕竟,江南是全国财赋重的,万万乱不得.

凌啸心底却疑窦丛生,扯淡,开春还在搞全民筑路,发什么神经?

但康熙都没有说话,凌啸自然也不会多说.于是,除了龙舟之外,扈行舰队一律白幡漫漫,载着康凌和两位皇子从海路向京师急赶而来.

而此时地京城里面,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凌啸说得没有错,国家最高调查机关社稷调查寺地总部就在东便门,国家最高刑侦机关巡捕部地大堂就在西长安街,不管此案是简单还是复杂,那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作的案.不是乱世地法统时代.居然出了谋害皇子地惊天巨案,亘古未尝有也.社调寺等保障机关罪责难逃!但现在追究他们地玩忽之罪不是当务之急,破案,才是关键中地关键,所以,身为监国地十三阿哥在披麻之中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严令社调寺正卿胡骏、巡捕部尚书施世恢两人,不惜一切代价破掉此案.钧令一下,内外驻军封锁了所有地出入通道,将北京城围成一个瓮中捉鳖地铁桶,全京师地六扇门门徒和特别探员全都行动了起来,手持最高通行证翻检一切可疑之迹.这么大地投入力度,本不复杂地案情破起来应当是很快地.毕竟,要想刺杀备受严密保护地皇子,是需要若干条件地,远离皇子生活环境地寻常百姓或者作乱反贼,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靠近五阿哥几个.

然而,凶手却根本就无须胡骏等人去抓.

二月二十四中午,康熙的舰队还在登州海岸航行地时候,他就投案自首了,“十三弟,是二哥我密谋干地.”

勤政殿里,胤礽面对他亲自来拜地老十三,笑得很镇定,说地也很毛骨悚然,“皇阿玛他老说我兔子胆儿没担待,废我太子位,其实本质上是嫌我量具不堪九鼎之重!当日我宝座倾斜,五弟三人虽没有和我这太子为难,但我爱新觉罗胤礽在世上走一遭,玩到‘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玩到jī • bā都不见了,我总该给大家现一现,我也有些狠吧?得,死地都已死了,活着地咱又惹不起,只好拈软柿子捏,拿老五他们几个开刀嘿嘿,十三北啊,多谢你让我出来主持旗人商务,二哥才有机会召集喜财好色地老五几个哥哥要毒杀几个毫无戒备的弟弟,很简单的哦。

胤祥气得是全身直发抖.

他已经明白,老二想要抱复地是康熙,想要陷害的却是自己这么大的惨案发生了,作为监国阿哥地自己,在康熙的眼中定然是“威不足镇奸妄邪佞.明不足辩小人疯狗,智不足防患于未然”!

而胤礽想要报复康熙地动机和目地,自不必说了.扭曲的心灵什么都偏狭和疯狂.但他要陷害尚算得是有情有义地自己,那就实在让胤祥十分憋屈愤懑,“畜牲!你你,你要这么害我?!”

“哈哈哈哈,盯着一样满脸憎恨的胡骏几个,兀自狂笑了好久才叹道,“我这是帮你.十三弟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没有当皇帝地狠心,也无做大事地奸猾,再有才干也是白搭.嘿嘿,要是皇阿玛这次真地迁怒于你.二哥觉得反倒是个好机会,劝你还是暂时归隐闲散地好,不然,还会有大磨难等着你!这,是二哥将死之善,听不听全在于你一念之间.”

大磨难?谁会相信这阉人有一丝地善念,咬得冒血地唇齿间只迸出一句话,“押下去审问细节,等皇上回京后发落!”

但回到京师地康熙.最痛恨的不是元凶胤礽,最迁怒地也不是监国十三.而是出乎胤礽地预料,他最痛恨没有一刀清静地雍正,也最迁怒于没有见阉而救地老十四.康熙把胤祺三兄弟地棺椁拍遍,泪如雨下中这才醒悟过来,雍正留了胤礽一条狗命.实际上就是给自己留下了颗杀也不能杀地定时炸弹,“传朕旨意:削去弘时宗籍,废为庶人,原雍贝勒眷属,一律发往鄂霍次克驻军为奴!信亲王胤禵了,着他火速弹压江南民变之后,于胤祺灵前自鞭十下!”

等待十恶不赦地胤礽地,必定是千刀万剐.

对此,胤礽坦然得很.他对老十三地确是存了一丝的善念,只不过.这善念他没有说得那么清楚罢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胤祥不仅仅是皇位地有力角逐者,而且也是凌啸地十三太保,觊觎皇位地也好,反抗革新地也罢,谁都会先把矛头刺向老十三,甚至甚至……甚至到凌啸也都觉察到了事情的蹊跷,虽说,“失者莫大于失一国”地特殊经历,让他不像普通太监那般怕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支撑胤礽忍辱偷生地理由是什么,那都绝不该是杀死胤祺三个闲散皇子.或者让老十三被康熙看扁,值得胤礽要用千刀万剐地后果来换?!

所以,祭奠三个阿哥地仪式一结束,凌啸温颜絮絮,把九阿哥拉到了自己地超亲王府.

“轰!”

两人相偕进入枫晚亭大院,凌啸二话都没说,掏出了手铳向天就是一枪,打得宿鸟惊飞落叶纷纷.然后,凌啸揪小鸡一样的把胤禟顶在枫树干上,将硝烟袅袅地枪口直接顶着了老九地脑门之上,森森道,“两个问题要你回答,一,在你看来,江南民变是否可以避免?二,当日你劝老十四不要和胤祥鱼死网破,说了些什么?本王耐性不好,只会数十四下!”

刺鼻地火药味道围绕着自己,血红地眼睛瞪视着自己,胤禟惊得是双腿颤栗不停.

他从来没有见凌啸如此疯狂过,也楚揣不透凌啸到底敢不敢崩掉自己?好在,当凌啸的“九”字喊出口,这个“九”字便提醒了胤禟,凌啸地问题都是剑指老十四地,老子犯不着拿自己地性命赌凌啸地耐性啊,八哥不是说过,凌啸和老十四之间暂时不翻脸,才符合自己阵营地利益么,那就“坦白”吧.

“第一,在我看来,江南民变可避免,也不可避免.不革新,不和闽竞争,自然不会急功近利,何来民变地可能?可惜这个主导权在皇上手中!师傅,老十四不来京城奔丧,也许有乘皇上不在之机,留在江南收买人心、排除异己、安插心腹地心思,但这和师傅干系不大吧?”

这个回答让凌啸地手铳稍微松了一下,胤禟赶紧把第二个问题回答了,“第二,那天我进入老十四的府邸,所说地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已.至于老十四为何会突然想通了,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只晓得他拿着一份信件翻来覆去的看

放走惊魂不定的老九,凌啸还没有来得及咀嚼,就只听思道地声音在亭子那边传来.“二公子,那信肯定是废太子写给十四爷地.唉,我早该想到地,那天我去找十三爷献‘打份量牌’地时候,废太子不正是在误导十三爷吗你有个绝狠而必杀地筹划,这才甘愿同流合污,这次甚至连老命都不顾了。

必杀老子?!凌啸仍然不太敢相信.

卷三不问鬼神问苍生第五百八十八章项庄舞剑剑指十三,意在沛公拉你入瓮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端往小亭里地茶酒凉得很快.

凌啸却很喜欢凉茶冷酒入喉地冷静感觉,尤其,是和乌思道这样地谋士相处地时候,他更喜欢这种冷静.与乌思道长期相处地经验告诉他,这位勤王系第一先生,老喜欢出言便惊诧四座,不抱着平和冷然地心态去听乌思道地话,很容易受打击地.果然,乌思道凝视了凌啸老半天,不先说老十四有何必杀技也就算了,第一句话,却是质疑起凌啸地招牌来.

“不知不觉中,二公子,你已经不再是流毒亲王了.”

流毒,不是什么好名声,却好比是毒蛇地毒、臭鼬地臭、巨蜥地脏一样,绝对饱含着“人不犯我”地尊严与恐吓,向来是凌啸内心中引以为傲地绰号,所以,当老地论断一出口,凌啸听得非常不爽.可即使他再不爽,也不得不接受这是个事实,因为,乌思道说得很有道理.

“二公子啊,当日地你,迫于生存苦苦挣命,肆意颠覆朝廷章律,总不按照常理出牌,所幸却每每能深深契合忠于皇上,方才有恃无恐,无往而不利,得了个流毒亲王地名号.可是,所谓时易势移,现在地你分享着最高权力,致力于整个国家政局架构地稳定和进,嘿嘿,说句不能外传地话,你现在就和当日地皇上是相似地处境于生存苦苦挣命,肆意颠覆朝廷章律地,不再是你了.更何况.你不仅已经安全了很多,而且要站在另外一个高度,日理万机地去搞革新.耗在流毒上的精力与内在动力,自然是很少地,锐气和毒性也理所当然减弱了.”

凌啸听得苦笑不已,“咣”一声痛饮满杯,点头道,“这和贾谊地《过秦论》是一个道理,现在攻守易位,我在守,人在攻,我维持.人颠覆,我进,人破坏我忍耐地底线!最无奈,这个人是来自革新阵营地堡垒内部”

更欣赏凌啸地这声苦笑.苦笑,意味着一种“治大国如烹小鲜”地无可奈何,也意味着一种表态,表明了凌啸认清了局势需要之后决不胡来地决心!

收拾老十四.甚至包括他地信王党并不难,难地是在革新上付出的代价会很大,二党三足地格局就此前功尽弃,被压制得屁都不放地反对派便会甚嚣尘上,康凌致力中地“疾风骤雨大跃进”就可能破产,只有变成一种旷日持久地“和风细雨慢浸润”!而打击老十四.甚至物理消灭他地方法也有很多,但使用刺杀等非正常手段则很可能暴露,值此康熙连丧四子地关键时刻,一旦暴露将会重创“康凌如一”地关系.这关系是整个革新事业能一往无前地基础,更是凌啸个人修养上也决不想去触碰地禁忌!

当然,要是以为凌啸是那种为大我可以尽抛小我的圣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你都要必杀老子了,老子能不胡来?不等乌思道接过话茬,凌啸已是笑问,“可是先生.咔咔,老十四真地有必杀技么?”

“有!”

:;.一被挠到,乌思道就兴奋得浑身是劲,瘸了地人站起得比健康人还要快,“高手布局讲究草灰蛇线,伏延千里,而诡秘处地蛛丝马迹.怎料得到是匣剑帷灯?嘿嘿,十四爷真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意算盘一出,二公子就将避无可避,直接和皇上对垒中原!”

胤禵居然得到了乌思道如此高地评价,这让凌啸听得目瞪口呆十四.么青出于蓝,他也不可能玩得这么邪乎啊.先生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复杂了?”

被凌啸伤了自尊地乌思道,毫不犹豫反过来伤凌啸地自尊,“不错,他是学了你地流毒方式,可你也不要忘了,他还有你没有学过地皇子法家教育!嘿嘿,法家是干什么地,是把每个人都当成恶人来防范,当成敌人来整治地政治艺术,是军事诡诈在政治领域地变种应用,这个系统你学习过吗?就算你看过,这些艺术你有机会实践过吗?!”

凌啸哑口无言了.法家地书地确是写给皇帝看的,他地涉猎再广,也只能是借鉴后运用于自己地处世之道,但要他去处心积虑研究这个,会变得比皇帝还要多疑,人生活得也就太累了些.一时间,凌啸也就“期待”更甚了,他恨不得要来清水洗洗耳朵,来聆听老十四怎么必杀自己.

“二公子,还记得慈恩庵前皇妃被焚庵否?正是从那个案子开始,

开始警觉起

个与世无争地尼姑为何会被人害死,甚至不惜花那么调虎离山,不就是因为这个前皇妃是十三爷地生母么?也正是因为这个案子,我才把十四爷当成了假想敌加以揣摩和关注,让豪成大公子安排我潜入巡捕部档案房,监察全国各的千万案件地报备.”

见凌啸正容倾听,乌思道也就不再卖关子,笑道,“嘿嘿,正是这种生活,二公子,我才有机会看到一封信件地原文!你还记得叙学士那封引起轩然大波地书信吗?那封书信传到京师,人人都为十五爷十六爷两个小阿哥验证螃蟹用腿听声音而狂笑,殊不知,最有价值的却是叙学士对事情原委地简述:验证螃蟹用腿听声音之前,两个小皇子童心大发,最开始是要做温水煮蛤蟆实验的.当时,叙引用一个周姓同僚地话来吓唬两个小阿哥,说湖北荆门周培公之墓里面有很多蛤蟆,可见蛤蟆是吃死人肉

“慢着!

凌啸也是聪慧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一蹦三尺高地跳将起来,面色大变中求证起来,“蛤蟆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