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宫

随着他柔和的声音说出,传入她的耳朵。对于她来说,是种无言的享受。也是种幸福。

结束的时候他对她说,“你的嘴巴是你五官中最好看的部位,可是你好像不经常笑。你的声音也是少有的好听,可是你却很少去说话。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又说,“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够开心。”

她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咀嚼他用来形容她的那些话。

原来,他还可以把人看得如此透彻。她把她的优点淡化到不引人注意,只是为了能够给予自己一个完完全全静寂的世界。却被他察觉到。他竟然还知道她不开心。

呵、真是笑话。

可是,那些言语仍旧是轻轻敲击在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荡漾着微波。寂静的舒坦。使她温暖到幸福。

自那以后,每个周六的自由时间,不再是她一个人站在围栏前听着歌发呆。他总是会走过去对她说话。

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多。她在他面前也渐渐地不再拘谨。她开始给他讲她看过的小说,讲她对某件事的看法,有时也会向他请教令她头疼的数学题。

每次他都认真地听着,配合地笑着。或者是耐心地从最基本的数学公式给她讲起。

不知觉中,他们的关系已可以用‘好朋友‘来定义。她感激着、满足着、欣慰着,同时也向开朗的方向发展着。

可是,她始终清楚地明白着,即使那样、他们仍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的阳光只不过是不小心普照到了她。终有一天,阴暗会归回、属于她的世界。她从来不奢求什么。就这般静静地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便好。好朋友,已足矣。

※※※

知道北阳有女朋友的那一天他已经来这个学校半年。

那时他们刚刚告别高二,成为又一批将要奔赴高考战场的孩子。

午休时间,她埋头做着生涩难懂的数学题。她知道,高考很有可能被数学扯住后腿,无论她的语文、英语成绩再怎样好。所以很是心慌。

其实她是怕,会与北阳差得太远。

一道选择题,无论如何解决不了。她开始有些烦躁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同桌轻轻地推她,“看,北阳的女朋友。真漂亮。”

她望向窗外,看到北阳跟前站着一个美到极点的女孩。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而彼时的北阳,正笑着对她说话。快乐地像个孩子。

他们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低下头,继续写她的题。

心却针刺般地疼痛。

悄悄隐藏起抹不掉的忧伤,她努力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

唯愿北阳幸福。那么,一切都好。她对自己说。

又是一个周六。那天的阳光很好。

在他为她讲完—道数学题之后。她笑着对他说,“你女朋友很漂亮。”

“女朋友”他一脸的迷茫。

“就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个身材很好眼腈很大的女孩啊。”

“哦,她啊。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的。”

她有些小小地吃惊。心里却暗暗窃喜。

“不过,我喜欢着一个人。”

又让她微微一愣。

“可以谈谈她么”她用手遮挡住眼前些许强烈的阳光。

“嗯…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有些瘦弱与单薄。有次见她蹲在路边喂东西给一只流浪小狗吃,纯真得像个天使。也是那一瞬间,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上她了。”他脸颊泛红,有些羞涩的样子。

“那么,她知道你喜欢她么”

“不知道吧。”

“打算告诉她么”

“或许,高考后会对她说。也不一定。呵。”

一股忧伤掠过心头,她将手从眼前放下。“哦。”

“对了清落,你有喜欢的人吗”北阳的提问让她措手不及。

怎么会没有。四岁,他为她擦鼻血;十六岁,他拨动她悸动的心弦;十八岁,她彻彻底底地喜欢上他。而那个人,此刻就在眼前,如此近的距离。

可是,又能如何。他那般优秀,并且有着自己喜欢的女孩。所以,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就是他。永远都不会。

于是,她佯装微笑着。“有的。四岁那年,我从桌子上摔下来。他为我擦鼻血,并告诉我不要怕。后来…后来就慢慢喜欢上他了。”

“这样啊。”北阳低下头,突然不再说话。

阳光穿梭在他们之间。彼此静默着,思考着各自的心事。

※※※

她永远不会忘记北阳那一次带给她的温暖。

那一日的病痛来得很不巧。

一单元外语单词、两张数学试卷、文综背诵,都要等着她去完成。可是,却感冒了。

她不喜欢吃药,害怕打针,更恐惧接近医院。所以,无论如何,是不会轻易去看病的。

上午第二节的体育课,她向老师请了假,一个人呆在教室。一只手在本上默写着英语单词,一只手拿纸巾不停地擦着鼻涕。头越来越痛,整个脑部的神经仿佛纠缠在一起,强迫着她停下笔来,在课桌上趴下。笔从手中掉下,她渐渐地睡去。

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北阳的声音。“你怎么了,清落”

慢慢睁开眼,看到北阳站在自己的旁边。原来不是做梦。

她无力地问:“你怎么不上体育课”

“过来拿篮球呢。你怎么了到底”

“小感冒。呵呵。”她努力地笑着,强装无事。后来她常常想,那时自己笑的样子一定很傻。

北阳将手放在她的额头,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再说话,轻轻将她扶起,下楼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那个时候的她,突然丧失了所有拒绝看病的言语。就那么听话地随着北阳去医务室。

那天的阳光依旧很好。她感受着北阳扶着她胳膊的温暖,悄悄眯起眼,让阳光亲抚她的脸。一些关于北阳的事情恍然想起。突然地,感动溢满全身,是有眼泪要掉下的。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无论如何,不能让北阳看到她的脆弱。

坐在医务室,头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打着点滴。看看身边的北阳,禁不住想说话给他。

“咳!有时候感觉自己是在荒废下去。慢慢对一切失去兴趣。慢慢地,不再大喜大悲。只剩下淡漠、忧伤。”

“不会的。因为总能找到个让你坚持下去的理由,也许只有自己知道。不再大喜大悲,可以解释为经历过太多了吧。所以才对有的事看得不那么重要,又或者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北阳慢慢地说。

“希望是这样吧。”

“希望是吧。”

“嗯。”

“其实,发现有些事情可以有很多解释。”

“嗯。”

“就像大喜大悲吧。这样的话,也可以说是让情绪自然的流露,并没有过多的压抑。”

“嗯,是这样的。”

“嗯。只是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也许都是对的吧。”

“嗯。希望是的吧。”

“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北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她的身上。睡梦中,他带来的温暖,她感受得真真切切。

终于,在梦里,她肆无忌惮地、幸福地哭了。

※※※

如果生活仍旧和往常一样紧张而平淡地进行着。如果只是静静地迎接着高考的到来。如果北阳没有离去。

可是没有如果的。

那一天,依旧是周六。北阳在下课后去书店买参考资料。他发信息给她:你先听会儿歌放松放松,我买了书回去给你讲题。

她便站在围栏前,静静地听着。

可是,再没有等到北阳的归来。

那时天刚刚下过雨,沆洼不平的小路积满了雨水。北阳顺着紧挨墙壁的干道处慢慢地走着。不小心一滑,踩到水中。

一根电线在那场风雨中断掉,从墙上搭落下来。断头处藏在水里。刚刚被他的脚触碰到。

是中了电,突然地倒下去。

再没有醒来。

他太优秀。上帝欣赏他,于是将他招唤到身边。

她哭尽了泪水。所有的阳光消失不见。她以为只是场梦。

他出事后一个星期,她终于接受那个事实。

帮忙整理他的东西,一张纸从他的课本中掉下。她捡起,看到他漂亮的字体。

她认真喂小狗吃东西的样子,可爱且完美得像个天使。她叫谭清落,很好的名字。

好像很早就认识她。究竟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

呵,似曾相识不知处。

那一刻,忽然记起,她曾经在校外的小路边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她可怜它,便买香肠给它吃。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被他看到眼里。

原来,他们是互相喜欢着。

她笑着蹲下身去。

眼泪却是冰凉的。

※※※

她从此养成了给北阳写信的习惯,一封又一封。

她会在每个信封上写下不同高中或大学的名字。她当北阳转学去了另一个地方,而且坚信他一定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学。她一直那么相信着他。

她说,亲爱的北阳。

一路向北,寻找有你的季节。

※※※

雪是冬的心跳,冷是雪的孤傲;白构勒冷的眼珠,黑悄悄地嫉妒;不可收拾地颤动,上演着怎样一场爱恋。

洒落一片片失眠将夜一寸寸染白,弄笑了庸俗的胡思乱想,捻碎了蒙尘的皑皑梦境,被雪白猛得刺伤眼睛,探出几颗圆滚滚的银色脑袋,晶莹剔透,没有五官,原来我的疼痛就长这副模样。

太阳来了,雪说,圆寂。羽化成仙,不曾欲染,枕木上的褶皱失掉了最初的记忆,青灰色的麦田里掖藏着腐蚀的灵魂,它们附和着吟唱:“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是乡村最圣洁和恐怖的颜色,它踩着宿命的脚步,在时间里穿梭、旋转、无限蔓延,雪白的一场雪将村庄镶嵌成一个人的模样,他睁眼朝向某个地方,不荒不凉,笑着泪流,是给我的温柔。

........

我闭眼淌泪,你说爱来了,我问哪里,你说情愫就埋在冬的薄凉里,我将寂寞塞入热闹的缝隙中。

赤手寻向城外,寻遍四季,寻出一个又一个蹩脚的文字,惹人疼的雪片,涤尽俗世灰烟,我在舒张的洁白里,感受悸动赐予的心跳我呢喃你的名字,一场雪。

若不是眉间铺满了尘埃,谁晓得曾经冬的等待,你的眼眸,是我一块融化不掉的糖,甜,并且忧伤,为了那一世心仪所向的男子,染尽清尘温润柔婉的心事。

我在你蹙眉的沟壑中,摸索到幸福的影子,其实我是块冰,或者你是半颗严寒,以同样绝望的姿势,汲取催人泪下的温暖:“人潮人海中相遇,不是为了缔造更好的故事,而是为了你成为我,我成为你。”

我的忧郁无济于事,美好给谁看呢?我的文字没有结局,我也只是它的半个主角,请务必美丽,雪是冰最微妙的羽翼

,且忽略掉他人的目光既往不咎,我喜欢你,偏执三分,二分纯粹,一分惹人泪。

眼底世界只有四十五度,就算张嘴也喊不出多美。

所有言语表达多会作废。

过犹之,望尘兮。

她叨念,唇齿间吟哦爱情的女子,慵懒地坐在椅子。眼底有一束凉薄么?否定我的看不透人间。烟火就是烟火,谁的灰烬谁明了。

念_我的梦痣是一颗烟烫来的,纤细的烟沫是那么敏感。我不忍它的颤栗而悯恤,执烟的掌心锁在我第二粒钮扣。

念_自从变成一个爱发脾气的坏姑娘,再也不期许。由陪衬到点缀的路很难走,一不留神,搁浅、错过。

念_你有你的孤独,他有他的,所谓的心心相通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念_湖面烟色沧桑,春日薄暖成殇,谁把语诉惆怅,凄凄不自思量。谁在隔尘遥望,两眼哀伤。

她不消记起多年前读过的那样一句_坐很久了吧,肩头的雪都重新融化。哪儿也不去了吧,守着点的着的心里话,当一个穿囚衣的傻瓜。

脑袋渐渐失掉清醒,思绪愈来愈迷惘。用更久长的时间把眼睛朝向某个地方,自以为是的,不荒不凉。

是该明晰的,再不为姐姐口中亲昵称呼的“乖小麦”了。这字句之间,更多萦绕淡与漠,心境若似无感亦无情。就连悲伤,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不充沛、丰盛。眼泪减少了,削长留待的更多系属于落、属寞。唯有偏执,一如既往。

夏天终究还是要到来,也总是这个季节,叫她烦乱不已,惧怕不已。阳光攀附着燥热疯狂生长,经意与不经意地,牵扯出隐忍下的慌恐。

不得已,炫耀、黑色翅膀,卸下深白色武装。

她继续念叨_鸽子衔走了冬天,魔鬼哭红了眼。

她念_属于我的季节,丢了就是丢了。

随逝水蹉跎,睹生前生后如若

那时候,还被称作小孩子。眼神如碧波样澄澈潋滟,心思若晨露般洁净单纯,人世间轻微的存在便会惊醒她所有的感觉。

那时候,还未曾知晓左心房的疼痛原来会用到“忧伤”两字来形容,亦不十分懂得物换星移、生别死离间的平淡与悲戚。闹起来就肆无忌惮,哭起来到撕心裂肺。

那时候,喜欢庄稼地,嗅土、听风、看太阳,笑的时候,满身臭汗、头发凌乱。在村后蒺藜围成的篱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