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拍摄现场的注视

相与,此次锦定是碰到了对方的软肋,只怕~没有个舌灿莲花不能善终!不过~,呵,毕竟是他自己造的孽,今当如何收场,也只有他自求多福了,想到此,倒有几分快意,爽朗一笑,赞同地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酒水,未再多说。

“虽然说是不谈锦白,但在下尚有一事不明,不知~、重兄可愿解惑?”喝了点水,拿起干粮,想了想,濉安终还是斟酌着开了口。

“柳兄但讲无妨。”对于方才的尴尬,男子毫无芥蒂,放下手中的酒,摊了摊手。

“为何白会让你来此?为何……为何不是……”濉安憋了半天,几次欲言又止,终是觉得太过伤人,脸憋得通红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见对方方才还是一板一眼的正经,如今也不过为了小小的一句话担心出口伤人而弄得面红耳赤,亏对方相思之际还能分一丝心考虑自己,如此……倒也足以……心念一动,不由有些逗趣,仰头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地接过话头:“你是想问为何不是夜门主亦或离锦阳更近的玉灵宫主么?”见濉安歉然地点了点头,男子又是哈哈一笑,揉了揉濉安的头:“锦阳宫内机关重重,锦一时脱身不及,又不放心你,所以无法,只得托我来把你先行带出。至于夜门主他们么~,”男子渐渐沉下声,低头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壶,顿了顿,“我想~,应该说是不方便插手锦阳内务吧。”

濉安看了豪爽的慕容重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莫名的,又是一阵睡意袭来。

“怎么回事?又想睡了?”对方转头看向濉安,似乎奇怪地皱了皱眉,柔下声问。濉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靠着我点,夜晚天凉得很。是在锦那里受了惊吓吧?看我下次不好好收拾收拾他!快睡吧,我已在周围布了阵,没人发现得了……”

男子磁性的嗓音缓缓传入耳中,让人心安,在进入沉睡之时,濉安心中疑窦丛生,无论是对这频频席卷的睡意,亦或是对这许久未见的慕容重……不方便插手锦阳内务么~,那慕容重,以你这天羽承相之子的身份,出现在锦阳,岂不更加暧昧?而且,为什么慕容你会如此理所当然地提及玉灵悟呢,难道你早就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只是,当濉安意识到这些时,他早已昏昏沉沉,进入了下一次的梦境……

是福是祸,一时间竟难以分得清……

第九十三章

93.梦归(2)

一颗一颗,细致而认真地扣着白衬衫上的纽扣,动作缓慢而又小心翼翼,仿佛这是一件极其庄重而神圣之事,小小的头颅低垂着,柔软的额发遮挡了男孩大半面庞,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应该是今天了吧?仿佛早已知悉了一切般,男孩呢喃着,看了眼手表,时针刚指到五:今天母亲会提前半小时,也就是六点半叫自己起床,然后催促自己整理好一切,七点半,她会告诉自己她已经向学校请了假,今天不用去上学,而她,会带自己去看望留院观察的父亲,然后,十点十五分……我们都会得到医院确诊的消息,然后……回想到此,男孩抬起头,清秀的小脸此刻却显得肃穆而决绝,不,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至少~不是坐在这里枯等一切的发生!穿上崭新的乌黑小皮鞋,男孩愣愣的注视着它们,那是父亲送给他的最后礼物,半晌,才从床沿坐起身,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向门口走去。

“咦?安安,今天怎么这么早?”忙碌的柳妈妈听到响动从厨房里探出了头,一见男孩,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学校今天有什么活动吗?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男孩一愣,表情一暗,低下头,看了看鞋尖:“不,没有。只是我想~……今天~、今天不是要去看爸爸么?”

“爸爸?”柳妈妈显是一愣,顿了顿,才似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卧房的门,“你爸不是还没起来么?你要去哪里看他?”

“你说什么?!”男孩猛然抬起头,一脸震惊与不可思议地望向女子,随后又警觉地看了眼墙后的时钟,没错九月六号,是九月六号!

“安安,安安,又在走神了!”女子没好气地轻轻敲了敲儿子的头,“既然起来了就帮妈妈做点家务吧!不过要小心点,可别把你爸爸吵醒了,医生说他是因劳累过度引起的胃肠功能紊乱,所以~”柳妈妈神秘一笑,“妈妈准备给你爸爸做点好吃的!”

男孩木然地注视着女子忙碌的背影,内心却依旧充满了方才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是真的吗?!父亲只是劳累过度,不是癌症?!所以也不会……而母亲也就更不会因受到刺激而晕倒发病?!那么,是不是说,只要自己从现在起再一次地、再一次地、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重头开始,他们便不会离自己而去?一瞬间,一阵狂喜划过柳濉安的心头,隐隐约约,他竟开始希望这梦不要醒来……

“濉安,濉安,快醒醒,快醒醒!”一阵焦急的男声闯入了濉安的梦境,突兀中却又透着几分熟悉。是谁,是谁在扰人清梦?!濉安心中有些恼怒,也许,也许,下一刻,下下一刻,自己便能与‘劫后余生’的父母同坐一桌,和乐融融,再也不分开!

“濉安!”“啪”的一声,濉安只觉脸颊一疼,脑中猛得一惊,反映了半晌,这才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怎么回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脸颊,一睁眼,却正对上慕容近在咫尺的焦急容颜。濉安一愣,若有所觉,连忙试着从慕容怀中坐起身,却只觉浑身是许久未有活动过般的僵硬冰寒,心中一沉:“我~,睡了几天?”

“三天。”

“怎么会……”即便不懂医药的外人也能发现其中的不寻常,更何况是濉安。皱了皱眉,在慕容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渐渐活动开筋骨,脑子也一刻也没闲着: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自己怎会全然不知?莫非~——呼吸一滞,不着痕迹地转头,警觉地看向身旁之人:不、不会,若果真是他又何必等到今日?只怕自己昏睡当日便已下手!可若不是他,又会有谁……

嘶~,自己长睡不起,伴有梦魇,如此看来~,那么,应该是幻毒的一种,只是~,细细回忆医书,类似症状的毒很多,可毒发结果却是大相径庭,用的药材也自有矛盾,若是一旦判断失误……倏得,脑海中浮现出那双血红色的双眼,在那昏暗的寝房内……灵光一闪,难道那时自己就已经……呵呵,难怪。若是他,那这毒定是不能善了了,那么此毒多半便是……啧、啧,想自己柳濉安,医来医去,最后还是栽在了‘绝症’身上,无药可解……想到此,心中自是伤感失落,但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回转身,冲一脸担忧的慕容微微一笑:“重不必担心,在下似乎无意中中了一种少见的梦归之毒,不过索性,中毒尚早,局时只要服用了归梦花,很快便能痊愈。”

“梦归?”沉下脸,慕容皱了皱眉,似乎有所耳闻,只是一时间~又无法确切忆起,“那归梦花是长在何处?可否在这林中寻得?”

濉安一愣,随即安慰一笑:“重兄何必如此心急?归梦花各大药铺均是有售,在下中毒亦是不深,何必此时前去冒险?还是赶路要紧!”说着主动拿起了包袱,催促对方前行。

听到此,慕容脸色稍霁,濉安这才又敛下神色接着道:“只是为了避免中毒加深,若在下有入睡之兆,局时还要劳烦重兄无论如何要阻止在下!”

轻易嗅到了其中的一丝不寻常,慕容没有多问,只是停下脚,细细打量眼前的濉安,见对方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纵然面色严肃倒也坦然,便料想问题不大,也就暂时放了心,几番思量,顿了顿,方才慎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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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濉安,别睡!长侍的人来了,快,收拾包袱!”慕容一面轻声催促着濉安,一面警惕地监控着来人在阵中的方位,揣摩对方意图,“看来是有备而来那,不过既然是同道中人,不增加点乐子怎么行?”说着,充满挑衅意味地邪邪一笑,眯缝着眼,舔了舔唇,眼明手快地将几尊木桩插在了原阵法的几处阵眼之上,“慢用,告辞!”言罢,挟起濉安,一提气,便轻巧地带着濉安飞快地向前行去,留待那些破了旧阵却发现入了新局之人在那里暴跳如雷!

“我与长侍无怨无仇,你怎么确定是他的人?”听着呼呼风声,濉安状似随意地问道。

“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侍方倒,余党尚存,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是冲着锦王来的!以你和锦的关系,即便只是空穴来风,他们也定不会轻易松手!更何况~那锦无月的暗骑暗卫皆受到锦白的势力控制,所以~,来的只可能是长侍的人!”慕容一面说着,一面冷冷一笑,似乎对这种垂死的挣扎行为不屑一顾。

濉安细细听着,又看了看慕容,若有所思。

“怎么?又想睡了?”看着身边忽然沉默的濉安,慕容爽朗一笑,轻轻飘落,选了河边一处洼地,作为二人今日的落脚之处。

濉安苦笑着摇了摇头,“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快到了。”看了看眼前的孱孱溪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慕容笑着,仿若未闻。

“什么?”

“我是说明天就到锦天交界了。”声音渐渐沉了下来,注视着溪流的双眼有了些淡淡的迷茫。

“真的?”几日来的不眠不休以及毒素的侵蚀,难免憔悴,可乍一听这个消息,还是让濉安脸上一喜,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润。

回转头,慕容愣了愣,定定地注视着对方,半晌,方才沉默地点了点头,难得地收敛了浑身飒爽之气,弯下身,静静收集起四周干燥的树枝,良久,才听其闷声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也许,自己注定“来”得太迟……

濉安一楞,才恍然发现自己高兴起来竟忘了正事,连忙整了整神色,注视着那因慕容的忙碌而逐渐兴起的火焰,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为何要有意露拙?”

捣弄树枝的手一顿,须臾,又开始了动作,没有回答。

濉安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开始了回忆:“初次知道慕容重这个人,是我与白在谈及机巧之术时,那时白告诉我,承相之子慕容重天文地理、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其中又一机巧之术为最,”听到说自己,慕容的手又是一滞,知是戳中了要害,濉安笑了笑,又接着道,“只可惜由于他之所喜不被家人所接受,无法,只得放浪形骸,寄情于山水美色,以至于多年未归京城、拜见父母。直至半年前,不知何故、突然归来,与友人一聚。这样的人,表面上看,的确应该是生性散漫、豪放不羁的没错,只是~这几日下来,柳某有一点不明,”说到此,濉安又是一顿,这一次,终见对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火棍,叹息着看向自己:“你想知道什么?”

“既然不过是精通机巧的富家公子,可为何连锦阳内政和王都势力都能如此清楚?甚至连白与我之间的事以及玉灵的事,似乎也能知晓一二,纵然这一点的确让人不快!”说到此,濉安的语气有几分严厉,却也未注意到对方隐约泛红的耳根,“不过~,”说着也无可奈何地软下语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也不便强求。虽不清楚重兄的初衷,不过也幸而知晓重兄不是那以调查他人私事作以威胁之人,所以~,此事暂且揭过,在下姑且认为重兄实属无意!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重兄对在下如此了解,不知~,可否也告知在下,身为天羽丞相之子却能轻易入得锦阳的你~,究竟,是谁?!”

听到这适时的以退为进,慕容别有深意地看了直直注视自己、等待答案的濉安一眼,带着一丝斟酌与考量,良久,放弃般,讪讪一笑,仰起头,看着茫茫天际:“濉安,你可还记得那别鹤楼的传说?”

濉安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对方所云,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唇,终还是点了点头。

“还记得住是么……”慕容依旧注视着天际,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你应还记得那一千八百八十八之白鹤飞入观景楼、天羽迎来百年盛世那一段吧?”

濉安等待着对方继续,没有说话,而对方似乎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与困惑之中。

“可是为何我数了那么多遍却始终只有一千八百八十七只白鹤呢,你说会不会是我数错了呢,濉安?亦或者,那些雕刻者们,不小心,少刻了一只?是不是补上这最后一只,天羽就会迎来永久的盛世呢?可那最后一只又在哪里?我该为了这无关紧要的问题去寻找么?呵呵,世人都说我太傻,可我等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人为它补上最后一只白鹤,亦无人告诉我,那最后一只白鹤又在哪里……”说着,慕容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径自喃喃,“那~,濉安,你认为呢,你认为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濉安沉默了,他未料想到当初那看似随意洒脱而娓娓道来的、似真似幻的传说,竟早已成了对方心中的一个结,空有满腔抱负,郁郁不得志,眼见诺大的天羽皇朝,浮华背后却是风雨飘摇。

“其实我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了锦白的身份,可那又怎么样呢?看着身为锦阳人的他大赚天羽的钱,看着他~在天羽培植自己的势力,可那又怎么样呢?!”男子说着,不禁豁然起身,忿忿地摔开衣袖,开始在阵中焦躁地踱步。书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