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谈,说不定当时她还会提醒他小心有诈,没想到如今却验证了那个预感。

“谋害皇上,那是株连九族之罪,不管这次是否是孟相的授意,孟家都要走到尽头了。”宋胜平先是叹了口气,随即白胖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一丝凌厉之气,“皇上如今才弱冠之年,膝下尚无一男半女,如果皇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朝阳江山必遭风雨洗劫,到那时,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这样动摇社稷根本的乱臣贼子,其心实在可恶,绝对不能姑息。”

听到这里,苏尘和裴一涯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心中难免有些惭愧,都不敢望向宋胜平。好在宋胜平一心驾车,倒没注意到他们的脸上,更不用说怀疑他们了。

说话间,威武的宫门已尽在眼前。

第五卷尘埃落定夕阳远第三十二章解毒人

进入宫门后,马车仍然一路畅通无阻,破例直至司马毓的寝宫前才停了下来。寝宫前禁军林立,然后却一个官员都没有,显然这事还在极度的秘密之中。

想想也是,朝阳国的政局经过了连番的巨变,刚刚才稍稍稳定下来,如果这个时候让天下人知道司马毓中毒了,其乱可想可知。

首先他们就不能防止蓝毕渊和孟相的老部下趁机反叛。要知道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局势越乱对他们就越有利,也正由于混乱后重分天下大势或者干脆将所有政权都收集一生,这是枭雄们的最大梦想。每个朝代总是不乏这样的人的,他们缺少的只是机会而已,一旦有机会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在司马毓中毒之时,朝阳国的江山社稷就已经开始摇晃了。

且说马车一停在宫门前停下下,宋胜凭立刻就带着他们直闯了进去,到了里间,毫不客气地就拨开了那些正在讨论不绝的太医,给已将药箱抱在怀里随时都要打开的裴一涯让路。

看到床上那曾完美的如谪仙,也曾恐怖的似魔鬼的司马毓,此刻却两眼紧闭、面色乌紫、了无生气地躺在龙床上,苏尘这才真正地相信。这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皇帝真的中毒了。

裴一涯没有浪费时间。第一时间开始诊断。

那帮太医院地太医倒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们虽然查不出这是什么毒,却做了很多防止毒液渗透地措施。有几位对针灸相当有研究的太医也适时地用针灸封住了司马毓的部分穴道。

裴一涯神色极为凝重地诊着脉,突然返身快速地打开药箱,将所有地药都翻了出来,喟然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宋胜平的声音都抖了。

“缺少一味至关重要的药。”裴一涯睁开眼睛坦白地告诉他。

“你快说是什么药啊?你不说怎么知道皇宫里就没有呢?”宋胜平强制镇定地道。

“乱魂草。”裴一涯无奈地吐出三个字,太医们听了这个名字,大多面面相觑。好像连听都没听说过。

“乱魂草?”其中一个太医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才惊呼道,“莫非就是那一种只生长在戈壁与草原之间,十年生长,十年开花,花期在秋季,花期只有十天,过后即谢。非白玉盒不能保存的乱魂草?”

苏尘只觉他声音甚是耳熟,仔细一瞧,原来竟是当年曾来给彬彬看过病的那位古御医,他学识丰富。既能认出彬彬所种的是极了之毒,能知道乱魂草也就不奇怪了。

裴一涯苦笑着点头。这种草药原本就十分罕见,看在场太医们地反应就知道皇宫中必定没有。莫说皇宫中没有,只怕普天之下也很难找出一朵乱魂草的话来。

“如果没有这味药,皇上还有多少时间?”宋胜平的眼中已经开始染上绝望之色。

裴一涯叹息着竖起一个食指。

“一年?”宋胜平带着希翼问道,裴一涯摇头。

“一个月?”宋胜平面色一变,裴一涯还是摇头。

“十……天?”说到这里,宋胜平的嘴唇已经颤动了,可裴一涯还是要摇头,望着司马毓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无奈之色。

“不!朝阳国不能没有皇上!绝对不能!”怎么也不敢接受司马毓只能再活一天的事实,宋胜平连退三四步,猛地一拳打在龙床边的梁柱上,那梁柱顿时明显地多了一个拳印。

可这个时候,没有人还会有心思去追究他的不敬之罪。

“裴神医,难道真地就再无别法可想了吗?”问话的是仿佛瞬间更加苍老的古御医。

“就算我竭尽全力,每日都给皇上针灸三次,也只能为皇上延续寿命,而这十日里,皇上他……他也只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状况。”

何尝不急,虽然司马毓以前几次三番想要得到苏尘,一国之君,系关天下安危,他又秉着一颗医者之心,若有办法怎会见死不救。

“那怎么办?难道就无药可医了吗?”苏尘急道,望着已深度昏迷地司马毓不知所措,此刻她的心早已被满满地愧疚所充满。这次的毒虽然不是她下的,可她却总觉得好像自己要是之前没有给司马毓下过毒的话,说不定这一次司马毓也不会中毒……

“我何尝不想救皇上,只是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没有乱魂草,只怕就是神仙……”说到这里,裴一涯突然顿住,紧盯住一旁的苏尘,喃喃地道,“你的血……”

“我的血怎么了?”苏尘一愣,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你可记得你原先曾一起中过乌蛇和地龙果的毒,后来我又设法彻底改善了你的体质,可以说,你早已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说不定你的血对皇上来说还有一线希望。”裴一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地说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那就把我的血给他,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应该试试啊!”苏尘毫不犹豫捋起了袖子,想也不想地转头就对眼中又充满希望的宋胜平道,“宋大哥,刀呢?”

“我这里有。”裴一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妻子,闭了下眼,从药箱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半尺小刀。当他抽出了匕首,对着苏尘那截白生生的手臂时,锋利的匕首怎么也落不下去。

“涯,救人要紧。”苏尘明白他的迟疑,知道他不忍心伤害自己,勇敢地就要主动地去拿匕首。她虽然其实也是怕疼的,可为了救人,还是救一位一国之君,就算再疼她也会忍着。幸好她有一位神医夫君,相信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留下疤痕的。

苏尘苦中作乐地为自己分散即将割臂流血的注意力。

“不,还是我来吧!”裴一涯颤声道。

他是医者,他比苏尘更知道哪里适合下刀,更知道需要怎样的伤口才能留出所需要的血液,又如何更好的止步和将来的复原。如果苏尘非要献出鲜血来救人的话,他宁可主刀的人是他。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其实流点血也好,可以促进新陈代谢。”苏尘微笑着鼓励他,将手臂伸到他面前,自己则转开了眼。牺牲归牺牲,可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感觉实在……

裴一涯的手缓缓地移到了苏尘的手臂上方,终于狠了狠心,在众人动容的目光中迅速地掠过苏尘细腻的皮肤。随着苏尘忍耐不住地一声倒吸冷气,一股鲜血立刻泌了出来,很快地变成一道溪流淌入洁白的瓷碗之中,一点点地漫过了碗内的花纹。

裴一涯无限小心地托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血似雨滴般落入碗中,只觉得心疼的都要揪起来了。

周边的众人脸上也俱都是感动之色,且不说苏尘的血是否会有效,但就凭她这股精神、魄力和忠心,今日,她也令所有的人折服了。

“够了。如果情况好,你可能还要再流一些,现在先休息一下。”大约流失了半碗多的鲜血后,裴一涯忙抓起脸色苍白苏尘的手,闪电般地止住了她的血,将她扶到一旁包扎。

至于司马毓那边,自然有太医们会设法将血给司马毓喂下去。

“大妹子,今日,实在是多谢你了!”宋胜平也跟了过来,脸上一片复杂之色。

“不就是流点血而已么?宋大哥何需客气。”苏尘微笑了一下,转头望向被太医围住的龙床,笑容又隐去,“期盼我的血真的能有效果。”

比起天下百姓,个人的恩怨早已如一粒尘埃了!但愿,司马毓能顺利地醒来!但愿,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从此能真正地一笔勾销。

第五卷尘埃落定夕阳远第三十三章冰释前嫌

七日后,御花园,碧水环绕的涟波亭。

“皇上,苏姑娘来了!”贴身的太监眼尖,连忙提醒道。

司马毓抬头望去,只见翠影深处,果然有一水蓝色的身影正缓步而来,不由勾起一缕俊逸的微笑。她的身前,只有一位引路的宫女,身后也别无他人,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一下子就明白他今日想见的只有她一位而已。

只是,这是否也代表着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苏尘一般,从苏尘的身影开始出现起,司马毓的眼睛就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打量着,审视着,研究着,诧异着世间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女子。

不知是因为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还是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足足两碗苏尘的鲜血,现在他再看向以前这个每每令得自己又是惊奇又是好奇的倔强女子,心里竟然已丝毫没有先前那种一定要占有的强烈欲望。或者说,他已无需占有,只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是血脉相连了。

其实说是天天调养,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好好休息过,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现在他才深深地体味到,原来当一国之君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今日之所以召苏尘来,那是彬彬父母的遗骸,已在昨日正式移入皇陵。也就是说他们以后能相见地时间实已不多了。

苏尘想必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今日才独自一人前来,而没有带上那一大一小地跟班。想起裴一涯,司马毓眉头还是忍不住轻挑了一下。现在虽说自己已经放下对苏尘的念想。可能不看见这个情敌,总是件令人舒爽之事。

“皇上,您找我?”苏尘来到亭中,只行了个寻常的道福礼,便微笑着在司马毓地示意下坐在了他对面。见了皇帝而不须大礼参拜,这倒不是她这个救命恩人持功而傲。而是司马毓亲自命令的。

不仅如此,司马毓自从得知是自己的血救了他之后,态度更是几乎来了个180的大转弯,亲切指数急剧飙升。先前苏尘还很不习惯这样几乎是脱胎换骨的司马毓,但是多见了两次后,她差不多确定,这个差点翘辫子的年轻皇帝确实是悟出了些东西,不再像以前那般执着偏激了。

“这些日子天天吃药调养。朕闷地慌,所以想请你来和朕下下棋。”司马含笑道,俊美的面容之上,血色已经完全恢复。不过是眉目微微轻扬,就立呈出倾国的风采。也不知道他后宫的那些妃嫔见了他时会不会自惭形秽。

“和我下棋有什么好玩的,我棋艺不精,皇上赢了我也不光彩。”苏尘笑着抓起一把白子,任它们从分开的手指尖滑了下去,反复地玩。

“朕听说连彬彬都会一种叫五子棋的棋法,朕和你下这种棋,你总不会说朕赢得不光彩了吧?”司马毓笑道,心情很是愉快。

“那也要看看皇上有没有这个本事赢我呀!”苏尘毫不客气地道,要说棋类中她下的最好地可就是这五子棋了,这一点信心还是有的。

“哈哈,那我们不妨就试试看?”司马毓大笑着掏出十六颗黑子,放到一旁,“偷偷地告诉你,这个棋子,朕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研究过的。”

“就怕皇上研究过也没有用。”苏尘抿嘴笑道,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只觉得虽然是坐在当今皇帝的面前,可身心却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放松过。仿佛真地只是对着一个普通的朋友,想说什么聊什么都可以,不用再战战兢兢,每一句话每一个意思都要斟酌再三。

哎,她真喜欢现在这样地相处模式。你说吧,想司马毓这么一个站到历史里去,绝对可以把那些卫阶子都、潘安宋玉都比下去的绝世美男子,要是整日作那些阴沉阴险状的,多不雅观呀。

既然当皇帝嘛,就要尽最大力度地表现出王者的风采来,难能动不动就小肚鸡肠地跟一个民女计较不是?幸好,幸好啊!

庭院的风轻轻地拂过杨柳、拂过花丛,又从水面荡到亭中,处处挥洒着淡淡的清香,仿佛连时光也喜欢了这种轻松而又惬意的嬉戏游戏。

苏尘愉悦地落子,对司马毓的每一步落子早已步步在心。五子棋嘛,看起来简单,可下惯了复杂的象棋的人却未必就能赢。

两人你来我往地下了一会,司马毓突然大叫了起来:“怪了怪了,为何朕刚才就没看见这一步棋呢?你不会偷偷作弊的吧?”

苏尘好整以暇地呡了口香茶,抛给他一个“你说呢”的不屑眼神。

“再来。”司马不肯认输,快速捡回棋子,加倍用心地走每一步,很快地,“不可能,朕怎么又输了?”

“可能是因为皇上没定彩头的关系吧,所以运气不大好哦,皇上,要不要来点彩头啊?”苏尘偷笑,开始设另一个局。五子棋的玩法千变万化,以前她的对手可都是高速运算的智能电脑,她都能保持差不多和局,何况是像司马毓这样的菜鸟?

司马毓深深地皱起了眉,满面肃然地盯着棋盘道:“来就来,朕就偏不信了……这……这……再下一盘!”

如此三番四次,等到第八盘结束。

“皇上,真不好意思,您又输了。”苏尘笑盈盈地排上最后一颗棋,狡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