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宫颜面前,在刚围上的围裙上擦擦手,然后伸出双臂环上了宫颜的腰。
“颜……三年了……我很想你,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会再临阵脱逃了……”见宫颜没有反抗,季墨大胆地楼住宫颜,将右边脸颊轻轻靠在宫颜的胸口上。
“小墨……对不起……我想现在我们都有些不同了,恐怕我们不能再重新开始了。”宫颜忧伤地说道,见了曾经无比想念的人心中自是欢喜,可他也明白现在已经时过境迁。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该逃……自那次离开后我一直想努力把你忘掉,可是越想忘掉却越忘不掉,后来我便不再想遗忘这种蠢事了,因为我明白了,我是真的爱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一直。”季墨说着,眼睛有些潮湿了,猛地将脸全部埋进宫颜胸膛。
这样的季墨是让宫颜心疼的,也是让宫颜心动的。他轻轻回拥着季墨,大掌摩挲着季墨同他一样的墨色短发。
“颜,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鸿雁来,玄鸟归
夏黎那次摔门离去后果真是如了自己的愿,宫颜没有再找过他。在第三次造访万祥事务所后夏黎终于见到了阔别多日的楚肖。楚肖当时没有多问,看到朋友一身狼狈模样什么也没说便安排他在事务所里住下了。
在事务所里帮楚肖打着下手,时间一晃便过去了。翻开日历,今天是九月七日,节气那一栏里写着白露。的确,在这座偏北的城市气温总是降得特别快,望望对面商店店招上面的顶棚,确乎是已蒙上了层薄薄的霜露。
这些日子来他想了很多,经过时间的沉淀离开时的气愤情绪已然消失殆尽。没有宫颜参与的生活一下子恢复了平静,没有任何人再来打搅自己。夏黎站到事务所门口向着天空做了几个深呼吸,甩甩胳膊跺跺脚,又重新走回室内。
楚肖总是要睡到十点才肯醒来,夏黎不止一次感叹这样懒散怠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夏黎抽出几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情绪已经沉淀得差不多了,今天他打算把自己遇到宫颜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罗列出来,整整思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正一边回忆一边奋笔疾书着,时间一不留神便溜了过去。
楚肖已经在他背后站了十多分钟了他也没发现。最后背后之人忍不住了,伸手往夏黎面前的纸上指指:“这里、还有这里,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有关联的吧,还有这下面的这段对话也有蹊跷。”
“啊!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吓死我了!”夏黎身子一抖,果然被突然出声的楚肖吓到了。
“站你背后好久了,你挡着我了我才开口的,把你写的东西拿给我看看,挺有意思的。”楚肖开的就是侦探事务所,所以对逻辑推理什么的当然很感兴趣。说着就想拿起夏黎面前的纸。
“等等!这就是我瞎写的,又不是什么推理题目,没什么好看的!”夏黎护住,不想给楚肖看。
“看看嘛~真的挺有意思的,你都没发现吗,很多关键的地方都存在着错位,这是一个有趣的谜题呐~”掰开牢牢压住纸张的手,径自将东西拿起来,踱到自己的专属坐位上看去了。
楚肖就是这么一个人,平时大大咧咧挺好说话,可是一关系到他兴趣范围内的东西他就执着得不行,谁也甭想阻止他探索。夏黎摇摇头,拉张凳子到楚肖旁边坐下,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脸等待侦探的下文。
侦探沉默片刻,用自动笔戳着纸上面的几个名字开口了:“你这上面分析得不错,但是关于七年前这几个人的那段纠葛似乎总有点不协调你觉不觉得?”
“对,是有一些地方对不上号。这些部分的内容是林若璃告诉我的,虽然当时他说得几乎没什么漏洞,但我总觉得他似乎刻意隐瞒了什么。”
“你是说……这些事情不是你编的,而是真实发生的?我还以为你闲着没事编故事玩呢,记得你以前总喜欢编点小故事投稿什么的。”
“这段时间我去干什么了你一定很好奇吧。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脑子里还很乱不知道怎么说,现在思路基本清晰了,告诉你也无妨。”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你竟经历了这么多……看你还没写完呢,这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夏黎开始娓娓道来,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数告诉了楚肖,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说完后他喝了一口水,抬头便对上楚肖一双满含复杂的眼,那里面似乎有很多东西,但夏黎看不真切。
“你该去找陆阳谈谈。”半晌楚肖开口。
“我知道……整件事有太多疑点……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已经没有立场再去关心这些了。我只是想整整思绪罢了。”
“快去!难道你打算抱着这堆疑问一直赖在我这里?那么明显的漏洞,这个林若璃不简单,这里头有阴谋!”
“……”
“既然已经插手,就没有再说不的余地,被人家随便骂一句你就躲我这里来假装没事人,这样有意思么?不把事情弄清楚了你就别回来!”
楚肖这样说道,一把将夏黎推了出去。除了与宫颜的关系,其它事情夏黎几乎全数告诉了楚肖,所以他现在才那么激动。
被楚肖赶出来的夏黎,站在这条不算繁华的街道中心,望着稀稀落落的来往行人,最终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出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地址。
车子很快在明显到已成当地地标的天硕集团总公司门前停下。夏黎下了车并没有直接往里走,而是摸出了手机打电话。
“喂,陆阳么,是我,夏黎。”
“嗯嗯,别告诉他,嗯行,那我在拉维咖啡厅等你。”
现在才十点过,陆阳自然是不能出来见他,夏黎挂掉电话后走过马路,徒步往前方不远处的咖啡厅走去。
刚没走几步,居然看到那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轿车姗姗来迟地驶入公司大门。好奇怪,难道现在宫颜已经不忙了么,都这个时候了才去上班。正疑惑着,他瞥见了熟悉的人身旁副驾驶座上的少年,黑发蓝瞳,同那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也同宫颜的发色瞳色一模一样。车子很快开进大门,车上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那个巧克力色头发的少年炙热的视线。拐弯,车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黎就保持着那个观望的姿势在人行道上伫立了良久、良久。九月的空气有些湿冷,一阵秋风刮过,刺得人皮肤生疼。
第一次见到真人,他们两还真是般配呐,连那特殊又少见的墨蓝色瞳孔都一模一样,夏黎被冷风唤回了心神,低下头脚边一汪水洼里倒映出自己清浅的影子。
万祥事务所里,楚肖从地上拾起刚才因为激动而被扔落的纸张。埋头踱步到自己的专属坐位前,坐下后啪啪地开始敲击键盘。
有人说谎?
陆阳下班后简单收拾了下便离开了办公室。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季墨,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见这个长相和宫颜极为般配的男孩出入宫颜的办公室,久而久之他便知道了这个男孩的名字。
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腐男第六感他猜到这个季墨和宫颜的关系不一般。看男孩每次见到宫颜时那表情就猜得出。自上次给夏黎发出提示后没几天夏黎便消失了,陆阳不敢问宫颜夏黎去哪了,他能感觉到宫颜沉默着的敌意。
走进拉维咖啡厅,陆阳很快搜索到了坐在雅座上的夏黎。好久不见,陆阳对那次对话之后夏黎和宫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是感兴趣。
“小黎~好久不见,最近干什么去了呀?”坐下后要了杯蓝山咖啡,陆阳依旧是一副欢快的语调招呼夏黎,不过没有叫他小受。
“我和宫颜分手了。”
“……看来我猜对了……真是不幸,小黎你别难过,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别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欢快的调子有所收敛。
“唉,咳咳,我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个的哈,虽然只有对你才总能这么敞开心胸……”夏黎说到这里犹豫了,不知道接下来想说的话该怎么开口。
“嘿嘿,没关系呐,我很欢迎你向我讲述你的XXOO情史啦~!”
“那个……我接下来谈到的内容,如果让你感到不高兴我先说声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听陆阳说出这么口无遮拦的话,夏黎心一狠,终于将话题引上正轨。“我想听你讲讲关于你妹妹的事。”
“……她?……你知道的吧,她已经去世了,还有什么好谈的……”瞬间陆阳开朗的面庞暗淡了下来。
“还记得你上次对我说的话么?我后来去找过林若璃了。他对我说了很多,但我觉得那并不是全部,所以我想听你再讲讲。”诚恳的语气。
“是吗……那你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陆阳搅合着咖啡,半晌,开始向夏黎叙述妹妹的过往。
夏黎认真地听着,越听越感到疑惑。难道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吗?怎么陆阳说的和林若璃说的内容分毫不差?本以为林若璃说了谎,但现在看来……
“小黎?我都讲完了,你怎么还愣着啊?有没有在听啊?”陆阳见夏黎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我听着呢,我有个疑问。之前我和宫颜一次说话的时候,宫颜明明告诉我路小雨一直爱的是宫烨……”
“嗯?那会儿她确实曾一度迷恋上宫烨,可是没追到手,后来……唉,你知道的吧。”陆阳实在不想把刚才才叙述过一遍的事再说一次。
“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宫颜为什么要那么对我说?一个说小雨最后爱的是宫颜,一个说小雨最后爱的是宫烨,这其中一定有一个人说了谎。”夏黎终于将自己分析出来的疑问点明。
“真的?宫颜真那么说过?……可是最后小雨那通电话是打给宫颜的不是吗?从这点可以证明她最后爱的人是宫颜吧。”
谈话进行到这里,两人陷入了沉默。
陆阳说的有道理,如果一个人遇到危险,那么他应该会把电话打给对他而言重要的人吧。电话是打给宫颜的,这点两人都说的一致。可是……
“陆阳,发生事故的时候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夏黎似乎发现了什么。
“当时我在家里呢,什么都不知道,是后来医院打电话通知的时候才……至于那通电话,是我拿到遗物的时候发现的,而当天小雨去做了什么事,是后来宫烨告诉我的。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深深地忏悔,祈求我的原谅。”
那天的谈话进行到了下午三点,后来夏黎又问了陆阳好些问题,似乎当年那部小雨的手机现在还完好的保存在陆阳家里。出了咖啡厅陆阳和夏黎告别,临别的时候陆阳说我不了解你现在打算干什么,不过,加油!夏黎点了点头。
回到事务所,见楚肖还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敲字,真不知道他和谁聊天这么开心,反正一定不是干正事,因为会客茶几上的东西都还没动过,说明今天一单生意也没有接。
夏黎垂头丧气坐进沙发里,闭上眼养神。全神贯注的楚肖没有发现他回来了。
陆阳诉说的经过是宫烨告诉他的。林若璃对自己说的那段过去里也根本没有他本人登场的时候,所以可以推断出林若璃当时并未参与到他们中间。路小雨发生意外那晚的事情应该就只有两个人知道——宫烨和小雨本人。那么……小雨已经去世了,知道真相的人其实就只有宫烨,谁能证明宫烨所说的就是当时的实情?想到这里,夏黎似乎已经分析出了些许眉目。
不过这样一来今天去找陆阳的一番谈话似乎也就没有意义了。不对,至少这一趟让他明白了某人的寡情。不禁又想到当日摔门离去时的场景,记得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宫颜眼里两潭浓重的哀伤……
使劲摇摇头!不许想他!本来自己就没什么立场留在他身边,而且他居然还说出那种绝情的话,虽然两人之间发生过关系……可是,可是自己又不是女人,不会因为这个就向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嘛,就该潇洒些。而且总共也就成功做过几次,自己现在抽身也不算太晚。说到几次……记得最后一次的时候,自己要他说“爱我”,他……他居然没说。虽然一直只听他言及喜欢,但夏黎一直以为喜欢和爱是无甚区别的,而且有句话不是说“爱是深深的喜欢”么?他对自己说了那么多喜欢,也应该算是爱了吧?可惜猜错了,他并不爱自己。连意识最迷离的时候都不肯说一句,何况平时?
夏黎突然笑出了声,他嘲笑自己的多情,人家不就靠嘴皮子说了几句甜言蜜语么,自己居然就什么都赔进去了。
快递员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夏黎的笑,挂了电话出去领快递。签完名对方递给他一个小盒子,拿进屋,拆开,里面是一部手机,对,那是路小雨的手机,在咖啡厅的时候他求陆阳回家后将那部手机借给他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说似乎变成推理故事了……
夏黎的发现
手里握着那部款式老旧的手机,夏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虽没有正式说明,但他和宫颜现在这样也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