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情

来,一下子惹得人睁不开眼。

曼舞把画一点一点地卷起来,收收好,才交到龙九司手里。

龙九司眯着眼睛,接过画,旋即不让欧阳霖再扶着。

果然是轻歌呢,曼舞的心里突然空洞洞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曼舞眼尖地看见了卷轴上的几个字,脑袋里轰地炸开了。

“凤凰异世,图影双莲。幽冥暗夜,碧落黄泉。寒羽冰霜,灼灼融年。南圣北月,浴火涅盘。”

“凤凰双相,帝花双生。找到你要找的人,你就能回去了,切记切记。”

“这一切都是天命……”

“我会帮你的……”

“你的任务是……”

轻歌明明死了,血肉模糊,却出现在这里;她也死了,打捞起来,全身腐烂,却也到了这里……

曼舞尖叫了一声,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惧。

曼舞拼命地摇着头,祭典、异相、箴言……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放,最后定格在假面的那张面具上。

他对她说:“你是我的命……”

他对她说:“时候到了我就告诉你。”

他对她说:“这是命数……”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了就是死了,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命数,我不要你告诉我,我什么都不要!轻歌已经死了,我也死了,不可能的,我们都已经死了……”

琰烈被她吓了一跳,也连忙蹲下把她抱进怀里,柔声道:“曼儿,你怎么了?”

曼舞的脑中假面与轻歌轮番换着,假面对她说的,轻歌对她说的。曾经,过去,一幕一幕,一点一点,化作漫天的恐惧。这是一个阴谋,她没有选择地掉了进来,她还活着吗?还是死了?还是在做一个梦?

眼前突然出现了狂沙漫天的景象,万马奔腾,刀光剑影,残肢断臂到处,血流成河……

这是战争,是战场,一切都是血淋淋的,可怕的……

山坡上,站着一个人,青丝飞散,一身雪白的长袍,宽大的袖子在风中起伏。一枝箭破空而来,想出声,已经来不及。箭入体,缀开了一朵妖艳而美丽的花……

那人转过身,冷漠掩不住那倾城的美丽,那人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听不到。她的身躯,慢慢往后倒,眼中仿佛有一丝解脱……

“不要!”曼舞惊叫,胸口一痛,一口血吐了出来,昏倒在琰烈怀里……

可是最后看见的竟然是假面,假面说:“你是我的命,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第一百一十七章花无缺

“不要!”曼舞惊叫,胸口一痛,一口血吐了出来,昏倒在琰烈怀里……

可是最后看见的竟然是假面,假面说:“你是我的命,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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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三天,曼舞的身体忽冷忽热,像是着了魔魇似的,口中喃喃自语,却什么也听不清楚。但是,那种恐惧却在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殿里时常死寂一片,说不出的诡异。

琰烈坐在寝殿的床边,根本不明白怎么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的一下子会吐了口血,还昏了过去?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墨子谦把曼舞的手放到了被子里,把一颗药丸放进她嘴里。

“子谦,她为什么还不醒?”琰烈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甚至是惨白一片,比起床上的曼舞,倒是更加像个病人。

曼舞全身上下根本没一点伤,偏偏就是醒不过来,任别人千呼万唤,她都知道,可是偏偏就是不醒,就好像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似的。

墨子谦拍了拍琰烈的肩膀,叹了口气,“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放心。”

琰烈皱皱眉,掐了掐太阳穴,“她怎么会这样?”

墨子谦看了床上的曼舞一眼,把琰烈拉到了寝殿门口,“你镇定一点。”

“怎么了?”琰烈的眉头又紧了不少。

墨子谦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淡然道:“她中了追云星,这个是毒发的表现。”

“追、追云星?”琰烈被吓到了,追云星曾经是宫廷第一秘药,后来因为太过毒辣,被下令销毁,谁都不准用。药方曾经流传到江湖上,被人冠上了天下第一奇毒的招牌,后来不知怎的就失传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会配?

如果她中了追云星,“她岂不是没得救了?”

“不知道。”墨子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不一定完全没得救。”

“该死的,谁下的?!”琰烈捶了一拳旁边的柱子,“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暂时性命无虞,昏过去的原因,主要是她情绪波动太大,药物扩散太快,与体内的孕灵草相冲,一下子没回上来,才出了一口血。”墨子谦带着琰烈往正殿走,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其实没什么大碍。孕灵草有毒,可是她因为体内有追云星,可以慢慢化解。这一口血吐出来,不但不是坏事,还是件好事。总之,现在的情况来看,能拖一日是一日,但愿,他能找到那两件东西……”

“他?哪个他?”琰烈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疑惑地看着墨子谦。

墨子谦摇摇头,“没什么,现在凤翔宫很危险。御秀已经入关三天了,过了第五天,就必须有人为他护法,万一在他大成之时受到什么外力影响,往好里说会成为个废人,要是往坏里说,一旦受到重创,说不定立时血脉尽断,走火入魔。如若狂性大发,必将生灵涂炭,还不知道有谁能制得住他。”

“小皇叔吉人天相,应该不难度过这一关口。”琰烈捶了捶肩膀,话虽这样说,但语气里的忧心溢于言表。

墨子谦看了琰烈一眼,没有说话,现如今,果然是个多事之秋……

“你们在说什么?”曼舞站在正殿的偏门口,歪着脑袋看着他俩一言一语的样子。

“曼儿你醒了?”琰烈起身走到她身边。

曼舞点点头,看向墨子谦。墨子谦微微示意了一下,“怎地不再睡会儿?”

“醒过来,为什么还要睡?”曼舞莫名其妙地看着墨子谦,“累死了,九爷那里没事吧?我记得好像给他惹麻烦了。”

“你,不怕了?”琰烈扶着曼舞慢慢地走进正殿。

“不知道。脑袋里乱的可以,想不起来了。”曼舞甩了甩头,仿佛之前的惊惧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或许是想明白了吧。只记得梦里混混沌沌,除了假面就再也没有别的……

假面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里浮现了一遍又一遍,她从先前的惊惧,变作茫然,再接下变成安然自若。假面不会骗她的,她信。

那么既然有假面在,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假面,是不是真的应该和他谈一谈了……

曼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月上东升,曼舞蹙着眉头看向琰烈和墨子谦,问道:“怎么没看见七七和嫣然?”

墨子谦应道:“她们在我那里,宫里乱,让她们在外面安全一些。”

“那秀秀和萧儿呢?”曼舞又问。

“小皇叔在偏殿闭关练功,再过四天就能出来了。萧儿我让他住到了龙神宫,你身子不好,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琰烈端过茶,抿了一口。

曼舞点了点头,她没什么异议。宫里那么乱,她身体又不好,这么多的人,也是让他们穷担心。

殿外人影一闪,墨子谦警觉地一顿,“谁?”

话刚说完,一个人已经落到了殿里。来人一身白色劲装,头发束了一把,高高的落在脑上,一丝不乱,看上去仿佛是日本的武士。

他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曼舞看不清他的容貌,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祥和之气,让人莫名安心,他应该不会伤害他们吧?

那人出现得奇快,显然是高手,内力修为不俗。墨子谦微微皱眉,一扬手,准备出招,曼舞连忙制止,抢一步站到那人身前,“你是谁?”

“花无缺。”

“……”汗一个,真的有花无缺呃……

曼舞抬手摸了摸额头,郁闷的说。等等,花无缺,岂不是假面的哥哥?

他来干什么?难道假面……

“你有什么事?”琰烈把曼舞拉到身后,虽然这人一上来就跪在地上,态度也很恭谨,身上也没有杀气,但是如此深不可测的人物,还是小心为妙。

“我求七小姐帮个忙。”花无缺双手抱拳,挡在头上,“只要七小姐答应,无缺定然以命相报。”

无缺无缺,曼舞翻了个白眼,咋觉得自己那么像邀月呢?

“你先起来吧。”曼舞抬了抬手,想扶他起来,突然眼睛微眯,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称呼,“你叫我什么?”

“七小姐。”花无缺淡淡地应道。

曼舞顿了顿,咬了咬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叫我七小姐?”她在家中最小,排行老七,她从来不曾提及自己的排行问题,连墨子谦也不知道她排在第七个,只是知道她是最小的。如此说来,这个人和轻歌定然有脱不了的关系。

花无缺没答话,想必是知道了曼舞心里想了什么,就等着曼舞的下文。

曼舞心绪起伏不定,面色也是阴晴难料,气氛一下子静默了。

良久,曼舞才轻声道:“是姐姐让你来的吧?有什么事情吗?”

“轻歌?”琰烈一挑眉,这朝歌的战局好像出了点问题,难不成是来借兵?可是,如果借兵的话,定然会有使臣,或者是传书,哪里用得着他一个人来只身涉险?

曼舞看了琰烈一眼,心知他想了些什么,淡淡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若是和战事有关的话,你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要求得也不是我,应该是陛下才是。”

花无缺低低轻笑一声,“这事情,只能求七小姐。”

“究竟是什么事情?”曼舞皱眉,揉了揉眉头,“为什么只能求我?”

“无缺能和七小姐单独说一说吗?”花无缺低声恳求。

曼舞看了一眼琰烈和墨子谦。墨子谦了然地往门口去,琰烈貌似有点不乐意。墨子谦淡淡地扫了琰烈一眼,上前把他拉了出去。

风,轻轻地拂进殿里,扬起了曼舞的头发。曼舞稍微低下点身子,把花无缺给扶了起来。

花无缺避过她的手,径自站直。曼舞抬眼打量他,一张白色的面具映入眼帘。曼舞不觉莞尔,搞了半天这花花他们家都是面具一族的。

“七小姐请看这个。”花无缺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枚半圆的玉佩递到曼舞面前。

曼舞呼吸一滞,拿过玉佩,细细看了看,旋即起身跑回寝殿,翻出LV手袋,拉开内袋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另一块半圆的玉佩,轻轻地拼上手上的那一块。

一瞬间,眼泪涌了上来,真的是轻歌……

两块玉佩是她们从出生开始从来不离身的东西,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正好能凑成正反面的轻歌曼舞四个字。果然,是姐姐……

“请七小姐帮忙。”花无缺站在曼舞身后,低声道。

“你说,是什么忙?如果能帮到的,我一定帮。”曼舞抹了抹眼泪,把那玉还到花无缺手里,“你和她一定很亲吧,不然她不会把这个交给你的。”

花无缺顿了一顿,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回怀里,“无缺想向七小姐借个人。”

“借个人?”曼舞不明所以,“什么人?”

“墨、子、谦。”花无缺看着曼舞的眼睛,一字一顿,郑重且专注。

“子谦……”曼舞愣愣地皱眉,随即反应过来,“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她还好不好?她是不是……”

曼舞心口一疼,眼前又跃上了前几日昏倒前的景象。万马奔腾,羽箭入体……

双胞胎,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灵相通,那么,那么那些不会是真的吧?

曼舞一只手按住心口,森森的冷意又泛了上来。她会不会有什么事情?难道……

“嗯……”曼舞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氧气不够用似的,心口越来越疼。

花无缺不知所措地看着曼舞,伸手想去扶,却听她说:“你刚刚为什么不求子谦?”

花无缺手上动作一停,慢慢收回,“因为他不会丢下你跟我走的,若是强行带走就算到了那里,他也不会出手救人。”花无缺的语气有些苦涩,“可是,她不能再等了。”

曼舞强自镇定,偏偏心口疼如刀绞,“我……我……”

一双手把曼舞揽进怀里。曼舞惊乍间一抬头,正巧看见假面那金属的面具,“花花……”

“哥,墨子谦不能跟你走,对不起。”假面一只手贴在曼舞的后心上,给她传了点内力过去。

“可是,你明明说只要求她,就一定可以。”花无缺有点激动起来,语句里有些绝望之意。

“可是,她的情况也看到了,她怎么能离了墨子谦?”假面难得也有点激动,他虽然不忍心,但是曼舞更重要,不是吗?

曼舞觉得舒服了一些,睁着眼睛看着花无缺,“轻歌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嗯。”花无缺轻声应了一句,“命悬一线……”

曼舞的呼吸又急促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