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一片好意啊。您怎么能这样责备他呢?雁姬,我知道你一定在怨我们,怪我们。你别怨努达海吧,要怨就怨我,要不是我抢走了努达海,你们……”

我开口打断她没完没了的废话,微笑道:“他他拉将军,将军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告辞了”,也不等他们回话,我就带着甘珠立刻离开了。经过新月身边的时候,差点打了个喷嚏。那是什么香水啊,味道太浓了。

听新月说话也太费劲了,没一句实心话。不需要负责的漂亮话,说的太轻松了。我是无所谓。但若是真正的雁姬,一定会愤怒的想要挠花她的脸吧?太不要脸了,都抢了人家的家了,都把人赶下堂了,还要显得自己善良无辜。还要踩着别人伤痛的心当垫脚石。还要话里话外的说你就是个满心怨恨的怨妇,说你这样太不善良美好了。

真是恶心人。

我真为真正的雁姬庆幸,幸亏你不在了,要不真得被这个新月憋屈死。

骥远和如锦第二日来敬茶,我把自己嫁妆里的一对玉镯给了如锦。

“如锦,我这儿子就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他。”

“请额娘放心,媳妇儿一定尽力。”

之后,我就慢慢跟她分说他他拉家的情况。雁姬嫁过去二十年,当家也有十几年的时间,她又是个有心的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种事一般是做婆婆的慢慢的教给儿媳妇的。可我想新月恐怕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有心教她。

从亲戚关系开始说起,那些人的官职大小,品性脾气,家业营生,妻妾子女等等。

说到老太太的脾气,偏好,习惯。爱喝什么茶,爱吃什么菜,什么点心。几时午休,几时起身,几时散步。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最喜欢的是哪套首饰等等。主要是教她怎么伺候老太太,她把伺候好了,不管新月怎么想,就能在将军府里立足了。

好在老太太现在还在世,所以如锦伺候的主要还是老太太,新月那儿有个面情儿就够了。

想着原著里新月和塞雅是做了朋友的。我这个儿媳妇和塞雅的脾气不同,但谁知道新月会不会抽风,也要和她做朋友呢?连带着讲了些新月的性格,我想这些骥远是不好在他们新婚的时候开口的。教她怎么能轻松地应付新月,又不得罪她。

其实新月是很好应付的,这个人自我膨胀的厉害,又自以为是的要命。说话的时候顺着她就行了。新月还没进宫的那几个月我就是这么做的,效果还不错,让她相信我是真心的感动于她和努达海的真爱的。

然后又说到家中的下人,哪些老实本分的,哪些奸猾讨巧的,哪些是老太太特别喜欢的,这些家生奴才之间的关联,等等。我想她是用得到的。自从不满意新月打发了厨子老张之后,老太太虽还让新月管家,但人事变动都需经过她的同意才行。因此被新月打发出去的人倒不是很多。

如锦在家是管过家的,因此听我说这些,听的分外仔细。遇到疑惑的地方,还会开口问我。就连骥远和珞琳也很感兴趣的听着。

“额娘,当初您教我的时候,说的可没有这么仔细”,珞琳撅着嘴说。

“你是要嫁出去的,好多东西你知道了也没用。你该打听的是你夫家的事情”,我点了点她的额头。

“额娘,怎么单不教我?”,骥远也问。

“这后院的事情,教给你媳妇就行了。她替你管好了后院,你只做好你在外面的事就行了,不用为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操心。”

又说了家中的产业多少,每年大概有多少收益,又对如锦道,“现在是将军夫人管家,产业的事你知道个大概也就行了。将来等你管家的时候,我再细细的告诉你。”

饭后我把骥远和珞琳支开了。

“如锦,既然你现在是骥远的媳妇了,那有些事我就不瞒着你,直说了。”

“额娘,您说,媳妇儿听着。”

“好。那我就从头说起。当初太后让将军府抚孤,其实是打着骥远和新月年龄相近,将来给他们指婚的主意。若是我没有把骥远送去边疆,那当初新月指的应该是骥远,而不是费杨古贝勒。新月在将军府里住了很久,她行事与众不同,不大在意男女之别。时常与骥远和珞琳相聚谈笑,相约出游。骥远不比珞琳,他是个男子,见新月如此不避讳的行事,自然以为新月对他有意。所以骥远那时候对她不免也动了些心思。在她过生日的时候,还假托克善世子,送了她一条新月项链。只是后来我发现了……”,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看如锦的脸色见她明白了,才继续道:“这才发现要大祸临头了,于是赶紧把珞琳嫁了出去,又把骥远送去了边疆。后来知道新月被指婚给费杨古贝勒,骥远这才慢慢淡了对她的心思。一门心思的建功立业了。他们之间现在确实没有什么了,只是新月的心思难测,那新月项链还在她手里。所以额娘想,这事儿还是事先和你说清楚的好。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新月对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也不要因此对骥远有了误会才好。这些事我想骥远是不好意思跟你说的,所以我就代他说了。我这个儿子其实是个最实诚的性子,只要你待他好,他也会待你好的。”,原著里新月可是把新月项链送给了塞雅的,用这个好好的恶心了骥远一把,挑拨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不知道她心里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额娘……您放心吧”,如锦道,“其实爷他也悄悄提我了,让我对继夫人敬而远之,只要面上不失礼,她说什么都可以当做没听到。媳妇知道该怎么做的。”

第9章

骥远的婚礼上,努达海再次见到了雁姬之后,心里就存了心事了。按说现在应该算是诸事顺遂的,娶了真爱的女子,尊贵又善良的和硕格格新月,作为自己的妻子。额娘身体健康,儿女也孝顺懂事,应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

事实上过去几年他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因此沉浸在美好的爱情中,其他的事再难引起他的关心和注意了。

对雁姬不是没有愧疚。可是这愧疚与得偿所愿的满足相比,一下子就被他丢到脑后了。让他平日里几乎想不起来雁姬这个人了。

可是再次亲眼见了她,往昔的那些记忆,却又回想起来了。雁姬对他的深情和依赖,和他对她也有过的珍爱和眷恋,都想起来了。以前怎么会忘记了呢?他拒绝母亲给他纳妾的提议,不想让雁姬为此难过伤心。知道雁姬为他了生了孩子之后的喜悦和激动,他看着满头是汗的雁姬时的心疼和爱意。一幕幕,一幕幕的,慢慢的想了起来。

他在爱上新月之后,狠狠的伤了雁姬。她却什么也没说,还是包容体谅他。等他再次回京后,雁姬却已经被赶走了。为了他和新月的所作所为,她失去了家和亲人,就那么孤零零的被赶走了。

心骤然痛了起来。他虽然爱新月,可也同样爱着雁姬啊,那个无怨无悔的为他付出了一切的女人。

因为新月不喜欢雁影阁,又说望月小筑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他们夫妻俩倒把那里当了主院,雁影阁就此空置下来。

努达海不知不觉的踱步进入了雁影阁,这个他许久未进入的地方。除了雁姬陪嫁时的那个黄杨木梳妆台,其他的家具都在。努达海伸手摸了摸桌面,竟有厚厚的一层灰。努达海不由得有些愤怒了,这些下人怎么这样偷懒,这里是主院之一,就是没人住也该有人定期打扫的。新月是怎么管家的?

可新月管家没出过什么纰漏,家中的下人也对她敬畏有加。莫非……是新月授意这么做的?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新月不愿意住进这里。新月把一批管事的都换了,原本雁姬提拔的人全被换掉了。

新月是想抹消雁姬对这个家的付出吗?

其实这回新月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她管家还稚嫩。那些偷奸耍滑的,估摸着主母不喜这个地方,主子几年也不来一次,就干脆偷懒了。白拿月钱还不干活,这差事多轻松啊。

努达海烦恼的躺在了床上,也不管那里满是灰尘会弄脏了衣服。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雁姬的辛苦操劳,以及他脑海里想象出的被凄凉赶走的背影。还有新月的一言一行。

他一直以为,新月是那样单纯可怜。可是成婚一来,看她打击异己的手段。要不是额娘因为她赶走了原本的厨子而食不下咽,他还注意不到呢。是啊,她毕竟是王府出身,那样复杂的环境,又怎么会有真正单纯的人呢?

她私奔战场,也是破釜沉舟吧。让朝廷和他他拉家族只能选择牺牲了雁姬这个可怜的除了他没有别的依靠的女子。

虽然新月是因为太爱他了才会这么做,可是雁姬也是无辜的啊。他的心为雁姬深深的沉痛了起来。

在一起几年了,当初那种让人头脑发昏的炙热已经消散了。没有阻碍,可以随心所欲的和新月在一起的努达海也能看到新月的缺点了。不再把她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没有缺点的圣女,而是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来看了。

其实努达海本身的确不好色,否则在男人三妻四妾是常理的时代,他何必要二十年都不纳妾?要想要年轻貌美的姑娘,随时唾手可得。

他不是为了标榜自己是仁义君子,才刻意坚持了二十年。而是他心中的确对雁姬有尊重,有珍视。他觉得雁姬是个完美的妻子,他应该知足了。

可是渐渐的心里还是会不满足。

就像当初对雁姬,也爱过,也知道雁姬的贤惠,可还是觉得她太过圆滑了,好像面面俱到似的,让人感觉过于庸俗市侩了。

在这个时候,遇到的新月,她地位尊贵,却对地位名分什么的弃之如敝,一点也不像雁姬那样世俗。她把他当成天神一样崇拜,柔弱的需要他的保护,不像雁姬那样坚强的可以撑起整个家。她对他的爱不是物质的,而是精神上的升华。是超脱了一切凡俗的,只是为了爱而爱。

这一下就挠到了努达海心中的痒处了。

于是遇到不在乎身份地位,宁愿抛弃了尊贵的格格身份也要和她在一起,满心都是爱他的新月,他一下子就不能自拔了,神魂颠倒了。

可是至此,他还没有过抛弃雁姬的心思。只是觉得雁姬那样的贤惠,一定不会反对他和新月的事吧。果然雁姬并没有反对。于是他同时拥有了完美的妻子,和真爱的情人。

可惜后来的事不会像努达海想当然的那样发展。等他回到京城后,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雁姬。

他想,罢了,虽然失去了雁姬,可是能和真爱的女子厮守终身,心心相印,也是极幸福的。于是他把雁姬抛在了脑后,只享受着新月深刻的爱慕和崇拜。

可是……和新月生活久了一起,又发现了她也不是不世俗的。她的小心眼,她的心机,她对名分的计较,他都慢慢的察觉了。雁姬都已经被赶走了,她还想抹消掉她存在的全部痕迹。

其实,世上本来就没有完人吧。努达海轻叹了口气。所有人都是凡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又怎么会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完美的女人呢。

他现在心里,既有新月,也有雁姬。新月可以拥有他,雁姬却在付出了一切之后,却只能黯然神伤的孤独终老。

他怎么能安心的享受幸福呢。他的雁姬在受苦啊……

“努达海,你怎么在这里?”,新月找了来。

“没什么,有些事情需要仔细想一想,这里安静没有人打扰。你不是去找如锦谈心吗?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

“不是的,我去找如锦,才知道骥远带着她出门了。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我就找来了”,自从珞琳出嫁后,新月就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知道,她其实是缺了个同龄的朋友吧。家里只有努达海和她说得上话,可是努达海是爱人,和朋友是不同的。朋友可以一起谈论衣服,首饰,点心和小心事的。如锦是一个又美丽又温柔的女孩,会很耐心的倾听她说话,新月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只可惜她平时要管家,如锦也要在老太太身边立规矩,她们很难在一起畅快的聊聊天。她今天去,本想是把那条新月项链送给她。那条项链代表了骥远的爱,她觉得只有像如锦那样美好的女孩子,才能拥有骥远的感情,才该拥有这条新月项链。她辜负了骥远的感情,怎么配再拥有它呢?只是没想到如锦不在,只有改天再送给她了。不过努达海怎么会来雁影阁呢?莫不是想起雁姬了?新月有些惊疑的看着努达海。

“哦”,努达海从床上起来,拍打衣服上的灰尘,“我有事,要出府一趟。”

“有什么事吗?”,看努达海脸色如常,大概是她多心了吧,努达海那么爱她。他们的爱那样的轰轰烈烈,甚至要同生共死,又怎么是雁姬可以比的上的。大概他是有什么公事上的烦忧吧。可惜她已经不是尊贵的和硕格格了,不再受太后娘娘的宠爱了。也帮不上他的忙了。

“嗯”,努达海点了点头。

新月以为是公务,便不再问。

努达海换了衣裳,骑上马跑到了郊外,在一个空旷处大声的嘶吼发泄。他欠了一个人的债,却永远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