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的眼睛,道:“继续严加监视,你下去罢。”

那人行礼后消失,凤自若缓缓松开右手,那支流云狼毫笔,蓦然被捏碎了一段,粉末簌簌而下,然后两截滚落在桌上。b

番外之凤自若(4)

蓝思归,蓝思归。

桌上的画蓦然展开,上面的蓝衣少年立于桌面之上,神采飞扬,光华流转。中午的日光披洒下来,仿佛天生就是来衬托他的。

旁边还写着数行字,只道:指点江山,风华绝代,回眸间,是为铁弦蓝衣。

凤自若盯着这张画,瞳孔缩小。

他不会认错,绝不会,除了他,世上还有谁能弹那古怪的乐器,还有谁得此风华。

但那林夏天的尸体,却早已在他眼前火化。药能假死,直刺入心,却再也无救。当时,安宁还不是哭成个泪人。

心中恍惚震惊千遍,立起来踱了两步,走到了紫檀木书架前。轻轻将第二层左数第三本书和第二层右数第七本书抽了出来。手指在露出的两个空洞里鼓捣了几下,书架蓦的动了起来,中间开了一个方形小洞。

两指抽出来,是封泛黄的信,盖着皇家的明黄戳子,封口却被打开了,显然是看了多遍。

可二凝不

平者神灭

天合之之

下一钥魂

原来就知道,却又半信不信,那个古老的预言。

派人下去,重重监视。

一连几天得到消息,这个名为蓝思归的少年与安宁他们打的火热,一颦一笑,飞扬跋扈,反手就解决了江湖上帮派的大事。安宁将那沾血的乐器给了他,眉宇间也忧愁尽散,成天笑意盈盈。

而萧国此时,也有所动作,情报中说进入了陵国。

不由得他不信。

凤自若看着那幅画像,不知是该狂喜,还是该伤悲。

一时也,不想耽搁。

细细的布置,表示出满怀的深情。先是摆酒试探,然后在凉亭里睡着。

虽然换了个样子,却仍然是他。

蓝思归,蓝思归便是他的真名。

从后面死死抱住他,说:“思归,我好想你。”

只有他,方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真情实意。

他瞥见了那破碎的指甲,这原本是个大好的机会。

但凤自若却不肯说,怎么也不肯说。他觉得一旦揭露,自己的皮仿佛被人全部剥下,一点防御也没有,他怕这种感觉。

但少年,却再也不肯相信他。

虽然爱他,却再也不肯相信他。

而且,瞳孔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尽管凤自若不知道是谁,但他能感觉到。

他无法不承认,这使他妒火大涨,偏生少年既不是他的妃子,又不是可以随便碰的人,他承认不想再看到那血淋淋的眼神。

想起那明亮的眸子,柔韧扭动的腰,他便觉得口干舌燥。

无论哪个妃子,也无法比拟。

随后,计谋被发现,少年逃跑,三国战争爆发。

没有哪一样,不是忙的凤自若焦头烂额。

拈起那张风华的画像,看最后一眼,然后缓缓的撕碎,让它飘落在地上。

凤自若早已明白。

他爱蓝思归,蓝思归也爱他,他不相信蓝思归,蓝思归也不相信他。

就算事情重演一遍,两人依然不会改变决定。

然后硝烟弥漫,蓝思归插手战争,却是偏帮陵国。

要说凤自若不知道真相,是不可能的,要说他一点也不高兴,是更不可能的。

但是他看见,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又换了一个身体——最后的身体,驾着水龙就那么冲出来,用最后的力气大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然而,背对着他。

然后那个白衣翩然的对手将他心爱的人搂到了手里,双双去了。

凤自若站在城墙上,头一次感到撕心裂肺且力所不能及的绝望。

绝望的,像那一瞬间未来都是黑暗。

尽管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然后破萧国,逃出来的林即情挟持他。林家是暗潜排挤出的人,本不能留一个活口,当时为了思归,依旧放置在那。但当少年再也不会因为这个回来后,就真的一点用也没有了。

其实他当时在出神。

不是为了萧无声。

林即情的话,令他处到一个卑鄙无耻又受胁不得不的身份,狠狠的报了仇。

其实就算他不说,陵国也需要休养生息。而蓝思归,于情于理,他又怎么会再去伤害他?

只是看着那远远一对依偎的身影,才恍然。

他和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那个属于他的林夏天,早已在大殿上,灰飞烟灭。

“画下你容易,很难留心底,逝水成往昔浮流年。”

身着舞衣的少年在台上朗朗而歌,白衣再后面,和歌而奏。

其实,要他听的只是这一句,其他的,都是消遣。

安妃唤了他去,凤自若不担心。

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希望全部斩断,彻彻底底。

回到书房里,出了后门,来到小园子里。

缓缓的步过白石雕莲花拱桥,是清幽的亭子。

突然有些恍惚。

他一定不知道。

除了蓝思归和自己,再也无人光明正大的进过这里。

凤自若小时无人疼爱,又易受欺负,便从小就习惯在厮杀之后,到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舔伤口。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坐上龙椅。

因为他,别无地方可去。

敲了敲桌子,黑衣人蓦的出现在他面前。凤自若缓缓勾起琉璃盏,倒了两杯茶。然后道:“去偏院,请温文雅过来一叙。”

茶水渐渐的冒出热气,然后打着旋儿腾上天空又不见了。

白衣人翩翩而来,踏过拱桥,稳然坐到他对面。

凤自若眉一挑,冷笑道:“朕倒不知谁给你权力,可以平起平坐的。”

温文雅神色淡然,一语不发。凤自若只觉心里的搅动越来越大,看着对面这一生的对手,恨不得撕了他。

“难道,你还以为你是萧国的国师,仙风毒骨原约怜?”

温文雅拈起另一杯茶,回手倒在地上,又自斟了一杯,淡淡道:“凤自若,如果你今天叫我来,是想侮辱的话,便是无用。在下虽然是一介平民,年又至而立,却过的比陵国圣上自在的多,真是怪哉。”

凤自若自知,对上温文雅自己也是占不到半点便宜。何况方才这话,是对手生性含蓄,没说过了。他虽然拥有天下,却失了更多。

轻轻冷笑。

他淡淡的道:“你就那么有把握,思归全心爱的都是你?”

温文雅垂眸,未语。

凤自若饮了口茶,回复一贯的优雅:“思归是什么人你不会不清楚,他浑身都是光芒,天生就该翱翔于九天上的。若是十年前的原约怜,我倒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如今看你,可还是当年的‘白衣银杖,仙风毒骨’?”

“成为温文雅的你已经没了锐气,甚至可以在林府里一呆三年,甘心于这种平凡的生活,你确定思归会喜欢么?你确定他会喜欢年复一年的过日子?”

凤自若手一掷,站了起来。杯子摔在地上,溅了个粉碎。

“温文雅,你老了!”

对面的白衣人眸子一抬。

凤自若尚不肯罢休,瞥眼冷笑道:“思归开始,爱的便是我。就算后来与你在一起,难道不是在寻求安慰?只要他回到我身边,什么不能给他?他愿意在九天上飞,我便放他去飞,只要他肯再回到我怀里,眷恋缠绵。”

“或者我们可以问他,让思归再选择一次?”

他眼里有残酷的笑意。

温文雅默然,指间一动,白瓷杯被捏的粉碎。他大袖一挥,将粉末扫的四处都是,冷冷站起身来。

那一瞬间,凤自若看到杀意,在温文雅的眼里,迸出的狠毒杀意。

他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露骨的杀意,不管是在原约怜时,还是温文雅时。

就算心里再疯狂,他也不会忘了温文雅曾经是谁,弹指间暗潜七人冲出。

千料万料,却未想到思归会在这时赶到,那心心念念的蓝衣长发,瞬间挡在对手身前,冲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又想干什么?”

心里埋伏的伤口在那一刻被血淋淋的撕开,他看到思归身后,那温文尔雅的白衣人,唇边淡淡一丝狠毒的笑意。

凤自若惨笑。

枉他翻云覆雨一世,却先栽在那明亮的眼瞳中,然后被其所引,在对头手里又栽了一次。

绝望的一次。

开口求他留下,只为再说两句话。

少年最后应允。的

死死的抱住,反反复复,却只说出两句话。

一句开头,一句结尾。

当那滴泪沿着脸颊滑下时,他才恍然。

方才冲口而出对温文雅的话,是他全部的真心话。只是思归,再也不可能听见。

目送蓝衣消失在门口,从此,永远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如果他们,能再回一次头。

番外之温文雅

素手卷了书本,在桌前缓缓阅读。温和专心的模样,自己却知道,那是给别人看的。

如今,又如何,专心的起来。

垂眸搁书,轻轻一叹。

那个孩子啊,那个聪慧又明亮的孩子,那个嚣张的无法无天却下一秒扑到自己怀里大哭的孩子。那个让他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心疼的孩子。

他茫然中叛出萧国,四处流落。那个用生命换来的预言只有他知道,只是,这预言使他的心冰冷。

不灭之魂与凝神之钥即将出世,而不灭之魂,地处东南。

东南便是陵国,尽管他反感,还是下意识的潜入。

当了三年的夫子,本以为日子仍旧如平淡,却在那一天,遇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字写的乱七八糟,专门在背后捣鬼,开始对他怀有戒心,然后逐渐亲近,再后来救了他,甚至拜他为师的孩子。

冥冥中似乎有线,将两人拴在一起。

曾经想过,要一辈子瞒着不灭之魂的事。原约怜本就是理智冷静,心狠手辣之辈,却在孩子伤心伤情,死抱着他大哭时,心突然的,就软了。

在那长长的一段时间恍惚。

孩子与他去散步,他见着了那冉花,不知为何,便多了抹欲望。原约怜风华一生,却连个陪伴身边的,也无。

岂料思归——他从这时候开始,轻呼了思归。

将那代表着不为人知意义的花朵摘下,粲然递到他手里。

那一瞬间,温文雅的心,化成一滩春水。

随后的事,也是简单。

不管以哪个方向来看,他们都不能在一起。更何况,思归爱的,不一定是他。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看着思归伤心跑走的样子,似乎心里,也开了个洞,空了。

却已经在此时下定决心,这命便给了萧国,也罢。昔日他带了药谱预言潜出,心里想必也知道,未来,肯定还是要回去的。

只是唯一舍不下的,却是他。

思归,思归。

眼见雕花窗格里射入的阳光一寸寸下移,便知是到了下午。

温文雅在窗前书桌后站起身来,将书合了,依然放置好。不期然记起昨日那孩子,特地换了新衣衫,沐了浴来勾引他的情形,既莞尔又怜惜。

胸口上烫了那么大一块,居然还不觉得疼,只是傻傻的偎在他怀里,期望能挑起他的情欲。

情欲倒是挑起了,可惜思归不知道,挑起的更多是心疼。

轻叹一声,温文雅回转身,准备去泡壶茶来细品,岂料身后的门突然啪的被人撞开。回眸一看,却是那傻孩子,清甜的脸颊晕红一片,眼神也分外的迷茫,眼看有向前倒的趋势。容不得他想更多,连忙上前扶住了。

抱在怀里轻轻安抚,想着这屋里好似有解酒汤,只是要找一找。孩子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大摸特摸,还瞪着水光流转的眸子气冲冲道:“师父,你干嘛不喜欢我!”

啼笑皆非,只得先关了门,将人带进去。思归,思归,你又如何得知我的心事?

已经醉成这样,坐圆凳实在令人不放心。将孩子抱起放在床上,软软也摔不坏他。轻言安慰了几句,看似乎听懂了,正欲回身去找解酒物,突然一双手臂抱到腰上,将他往后一拉,力气大的出奇。

一时未防,竟摔倒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