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脖子随着水昀的话语一伸一缩，还伴有偶尔歪头冥思的行为。
“那你说的这个怪病到底是个什么病啊？”乔娇几乎要把头低到床沿底下去了，就为了从白纱底下看见水昀的长相。
水昀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的，笑着退开几步去：“方才臣请公主务必答应臣一件事情，臣才能尽全力为公主治疗。”
乔娇这才想起那个条件，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吧。”
水昀单膝跪地双手递上一个像潜水镜一样的东西：“请公主在与微臣相处时，务必将其戴上。”
“这是什么东西？”乔娇拿了过来把玩着，“看着有点像我平时夏天去眼袋的冰水眼镜。”
水昀笑道：“只因为臣长得实在丑陋，所以陛下才特许臣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那些娘娘们都会绕开臣，所以无妨。但是公主初来乍到，而且微臣以为公主心思单纯质朴，只恐公主被臣的长相吓到，才会预先特制此镜，以除后患。”
很丑陋？乔娇在心里纳闷，怎么会真的符合那个定律呢？不过也对，如果他是绝世美男子的话，司漠那么小气的人肯定不会让他在宫里。当下就答应了：“好吧，不过戴上它后会有什么效果呢？”
“哦，公主放心，戴上它以后，只有臣是隐形的，其他一切正常。”水昀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乔娇信以为真，将眼睛戴了上去，摆弄好。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水昀没想到她会伸手，一时来不及躲开，白纱被抓住了。
乔娇乖巧地说：“我已经戴上啦，真的看不见你，你快帮我治病吧。”
“好，好。”水昀轻轻拿下乔娇抓着白纱的手，“公主先放手，微臣马上开始为公主治疗。”
腰间猛地被打了一拳，水昀措手不及，忙想往后退去。却没想到乔娇手一扬，白纱和帽子一起被抓了下来，水昀想抢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乔娇呆呆地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拿着眼镜，看着水昀发怔。
如果这都不是爱第十一章宫斗大战的前奏
水昀扬起宽袖挡住了脸，别过头去，乔娇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忙跳下床来把帽子递给水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细哼哼的，像蚊子在叫。
“没、没关系，”水昀强忍着笑意，故作忧郁地道，“没吓到公主就好。”
“啊？不会不会!”乔娇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转移话题，“御医大人赶紧帮我看病吧。”
水昀哪里懂什么医术？刚才那些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惊世的容貌编出来的，幸好眼疾手快，使了个障眼法，让乔娇看到的是一个布满麻子的脸。
“还愣着做什么呢？”乔娇做了亏心事，有点心虚，直催着水昀帮她治病。
水昀觉得乔娇很有意思，忽然在心底里不那么排斥那个任务了。他重新戴好帽子，不过并没有消除障眼法，他觉得乔娇实在是古灵精怪，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在他这个戎马小半生的常胜将军的征战生涯中，还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此外，对付女人，他一向很在行，绝无失手。
不知道这个来自远方的乔娇，会不会成为一个特殊？
水昀刚刚把食指和中指搭上乔娇的脉搏，两队宫女就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领头的兀自在他们面前跪下，恭敬地道：“参见如姬大人。”
水昀暗自庆幸幸好戴了帽子，否则此刻不就暴露了身份？不过，这女子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一来就直接封为如姬。
“如姬大人是谁？我吗？”乔娇不明所以，“只给一个大人的封号？！我要做皇后！”
水昀被乔娇的气势震到，一愣，皇后？
“大胆！王后娘娘在此，谁敢如此口出狂言！”一道年老的厉声劈头训斥道。
乔娇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她心底里觉得穿越之后都是称霸后宫的，根本不必担心。所以很骄傲地迎了上去：“你站在我的地盘上，就给我收敛收敛，省得出去了别人还说你主人没教化好你！”
“你！”老宫女刚要再骂，被一个温婉的声音阻止了。
“李姑姑，如姬妹妹和水宫主交好呢，你还是莫要如此凶才好。”王后笑意盈盈地走到二人面前，白衣素衫，并没有太多的装饰。
乔娇吐了吐舌头，长年累月的宫斗小说的阅读功底告诉她，不管是什么宫，只要是后宫，吃人都是不吐骨头的。不论是对你笑的还是对你恼的，统统不是好人。宁可误会一千，不可错信一个！
“水宫主怎会在如姬妹妹的寝宫呢？”王后看了看戴着面纱的水昀，又看了看几乎是赤身luǒ • tǐ的乔娇，眼神里别有深意。
水昀身形一掠，挡在乔娇面前，微微向王后行了个礼：“这是陛下的旨意。”水昀很了解，在水都，能制得住王后的，只有帝王一人。
“哦？陛下是想让如姬妹妹了解一下水都的风土人情？”王后不以为意地笑笑，信步走着，却有意无意地想绕到水昀的身后去。
“你还是宫主啊。”乔娇贴在水昀的背上，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遮蔽着自己的身子，小声地询问着。
水昀哭笑不得，保护她应该是计划外的事情，不过他如果现在扔下她不管的话，还谈什么完成任务呢？
王后功力深厚，当然听到了乔娇的窃窃私语，透过面纱看到水昀面有难色，便作了个顺水人情：“宫主只是封号，他还有其他的身份，如姬妹妹自己问他便是。”
“我又不是问你。”乔娇对这个王后充满了敌意，虽然这个王后并没有如何针对她，但她非常理直气壮地把她列为敌人。从来没有小老婆看大老婆顺眼的事情。
“大胆！”
这种情况下，温柔其外的王后当然是不方便发表任何意见的，所以方才的老奴非常适时地大喝了一声。
“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冷漠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不高不低，恰好让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是司漠！乔娇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眼珠一转，赶紧酝酿起哭的情绪。
“陛下……”王后迎了上去，走到司漠的身边，伴着他往房间里走，“臣妾听说陛下带回来一个妹妹，一时耐不住好奇，就跑过来看看。”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司漠偏头看向王后，眼角的余光却和水昀暗自交流了一下，心里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王后打着圆场道：“李姑姑就是粗门大嗓地，没什么事。”
“呜……呜……”乔娇拿捏好准确时间，一二三，哭开了。
司漠皱了皱眉，盯着水昀，眼神十分锋利。水昀只好转身将乔娇抱住，柔声道：“公主，没事了，没人敢欺负你。”
乔娇一时大意，把水昀当作一个下人一般，一把抱住，哭得更凶了。司漠头疼地看着二人，又转头看看尴尬的王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王后识趣地率一众人等退了下去，水昀正哄着乔娇，听到这个指令，也只好放手准备告退。
“昀儿，”司漠招了招手，“你留下，她的病还没看好呢。”
水昀明白司漠的意思，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司漠则自顾自地在一边坐了，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有点监视的意味。
乔娇当然不会再管什么病情，当下甩开水昀的手，也不管什么裸替不luǒ • tǐ了，冲到司漠的面前。反正都给他看光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眼下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我不要当什么如姬！你若要娶我，就必须让我当皇后！”乔娇霸道地搬着司漠的头，逼着他跟自己对视。
司漠眼神迷蒙，不知道为什么，乔娇这股泼辣劲他就是喜欢。但是王后的位置，却不可能说给就给的。何况，给她当王后也没什么用。
“你跟昀儿相处如何？”司漠漫不经心地绕开话题，不愿跟乔娇在头衔这一问题上纠缠。
“你们这里好人性化哦，跟御医都是昵称相处的。”乔娇吐了吐舌头，故意转头看向水昀。
如果这都不是爱第十二章像蝴蝶一样去爱
水昀但笑不语，并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之感,他担心的是另外一回事。万一乔娇一个不小心，道出他伪装成丑男的事情，恐怕司漠回头要跟他大发雷霆了。
诱惑之第一要义，便是——色诱。若是容貌上先输了，这个诱惑要成功，着实也就难了。不过，水昀从心底里对这个任务有深刻的抵触情绪，也许失败才更符合他的心意。
司漠并不去拥着乔娇，反而任她兀自坐着，没有半丝怜惜的神色。他微微向水昀使了个眼色，水昀走上前去，将乔娇从司漠腿上抱起，不顾她的打闹反抗，将她放回床上。
乔娇急得拼命捶打着水昀的手臂和胸膛，无济于事后不得不装作柔若无骨的样子，软软的靠在水昀的怀里，梨花带雨地哭给司漠看。
司漠垂下眼帘，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他一抬头，恰好对上水昀询问的眼眸。显然，水昀对现在的乔娇也是一筹莫展。司漠站了起来，淡淡地嘱咐道：“昀儿，好好陪着她，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是。”水昀温柔而恭敬，抱住软软的乔娇，低声哄道，“陛下日理万机，如姬大人多多体恤，晚些时候就会来看您。”
乔娇才不会相信水昀的话，人只要骗过她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倔强地推开水昀，一个重心不稳滚到床的内侧，抱着被子哭得伤心至极。一边哭，一边用眼角偷偷瞄着那个正欲离去的背影。
她就不信这个司漠心肠这么硬！
司漠淡淡地回眸看了一眼水昀，微微使了个眼神，水昀的眼里掠过一丝无奈，坐到床边，将哭泣的乔娇揽入怀里。
乔娇心下奇怪起来，怎么这个御医这么大胆？敢在皇帝面前抱着他的妃子？莫非这个是皇帝的授意？那这男人也太大方了吧！
不对，那个所谓的王后说他是什么水宫主，难道司漠为了拉拢他，所以把我献给他？！乔娇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早已忘了演戏留住司漠。
水昀温柔地看着神情变化多端的乔娇，接收着她的脑电波，心情越来越沉重忧郁。拉拢吗？其实他也不知道司漠的用意何在，但是有一点他肯定，司漠要让艾维斯与他结仇。
“你……你这么抱着我，不怕被人看到？”乔娇柔柔弱弱地开口，身子却是往水昀怀里更陷了几分。如果真是诱饵，那么她就要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免得砸了司漠的好事惹他不痛快，最后伤了艾维斯。
水昀想着司漠的意图想得有些出神，一时错过了接收乔娇的脑电波，一时答不上来。其实他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姿势一定会被人看到，甚至会被人用某种东西记录下来。也许，过不了多久，艾维斯就会看到。到时候，大概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想什么呢？”乔娇伸出手指，抚上水昀的面纱。
水昀微微侧头，唇正好碰到了乔娇的手指，他闭上眼睛用唇瓣隔着白纱轻轻摩挲着乔娇细腻的指腹，忍着心里无以名状的痛苦，笑道：“想这样的时间会持续多久。”
“嗯？”乔娇疑惑地看着他，虽然她并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啦，但是要让她知道一个丑男对她有了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有点别扭。就像一只被癞蛤蟆盯上了的天鹅一样。
水昀乐了，幸好他没漏掉这段脑电波，不然真是栽得莫名其妙啊。迅速地把脸恢复后，他故意引诱乔娇：“我以前听我的母亲说，我们水宫的人在没有遇到真爱之人以前，相貌都十分丑陋。”
“那遇到真爱之人以后呢？”就变得帅啦？乔娇本能地想到了这个。
水昀笑笑，拿起乔娇的手，放在掌心：“遇到之后，就会死。”
“啊？！”乔娇大惊失色，哪有这么变态的种族的！没遇到真爱以前奇丑无比，遇到以后又一命归西，人还活着有个什么劲啊？
水昀淡淡地笑着，隔着面纱凝视着乔娇：“就像蝴蝶。漫长的岁月里，它们都是丑陋的青虫，但是如果他们想与心爱的人双宿双飞，就要破茧成蝶。破茧的过程很痛苦，蝴蝶的生命也很短暂，但是他们却能变成世间最美丽的生物陪伴在爱人身边。我们水宫的人，也是这样。”
不知是水昀那种淡泊的气质吸引了乔娇，还是这段话语的凄美程度震慑了她，总之，乔娇的心里瞬间涌起一种悲壮的情感。
“那你们怎么知道谁才是真爱之人呢？如果他们并不是真心爱你们的，怎么办呢？”乔娇担忧地问到。
水昀忧郁地转头，眼神迷蒙地看向宽大的琉璃屏风，上面是用颜色烧成凤求凰的花纹。沉默半晌，他才淡淡开口：“不知道，没有人会爱上这么丑陋的我们。只有当我们觉得，对方真是自己所爱之人时，到水宫圣坛处祈求赐予绝世容颜，并将自己的灵魂与水宫圣主做交换，才会变美丽。至于对方会不会爱上我们，谁也不能确定。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每个水宫子民都知道这个道理。”
“那如果得不到，你们也会死吗？”乔娇感觉这个事情实在是太疯狂了。
“会，不管得到与否，我们的生命都会变得很短暂，具体时间不定，三个月到三年不等。但绝不会超过三年。”水昀见乔娇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怕乔娇不能承受这种生命的惨烈，就笑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解。”
乔娇眼神一亮：“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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