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古典酒

不了注意力,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炸开铃响。

他舒了口气,不由分说接起来:“喂。”

“成歌吗?”熟悉而活泼的声音。

“……杨湛?”

“嘿嘿,算你小子有良心,要听不出来有你的好看。”

“我在工作……有事吗?”

“啧,工作工作工作,你是铁打的啊?晚上出来玩玩不?去喝酒?”

“……”想到周末即将到来,肖成歌一阵心烦意乱。

“不了。”半晌,轻轻开口拒绝:“最近弦绷得太紧,想早点回去睡。”

“真不给面子。”杨湛嘟嘟囔囔,显然十分不满:“喂,大少爷,你可欠我五次了。”

肖成歌禁不住扶额:“五次什么啊?”

“五次拼酒啊!”杨湛在那一头炸毛:“靠,每次请你都不出来,哪天真给我约到了非灌得你家都回不去!”

“杨湛,”皱眉轻叹,肖成歌提醒:“你要结婚了,还是收敛些好。”

“啧。”杨湛不耐烦:“结婚结婚结婚,怎么每个人都拿这个来说教我!”

“……”

“嘿嘿,成歌,说真的,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定娶你……怎么都比现在这个好多了……”

“……杨湛。”

“嗯?”

“我要挂你电话了。”

“哎,喂,成歌……”

不等他咋呼完,肖成歌就“啪”地撂了话筒。

真是,怎么每个人都来触他霉头。

PART13-14

13

能跟杨湛做这么久的朋友,连肖成歌自己都觉得吃惊。

那年高考失利,他和杨湛双双进了一所一流但不算顶级的本科,结果联络竟一直保持到了工作之后。

他们做朋友是从初中开始的,来来去去一共十六年。

十六年,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六年。

高考是他心头的一块疤。

那时候的他是天之骄子,老师对他有信心,同学对他有信心,父母对他有信心,最重要的是,他自视甚高。

大家都觉得他能稳上清华,他自己也觉得非清华不上。

于是在志愿上填了个“不服从分配”。

结果命运弄人,偏偏就是这样优秀的他,落了榜。

他永远记得查分的那一天父亲颤抖的双手,以及挂下电话之后黯然的眼。

也是那一天,他突然发现,父亲早已不年轻了。

被父亲的大手抚上头顶的时候,无与伦比的自责把他淹没。

“不要紧,别的大学……也一样上。”

那是父亲在查分之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可是,分明就是他让父亲失望……

没有人怪他,于是他就只能自怨自艾。

那段日子杨湛总是陪着他,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紧张兮兮,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冲到学校后头的小公园投湖去。

“我没那么脆弱。”听到好友如此悉心照顾的动机,肖成歌忍不住捏拳黑线。

“你这个人,向来心比天高,一路顺风的日子过惯了,受了这么大挫折,最容易钻牛角尖了。”不愧是学心理的,杨湛分析得有头有理。

“……也不至于自杀吧。”

“难说。”

“……-_-|||。”

只要和杨湛在一起,就会被他那些气死人的逻辑弄得哭笑不得。

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种人,一个清高孤傲,绝对的完美主义;一个大大咧咧,习惯了得过且过,偏偏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什么样的风浪也没能把两个人分开。

现在他们年纪大了,杨湛要娶妻生子,需要自己的生活空间。

也许这份情谊会一点点淡化,但他们是朋友这个事实,估计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抹煞不掉。

想着又有点走神,绿灯亮了都没注意,导致后面一排汽车狂按喇叭。

肖成歌一惊回魂,赶紧踩油门上路。

风驰电掣到家,开门迎上母亲愧疚的脸孔。

“小,小歌,回来啦。”

“嗯。”

自从那天发火之后,肖母就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

虽然有些恼她隐瞒,但这么多日过来,也差不多该想通了。

此刻看到她畏畏缩缩的样子,肖成歌情不自禁就有点心软。

“妈。”

“在,在。”忙不迭就赶过来:“小歌想要什么?”

肖成歌把头别到一边,还是那么副冷冷清清的表情,语气却放得柔和了。

“我晚上还想吃冬菇炒肉。”

肖母愣了一愣,随后眉开眼笑:“好的好的,妈这就帮你做去!”

“……”他长出了一口气,脱了外套。

一回头,发觉女人还站在房间,不禁有些疑惑。

“小歌。”半晌,肖母终于发话。

“嗯?”

“不怪妈了吗?”

“……”肖成歌叹了口气:“不怪。怪你又有什么用呢。”

沉默。

“小歌……!!!”突然间肖母抬头,竟是无比感动的星星眼。

“……”

“妈就知道……这么爱你这么疼你没有白疼啊……”女人扑上来“咂”地在他脸上大亲了一口。

“……!!”肖成歌猝不及防,捂着脸颊睁大了眼。

“哦HOHOHO,去做饭,去做饭……”肖母恢复元气,哼着小曲出门。

“对了,小歌,妈能不能放辣呀?”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回头问。

“……”

“小歌?”

“……随便你。”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冷冰冰的恶劣。

又生气了?女人探过头去,仔细看自己儿子。

青年把头别着,尽力将脸容隐藏进黑暗里。

但还是被看到了,那通红通红的耳根和发烧的双颊。

“咦,小歌。”女人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呼:“你在害羞?!”

只不过被自己的妈亲了下而已耶。

“……不是。”肖成歌掩饰地去关台灯:“我,我是不习惯你的表达方式……妈,你下次别这样了。”

唰,他的反应犹如一根利剑,把肖母的萌点当场击中。

她深深地掩面,泪奔出房。

我的儿子,是多么的纯情和模范啊!

14

周五转瞬即逝,周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

早上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叫他工作不忙时也时常回去看望。

他不是不想念父亲,只是成谚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无颜去见,更担不住老人三番五次细细地询问。

挂了电话,他从没有那么强烈地觉得,成谚不可以这样下去。

外面的风刮得窗玻璃直响,他也没在意。

恍惚间,只拿了件外套,就出门去了。

临走时,被肖母看到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惊得肖母连问“是不是这周身体状态不好”。

他摇摇头,挡开母亲的手出去,木然走到楼下,连自己都弄不清状况。

他为什么要这样听林致远的话。

这么想着,毕竟还是去了,顺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竟是处相当幽静的高级公寓。

他站在防盗门外头犹豫,踌躇再三,终于还是按了铃。

按这一下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以至于门自里面打开的时候,他的腿都开始发软。

“学长。你来了。”似是意料之中,门口穿着休闲的男人微微笑了笑。

“……”肖成歌只是羞耻,羞耻到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还是来了呢,他来这里……到底是想干吗呢。

是同意了林致远那可耻的交易,还是来求他放过成谚……事先,他都没有想过。

“进来吧。”僵持在门边终究不是个事,林致远侧身,让出条路来。

他咬了咬牙进去,垮嗒,门在身后自动上了锁。

“喝点什么?”林致远相当轻松地踩着拖鞋走进厨房:“水,红酒,还是果汁?”

“……”

见他许久没有反应,林致远从厨房探出身来。

“学长,别发呆嘛。”

“……水就好了。”对方这么正常,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尴尬,于是换了鞋僵硬地进入客厅。

“其实CAYMUS的红酒,味道相当不错,”林致远的声音飘过来:“要不要尝尝看?”

“不必了。”他闭眼,现在他哪有那个心情。

说是这么说,林致远却并没有按他的要求给他拿水来。

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放到晶亮的茶几上还有清脆声响。

“尝尝看吧。”他看着肖成歌笑了笑:“来我家做客,怎么好意思只给你喝白水。”

颜色醇正的液体顺着瓶口流入高脚杯,第一杯斟满了递过来,配合那温和带笑的音色,让人无端地精神放松。

“给。”林致远举杯微笑道:“这是我的珍藏品,学长一定要好好品尝。”

肖成歌别无选择地接过来,喝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入口芳醇,浓郁甜美。

他有些惊讶,因为以前对酒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没有喝到过这种味道的好酒。

情不自禁多喝了几口。

放下杯子,猝不及防对上林致远玩味的眼睛。

斜倚在沙发上,同样拿着杯红酒,却只看着对面的他喝酒的样子。

“……”他不禁有些不自在,转而道谢:“很好的酒,多谢了。”

林致远只是沉默地托着下巴笑了笑。

“唔,你不喝吗?”他有些奇怪。

“不忙。”还是那么笑着:“学长,你还真是一点点都没变。”

他不禁疑惑:“嗯?”

“那种……骄傲的,目中无人的感觉。”林致远目光悠长地看着他:“谁都入不了你的眼,不是么。”

“……”他确实不怎么注意别人。

“从一开始,学长就看不起我吧?”林致远平静地叙说:“不过,也是我自找的。”

“我……”他一时间哑口无言。

林致远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其实这个问题,他从一开始就想说清楚了。

有这个机会,正好。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终于开口问,他是真的觉得冤枉。

“咦,不是吗?”林致远做出个惊讶的表情。

“也许……过去发生了很多事,让你对我有些偏见和误会……”肖成歌斟酌着语句。

林致远微妙地勾了勾唇。

“呵,偏见和误会……吗。”

看不懂他的表情,肖成歌继续说下去:“可是,我从来……”

他的话尾却突然截止在了“来”字上。

只觉得眼前晕眩了一下,随后喉咙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学长?你怎么了?”

眼前问话的人也在视野里越来越模糊。

从下腹开始,蔓延起一股燎原的火,直把全身都烧了起来,能够灼伤人的温度撞击在胸腔里,让他觉得皮肤都在一寸寸裂开。

本能地就开始渴求,痛苦又剧烈。

呼吸变得急促,眼光也开始闪烁,双手不受控制,把衬衫的领口拉大了一些。

“……”他拼命地调整着呼吸,脸色潮红。

“学长?”谁的声音,来自地狱一般在他耳边,那么近那么远。

“喂喂,学长……”那声音含了轻佻,含了调笑,更多的,却是不屑。

“不要这样子嘛……我会很困扰的。”

肖成歌却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神智恍惚间,他身子一软,滚倒在厚重的地毯上。

依稀看到有个人从沙发上起身,朝他走过来。

出于原始的条件反射,他喘息着扯住眼前那人的裤脚。

“放手。”那人的声音突然冷得怕人。

他迷离地抬起眼来,口唇微张地喘,哪怕在这样的温度里,他都被那声音里的冰寒冷到了骨子里。

“有那么迫不及待么。”那人轻轻地笑。

他摇头,但下身的反应让他自己都惊恐。

他一向冷漠到近乎于禁欲,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强烈的刺激。

这种,从双腿之间膨胀开的剧烈的感觉。

前所未有的剧烈,比以往任何一次正常的生理反应都要可怕得多。

这种刺激让他不可容忍地拽紧了那人的裤脚。犹如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

不知道为什么,双眼里模糊成一片,眨了一眨,泪就扑地融进地毯去。

很痛苦。很难受。

欲望煎熬里他只看到那个被他死死抓住的人,灿烂地微笑着,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下巴一紧,他被抬起头来,强制地逼对上一双暗沉而漆黑的眼睛。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那人的声音搔在心头,撩人且麻痒。

“……”嗓子里也干渴着,泪腺被药物刺激到,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往下掉泪。

“学长,这样的你说是第一次,未免太难让人相信了。”

这句话话音甫落,他就感到一根长指伸过来,温柔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珠。

不同于他的滚烫灼人,那手指是温凉熨帖的。

只轻轻地一碰,就觉得舒服了,解脱了,情不自禁还想要的更多。

“……”他颤抖着一把抓住那只游走在脸上的手。

却立即,被毫不迟疑地猛地甩开。

(请看作者有话说)

PART15-16

15

除了燥热,还是燥热。

肖成歌拼尽全力睁大了眼睛,视线模糊会让人感到恐慌,有两条长腿在他眼前冷漠地立着,是一种漂亮而陌生的线条。

那是林致远?

他努力抓住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