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将军府里的老太太,还有天天不知道琢磨什么歪门邪道的老是哭天抹泪的新月。还是觉得额娘过得舒服,过得好。
原来自己的额娘提起雁姬,说她为人极严谨稳妥,规矩一步不错。想来在将军府里她也是那样过得。
如今虽是和离了名声不大好听。但她这过得是她原本想过的日子吧?真真是会过日子的人。
如锦跟着雁姬,渐渐也放松了心情,把将军府里的规矩和糟心事都忘到脑后了。天天和和乐乐的,就像在自己亲额娘跟前一般放松愉快。
有时候,雁姬也会邀请她亲额娘过来住两天。她额娘见她脸蛋红扑扑的,精神极好,身体三天一次的平安脉,从没有什么问题。也放心了。
如锦心里想着,要是从没有那个新月,将军府里还是额娘当家,该多好?
第15章
朝堂上的消息我打听不到,只有珞琳从她夫家和将军府那里打听到了零零碎碎的消息传来,有好的,有坏的,这仗暂时还没有个结果。
我听了也就放在心里了。现在可算是真的理解雁姬的心情了。当家里的男人出去打仗,你又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平安回来的时候,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
我比雁姬还好些,毕竟那不真是我的儿子。我虽关心他,但也有一部分是为我自己将来的生活担忧。毕竟这个时代,女人有没有尊严体面,还是要靠男人。而我现在只能靠骥远。
知道了那些坏消息,我也不让人告诉如锦,凡是告诉她的都是好消息。没的让个挺着肚子的孕妇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的。
珞琳也传来了一些将军府的消息,因为新月怀孕,努达海和新月更是如胶似漆的,天天是甜甜蜜蜜。就是老太太不大高兴,自个儿的孙子还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呢,这儿子和儿媳没事儿人一样,天天腻歪在一块。也不见担心。但是新月毕竟还怀着孩子,她也不会这会儿发作,就是天天在佛堂里给骥远念经烧香。只是对珞琳抱怨了几句。
这些我不甚关心。好赖与我无关。
但另一个消息就与我大大的有关了。
珞琳说,上一次回娘家看她玛嬷,努达海把她叫去雁影阁了。
一开口就问道:“珞琳,阿玛想着把你额娘接回家里,你怎么想的?”
“什么?”,珞琳脱口而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未有过和你额娘和离的意思,只是当初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宗族里已经给了你额娘休书了。当时木已成舟,咱们将军府也在风口浪尖上。阿玛也无可奈何。如今当年的事情也差不多过去了,新月不再有格格的身份,我想着把你额娘以平妻的身份接回来。你觉得如何?”
珞琳已不是当初无知的小姑娘,平静了一会儿,问道:“新月是正妻,额娘是平妻?”
努达海无奈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的确是委屈你额娘了。但是新月名分已定,不好更改了。”
“这事儿先不说额娘愿不愿意,皇太后和皇上愿意吗?玛嬷愿意吗?”
“……阿玛想着等将来立了功,如果功劳够大,我不要别的赏赐,单说这件事。兴许皇上能同意吧。”
“那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你也帮阿玛探探你额娘的口气,她要是心里有怨气,你就帮我劝劝她,阿玛心里一直都有你额娘的位置。只要她愿意,你就帮我告诉她,让她等着我。我必定会立了功勋回来,然后去接她。”
“……”
珞琳气鼓鼓的到我这儿来了,然后就一五一十的跟说了。不过她这气愤中还有三分犹豫,毕竟她也是努达海的女儿,觉得要是父母还能在一起,也不是坏事。
我想了想,问她:“你单知道因为新月私奔战场,所以宗族做主休妻,可你知不知道你阿玛和新月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她摇摇头。
“从你阿玛救起新月那一刻起,她就看上你阿玛了。”
“什么?她可真不要脸。”
“你阿玛也没干什么好事,在回来的路上,就带着新月两人共骑一匹马,月下听曲谈心,几乎相知相许了。正因为这个,你阿玛才主动要求抚孤。后来回到家见着我和你们兄妹,许是有了愧疚。就对新月有了拒绝之意。但并不是真的想拒绝,而是在新月对他数次表白爱意的情况下,半推半就的接受了。直到让我给撞破了好事。”
“后来呢?”,珞琳听的咬牙切齿的。
“可是你们兄妹那时候已经被新月拉拢蛊惑了,你们都成了你阿玛和她私会的幌子了。你还好些,可你哥哥却是对她有意了。我那时候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时候你阿玛却为了新月逼我表态,要我接受她,说她愿意当妾。”
“那时候她一个和硕格格怎么可能当妾,连阿玛也糊涂了吗?”
“我没办法。只得匆匆给你求了指婚,把你嫁出去,以免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妨碍了你的名声。你哥哥却不是那么好办的,就是成婚也是天天能见着新月的。我只好求你阿玛把他送到边疆的军营里去。”
“额娘真是受累了”,珞琳眼眶红红的窝进我怀里。
“你们兄妹俩都有了前程了,我就松了口气了。只可笑你阿玛和新月,以为他们的真情将我感动感化了,以为我支持他们的感情。你也嫁人了,你的夫君也纳了妾,且不说面上怎么样,你就说说心里,真有哪个女人愿意和人分享丈夫的吗?我怕你玛嬷知道,也怕他们闹起来,传到外面去,只好天天忍耐着他们对我诉说他们多么相爱,看着他们天天在我面前搂搂抱抱,亲密无间。我就想着,熬吧,熬过了新月的孝期,太后必是要给她指婚的。等指了婚,你阿玛没了指望,这个家也就能过太平日子了。我也就指望这个了,对你阿玛却是已经死了心的。”
“……”
“后来你新月被指了婚,你阿玛天天喝的烂醉如泥。不仅如此,还天天拉着我,告诉我他有多么爱新月,失去她是多么伤心,他说他的心跟着新月一起走了,死了。其实我的心也早就死了。后来你阿玛自请去打仗,也是为了避开新月嫁人的婚期。哪知道新月有胆子私奔呢?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你说说,你要是额娘,你愿意回去吗?”
“不,要是让我天天面对那对狗男女,真是比死了都难受。”
我拍了她的头一下,“有些话只能在额娘这儿说啊。”
“我知道。我有那么傻么?”
“所以,你明白了吧。无论你阿玛怎么想,我是决不会回去了。而且这些年,他他拉家往我身上泼了不少脏水,虽说都没能成功。可那样的人家,若不是还有你和你哥哥,我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要是你阿玛问起你我的态度,你也别和他多说,就说我现在心如止水,无意回去了。”
“我知道怎么应付阿玛,你放心吧,额娘。”
“嗯,将来你阿玛怕是也会让骥远来做说客。我是懒得再说一遍了。将来你哥哥回来了,你就把今天的话重复一遍告诉他。说他不必来劝我,我主意已定了。”
“好,我记下了。”
有一个月大军没有传来消息,我担心忧心,还得顾及如锦的情绪,编些好消息骗他。晚上自己却做恶梦,梦到骥远战死了。
我心底深深的担忧,为骥远,也为自己。也深深的明白了,自己在这世上是多么无依无靠。若真是寡妇,倒还好了,只要守节,起码有宗族护着。
单只剩了我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是指望不上的。只怕努达海将来要是真立了功,要是真要把我接回去,是没人会来问我愿不愿意的,除非我真有勇气一头碰死。否则我就要恶心一辈子了。
新月还能指望个克善,我能指望谁?
骥远,不会真出事了吧?
达尔泰的运气,不会变差了吧?
我都快绝望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好消息。原来他们之前没有传消息,是因为达尔泰和骥远一起设了个计谋,未免消息走漏,除了他们几个将领,谁都不知道。然后他们设了包围,把那十三家军,一锅烩了。几个主要的首领都生擒了。
我太高兴了,不为什么功劳,只为骥远活着会来了。
第16章
解决了眼中钉,达尔泰和骥远回朝,皇帝极高兴,说要好好赏他们。
不过那日朝会的主题,却不是他们,而是一个女人。先是皇帝念了各人的封赏,加官进爵等。众人三呼万岁后起了身。
然而骥远却重新跪下来,跟皇帝辞了赏赐,说要用这赏赐求皇上一个旨意。
“哦?骥远,你想求什么?说说看。”
“我想求皇上下旨允臣分府别居,虽然对玛嬷和阿玛不孝,可臣每每想到臣的额娘一人独居在外,而臣却不能奉养孝顺于膝下,就心痛难忍。求皇上答应了臣的请求吧?”
皇帝有些意外,转眼看向了努达海。不止他一个,朝中众人也都纷纷看向了努达海。努达海脸上却没有什么怒色,只是皱着眉低头沉思着什么。
“骥远,你的心情朕明白。可是你家也只有你一个儿子,若是分府……怕是不大妥当。”
“皇上,分府并不是分家,臣只希望能接额娘到身边孝顺,并不是不认阿玛了。阿玛还年富力强,家中的玛嬷有阿玛和继夫人照应,臣也很放心。再说继夫人也即将临盆了,也许阿玛很快会有第二个儿子承欢膝下了。”
皇帝转头问努达海,“努达海,你的意见呢?”
努达海拿不定主意。一时觉得儿子搬出去住不妥,自己心里也舍不得。一时觉得雁姬确实需要骥远的照顾,自己想接回雁姬,还需等待时机。而且分府不分家,只是不住在一起罢了,骥远还是将军府的继承人。
努达海想到这里,答道:“全凭皇上旨意。”
皇帝想了想,“骥远一片孝心,朕得成全你。赐你府邸一座,允你分府而居。但是分府不分家,凡年节祭祀,你仍要回将军府,以嫡长子的名义参与。平日也要孝敬将军府里的长辈。”
骥远感激道:“骥远遵旨。谢皇上成全。”
皇帝笑道:“可朕不能就这么抹了你的功劳,原本该赏你的还赏你。你的要求,便当是对你孝顺的奖励了。”
骥远感激涕零的重新跪下叩谢了皇帝,然后站起来,重新回到队列里。
皇帝今日似乎兴致很好,开口笑道:“还有人要求事吗?”
原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达尔泰却站了出来,也跪下了,“皇上,臣也想用这次的功劳换皇上帮一个忙。”
“达尔泰,你又想胡闹什么?”,皇帝见是他,笑骂了起来。
达尔泰道:“臣看上了一个媳妇儿,先前找人去说过亲,人家不同意”,说到这里朝廷重臣们已是哄堂大笑起来,单只有知道内情的骥远有些咬牙切齿,达尔泰也不理会,“臣想……”
“想让朕给你赐婚?”,皇帝也笑得厉害。
“不是。臣不想勉强她。我想求皇上和皇太后帮我说合说合。”
“还要太后说合,这么大的面子?你究竟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达尔泰挠挠头,嘿嘿一笑,“臣在骥远的婚礼上,见了他额娘一面。就看上她了。找我嫂子托人去说亲,被她拒绝了。臣也找了骥远,被他打了一拳却没下文了。她一个女子独居,臣不好登门拜访,以免坏了她的名声。只好求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帮忙说合了。”
朝上的众将都和他关系极好,又和努达海疏远了,便不怎么顾及那女子是努达海下堂之妻的事。听到他求亲受挫还被打了,都笑得肚子疼。只有两个人,可笑不出来了。
努达海的脸色是黑沉沉的,要不是在朝堂上还有几分理智,怕是要咆哮了。
骥远则是满脸通红,死死的瞪着达尔泰,像是想要咬他一口。
“今儿可真稀罕。骥远为他额娘不要赏赐,你也是为了他额娘不要赏赐。朕可不能直接答应你,免得伤了另一个功臣的心。骥远,我问你,达尔泰是不是和你说过要娶你额娘,你还打了他?”
“皇上,确是实情。”
“你额娘和离也有数年了,皇太后还提起过她,说她端庄知礼,是个有后福的。如今看你的成就,可见太后的眼光确实不错。朕想问你,是不想你额娘改嫁吗?”
骥远确实不想。不管多么怨恨父亲,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是不太能接受母亲嫁给别人的。可话不能直说,便道:“并非骥远阻拦额娘再嫁,实是额娘说过,只要儿女安好,并无再嫁的念头。”
皇帝叹道:“真是慈母心肠,也难怪你如此孝顺。既你无意阻拦,达尔泰,朕便请太后帮忙说合说合。但结果如何,朕可不能保证。那你的赏赐,朕先留下了,若是这婚事成了,朕就留下当保媒礼了。若是不成……”
“无论成与不成,都当是臣的谢礼了,谢太后和皇上为臣的婚事操劳”,达尔泰笑得春光灿烂,看得骥远恨不得上去再给他一拳。
其实共事的时候两个人合作无间,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