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只要一次,成谚就跟我们这些人再也没有关系了。不考虑考虑么,学长?”
“……这种事情……我没什么可考虑的!”
“不要回绝的那么快,你会后悔的。”
“你做梦!”他气喘吁吁地吼出这三个字,四肢都气的发软。
“哦……?”林致远淡淡地笑了:“态度真坚决呢,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突然被提到往事,肖成歌有些愣神。
“只要是学长觉得不行的事,那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行了。”
“……”
“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试试看。”
“……”
“学长,你说怎么办?”
心头轻微地动了动,他放缓了口气:“学弟……”
林致远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们完全不必要这样,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好好地谈一谈。”林致远重复着这句话,微笑更深了些:“真是深明大义。十二年前,你可没这么懂事。”
“……”
“那个时侯,我也是想好好地谈一谈,你却用那种方式,把我逼走了。”
肖成歌张口结舌。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那不是我……”对视了半晌,他唯有支支吾吾地这样说。
“不是你。”林致远又一次笑着重复:“我相信不是你。我转到哪个高中,性向就不知被谁透露,炒得沸沸扬扬,直到逼得我没有高中可上……”
“!!”肖成歌猛地抬起头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致远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淡淡地说下去:“这些都不是你。怎么可能是……这么厌憎同性恋的你。”
说罢,他抬头,笑盈盈地看着肖成歌。
“不是你又是谁呢?还有谁这么容不下我?”
那样的笑容,让肖成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确实,那时候林致远的人缘好得出奇。
跟他有过过节的,似乎只有自己一人。
不自禁地往后退,连心都颤抖了。
果然,果然他还是不信他。
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主动过。
他总是被林致远牵着走,不管是第一次再见时……还是现在。
也许以后……一直,永远。
他站在门口惊魂不定着,丝毫没有感觉到林致远的接近。
蓦地下巴一紧,已被人捏住,强制地扭了过去。
映入眼帘是林致远精致的五官。
“如果学长想通了的话,这个周六,就来这里找我吧。”他把头伏下来,在肖成歌的耳边低语。
修长的指夹了张纸片,轻轻放入男人的上衣口袋里。
肖成歌浑身一抖,顿时寒毛倒竖。
林致远的唇还挨在耳畔,他只觉得双腿发软,每一个细胞都在紧张。
“多年不见……”林致远把头侧过来,细细地端详他离得极近的侧脸:“学长你还是这么漂亮。”
“……”仿佛丧失了行动能力,肖成歌僵硬地站在原处,一言不发。
“虽然那时候没有对你起过这样的念头……不过……”林致远轻笑起来:“现在看起来,还真是纯洁的反应。”
耳垂蓦地湿热地麻痒了一下,带动脑子也通电似的“嗡”了一声。
林致远……竟然伸出舌尖舔过他的耳垂。
“离我远一点!”几乎是惊慌地地,肖成歌大力把他推开。
犹如逃避什么感染性强烈的病毒,他惶急地开门冲了出去。
10
一直到回家,肖成歌的脸色还是没有调整回来。
看到脸色阴晴不定的儿子,肖母吓得赶紧把罗青葱拉进卧室。
“你又给小歌添麻烦了?!”抱臂昂头,女王状训话。
“我……我……”罗青葱委屈:“我没做什么了啦……”
“胡扯!”肖母怒斥:“那小歌怎么这么不正常!”
“我真的没有……”
“小歌从三岁开始就是面瘫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脸色!我是他妈我最知道!”
“……”罗青葱眼泪汪汪地咬手指。
“惹什么麻烦了快说!”肖母咆哮。
“……我就是在医院里……拿脑门撞了撞柱子……”
“靠!!!”肖母一拳把他打飞了了事。
“小歌最讨厌麻烦事!去医院还不听话点!反了你了!”
BIU,罗青葱弹去阳台,肖母大义凛然,转身进儿子卧室。
门虚掩着没关,她小心翼翼地推开。
肖成歌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策划美学,眼神却完全游离,没有焦点。
砰砰,肖母试探着叩了两下门。
“……妈?”如梦方醒般,肖成歌的眼神转过来。
“小歌。”肖母轻轻走到他身边去坐下:“对不起啊,青葱给你添麻烦了。”
“不关他的事。”肖成歌摇头。
肖母握住了他的手:“那你跟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些不自然地把手抽出来:“没事。”
“绝对有事。”肖母语气肯定:“别忘了,你可是我生的。”
肖成歌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真的没事。”
肖母又把手搭上儿子额头:“不舒服?发烧了?”
肖成歌让了让:“没有。”
看他的样子,是执意不肯说了。
从小就是这样,他不肯说的事,再逼迫也没有用。
肖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晚上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肖母干脆自己定了下来:“冬菇炒肉好不好?”
“……嗯。”
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不过在肖母快要出门时,他把她叫住了。
“妈。”
“嗯?”肖母回头。
“……晚上叫成谚过来吃饭吧。”
“咦,为什么突然……”
不等她说完,肖成歌便继续道:“他最听你的话,一定肯来的。”
“你们闹矛盾了?”肖母一看便知。
“……”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肖母松了口气,笑了:“好,我晚上把他叫过来。”
还好没什么大事,吓死人了。她拍胸口。
这个大儿子每次都是这么别扭,什么事都自己埋在心里,永远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把门带起来的时候,她还在忍不住感叹——小歌,你真的是个受啊。
PART11-12
11
成谚在临近八点的时候才到家,那时候肖母已经把菜热了第二遍。
“哎哟,小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妈。”高大的青年挑眉笑着,扑过来就搂住女人的脖子:“最近过的还开心吗?”
“去,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回来看我,能有多开心。”
“妈。”肖成谚把头在母亲颈边蹭蹭:“你儿子日理万机……”
“得了吧。”肖母笑骂,一掌推开他的头。
“二子啊……”罗青葱也从里边出来:“都这么晚了,想饿死为父吗。”
“青爹,SORRY。”青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忘了你跟着妈一起搬过来了。”
“……TAT我搬来之前明明跟你说了的……”
“哦,那一定是你太没有存在感了。”
“噗。”罗青葱喷血,泪奔:“你怎么这么毒舌!”
“别贫了,快来吃饭。”肖母早把热好的几个菜端了上来:“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冬菇炒肉。”
“哇,好香。”
“哦活活活活……”肖母得意:“你哥也爱吃这个……”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扬声叫道:“对了,小歌,出来吃饭!”
里间卧室的灯灭了,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若不是表情冰冷着,倒长着张很可以称得上秀美的脸容。
可是他一出现,肖成谚的脸却猛地沉下来。
“妈,我走了。”
“咦,小谚?”
“你没跟我说大哥在家。”
“小谚……”看到儿子拿起外套就往外走,肖母有些无措地追过去。
“成谚。”就在这时,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沉声开了口。
肖成谚的步子顿了一顿。
“成谚,上次的事,是大哥不对。”
“……”
“大哥的话说的太过分了。”
“……”
肖成歌轻轻叹了口气。
“先回来吃饭吧。妈那么费心做的菜。”
“……”青年站在玄关没动,过了一会,还是默不作声地折回来了。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乌云罩顶。
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出声,只有碗筷碰撞的压抑响动。
“呃……”实在耐不住这种沉闷,肖母开口找话说:“那个,小谚最近学习还紧张吗?”
“挺紧的。”肖成谚笑了笑:“毕竟大三了嘛。”
“TAT听máo • zhǔ • xí的话,”罗青葱插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之外的事尽量不想。”
“……”肖成歌意味深长地看了弟弟一眼。
“……”肖成谚皱眉,夹了一筷子菜扔进罗青葱碗里:“青爹,吃菜。”
“成谚。”放下碗,肖成歌终于开口。
“……”
“上次大哥说的事,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
肖母觉察出了什么,亦放筷子看过来。
“……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了,大哥。”肖成谚头也不抬,表情淡漠:“我是不会主动跟圈子里的人断交的。”
“……”不光肖成歌,连肖母都沉默了。
肖成谚勾了勾唇,这才愿意看过来。
“除非,他们先放弃我。”
“……!”肖成歌心口巨震,愕然看着弟弟。
“基本上来说,那不可能。”青年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跟他们好歹也有两三年的交情,大家都是难得的朋友。”
“……”
“大哥,你不是我们这一拨人,自然不知道圈子里的朋友对我们多重要。”
“……”
“社会不接受我们,周围的舆论压力,还有大多数人的歧视……”肖成谚平静地一一道来,丝毫不顾全家人复杂的眼光。
“若没有相同的人可以互相依靠,会垮掉的,大哥。”
肖成歌转脸看着他。
那是一种近乎于不可置信的眼神。
隔了很久,他才轻轻地问道:“他们对你,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不躲不闪,肖成谚与他对视。
“比你的未来,你的人生,你的家人……都要重要吗?”他有些激动起来。
“……”
“小歌……”肖母出口制止:“先吃饭吧……”
“……妈。”忍无可忍般,肖成歌打断她:“成谚的这些事情,你都知道?”
“……”肖母心虚地把目光转开。
“妈!”肖成歌又惊又怒:“你平时自己闹着玩也就罢了,可是小谚……”
“小歌,你先坐下……”
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肖成歌冷笑着起身。
“原来你们早都知道。”
“小歌……”
“你们早都知道,却所有人都瞒着我。”
“……”无人应答。
好,很好。
自始至终,像个傻子一般努力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只觉得心灰意冷,转身便回了卧室,一脚把门狠狠地踹上。
12
“只要一次,成谚就跟我们这些人再也没有关系了。不考虑考虑么,学长?”
“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了,大哥。我是不会主动跟圈子里的人断交的。”
“小歌,你先坐下……”
很多人的影像在他的脑海里惊鸿一现,又消失了。
最后出现的,是生父冷峻严肃的脸。
“成歌,爸这一辈子什么也没有,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你和成谚两个人了。”
他睡在床上,仰脸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栽培他、生养的他的男人,他最敬佩最重要的父亲,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倾尽在他们二人身上。
生父所有的希望,也只在他们兄弟俩身上。
可是成谚最初误入歧途时,他却没来及拉住他。
现在他越陷越深,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不能让他回头吗。
他已经让父亲狠狠地失望过一次,不能再让他失望第二次。
黑暗里他伸出手去,摸到自己早上穿过的外套。
摸索着,指尖触到里面的一张纸片,却猛地瑟缩了。
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几乎把他的指尖灼伤。
——“我是不会主动跟圈子里的人断交的。”
——“除非,他们先放弃我。”
肖成歌咬着牙翻身,强迫自己闭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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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格,重做。”办公桌前,年轻男人淡漠地开口,又一份企划被彻底退回去。
“……”秘书捧着企划书泪奔:“总监,这已经第三遍了……”
“做不好的话,第一百遍也得给我做。”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否则我是不会签字的。”
秘书迈着小内八泪奔出门,洒下一地忧伤的阳光。
为毛,为毛最近总监的火气这么大,以往的话,这样的程度明明已经可以签了……
咣,门被带上。肖成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疲倦加上压力让他烦躁不安,渐渐接近的周末更让他无所适从。
玩命地工作都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