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球拍被球的力道击掉,球滚落陈松脚下,弹了两下。

围观的王博容已经站起了,“松子儿,没事吧?”

陈松揉了揉手腕,拾起地上的球拍,安抚的朝着王博容看了眼,又扫到远处底线区的齐远。这颗球的力道比前两盘都要大,是齐远刚才留着实力,还是对方也急了?

第一颗发球,齐远先拿下一分,因为陈松球拍接到了球,这颗发球并不能称得上爱司球。

比赛继续。

之后就像是陈松料想那样,齐远也打急了,一直在打这种超大力底线球,分数很快呈现一边倒,最可怕的是陈松的手臂手掌,因为一直接球,反击,已经发麻,敏感灵活力在大大下降,此刻场内比分已经拉到三比一局了。

陈松发球。

抛球,跳跃,挥拍-----

但球掉落的速度与挥拍的胳膊没有保持好,球掉落,发球失败。

陈松松开了手掌,五指慢慢合拢,来回几下,吁了口气,冷静的发了个最普通的发球。

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思维也有些放空,如今全靠着身体下意识的操控。对方状态看上去像是在顶峰,让人害怕,陈松却隐约感觉到,距离齐远的极限也快到了,他一直在打这种超大力的球,对体能的消耗并不比他少。

只是现在看,谁的体能更胜一筹。

前三局如烈火烹油,陈松的分数很难看,基本都在二比六或者三比六,到了后来两局,就算不懂打球的围观群众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速度放慢了,比分开始拉的很平均。

五比六或者抢七。

陈松拿下了一局,对方拿下了一局,比分二比四。

只是这个时候的陈松已经到了极致了,脸白的跟纸一样,浑身上下被汗水浸湿,脑子空白,都是靠wài • guà支配身体——

对面的齐远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一张脸惨白的像个鬼,胳膊的青筋暴起,眼睛泛红,像是一只到了极限快发狂发癫的野兽一样。

此刻,体院馆外的雨已经呈瓢泼大雨,馆内安静的像是能听见呼吸声。

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是比赛一来,打的时间最久的一场比赛。

在外面一声惊雷声,闪电劈亮了整个体育馆玻璃,陈松在接对方的发球时,四周的景色像是在晃动,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陈松倒在地上那一瞬间,像是放慢了整个周围,各种叫他名字的声音,花白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掉在棉花上,陈松慢慢的闭上了眼........

松软温暖的被子包围着他,陈松低低呻1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被淡淡的橘色暖光刺的眼睛微眯,慢慢的睁开,旁边的人影一点点清晰,高大英俊的轮廓,是季准。

“别动,你还在打点滴。”季准声音有着才睡醒的沙哑。

陈松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扎着针,季准就坐在床边椅子上。

“比赛呢?”三个字,说出来的声音陈松也吓了一跳,太含糊干涩了。

季准倒了水,将陈松半扶起,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将杯子中的吸管递到陈松嘴里,一股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食道,陈松一口气喝了一杯,嗓子这才舒服了。

“第三盘你晕了,四比六,齐远赢了。”季准如实道,“还要吗?”

陈松点头,等季准去倒水,才在脑袋里回想刚才季准说的,他现在反应有些慢半拍。

输了。

陈松靠在软软的枕头上,脑袋有些发晕,其实最后一盘的球路他已经很模糊想不起来了,垂着眼叹了口气,输了,家里怎么办?

“比赛有输赢,不要太在乎。”季准将水杯递到陈松手边。

陈松握着水杯低头吸水,“我知道,就是没赢......奖金........”最后声音小的像是在嘴里咕哝一样。

凡是比赛,就没有稳赢的,心态要好,有赢有输,球场上才有趣。他突然想到了一直赢的季准,不由侧头看了眼,好像终于知道季准后来为什么决定放弃网球了。

季准见陈松目光,对上,“怎么了?”顺手将陈松手里的空杯子取了,放在一旁。

“没什么。”他扫了一圈,房间干净布置简约又精致,“这里是哪里?我们没回学校吗?”

季准先看了眼吊瓶,还剩小半瓶水,这才坐在椅子上,看着陈松依旧苍白的脸色,眉头微微蹙起,“我家,你晕倒了,我请了医生过来,没什么大事,还有王博容和李青在客房。”

一双杏眼微微睁大,陈松略有些吃惊,“你家?”又想着他回来那么晚,还要惊动医生,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你父母休息了。”

“没有。你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陈松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但是眼皮像是不听使唤,季准刚说完好好休息,眼皮就耷拉下来,很快睡过去了。

见状,季准眼里带着笑意,将人抱起来,取过背后的枕头放平,盖好被子,再次坐回椅子上。

房间里十分安静,点滴一点点流过,等吊瓶见底,季准按着陈松的手背,手法熟练的拔了针头,贴了胶布,收拾了东西,这才转身出门。

陈松是被一股股尿意憋醒的。

睁开眼,床头晕暗的橘色灯早都灭了,阳光穿过窗户,透过柔和的白纱洒满整个房间。

陈松撑着胳膊起床,浑身酸疼,但让他不容忽视的是快要炸开的膀胱。

还晕乎乎的,像是没睡醒,但身体告诉他快要憋不住了,光着脚下床,凭着本能,终于找到了洗手间,等痛快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季准家。

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发白,一头黑发被蹭的跟炸了毛的狗一样,眼睛半眯半醒,陈松打开水龙头,一把凉水扑面,很快就清醒了。

低头身上是件超大的t恤当做睡意,底下凉飕飕的,陈松一双眼微微睁大!

内裤!

他没穿内裤!

就说刚才放水那么麻利。陈松嘀咕了句,忍着底下清凉,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季准站在房间里。

“醒了那就过来吃早餐。”季准道。

窗户被打开,风吹的白纱飞扬,陈松觉得底下更是凉飕飕的,一个激灵,人也不发呆了,看向季准,结结巴巴道:“我、我内、内裤呢?”

季准微微勾着唇,眼里带着几分坏笑。

“你昨晚回来脏兮兮的,不洗干净,你以为我会让你睡我的床?”

季准说话声音明明是淡淡的,但陈松就是听出来恶意了。

顿时脸像蒸笼一样,涨红涨红的,“你你的床?”

季准勾唇,“不应该好好感谢吗?”

“谢谢你。”陈松揪着衣服下摆,总觉得这件t恤太短了。

“只是语言的话,好像并不足以表示我昨晚的劳累。”季准说话仍旧淡淡的,将眼底的恶劣藏得更深,不经意似得,道:“你昨晚摊的像一把泥,我废了很大的劲儿才将你从浴缸里捞出来,避免你淹死。”

这话就像是炸弹似得,把陈松本来捋清的思维又炸的四飞五裂。

“你、你还给我洗澡?”陈松眼睛瞪大,不可置信。

季准转身,脸上已经藏不住笑了,不过背后的陈松并没有看到,“还是你想我家阿姨给你洗?”他将早餐摆在桌子上,“浴室新的牙刷毛巾我准备好了,快去洗漱。”

陈松脑子又是一团浆糊,一句一个口令,等洗漱完,出了浴室,这才发现自己住的确实是季准的卧室,而不是客房。

房间很大,卧室带着小客厅还有洗手间。

此刻季准将早餐摆在半圆阳台上的桌子上,正在优雅的进食,光线很好,照在季准的侧脸,肩头,勾勒出季准漂亮立体的五官。

因为季准足够强悍的气势,很多人会忽略季准出色的样貌,陈松以前也是,但这一刻,季准身披阳光,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原本冷冽的势弱化了很多,就凸显出季准的好相貌了。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季准回过头,看到陈松呆呆的站在不远处,不由挑眉带着笑意。

“不饿吗?过来。”

陈松的脚像是不听使唤,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陈松觉得季准有毒,一定是故意想看他出丑。

压制住心跳,陈松缓了两口气才走了过去。

早餐有他喜欢的豆浆,还有煎蛋油条,季准是冷牛奶三明治和溏心鸡蛋,就像是陈松和季准这两个人。

“油条是阿姨现炸的,你尝尝。”季准将手里的三明治放下,用筷子夹了盘子中短油条放到陈松面前的盘子里,“脸怎么那么红?”

陈松本来就心虚,他能说因为季准长得太好了,所以脸红心跳?装模作样的端起杯子,挡着脸,喝了口豆浆,支吾道:“可能是热的。”

季准不置可否的点头,继续吃三明治。

陈松眼神就不自觉的透过杯子看向季准,是挺帅的,但也不至于让自己一个大男人心跳加速,一定是刚才打光打的太好-----等等,光!

“现在几点了?”陈松看向窗外。

窗外郁郁葱葱,昨晚暴雨洗刷,空气里像是还有泥土的土腥味和草木的清新,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湛蓝湛蓝的,阳光柔和偏橘色,但怎么看怎么不像早晨六点的阳光。

季准低头笑着,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还差三分钟九点。”

陈松就一脸炸了,季准紧接着补充,“我帮你请过假了。”见陈松表情,季准就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干脆道:“我让司机先送王博容和李青回学校了,你要是急的话,用完早餐我们就回学校。”

一切季准都安排的妥当,陈松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刚想开口道谢,又想起季准刚才逗他的话,只好闷头狠狠地咬了口油条。

早餐很美味,一直被季准岔开话的陈松,吃完早餐才发现他一直挂空挡,顿时脸又羞又怒。

“我的衣服呢?”陈松拉着t恤下摆,对方穿的一丝不苟,他却光着两条腿,怎么看都挺羞1耻的。

季准也不再逗陈松了,“床上,你去换衣服。”

俩人刚用早餐的时候阿姨进来送衣服,陈松背着没看见,季准点头示意,阿姨来去都是静悄悄的。

衣服熨烫的整齐,还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清香。

陈松换好了衣服,季准就站在小客厅外,见陈松出来,“走吧。”

“打扰了你家一晚,不用告诉叔叔阿姨吗?”去别人家走的时候向主人道别,这在陈松看来是必要的,尤其他昨晚可能叨扰了人家一晚,要表示感谢的。

“我父母分开居住,我妈跟弟弟在国外,我爸已经去公司了,你是见不到他了,还是你想等他回来?”季准眼里带着调侃。

陈松像是知道什么秘密似得,一脸尴尬,“不好意思啊!”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季准有些好笑,“我妈跟我爸没离婚,两人生活观念不同而已,走吧!还是你真想等我爸回来?”

“走走走!”陈松更尴尬了。

季准拿着陈松的球包,看着逃跑似得陈松,嘴角弧度都高了。

季家的别墅不算大,三层,只是装修摆设的十分精致,又处处带着温暖。上辈子就穷哈哈的陈松,只有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房子,脸上带着一丝钦羡,想着他这辈子也要买一栋这样的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

“三层是我和弟弟的,二层是我爸的卧室和书房,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客房。”季准下楼,顺手给陈松介绍,“我妈寒暑假会带着我弟弟回来,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这里处处都是生活痕迹,客厅不大,布置温馨,甚至还有一组照片墙。托好眼神的福,陈松一眼就看到了照片墙上季准一家人,有季准单独的,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黑色卷发,皮肤很白,有点混血的感觉-----

陈松抬头悄悄看了眼季准,被季准逮了个正着,陈松立马转头假装很认真的看相片。

“那个是我弟弟,两年前照的,小我三岁。”季准走到玄关换鞋,陈松在旁边找到他的球鞋,洗的干干净净,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他那双鞋有些脏,一直说刷一直懒得刷。

季准拍了拍长条椅子,陈松立马会意坐在旁边换鞋。

“我妈是中美混血,我长得像我爸,小酌像我外公多一点。”季准道。

陈松心想,小酌估计是季准弟弟的名字,季酌。再小心看了眼季准,其实仔细看,也能看出季准轮廓要深一点。

出了大门,季家的阿姨在外头,院子里停了一辆车,司机也在。

“小准,路上小心。”阿姨笑说完,又絮叨,“知道你回来,我早上特意去买了你爱吃的菜,怎么走的这么急?”

“不了,我周末回来,张姨做给我就好了,我先走了。”季准道。

张阿姨在季家做了十年,家里女主人长年不在,慢慢的对着季准就像对她的孩子一样,她知道季准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