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负伤暂时被调离了军营,回敬州的伤兵部休养。刘将军单给他分了一个小院,还把子墨调过去照顾他。
白清瞳虽然不喜欢靠关系吃小灶,但刘长风深知他是摄政王的人,这次照顾不周差点让他送命,也是出了身冷汗,于是不由分说将他送回了敬州城里。
这日白清瞳正趴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给迦罗遥写信,子墨忽然跑进来道:“清瞳,王爷要来了。”
“什么?”他一听差点从床上跳起,登时扯痛了背后的伤,哎哟一声又跌了回去。
“你怎么这么莽撞。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事没事。遥、哦不王爷,王爷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白清瞳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怎么这么快?”
子墨一边给他检查伤口,一边不耐道:“当然快了,从德安关到敬州也就两天路程,我也是刚得到子荷的消息。”
白清瞳匆匆爬起来道:“子墨,别给我拆绷带了,赶紧的,多缠几圈,帮我包严实点。”
“你要干吗?以为王爷看不出来吗?”
“我不想他担心。”
“别傻了。伤口缠那么紧会恶化的,王爷知道了更担心。”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让你做你就做嘛。”
二人争执不休,最后子墨还是拗不过他,只好给他重新上好药后严严实实地包扎起来,又帮他换好衣服,直到从外表看不出来为止。
迦罗遥其实早在他刚受伤时就得到消息了,虽然当时心中惊了一下,但子墨回报说他伤势不重。而且自从白清瞳有从军之心后,迦罗遥便一直有心理准备了,在战场上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但纵使如此,还是担心。
子荷推着他一进小院,便看见白清瞳正坐在门口等着。
“王爷。”白清瞳笑得一脸灿烂。
迦罗遥面色一沉,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伤口能吹风了吗?”
“呃,也不是很严重……”
迦罗遥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子荷推他进屋后,便退了下去,带好门。
白清瞳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面前,想起去年冬天生病那次,直觉迦罗遥现在很生气。
“把衣服脱了。”
“啊?不用了吧,现在大白天的,呵呵……”
“清瞳,别让我说第二遍。”
迦罗遥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白清瞳无奈,只好乖乖地脱掉上衣。
“转过去,蹲下来我看看。”
白清瞳照做,感觉迦罗遥的手指在自己缠着绑带的背脊上轻轻抚摸,过了片刻,道:“已经好多了,伤口不是很深,现在都开始愈合了,我的恢复能力好,别担心。”
没有听见回话,白清瞳转过头去,见迦罗遥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离脖子很近。”
这句话听不出语气。
白清瞳上战场时都不曾胆怯过,现在却心下惴惴,道:“我以后会小心的,真的,你别担心。”
迦罗遥似乎叹息了一声,但声音轻得仿佛错觉。
白清瞳忽然觉得很内疚,很难过。
从军是他自己选的路,因为不想在迦罗遥的羽翼下躲一辈子。其实只要他张口,想在京城里混个什么官职对迦罗遥来说都是小意思,但他总觉得那些不是真本事。
他不像楼静亭一样有学问有才华,也不想迦罗宝一样有手腕有能力,只有从军这条路是靠自己拼杀出来的。
他觉得这样才堂堂正正。何况、何况迦罗遥身有残疾仍可威震天下、荣冠三军,为何他不可以?
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为了自己的野心和一己之私,让心爱的人如此担忧,他心疼。
1
章节43
38
迦罗遥看着他,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内疚、担忧和懊恼等种种情绪。
他心里暖了一下,知道他还是爱着自己的,不由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腹部,想起几天前王御医对他说的话。
“王爷,恕老夫直言。您的腿现在正到了关键时候,数年的调养与驱毒,现在您腿部的经脉正在慢慢恢复。只要坚持将最后一副药服用完,便可慢慢恢复行走的能力。但是若您想留下腹中的孩子,一年内都不能服药。药效丧失,这些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迦罗遥道:“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等也无妨。待孩子出生后,本王再继续治疗。”
王御医叹息一声,道:“王爷,没有那么简单。您年纪已大,本已错过了最佳恢复时机。而且您当年二次中毒,对经脉破坏很大。老夫这些年给您配的药不仅极为稀贵,而且疗效只有第一次最好。再次使用,即使重新调整药方,效果也不及原来三成。何况……”
他顿了顿,看了迦罗遥一眼,低下头慢慢道:“何况您身为暗双,体质与双儿和女子不同,不仅孕子的负担大,更会对您的身体和腿部经脉造成极大的压力和损害。只怕您生产之后,还需要很长时间来调养身体的亏损。也许说不好,您的腿可能比现在还不如。”
迦罗遥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大腿,那里这些年来坚持不懈地锻炼和按摩,勉强维持着紧实的弹性和肌肉,但若是一年不治疗……不知会萎缩成什么样子。
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迦罗遥有丝茫然。
虽然忍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自身的残缺,习惯了这把轮椅,但是内心深处,曾经自由奔跑的感觉仍然萦绕着他。离开拐杖,自如行走的渴望始终盘恒在他心底。
可是,放弃吗?
他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
这里有他的血脉。他与那个少年的血脉。
曾经因为自己的性向,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但是一向对他过于苛刻和不公的命运却如此不可思议,在他想也没有想过的时候,终于垂青了他一次。
迦罗遥唇角动了动,微微一笑。
放弃,当然不可能。
他闭上眼,向后仰去,舒服地靠在轮椅上,轻轻地、甚至含着一丝浅浅地喜悦,道:“王御医,从今日开始,帮本王安胎吧。”
王御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遵命。”
“遥?”
迦罗遥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略带不安的少年,正色道:“在战场上,受伤是不可避免,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多想一想我和……关心你的人,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白清瞳转过身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其实那天我真的很害怕。我听见身后的刀风,但是根本不及回手,只能本能地从地上滚过去。刀砍在身上的一瞬间,我以为脖子断了,当时眼前一片漆黑。”
迦罗遥不由握紧了他的手。
白清瞳认真地看着他,道:“那一刻死亡离我那么近,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心里想着你。我想着不能这样倒下,不能再也见不到你。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然后我慢慢恢复视线,发现自己还没死。那个北夷人又要扑上来,被子墨从背后捅死了。我摸着脖子后面的血,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就想着,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笑了笑,然后很认真认真地望着迦罗遥,一字一字道:“遥,我向你发誓,绝不会再有下一次!我永远不会轻忽自己的性命。因为我还有你。”
迦罗遥心中剧震,双手轻颤。他觉得自己一生也没有听过比此刻更感人的话。
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将面前的少年搂进怀里。
白清瞳感觉他身体轻颤,没想到他情绪会这么激动,一时有些无措,只好静静回抱着他。
过了片刻,感觉迦罗遥终于渐渐镇定下来,白清瞳怕他不好意思,抢先道:“你这次能呆多久?是不是还要回德安关?”
迦罗遥确实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羞赧,面上有些微红,顿了顿道:“这边的事办完了,准备回京。这次不着急,可以多留几天。”
白清瞳近些日子一直在养伤,不清楚他在德安关那边的情况。不过前一阵知道他出动了特种黑骑,想到他的手段,深信他一定能解决边关的危机,因此听了也不大吃惊。但心下还是佩服,短短两个月就消除了狼族与北夷的联手,让敬州轻松许多。而最重要的是他能留下几天,这才是最大的惊喜。
“真是太好了!”少年的双眸中迸发出快乐的光芒,用力亲了迦罗遥一口。
迦罗遥此次来敬州和上次一样,十分低调隐秘。他将白清瞳接到了自己暂居的地方,军里都打点好了。
晚上白清瞳趴在床上让子墨帮他换药,迦罗遥在一旁看着。
换好药,正好子荷进来,托盘里端着两碗药。他先取过一碗恭敬地递给迦罗遥:“王爷,该喝药了。”然后又取过另一外,递给白清瞳,笑道:“这是你的。”
白清瞳皱着眉一口喝了,然后问迦罗遥道:“你喝的什么药?”
迦罗遥顿了顿,没说话,将药碗递回子荷,做了个手势。
子荷和子墨立即利索地收拾好东西退下了。子墨还体贴地帮二人把门关好。
白清瞳看见子墨临走前冲他挤了挤眼,回瞪一眼,接着自己傻笑起来。
屋内只剩二人,白清瞳已经忘了刚才的问题,笑咪咪地看着迦罗遥:“遥,天晚了,我们休息吧。”
迦罗遥面色微窘,转动轮椅:“我去睡旁边的房间。”
“为什么?”白清瞳爬起来拖住他,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聚几天,你怎么可以和我分开。上来,我们一起睡。我很想你啊……”
最后一句说得又软又轻,盯着迦罗遥,暧昧无限。
迦罗遥轻咳了一声,道:“瞳,你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我不想影响你……”
“你不在才会影响我呢!”白清瞳不由分说将他推到床边,霸道地道:“和我一起睡!不许反对!”
迦罗遥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好默默宽衣解带,中途忽然停了一下,道:“今晚什么都不许做!不许不老实!”
白清瞳正紧盯着他松解的衣襟中露出的修长脖颈和隐隐欲现的锁骨,闻言不由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
迦罗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无表情地将上衣解开的盘扣又系了回去,淡淡道:“我还是去隔壁的房间好了。”
“别!别!”白清瞳可怜兮兮地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别这么残忍嘛。我这也是情不自禁。我保证今夜什么都不做,真的!别走……”
迦罗遥自然明白男人的需求,只是见他受伤了还这么不老实,不由气恼。此时见白清瞳苦苦哀求,心下软了,暗道不行就像上次一样,用手帮他解决吧。于是不再坚持,宽衣与他一同上了床。
1
章节44
39
白清瞳果然老实,上床后只从后面抱着他,一动不动,就是身下的东西顶得他难受。
迦罗遥无奈地叹口气,翻过身道:“我帮你吧。”
白清瞳蹭了蹭他:“你呢?”
迦罗遥没说话,手指灵巧地翻进少年的亵裤中。
白清瞳喘息着低声道:“我们一起吧,我也帮你弄……”
迦罗遥一边帮他□,一边道:“不用了。我近些日子还是克制些好。”
“为什么?”
白清瞳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问出这句话,迦罗遥几乎要怀疑自己‘手艺’退步了,越加老练地□起他来。
终于少年气喘吁吁地she出来,被窝里弥漫出淡淡地□之味。
迦罗遥行动不便,道:“把帕子拿给我。”
白清瞳起身抽出床头衣服中的方帕,回身收拾二人残局,忧心忡忡地追问道:“你究竟怎么了?上次就不让我做,怎么现在还要克制?莫不是病了?”这可是攸关二人今后‘性福’人生的大事啊。
“也没什么……”
“你别告诉我又是赶路累了。我可不信!”白清瞳翻身坐起,眉宇紧蹙,神色郑重,道:“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我不是小孩子了。遥,别让我担心,好不好?”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迦罗遥,压力十足。
迦罗遥感觉有些头疼。
其实这事要不要告诉白清瞳,他自己也没盘算好,毕竟、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他是暗双之事,自己都不知晓,若不是有了孩子,这一辈子都与寻常男子无异。白清瞳讨厌双儿,不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对此事都挺反感,自己府里也从无一个双儿。如今、如今自己竟是个暗双,如何不患得患失?
他慢慢坐起,靠着床头,白色的里衣有些松落,空荡荡地披在清瘦的身上,竟有几分柔弱荏苒地感觉。
白清瞳赶紧上前给他拉拉被子:“天还有些凉,别冻着。”抬头见他面色沉静如水,双眸却复杂莫名,不由心下一紧,道:“怎么了?莫不是真得了什么病?”
迦罗遥见他神色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不是。我没生病。”
“那究竟是怎么了?”白清瞳急得有些恼了。
迦罗遥看着他,慢慢道:“瞳,你可知道暗双?”
白清瞳愣了一下,道:“知道啊。不就是隐性双儿么。”接着有些疑惑道:“听说暗双数量很少,又不易察觉,表面和寻常男子无异。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迦罗遥暗中握紧被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