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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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三日,婚礼已经准备妥当。实在说来,这大婚所有东西其实都是在登基那个之前就开始准备的了。

曼舞现在才知道,也只有苦笑的份,实非她所愿,她并不是南圣女国的人,也并没有动过娶夫的念头。在她看来,或许她要的并不是一个她娶回来的夫。

只希望司清雅比她所想的要厉害一些,既然忠于她,最起码,要学会强大才可以。

外面爆竹声声,传的空旷的皇宫阵阵都是回音,一派喜气洋洋的感觉。跟过年过节比起,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女侍者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曼舞一人在殿里呆着,与其说是结婚,倒不如说是在看戏。

曼舞坐在南书房宽大的书桌后,旁边叠着高高的一叠奏折,无非是一些恭喜的话,以及一些天象等等。

她任那叠东西堆着,不去看,也不去翻。反倒是盯着铺在书桌上的几张熏香信笺看。

提笔,写了几字,又愣在了那里,不知从何而写。兴许是舔饱了墨,还未被笔尖溶进,一个小小的黑点便落在了信笺上,再也去不掉。

曼舞又是呆看了许久,才反应了过来,放下笔,拿起那薄薄的纸,微微喟叹了一声。

时间已经是差不多了,曼舞自然是知道的。提笔,放下,重复了多次,只是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了三个字。

两边看了看,终究是将那两张纸都卷在了一起。

小侍匆匆进来,曼舞愣了一愣,还未等他们说,曼舞就抢先道:“朕就来了,暂且等一等。”

小侍们互看了一眼,低头退到了一边。曼舞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信笺,终究是把左边那一封收了起来,放进了精简的竹筒,系在了火凤的腿上。右边那一封,写了“对不起”这样三个字,她看也不看,随意地揉在了一起,丢进了那一堆废纸中。

曼舞给火凤喂了一些吃的,将它送到窗边。火凤立刻振翅而飞,去了个没影。

曼舞看了一小会儿,就从窗口走到了殿中央,笔直地站着。小侍们立刻上前,为她宽衣解带,穿上新的凤袍喜服。外头又有女官进来,为她梳妆描眉。

眼角眉梢故意描的长了一些,一双眸子被点缀的更加晶亮,一眼看去,倒是多了几分妖媚,却又不失掉原有的大气。

厚重的喜服穿在身上,凤冠定在了头发上,虽然说并不是很重,但是依然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曼舞自己动手整了整衣襟,拢了拢头发。然后跟着女官出了重华宫,骑上那匹火红色的好马,慢悠悠地往宫门口去。

倾国倾城的风采,分外引人注目。宫里宫外,围观的人真的是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满了堵死了,还一大批一大批地往里面挤。

速度已经是非常的慢了,曼舞微笑着看着那人山人海的景象,居高临下,未尝不是一种特殊的感受。

嘹亮欢快的喜乐不停地演奏,几近要把所有欢快的调子都演一个遍。

曼舞垂下眼,任由人牵着马在走。忽而听到后面马蹄阵阵,不多时,一匹白马已经到了她旁边。

“真的要这么做?”墨子谦放慢速度,头也不回地问道。

曼舞垂着头,只是低低地笑了笑,“嗯。”

墨子谦深吸了一口气,撇过眼,“你一定要娶司清雅?”

“子谦,朕现在是南圣女国的女皇,娶夫本就是应该的,不是什么一定不一定的事情。”曼舞始终没有看他,她低着头,将神情隐入一片阴晦之中,使人辨不清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墨子谦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是哭是笑,是叹气或是失望,“曼舞……”

“无需多说,既然已经答应了,南圣女国这里有什么规矩,便是什么规矩吧。”曼舞慢慢地说,声音不喜不怒,不温不火,“规矩既然是祖上留下来的,还是不要在我这里破例了吧。况且,司清雅品貌俱佳,娶了他,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

墨子谦无言,深深地看了曼舞一眼,形容苦涩,终究是不再多说,调转马头,逆着长长的队伍快马扬鞭,扬长而去。

曼舞适时抬起眼,眼中还是有一些迷茫的,她很想转头看一看墨子谦,只可惜,那个念头随着眼中的迷茫,慢慢淡化在那一双深色的眸子里。

没有人,发现她眼中那细微的波动。

龙九司慢慢骑着马踱到曼舞旁边,曼舞转眼看他,只是一笑,“不必多说,我并没有觉得什么。”

她刻意不用“朕”,本就是以另外一种身份在谈这件事。

龙九司只是小,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妖媚,比起曼舞那身上的,也没差到哪里去,“小妖精,你喝了忘尘就变得不一样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地方是改变了?”

“心没变。”曼舞沉吟一刻,吐出这么几个字,转了转头,忽而笑道,“也不是没变吧,总之还是有些是变了的。”

“我只希望琰烈听到了你这事,不会有什么大反应,你也知道的,辉阳的情况,并不好。”龙九司还是在笑,看着曼舞在笑,无双风华,更加显露无疑。

曼舞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故意走快了几步,在龙九司前面,“陪我去娶夫吧,顺道,也看看到底是你漂亮,还是他美。”

龙九司不置可否,却是没有像墨子谦一般转了马头就走。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曼舞只觉得腿都有些麻了,才到了司安亲王府门口。门口已经有好些人在等着曼舞来。

司清蕊亲自站在门口,看着曼舞撩起袍子,跨过马鞍,再跨过火盆,接着拿着金翎羽箭跨进司安亲王府的大门。

跨进门槛的那一刻,也不知是谁欢呼了一声,继而引来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曼舞只是笑,不僵硬,也不牵强,笑得分外好看。

司清雅已经穿戴好,端坐在他房间的床上。一身猩红的喜服,反倒是衬出了他一身风骨。所谓天成,必然是司清雅这样的人,这样的身量,才担得起的。

曼舞跨进他的房间,心里不知怎么说,总归是复杂的可以了。他看见司清雅盖着盖头,仅仅是看见那一身红袍,也已经在心中赞叹不已了。不知道,待她掀了盖头,心里又会是怎么一番想法。

曼舞走进两步,将带来的苹果,放进司清雅的手中。再用手牵着他的手,引他出房门,跨过门槛。

司清雅在盖头下一直垂着眼睛,他盯着自己的袍角看,看它一掀一动,正好擦到曼舞的袍子。

红色鎏金的边,分外耀眼。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喜悦,有叹然,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

他终是要嫁人的,虽然曾经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谁,不过嫁给曼舞,他总是万万想不到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们……

司清雅心里已经是转了万千心思,只是面上还是那么端端正正地走着,跟着曼舞,一步也不落下。

或许应当庆幸,他有一副好容貌,不然这样一件事,也不会落到他头上了吧。

走过千回百转的小路,心思纠结,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步子已乱,却又硬生生地转了回来。

这府邸,是他从小就生长的地方,本当是熟的不能再熟。但是,今朝从那一方红巾下看,却又是那么陌生。像是一个失忆的人,再走一遍曾经走过的路。这种感觉,很难言喻。

走到门口,曼舞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不知怎的,手上竟是一凉,有些想笑,曼舞的手并不热,她的手很凉,连温热也算不上。但是,为何,她一松手,竟然觉得自己手上也凉了呢?

有喜公递过来红绸,他牢牢抓在手里,任由喜公牵着跨过火盆马鞍。他握紧了手中的苹果,生怕拿不住一样,即使那个苹果并不是很大。

弯下身进入轿子,盖头微垂的那一刹那,他偷眼看见曼舞翻身上马,说不出的英姿,仅仅一个剪影,心里也已经乱了。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呢,现在,难道真的是要嫁给她了么?

坐进轿子,等着轿子慢慢地起,迍迍地行。心里乱作一片。

或许,迷惘的不止他吧。心里不安的很,他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苹果,低着眼看着,思绪,却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九十七章婚变(未完)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呢,现在,难道真的是要嫁给她了么?

坐进轿子,等着轿子慢慢地起,迍迍地行。心里乱作一片。

或许,迷惘的不止他吧。心里不安的很,他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苹果,低着眼看着,思绪,却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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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阳,栖梧殿。

琰烈默然斜倚在罗汉榻上,忽而听见扑棱翅膀的声音,脸上稍一欣喜,转眼看去,火凤已经站在了窗台上。

还不等他过去,火凤就好像通了灵性,一下子飞到了他的手边。

他拿下那精致的竹筒,抽出了那薄薄的纸,上面仅仅写了两个字,他看的丝毫没有头绪。

缩了缩身子,又往软榻里靠了靠,盯着那娟秀的两个字体看。这字体潦草了一些,像是匆匆写下的,骨架却打的极好,秀美婉约,看着总是舒心,如同她那个人一般。

琰烈不自觉又想到了曼舞,唇角划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书信往来不过只是形式,真正的,恐怕是为了睹物思人吧。

琰烈修长的手指,摩挲在纸张的边角,犹如轻抚,温柔而缱绻。

忽而外面传来了不小的躁动,琰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秦受匆匆跑了进来,边跑边传道:“皇上,太后娘娘跟好些嫔妃一道过来了。”

“知道了。”琰烈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让秦受退到一边。这人都已经到门口了,还要他这一声通报有何用?

秦受似乎也有些尴尬,可是凤翔宫的环境比较特殊,现在又架桥,况且人又少,他是皇帝的随侍,又不是专门看门的门房,自然传到这里也已经差不多了。

“皇上万安……”

莺莺燕燕一到,就盈盈下拜,这说齐也不齐的声音,好像一道刚射出的羽箭,凭空而来,愣是弄得满屋都有回声。的

“起来吧。”琰烈随意挥挥手,又坐直身体,对着太后欠了欠身,“母后金安了。”

他只是摆个样子,随便做了做动作,就又靠了回去。太后虽然说心里不满,但是到底还要维持一下面子的,索性也不计较,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

“母……”

“皇帝,你可知道你那万般宠爱的皇后在南圣女国干了什么事情了么?”太后眯了眯眼,眼神忽而凌厉,又忽地掩住光芒,显得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琰烈挑了挑眉,等她的答案。

他不怕她不说,毕竟就是为了这么件事情来的,可是,到底什么事情,他又不知道。

“你看看。”太后把一袭精装的布卷递了过去,“这就是你的好皇后,在南圣女国干的事情。”

琰烈皱眉,抽过布卷,展开,前面无非是一些官面上的话,琰烈粗粗略看一遍,直接跳到中间,不由手上紧了一紧。

竟是如此,怪不得,会给他捎来那么两个字,怪不得下笔匆匆,也没有曾经的那份淡定,怪不得……

信我。仅两字,却像是一把锤子,猛地砸到了他的心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莫不是,这些都是算好了的?

琰烈心思复杂,只是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良久,不知道他是在细细阅读,抑或是已经神游天外,太后思量着是否需要提醒一下这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皇帝的时候,琰烈突然轻笑着问:“母后拿了这过来,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太后愣了一愣,看向琰烈,想从他面上看出些端倪,但是又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本该就等着这么一句话的,可是真当琰烈说出口,又觉得唐突许多。

太后有少许迷惘,又旋即自然起来,“皇帝,这吾曼舞淑德败坏,在外面公然给你带了这么一顶绿帽子,理应已经不适合当辉阳的皇后了。”

“……”琰烈不置可否,放下布卷,一只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随意摆在一侧。握拳,虽然看上去极自然,但是他心里明白,他手中只写着两字的那张纸已经捏皱了。

见她不说话,太后眼神扫过跟她进来的那些女子。琰烈后宫应当已经是众多,环肥燕瘦,各具风情,虽然不及吾曼舞那样倾国倾城,可是拼在一起,总不可能还抵不过那个吾曼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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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南圣女国自然是有规矩的,她现在当了南圣女国的帝王,自然是循着祖制来,也没有什么别的。”琰烈尽量保持着安然的神态,面上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

太后看了他许久,定了定神,才轻声道:“这事情理应不是我管,但是我看的是这辉阳的面子。皇帝,你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今儿个这话就说明白了,你我不和,确然如此,大家面上不说,心里也都知道。但是,你我毕竟都是辉阳的人,吾曼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