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经理愣了一下。
「小潘?」
「再上一个。」
「小李?」
客人沉默片刻,静静地说,「就他吧。」
不久后,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走了过来,有些生涩地坐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句:「您好,我叫小李……」
雷德凯看了看他,长得还行,打扮也不错,但跟那个人相比差得远了。随后暗自嘲笑怎么能用他跟别人比呢,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哪个李?」雷德凯低低地问。
「木子李。」
哦。雷德凯又是一声苦笑。他是等待什么,还是在期盼什么?找一个跟那个人有着相同姓氏的人?这样,更显得他悲哀。
「这么叫你不太好听,还可以怎么称呼呢?」
「我叫李文清,先生您可以叫我文清或小清。」男孩笑了,一进来看到雷德凯,沉浸于黑暗中一片阴悒,还以为他是那种冷漠不近人情的客人,没想到目光这么温柔。
「文清,我姓雷,你叫我德凯吧!不要叫先生。」
「德凯!」文清露齿一笑。
那天晚上,雷德凯跟文清就这么坐在一起聊天,只聊天。文清告诉他,自己才来这里不到两个月,业绩不好一周最多两三个客人,听到他指名时,真的很高兴。
雷德凯默默喝着酒,静静聆听文清说话。文清的声音很好听,没有男人嗓音的那种低沉,清清脆脆,说个不停时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
那一天,雷德凯喝了一瓶据说是进口的酒,还没他家自酿的米酒烈,干了整瓶身体都没热起来。还想再开一瓶,文清拦住他说这酒贵,够了。
看着文清黑亮的眼睛,雷德凯放下杯子不再喝。
那之后,雷德凯一有空就去找文清,点他的台,一坐就是一晚上。每次他来,文清都显得很高兴,雷德凯总会开一两瓶酒,但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听文清把这几天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一告诉他。
陈启华看到雷德凯不再天天晚上窝办公室,了然一笑问有没有遇上合适的人。
雷德凯朝他微微一笑。
有一天晚上雷德凯去找文清时,他不在,说是被客人带出去了。那天,雷德凯愣愣地坐在位置上,半天才离开,然后他就不再去了。
在文清面前他只是一个客人,笑得再甜,也因为他是客人。
这天,雷德凯又接了个因离婚产生财产纠纷的案子,坐计程车到市里最有名的高级住宅区,正要进到委托人那幢价值近千万的楼房里时,一辆宾士轿车驶过,他抬眼一瞄,心跳停了一下。
是那个人,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不再那么张扬,只是,依然那么漂亮……
原来,他住在这里。
雷德凯笑笑,转身走进去。
这里都是住些身家几千万几亿的有钱人,曾经听说他卖掉争取来的那几处房产与匡靖合伙开公司,很成功,没多久便恢复成往日那般。然后又往里面花了些钱,他的爷爷和爸爸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是啊,他那样的人,就应该过着这种富足的生活。
雷德凯这次受理的离婚案比预期要麻烦的多,当事人双方财产分配原本就很乱,现在要离婚,钱当然是拿到越多越好,而且谁也不肯坐下来谈,才见个面就马上开车走人了,只丢话说都交给律师你了,一定要把房产和公司的所有权什么的都争取过来——真是,当事人们都不肯合作,他又怎么使得上劲?
所以雷德凯很头疼,但又不得不经常上门,把他们夫妻俩婚后的家庭共有财产和婚前的个人财产都查个遍。他的委托人是女方,女人在这方面几乎都是最吃亏的,她完全不知道丈夫的收入和公司经营情况,这给取证带来了一定难度。
虽然麻烦,但受理了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本着职业道德,雷德凯想尽办法为自己的委托人争取更多的利益。
当知道礼扬住在这区时,雷德凯其实不太想再到这里,可是工作需要没办法,他三不五时就得来,他知道次数多了再遇见的机会肯定更大,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因为不久就要开庭,那天他和委托人最后一次进行财产归属确认完毕要走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夜风很凉,他只想就这么走走,提着有些沉的公事包,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僻静的公园里。走没几步听到怪声,不由得好奇心一发小心移过去,站在外面看到藏在树丛里的人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在做什么,等明白时要离开时,月光正好照到了那张无暇的脸庞,雷德凯愣住了。
紧紧贴住他半裸身体的人正是匡靖,他们不停的接吻,激昂地抚摸彼此,发出低低的喘息。
只是,他们应该就住在附近,怎么会到这里来……
正狐疑着,压低声音的对话传了过来。
「第一次在外面做……真是刺激……」
「还不是你……唔……靖,轻点……」
「我快忍不住了,都好长一段时间没碰你……来找你就是想好好温存一番,你却说你妈来跟你住了……」
「你还敢说……我们在这买房子就是为了一起住的,你后来却又不来……」
「没办法。我爸妈不肯让我来,还说我搬出来就断绝关系,你说我还敢吗?」
「你就一辈子当你父母的乖孩子吧!」
「呵,扬,别气了乖……让我好好爱你吧,接下来我还得出差好几天呢,可让我想死了……」
雷德凯再也待不下去离开了,脚步有些快。他被那样的画面弄得有些不自在,气息变乱了身体很燥热,礼扬褪下大部分衣服的身子和有些红的脸颊一直在他脑海里出现,怎么甩都甩不掉。
拦下一辆计程车的他几乎是逃着回到家里,发疯一样丢下东西脱光衣服冲进浴室里,狠狠洗了一次冷水澡才稍微好过些。他记得这种感觉,十四岁时被坏小子们带去看了据说很有意思的电影,在一家很隐密的私人xiǎo • diàn • yǐng院,他看到光着身子的女人和一个男人疯狂地纠缠,他看得目瞪口呆,身体当时的反应跟现在很像……很像……
光着上身的雷德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靠在床边坐在地上发呆。他现在住的房子很小,一房一厨一卫,总共不过二十坪,屋龄有些历史,采光不好但租金便宜,很适合像他这样赚不了什么钱又单身的人住。
没有让雷德凯发多久的呆,他的手机响了,以为是哪个客户有事找他,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想了想,他按下接听键。
「德凯……是你吗?」
「文清?」小心翼翼但却熟悉的声音他一下就认出来。
「……德……雷先生,你怎么不来了?」
「怎么了?」文清的声音有些奇怪。
「……我一直在等你。」应该是哭了,带着鼻音但还强忍着。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是想见你……我可以见你吗?可以吗……」
「你在哪里?」
雷德凯知道文清一定遇上了什么事,得到详细地址后,他在一个电话亭里找到了文清。他坐在里面,看雷德凯到来时眼睛含泪,灯光下,一边脸肿得很严重,衣服很乱,雷德凯有不好的预感。
后来文清哭着告诉他,自己被一个客人xìng • nüè待,不肯就被打了。雷德凯把文清带回家,让文清先去洗澡,衣服脱下后,手脚和背上的绑痕、鞭痕触目惊心,看得雷德凯说不出话。
文清没力气自己洗,雷德凯抱着他进浴室,用热水小心为他擦拭伤痕累累的身体。文清什么话都不说,躺在雷德凯怀里睁着含泪的眼睛安静地凝望他,等他看他时,伸出手小心碰触他的脸。
「雷先生……我快有两个月不见你了……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文清流下眼泪,雷德凯小心为他拭去。
「为什么不叫德凯了?」
文清的眼泪流得更凶。
「他们说不可以这样……喜欢上客人……会很惨的……」
雷德凯把他拥入自己怀中。
「如果痛苦就不要再做了……和我一起吧,这样,我就不是你的客人了。」
文清用力抱住他的脖子,终于放声狠狠哭泣。
那一夜,他们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紧紧相拥,文清告诉雷德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说他怀着期待到这个地方来谋求前程,可是现实却无比残酷,虽然自己是那类人但会出卖灵肉也是迫不得已,他想赚很多钱,想改变贫穷的生活。
雷德凯就跟以前那样,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聆听,在文清说到伤心处时,更用力的抱抱他。
后来文清真的不做了,他跟雷德凯住在这间小房子里,在手机店做销售员,听说还有分成,虽然工资没之前拿的高但他做得很满足。文清住进来后,家务和三餐几乎都是他负责,他不让雷德凯动手,只说这是他应该做的。
他们住的地方只能放一张小床,睡一个人还可以,睡两个人有些挤,但他们都抱着睡也就没什么问题。睡觉的时候真的只是单纯一起睡,文清以为雷德凯没有这个意思,而雷德凯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家里有说话的人,雷德凯鲜少留在办公室里熬夜了,陈启华知道他的事,便让他好好生活。而雷德凯负责的案件已经于两个星期前圆满结束,他的委托人很满意他的表现,他为她争取到她想得到的,所以大方给了一笔不少的律师费,刚好十万。
这些钱,他寄了一半给家里,一半留着想换间大点的房子住,那么小的屋子挤他和文清两人是有点难受。
他找了个时间和文清两人吃了顿大餐,喝了不少酒,回到家里时两个人都有些醉。他一回家就往床上躺,文清不知道怎么了把他扯起来,雾蒙蒙的眼睛直直望他,大声说,「雷德凯,都快三个月了,你为什么都不碰我!你是不是嫌我脏?」
他头有些沉,看文清的表情有些呆,傻傻地回答,「不,我是不知道怎么做……」
文清含泪着却噗哧笑了,使劲把他丢往床上。
「你个大笨蛋!」
文清扑了上来,捧住雷德凯的脸把嘴就这么压上来,吻住他的唇,舌头像只不安分的鳗鱼,滑溜溜的在他嘴里乱窜,逗得他身体发热。文清放开他时,他久久没回过神来。
「你是第一次?」
「嗯。」
「哇,赚到了!」
文清笑得很开心又压了过来。他让雷德凯不要乱动,吻着雷德凯的身体,找寻其身体上的敏感处,最后,含住那个早就bo • qi的地方,当这个人按捺不住挑逗泄在他嘴里时,他一口吞下。
雷德凯看着文清吞下去,那一刻似乎连他的心也一起被吞进了他肚子里,暖烘烘的。
毕竟还年轻,很快地,文清的动作又再次让他兴奋了起来。在适度润滑后,文清坐下来将雷德凯的东西纳入身体里,那一刻被炽热包围,雷德凯只觉得全身都兴奋得绷紧了起来。
「德凯,舒服吗……舒服吗?」
文清一遍一遍地问,他不回答,只是双手握住文清细细的腰,受着本能驱使一次比一次进出得更快。
那是快乐的极致,似乎下一秒就会掉进地狱的放纵。
那一夜,初尝禁果的人无尽沉迷,直至筋疲力尽。
又过了半年,在这段时间里,雷德凯和文清搬到一间大一点的房子里住,虽然还是一室一厅,但卧室终于可以放大床了。此时雷德凯渐渐累积起名气,开始接一些有挑战性的刑事案件,毕竟做律师久了上手后,自然就慢慢习惯这种生活也想做得有意义些,可他有空的时候还是会翻看一些专业书籍,考学位的事情他没放弃过。
九月二十七日是雷德凯的生日,再过一个星期就到了。早在上个星期知道这件事时,文清就兴奋地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开始神秘的忙东忙西,就是不让雷德凯知道他在做什么,说要等生日时给他一个惊喜。
雷德凯问文清什么时候生日,他说是四月九日。
文清问之前生日都是怎么过的,雷德凯沉默了下,说他之前从未想过生日,有时候日子过了也不知道。
文清笑嘻嘻地倒入他怀里说:「那好,我是第一个为你过生日的人,以后我也要为你过生日。」
即使不过生日他还是这么生活下去,过不过生日对雷德凯而言无关紧要,可看到文清如此期待,他不由得也在意起来。
正准备下班时,收拾桌面的雷德凯不经意瞄到自己在文件柜玻璃上倒映的身影。因为文清,他穿衣的品味改善多了,头发剪得有些短但别有一番味道,眼镜也换成无框的,加上文清天天煮好吃的饭菜,之前瘦得颧骨凸出的他现在脸形渐渐圆润,但还是不好看,只是从有些丑变成了平凡。
他自知自己的模样,但是文清老是捧住他的脸说他比谁都帅。从文清明亮的眼里可以看出他的真意,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和文清处得很好,各个方面都很有默契。文清是个很贴心的情人,知道他忙也不会烦他,只会捧上一杯热茶轻轻放在他桌上。文清不工作时就想着办法把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