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这种眼神伤害,不会傻到将别人的目光作为评定自己的标准,随便歪曲自己存在的意义。否则,这个女人就等于谋害了一个青年才俊的心灵健康。
恨么?
或许吧。没几个人会大度到宽容把他当商品出卖的家伙,无论那家伙是他的父母亲属,还是其他什么人。
恨到多深?
没多深。毕竟,这个女人的抛下他并未给他造成任何亏缺,无论父爱、母爱,他的成长过程中都满溢了,不需要再向这个女人祈求少得可怜的情感施舍。
然而,恨深恨浅都是恨,足够促使他尽快离开,拒绝周身沾染更多属于这个女人的,令人嫌恶的眼光。
“很遗憾,我很不喜欢跟不熟的异性发生肢体接触。”
钱观涛起身告辞,大美人正站在他身后,表情平淡,眼中的内涵却丰富极了。当然,文鸢也在,神情到眼色无一不精彩。显而易见,兄弟俩谁都没错过文鸢姨妈那句最精华最劲爆的发言。
钱观涛与大美人短暂对视,无需多言,大美人扯上钱观涛的手就走,头也不回的。
俩人回到大美人的小公馆,刚进门,大美人就扑到钱观涛身上,一边热吻一边忙活着脱衣解裤——钱观涛的,和他自己的。
钱观涛很习惯大美人的突然发情,不过,他的心情还没有回复到做这档事的层级,只好先委屈大美人压压欲·火。
“我现在不想。”很温柔的推开大美人热情高涨的吻,钱观涛很抱歉的笑笑。
大美人没有不满,仅是困惑。
钱观涛了解大美人困惑的原因,笑得更加柔情。
“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大美人想要安慰他的心意,他领了。可他目前的心情一定会影响稍后的表现,作为实力雄厚的优秀TOP(==||||||),他才不想心肝宝贝在床上对他有所怨言。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是母子关系。”大美人拿不准钱观涛是不是在逞强,很想好好安慰他,苦于觅不到安慰良方。就想说让钱观涛压他一压,发泄一下心中不快。粗暴些他也忍了,顶多事后施以礼貌性的报复,何况温柔成性的钱观涛不可能舍得跟他动粗。
说实话,他当时吓了一大跳。谁能想到钱观涛和文鸢是表兄弟?他甚至不知道钱观涛不是钱太太所生。想来,他对钱观涛还有太多不了解,也从没产生过去了解钱观涛家庭出身的兴趣,似乎真的不够关心。==bbb
“她不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真的没关系吧?”
“心情很不爽啦。”
大美人想了想,揽住钱观涛肩头,让钱观涛躺在他腿上,然后死死抱住。
虽然被大美人勒得有点呼吸困难,但钱观涛心里暖热暖热的,感到无限幸福。他们家宝贝儿话少归话少,暴力归暴力,可从不吝惜用行动示爱,别提多可人疼。
“你应该不会嫌弃我是个亲妈不要的私生子哈?”
“说这种话好歹摆出些自卑的表情才合理吧?”这家伙和自卑彻头彻尾的绝缘。==bbb
“我有爹疼,有妈爱,天生丽质,天资聪颖,什么都不缺,自卑个屁?”
看在钱观涛刚受过打击的份上,大美人决定不翻白眼表示鄙视了。
“这回总算清楚那家伙为什么跟我相像了。”
“完全不像。他可不敢在他姨妈面前那么有骨气。”
“我能不能问你到底喜欢他哪儿?”他怎么越来越觉得文鸢一无可取之处?他们家宝贝儿总不可能只迷恋文鸢那张脸吧?或者身体?
稍等片刻,大美人没有回答的意向,钱观涛亦不强求。甭管大美人过去喜欢文鸢哪儿,只要现在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就够了。
“回头你可别跟我妈面前瞎说,她不知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我亲妈。”
“这个女人你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爱咋咋地。我出生她就没管过我,现在更别妄想干涉我。”
“她或许想你回到她身边。”
“怎么可能,我跟你打赌,她没这种人性。除非,她没钱活不下去了。”
“她是你亲妈诶。”
“为了钱才肯生下我,把我当成商品出卖,二十几年不闻不问的女人,没资格当我妈。”
“有苦衷吧?”被亲生母亲贩卖确实太残酷,大美人尽量想让钱观涛好受些。
“你对她应该不陌生,你认为可能么?”
大美人语塞,无法对钱观涛说出违背良心的谎话。
“宝贝儿不用勉强安慰我,我有妈,我妈比她称职。”
潮湿闷热的空气中掺进急促紧张的呼吸声,没有星月的夜晚,巷子里的光源仅仅是住户高高的后窗散出的灯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一条窄巷晃进另一条窄巷,频频前后张望,最后敲开一扇门,淹没于门后。
就在身影隐没后不到一分钟,又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现身窄巷,面容凶狠,尽显杀机,刻意放低的那只手握着黑黢黢的shǒu • qiāng。
两个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巡视一遍,彼此交换个眼色,又先后别进其他巷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刚刚开合过的门内有了细小的响动。
“帮你联系上了,人来了。”
开门的人对甫逃进门的黝黑、干瘦的男人低声说道,同时,撩开门帘,从里屋走出一位穿着唐装的老者。
不太明亮的灯光映出老者的脸庞,端正且严正——华叔。
“我记得我说过,再让我见到你,就要你的命。”狠辣,自华叔眼中划过。
“走私军火?”
听完华叔汇报,大美人露出惊讶。
“应该还有贩毒。那家伙只负责联络军火交易,贩毒的事情仅止于偷听了两次通话,并不十分清楚。”
“他疯了?!”这两项买卖,随便哪个稍有大意,就会没命。
“不然,他如何迅速积累起这许多财富?”
大美人嘴唇紧抿,使劲压抑内心的风浪,竭力令自己保持镇定。然而,风大浪急,并不听从他的摆布。
“您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华叔不多言,出门关门。
大美人深深叹息,垂下眼帘,遮挡住眼中的哀恸。
如果可能,他一点儿都不想恢复记忆,不想面对这些棘手的麻烦。
如果可能,钱观涛也不想见到这个生了他,卖了他,把他当成人生污迹的女人。
他也想不出任何促使这个女人特地来见他的理由。
会呼吸的痛
“我要你离开文鸾。”
没有关怀他的成长,没有询问他是否想见生了他的母亲,直接到无礼的要求提醒钱观涛还有这样的理由促成这一次见面。
看着女人精致合宜的妆容,听着女人自以为是的滔滔不绝,钱观涛十分好奇女人何以认为她有资格命令他听从她嘴巴傲慢的开开合合。
她养育过他一天么?她对他尽的全部的母亲职责仅止于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还是在金钱作用下。生下他之后,立即把他抛给老头子,看都不愿多看一眼,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老头子正是在那时才彻底确信这个女人真真切切对他毫无感情,完全为了钱才跟了他。
老头子当时什么心情,他不清楚。围绕在老头子身边的莺莺燕燕新旧交替从未间断,这些外头的女人爱他的钱还是人理论上对老头子没啥影响,反正老头子图的也无非是一时的新鲜劲儿,过了劲儿照样还是拿钱打发。
不过,甭管真假,那些女人在老头子面前总要做出在乎老头子更甚于金钱的样子。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如此直白露骨的表示出目的只在于老头子的钱,定然一定程度的伤害了老头子的自尊心。而且,这个女人还给老头子生下唯一的子嗣,老头子对她印象深刻,终身难忘也挺合乎情理。爱与不爱,就无从而知了。至少就他而言,即便不是同性恋,也不会跟这种女人动情。不值得,太浪费。
“没想到钱弄潮居然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一个同性恋。”
“请问您以何种身份对我下命令,又是以何种身份质疑我父亲的教导?”
这个女人不喜欢大美人,所以他们必须分手。
大美人和文鸢交往过,所以他们必须分手。
文鸢很快要取大美人而代之,夺得文家的主事权,大美人将失势,所以他们必须分手。
——这个女人啰嗦半天,提出的每一个强迫分手的理由,在钱观涛看来都是放屁。
首先,他凭什么依照别人的喜好决定自己的交往对象?
其次,谁都有过去,大美人和文鸢交往过,和他们目前正在交往有关联么?
最后,与他交往的是大美人这个人,不是大美人的身世背景。无论大美人一无所有,还是世界首富,于他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女人自己贪财功利、嫌贫爱富是她的自由,他没兴趣干涉,也没权利干涉;但请不要把他同她归为一类,更不要以为他会像文鸢那样听任她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如同这个女人当初的所作所为,联系他们的那根脐带剪断之后,他们便再无瓜葛。
还有,他的性取向天生如此,牵扯不到老头子的教育方式。
“我生了你,是你的母亲。”
“你仅仅是生了我,我的母亲人在北京,正陪在我父亲身边。”
这个女人之于他,不过是十二岁那年从父亲口中听闻的一个名字,一段短暂的风流史。那个将他抚养长大,疼他,爱他,呵护他,当他是亲生子一般的女人才是他承认的母亲。虽然他的母亲尽心竭力照顾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的行为看起来那么傻气。
“你恨我。”女人望进钱观涛双眼,肯定判断道。
钱观涛并未否定。他是恨,然而见过之后恨意远没有厌恶来得强烈。他活了二十几年都没真正讨厌过谁,这种殊荣头次颁奖就奖给生了他的女人,算是对这个女人的特殊回报?
“无所谓,我不在乎你对我的感觉,只要求你和文鸾分手。”
“除了那些自我为中心的荒谬,您能提出令我信服的正当理由么?”
“正当理由就是好歹你是我生的,我不会害你。等文鸾一文不值,对你还有什么用处?不如趁现在,能捞点好处尽量捞点,然后利落分手,省得日后被他拖累。”
“您觉得我该遗传到您的市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谓市侩也是未雨绸缪。”
“真遗憾,我还没下作到拿感情当做获取利益的筹码。”
“你这么清高,又何必捡自己表弟不要的旧货?”
“鸾过去的感情和我们现在的感情有关系么?另外,你或者文鸢,我都没打算和你们扯上关系。”
“你的意思是,帮文鸾那个外人,而不帮自己表弟?”
“我想,您弄混了。对我而言,鸾是我的爱人,家人;你和文鸢才是外人。”
“好吧,看在你是我儿子的面子上,我才专程来提醒你。既然你不领情,我也懒得浪费唇舌。不过,作为生母,还是最后再告诫你一句:你们这种感情不会有结果,尤其,你并不知晓文鸾对文鸢有多痴情。”
“您又对我和鸾的感情了解多少?奉劝您还是先了解自己是否有资格,再来发号施令。”
“据我所知,你养母是位受过海外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原来她不单看不住自己丈夫,更管不好孩子,教别人的孩子不尊重自己的生母。”
“不是养母无能,而是生母不值得尊重。”
钱观涛也想控制,但充斥内心的鄙夷怎么都无法控制,非要出来炫耀。他真的庆幸不是这个女人将他养大,否则,他不定变得多惹人厌,哪儿还能像现在这么有魅力。
自从钱观涛来了澳门,大美人基本没回家住过。站在大美人的小公馆门口,文鸢百味杂陈。
曾经,这里是他们离家后的爱巢。他们躲开家人的反对藏在这里拥抱、亲吻,做一切亲密的事。
如今,物是人非。这里面还进行着浓情蜜意的事,主角之一却不再是他。连同他留在这里的记忆,都被抹杀。
大美人遣文鸢回去,只身往里走,文鸢拽住大美人手肘,渴求的望着大美人。
“我进去坐坐好么?”
“不方便。”
“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待一会儿。”
“下次也等我不在时再来吧。”大美人轻轻扒开文鸢的手,推门。
文鸢不知烧着了哪根神经,突然来了勇气,抱住大美人,献上唇,贴住大美人的唇。
吮吻。
用以前他们纠缠的方式。不同的是,过去大美人是掠夺方,这次文鸢占据了主动。
厮磨,碾转,勾挑,吮吸,交缠。文鸢的吻急切而渴切,大肆暴露着目前的心境。
他舍不下,放不开,想鸳梦重温。
大美人双手抓着文鸢双臂,应该冷漠推开,却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推。
“鸾……你的身体其实还记得我,不是么?”
吻,告一段落。文鸢的唇还眷恋不舍得粘着大美人的唇,低语着祈愿。
大美人眼光一闪,视线被文鸢身后的人牵引。
定格。
这……算抓奸?
没有床,只有吻,所以不算完全背叛?
钱观涛呆成木头人,脑子罢·工,心里混乱,不知道该如何消化所见景象,想不起怎样的反应才最恰当。
当初大美人看见他爬墙是什么心情?和他此时一样么?
大美人那时殴打了他泄愤,那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