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犹豫着放开了老十三,而等他拿着才看了几眼那素帛。顿时面如死灰起来,惊呼出口,“皇阿玛?!”是这素帛。居然是盖了国玺和小印的康熙密旨!

见胤祥色变,凌啸便自暗呼不好,他又不是傻瓜,焉能猜不到特廷拿出的多半是席击交给他的康熙密旨?只是,凌啸之所以要胤祥帮着看,是因为他更愿意相信这不是真的罢了。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康熙怎么看也不是个毒人,虽然他曾亲手掐死了两个不肖子,但老十六没有什么罪衍啊。老康如何会下这道屠戮亲骨肉的圣旨?!

凌啸这下持定不住了,扯过胤祥手里的素帛,但见那密旨上写着,“。。。倘两皇子皆愿随卿北归,超亲王必不刀兵相加,卿当沿途妥加护送。倘使一留一归,卿亦任留者留,归者归。然则,若二者皆要留于厦门,朕赐你临机决断之权,于猝然之际发问,细问二人其各自留下之缘由。若答之愿为社稷而逗留闽牟者,卿且放之随凌啸归厦门!若非此公心缘故,其留下之因,无论如何言辞何等天花乱坠,也定是心怀龌龊,以为留下者必被太后及超王册封为太子,实乃国略见识大不及前,且其贪图储位之心,远甚于勤王保父之忠,深负朕望,卿当于舰首沉之碧海!否则,卿即便护送其归,朕亦斩尔二人首级。卿不可自误,钦此。”

凌啸傻眼了,看着这道密旨上熟悉的字体和印玺,一时间呆若木鸡。。。。。。。。。。原来是这样!!

想来,形势发展到了今天,心悸症越发严重地康熙,自知已然无法将美太子计划进行到底,目前已然没了选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细细观察十三好还是十六美了。他只好把两条路摆在胤祥、胤禄面前,任这两个最钟爱的儿子去选择,说得出为皇统社稷着想的平安,说不出这煌煌理由地沉海。。。。。

尽管这种刻薄的办法,对年幼的胤禄来说非常不公平,但命运就是这样的,谁叫胤禄自己生得晚,而康熙将会死得早,且国政乱局如麻需要国略善谋之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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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残酷的,对做出这个决定地康熙来说,恐怕本身就是一种无奈的残忍。

所以,当胤祥在一旁既悲弟弟之厄运又后怕自己当时得亏说对了话的时候,凌啸却是无声叹息了一声,对康熙地同情,溢于容表。。。。。他对老康的眷念感佩依然浓烈,此时此地也更为蓬勃-想那康熙,留下了唯一钟爱的儿子放在凌啸的身边,可见他对凌啸有多么的信任,又可见邬思道的判断有多么准,更可见,这场所谓的君王反目内战是多么可笑的一场闹剧。

而那些被康熙这临终一搅所欺骗了的人,一个个争相站出来,最后再在自己地强大打击下纷纷覆灭,该是何等的可怜。但再可怜也没办法,兴与亡的历史长河里,谁能分得清曾经付出的那些代价,哪些是值得的,哪些是不值得的?

康熙策划的这次决储事件,终于让凌啸看清楚了老岳父的目的,他再也不犹豫了,决心重拳出击,争取在最短的事件完成康熙的意愿:清除诸皇子与保守派的势力联合,用熊熊战火和汩汩鲜血来清除,辅佐必定将革新进行到底的胤祥登基!当然,最好在康熙驾崩前让他亲眼见到这一幕,自己也不枉他爱新觉罗玄烨,信宠器重了一场。

收了手雷,凌啸首先对胤祥一躬身正色道,“十三,很快的,姐夫再也不能叫你胤祥或者十三,更不能下令给你了。”

胤祥终究是有远大抱负的皇子,小时候的耳闻目睹和权场熏陶之下,他内心深处又如何不想当皇上?只是因为内在的各种品质束缚和制约了这种欲望,使之由疯狂的野心变性为可控的上进心罢了。现在看了康熙亲自策划的决储事件和凌啸如此赤裸裸的提醒,胤祥很是应该高兴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而是嘴巴一咧哭了出来,扑向疾风猎猎的船舷边,哀哀垂泪悲伤。

这没有答凌啸茬的举动,颇有不礼貌的嫌疑,不过,凌啸就看重的,就是胤祥这种真性情,至少,这种举动,把胤祥对父亲如此安排的“残忍”的不满,变相地表达了出来!

凌啸一张五指止住了特廷等人上前,笑着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忽地俯下身去,在老十三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落泪了,听姐夫给你分析一下。第一,席击和一些守灵侍卫定然就混迹在这艘船上,刚才的事情他们都密切注视着,不然的话,皇上怎么会给特廷那么大的临机处置皇子的权力,不怕特廷瞒骗欺君?”

胤祥没想到姐夫竟然会说这个,心神忧伤之下反应不那么快,只好茫然回头瞪着凌啸,等他说下去。

“第二,特廷要这些亲兵随他一起北归,必定告诉了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之一就是护送两个皇阿哥,你们就是护身符。否则大家会跟他走?嘿嘿,既然如此,正常情况下,若是十六阿哥落水了有性命之虞。最靠近舰首船舷的亲兵,第一反应就是自发跃入水中捞救胤禄,而且无需特廷吩咐。。。但他们没有。”

胤祥还是有些不懂,正要出声,却被凌啸按住了嘴巴,“第三,一个皇帝安排臣子办事,一般情况下只会指明大致框略,但你注意到没有,刚才地密旨中是明确指出。扔老十六下海的地点是舰首。为什么不是舰尾呢,又为什么不是安全之后的其他什么地方或方式,比如毒酒。比如荒郊呢?”

眉峰猛然一跳,胤祥满脸都是惊喜之色,但嘴巴被凌啸赶紧捂住了,他只得用眼色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这么说,我十六弟很可能没死?我皇阿玛不是残忍冷酷之君?

凌啸却是可以说话地。而且说得很无耻,“呵呵,恐怕只有一点可以解释。水底下有蛙人,接到胤禄之后直接就潜到船尾偷偷上船了,此刻若下令搜船,马上就能搜出老十六。。。。。你信不信,要不咱们打赌,你若输了,咱家你那八个外甥和外甥女,将来,你把他们全部封为有尊无权的亲王公主!敢不敢赌?”

瞧这竹杠敲的。

惊喜的胤祥。先是下意识点头,却又飞快地摇头。。。。。他倒不是舍不得给亲外甥们这种荣耀富贵,而是因为,思维也算敏捷的他忽地想起一个问题-若姐夫断定得是对的话,那么,康熙废了这么大的劲要掩饰十六弟的形迹,其中必有目的的,搜船要是破坏了这种掩藏,对十六是好还是不好?当即,他挣开了凌啸捂嘴地手,也低声道,“姐夫,我看看弟弟去好不好?”

当然是不好的!

凌啸很快就猜出康熙这么做的目地,“看什么看,你敢看,皇上废不废你咱不知道,我首先凭借太师身份打你一顿!你真当皇阿玛虎毒食子啊?你们都是他的心爱之儿,这一次不管你们两谁胜出,他都会确保落败者的安全!而对一个皇子来说,最安全的未来,莫过于离开最是无情的帝王之家,告别王孙归来无去处地危险生涯,找个山野之家,隐姓埋名,去过普通老百姓的平凡日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胤祥,你要好好体谅皇阿玛,自己在心底发个毒誓,永远不要去找小可爱,永远不要向这些办事的臣子打听!”

胤祥懂了凌啸地意思,从而最终懂了康熙的苦心,暗自在心底发了毒誓,方才开颜喜悦,虽有遗憾,却是真的为弟弟高兴。当然,前提是还必须验证一下凌啸的猜测,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所以,胤祥和凌啸交头接耳了片刻,这老十三一跃而起,在甲板上对特廷等人冷笑道,“你说你只想归隐,绝不出卖闽粤军民情报,本王不信,来呀,打旗语,请超王旗舰派亲卫过来。。。。。本王,要搜船!”

特廷的脸色刷一下白了,而他身边几个面生点的亲兵,更是色变如土,甚至都有人下意识地摸刀柄去了。

至此,胤祥总算确信了姐夫的判断,全身竟是一松,心中暗祝暗福那小可爱。

凌啸却摆摆手,来做给台阶下的红脸,一摆手呵呵笑道,“勤王军不是hēi • shè • huì,特廷你想北归就北归!”

特廷等人放下心来,跪满一地谢凌啸恩的时候,却只听凌啸哈哈笑道,“你是骁勇大将,走我觉得可惜,但本王已经决定,调兵,调我勤王军所有国外海陆诸军,全部回来,保卫闽粤,保卫超越,试问江南,何人可敌?!”

这句话说出,连胤祥在内地人全被惊呆了。。。。你凌啸不是说不调回勤王海军的么?大部队这一回来,万一属下那些大将啜窜着黑吃黑起来,就屁股端了大清的皇位。。。。那勤王军就恐怕是窃国夺统的hēi • shè • huì,最大的hēi • shè • huì了。

卷三不问鬼神问苍生第六百零六章意志流

自然界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

总算得到了凌啸亲签放行手令的北归船队,运气不太好。海上有大风,自照海吹来,不利于东北而行,船队行进缓慢,眼见着过了霞浦就浙江在望,却终于在外海遇到了不期的台风。风之猛,浪之高,令船体本不小的福船,犹如万顷巨湖中的鸡蛋壳,一任排排骇浪颠上又抛下,唬得特廷和一帮亲兵在晕眩里面色如土。不管是在浪谷里看耸崖一样陡峭的浪壁,还是在浪峰上看总也望不到边的浪丘,他们所看到的都是绝望。

尤其是特廷,在甲板上望天喃语,“天谴,这是天谴,是来惩罚我背弃王爷的天谴啊。”

有这种敬天畏命的想法之后,特廷和众亲兵几乎放弃了所有人事努力,只是机械地操桅掌舵,一切全听天由命。但席击却决不肯,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真还就混在船上的他,不仅有准备隐姓埋名的幼主胤禄需要他保护,而且还有凌啸将调勤王军回国的这一惊天消息需要他去告诉康熙!

作为亲赴福建办秘密差事的心腹,其实席击在来之前,已经在康熙的交待和暗示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康凌反目的真实企图,可是,那扬州的康熙皇帝,也从来没有设想过凌啸会调回全部勤王军的。。。。。而就算席击没有领过兵,他也知道勤王军一旦全面召回后,将是改变整个形势的决定因素,并且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只怕连凌啸自己都不好控制局势的发展-被动的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想到康熙对苏克萨哈家族有护庇孤幼的恩重如山,席击就满腔的激奋,即使只是为了报家恩,也要把这个惊人消息急报蒙在鼓里的皇帝。

福船越发的岌岌可危中,满船上凡是能装水的皮囊,全被席击与灵卫们吹气封好了以备急用,吐得稀里糊涂的老十六,则浑身捆满了这样的气囊。当三只腰粗的主桅杆已折其二,整个船身发出可怕嘎嘎声的时候,席击知道福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系上了胤禄身上的总绳头,望着那些仅仅只挂了两个气囊的几个手下,动了真感情。

“人手一把利匕,倘若觉得自己在水中坚持不住了,就割断绳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忠心耿耿的守灵卫,我们还做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众灵卫轰然应诺,在灭顶巨澜压倒而来的时候,抱团一起乘浪而出。落入海中之后,排山倒海的浪头没顶压来,胤禄除了暗叫我命休矣之外,就只能好好品尝咸涩的海水味道了。按绳索人的守灵侍卫们争相将他顶出了海面,等到淡淡味道的瓢泼雨水被胤禄尝到之时,他才算是惊心略定,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然而,一个猛烈的闪电映亮了沉沉海天,胤禄放眼望去,却只见海面上仅有几个漩涡被浪头迅速打得不留痕迹,船队已经覆灭,特廷和他的偌多亲兵也自在浮海挣扎。

什么叫沧海一粟,这就是!

不管这些灵卫如何的武功强横,也毫无用武之地,有的全只是随波任流,在无情的自然威力面前苦苦挣扎渺茫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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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海上,就在百多里之外的霞浦前线,谁又何尝不是在苦苦挣扎中求一线生机?只不过,人祸比起自然的发威来,丝毫不显得逊色!

就在北归船队蜗行海上的期间,按捺不住的浙江总督郭琇,已经凭借东线总经略之名,下令十万浙军兵分两路,浙江将军穆子曛率四万人马自龙泉庆元一线发起北路攻势,郭琇自己则率六万兵马在南路猛攻福鼎。兵力上的悬殊,加上闽桌军政当局的主要南路防御重点设在霞浦宁德一线,郭琇大人一路上可称得上是凯歌高奏,连破福鼎、拓荣、福安三县,打得那些绿营守备兵屁滚尿流,乐得这位以文职带兵的前御史暗呼。。。。。。。。多亏老子把穆子曛派到山途艰险的北路去了,哈哈,建功原来这么简单,嘿嘿,打仗原来真过瘾!

但对于他手底下的浙军兵将来说,呼喊的则又是另外一种喜悦-劫掠好过瘾!

毕竟,金虎和勤王系同僚们在浙江经营的时间不长,他们虽然手创了这支今日为敌的浙军,但浙军的军魂还没有煅炼成形,加上郭琇等人去后难免安插些娇纵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