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上他。(请看作者有话说的入V公告)
PART65-66[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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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烟火来得很晚,大概让他们等了整整三十分钟,可是盛放开来的时候也格外妍丽,一朵一朵,映在呼吸氤氲出的白气里,仿若夜空中开出的牡丹。
就算手被寒风冻得僵硬,也还是有相牵着的知觉,窗台上的视野很好,那种近在咫尺的震撼比什么都来得清晰。
“MerryChristmas!”“圣诞快乐!”大街上的雪片纷纷里,行人奔走相告。
“很漂亮。”由衷地赞叹,肖成歌出神地盯着天空。
他做什么都是一丝不苟的,就连看烟花时侧脸也充满了认真。
林致远倒觉得观察他更有意思些。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能这么用心地欣赏这种东西,真是相当符合他的个性。
肖成歌本来是想带爸爸出来吃顿饭的,结果却被老人笑着推拒掉了——“圣诞节这种东西都是你们年轻人过的,爸爸一把年纪了,就算了吧。”
妈妈和罗青葱去吃烛光晚餐了,成谚留在学校,忙着申请留学加拿大的事情。于是只能和林致远两个人手牵着手地过,倒也挺轻松惬意。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过过这种节日,每次都冷冷清清的,长此以往就忽略了。
却没想到夜空里砰然炸开的烟火也可以这么好看。
“冷不冷?”改从背后抱住他,林致远的呼吸轻轻喷在耳侧:“回去吧。”
“等一下。”鼻尖虽被冻得红红的,他还是有点舍不得这样的好气氛。
看着目不转睛的肖成歌,林致远只是笑了笑,呼地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
“!!!”敏感的地方被撩拨,男人吓得猛地转脸。
那张大了眼的表情,很像某种冬眠期的小动物。
“回去吧。”厮磨着耳鬓,林致远浅浅地吻他。
又麻又痒的触感让肖成歌缩了缩脖子,从美景的痴迷里回神。
就算再迟钝,和林致远住了这么久也知道回房去会发生什么。
“放手。”又羞又恼地用胳膊肘顶开身后的人,肖成歌呵斥。
对方低低笑了几声,转而缠上他的腰身,把他连同两条胳膊一起牢牢包进怀里。
体温透过厚厚的大衣传递过来,整个人都沉浸在林致远的气息中间,逃脱不开。
虽然拥抱过无数次,程度不轻的暧昧也是家常便饭,可他就是没有长进地还会紧张。
“12点了。”心跳如擂鼓间,他听见林致远具有质感的声音。
随后嘴唇被掠夺过去,被迫偏过头去与身后的人细细接吻。
最后一朵绚丽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
而后,翩然坠落。
“我有东西要给你。”额头抵着额头时,林致远的眼睛里倾注了太多温柔,一动不动地盯住了他。
“……嗯?”被这种氛围感染,他的眼睛也情不自禁地眯起。
林致远只是扶着他的后脑,淡淡地笑笑。
“跟我来。”
说罢,他就被拉过去,不由分说地拽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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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不在贵重,而在其中包含的复杂意义。
无名指被套上戒指的时候,肖成歌只感到指端环绕的冰凉,从血管通往心脏。
“这……”他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
“给你的。”
“……”
男人还是那么淡然地笑着,走过去又抓住了他的手,仔细地看。
“不过,现在戴这里也有些太早了……不如挂在脖子上吧。”有点惋惜地这么说着,他又替肖成歌摘了下来:“等哪天有空去渡假的时候,再帮你套在手指上。”
“……渡假?”原谅他一时被绕糊涂了。
“嗯,我都想好了。”把玩着手心里的戒指,林致远看向他:“成谚不是要去加拿大了么,也就明后年的样子。”
“他跟你说了?”
“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么。”伸手去刮了下男人的鼻子,林致远微笑:“这就忘记了?”
肖成歌愣了愣,方才想起来。
那天也只是无意,吃饭的时候提到了旅游之类的,就顺带说了一下“其实加拿大也不错,成谚还在申请着,成功的话大概也就这一两年的事。”
没想到却被林致远牢牢记住了。
“怎么样?”随手在戒指里穿了根黑线,林致远走过来:“到时候顺便找个教堂给我们证婚……你觉得呢?”
他的口吻那么平静,好像在说“明天去哪里把衣服干洗了”似的稀松平常。
“……啊?”肖成歌吓了一大跳。
“正式的认可嘛,学长难道不想要?”伸手揽过他的脖子,顺便带上戒指:“反正也只是顺便。”
“……”
“我的那一只戒指就要拜托你去挑了。”淡淡笑开的时候,林致远的眼神很清澈:“好不好?”
肖成歌急忙转过身去。
心脏又一次被揪得那么紧,也许林致远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但正好他也没有。
如果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是不是就算分开也不会抹煞掉这段曾经了。
他觉得整个人都被捧得高高的,距离云端那永恒的幸福,那么近。
只要没有人松手,跌落九霄的那一天就不会存在。
而现在,他相信眼前的人。
不会放手的。
静静地自我肯定着,他回过脸来。
“我会一直戴着它。”很认真地这么说着,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明天我就去帮你挑你的那只。”
本来都只是些心里话而已。
结果那一天他又被半拖半拽的弄到床上去,做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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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肖成歌感到欣慰的是,成谚开始懂事了。
自从两个人不再为了性向之类的事情吵吵嚷嚷,这孩子仿佛就一下子沉下了心来。
前几天也主动打来了电话,只说了说自己的近况,绝口不提那段尴尬的往事,颇有些冰释前嫌的意味。
学校的申请也过得很顺利,甚至拿到了百分之百的奖学金,成谚是个优秀的人,他最知道不过。
“哥。”最后的最后,成谚沉默了很久:“谢谢你。”
“……”只这一句话,就让他心口烫热得要烧起来。
毕竟没有表现出来,透过话筒传递过去的,只有看似冰冷的句子。
“出去记得照顾自己。”
“嗯。”
“该怎么过便怎么过,有用得着钱的地方,就跟大哥说。”
“……嗯。”
“经常跟家里联系,尤其是妈。”
“……嗯……”
成谚从没有这么乖巧过地从头应允到尾。
其实他只要懂事了,争气了,肖成歌心里面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些日子他想通了一些事,也反省了一些事,和弟弟之间的隔阂,就从这微妙的改变里慢慢消失了。
他不想再提关于HOMO的任何话题,虽是个稍显自私的出发点,却也觉得自己开始时,确实对成谚太苛刻了。
关于杨湛的那个电话打过来时他还在不知所谓地想东想西,下一秒,尖锐的铃声就把他拉回现实生活。
打过电话来的是杨湛的太太——尹蓉。
尹氏集团和杨家的联姻,曾是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素材,没落的杨家本来不显眼,这么一炒作,竟然有些东山再起的苗头。
假的不能再假的感情,根本不被看好的婚姻……尹蓉对杨湛却是真的。
这也是为什么肖成歌在他结婚之前,奉劝他对尹蓉要好一点。
不过事实往往与愿相违。
婚姻把他们绑住,却没有一个人过得快乐。
“肖总监吗。”女子的声音总是那么温婉柔弱,只不过这次,多了些筋疲力尽的伤心。
“请说。”
“……”那头却陷入了沉默。
觉得有什么不对,肖成歌在半晌之后淡淡问出声来:“请说……?”
“……”什么细小的音色从话筒那头传过来,轻软地搔着心房,是抽泣。
“……”肖成歌生平,最怕拐弯抹角,也最怕女人哭,两样都给她占全了。
一时不知所措,也就由她去。
女子强忍着汹涌的感情,抽噎了好一会,方才含糊地说出话来。
“……肖总监,请你……”
“……”
“请你来见一见杨湛……”恳求着,她又一次忍不住哭泣,用一种悲恸的声音。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肖成歌禁不住坐直了身体。
“请你来见一见他……马上……”
“……”
“……求求你……杨湛他……”
肖成歌手中的手机猛地滑落在地。
清脆的“啪嗒”声响,他只愣愣地站在原地,一个劲地对自己说冷静冷静这不可能。
可心里面却知道其实很可能。
更加分分明明地联系起来了,杨湛好长一阵子的厌食,看到食物就不寻常地觉得油腻,以及那变本加厉的喝酒方式……
他只是在想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杨湛不可?为什么非得是这个陪了他十六年的好友?
头脑里一片混乱,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杨湛他被查出……胰腺癌……已经确诊了。”
话筒陷入忙音之前,尹蓉是一字一句这样说的。
可是,杨湛毕竟还那么年轻。
他开朗的笑容甚至还遗留在身边一般,这段时间他不联系自己,自己竟也由得这关系冷落。
情不自禁有一种深深的后悔感涌上,贯穿到全身,让腿脚都发软,使不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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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还剩下大半年的时间。”医生的话犹如一种残忍的审判:“我们也无能为力的,这种病症,就算是最先进的手法……也只能延续生命两个月左右。”
“……”
“最长也就一年的样子,临床的病人没有存活期超过一年的例外。”
“……”
“这最后的时间里,我希望你们家属善待病人,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替他最大程度上减轻痛苦了。”
“……”
“放稳心态吧。”
叹了口气,医生把手中那叠病理分析资料垛了一垛。
尹蓉已经忍受不住地死死捂住口唇。
悲哀的眼睛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滴落。
这已经等于宣告了死刑,什么希望也不剩下。
肖成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得厉害。
第一次见到杨湛时,他才上初中。
那时候的少年都在拔高,匀称的骨骼拉长,把杨湛的脸衬得相当清瘦,他一向好动,入了篮球队,两个人就在那场比赛里互相杠上了。
打到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虚脱地摊开四肢躺在篮球场上,周围的人都走得光光,零星几个篮球,静静围绕在他们周围。
肖成歌想,天下竟还有这么倔的人。打到这种地步也不服输。
“没分出胜负来。”懒懒回过头来,杨湛一缕汗湿的额发滑下:“下次继续。”
“我赢了你一分。”虽然有气无力,肖成歌还是语气坚决。
“靠,一分你也算,那是最后有人叫了声本少爷的名字,走神了而已!”
“……”肖成歌淡淡盯着天花板不说话。
“喂,你叫什么名字?”
要平时有人这么问他,他肯定是置之不理。
可是在那个汗水飞扬的午后,橙黄的地板被脊背的热度浸湿,他微微侧过头去,杨湛正兴致勃勃地看过来。
莫名就有种亲切又陌生的感觉。
“我姓肖。”顿了顿,他又把头转了回去:“肖成歌。”
“杨湛……”兴高采烈地回答了一句,那小子开始不说人话:“以前在你们班里看到你,我还以为是个大姑娘呢。”
“……”沉默,可怕地沉默。
“看不出来你长的这么秀气,打起球来竟然这么狠!”HIAHIAHIA地笑道,杨湛叉起腰来:“那三分投的,啧啧,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谢谢。”他有点磨牙,四肢瘫软着却无一不叫嚣着愤怒:“打人我也一点不含糊,你要不要试试。”
“哎?”杨湛愣了愣:“我是夸你长得好看耶。”
“……”这家伙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肖成歌闭着眼,实在没了力气去想。
糟糕的第一印象,不过后来,竟慢慢地熟了起来。
三年之后,肖成歌已经习惯了每天早自习自觉拿出作业来,下了第一节课再到隔壁班去取;听大课的时候时不时提醒旁边大会周公的捣乱分子;每天放学时,无视身边兴奋的叽里呱啦……
“喂,会考的时候,你往左边坐一点点。”后面的少年拿笔使劲戳他:“这样答题卡的形状我就能看到了。”
肖成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回绝:“你给我自己做。”
“成歌……帮帮忙啦。”杨湛双手合十,头压得很低:“及格当然没问题啦,不过老爷子要我拿到90分,要是你不愿意,我的PSP就泡汤了好不好……”
“这么大人了还被这种东西钓着走,你是不是脑子缺筋。”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毒舌!我平时带给你那么多吃的你就这样报答我……”
看到杨湛大呼其冤的模样,肖成歌虽然不乐意,却还是把答题卡露了一小角。
大概也就竖排20题,却靠着这20题,勉勉强强让杨湛上了90。
“真是太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