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里的奴才不都是服侍您的吗。”
“别人用不惯。”迦罗遥抖抖膝下的薄毯，冷冷淡淡，却自有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迦罗宇迟疑下，道：“好，朕知道。”
他偷眼看向迦罗遥的肚子，三个多月还未显怀，但腰间已不似从前那般纤细，粗横圈。
他从未见过怀孕之人，虽已大婚近三年，后宫佳丽数名，却直无所出，因此对迦罗遥怀孕之事甚感好奇。只是想到孩子的父亲，便阵气恼。
肖童被他带入皇宫已经两个多月，那家伙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居然想从大齐国最森严最庄重的皇宫里逃出去，真是异想开。最可恶的是被抓到后毫无悔改之意，居然还能次次想到些十分可笑荒诞不羁的理由来逃脱处罚。
什么？赏月亮？月黑风高漆黑片，连星星都没几颗赏个屁月亮！什么？所以才走错路的，情有可原？气死朕！
什么？找不到茅厕？荒唐，堂堂大齐国皇宫会把茅厕建在顺门旁吗？什么？就是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所以才过去看看，是好学求知的精神？滚！
什么？去御膳房走错路？御膳房在西边，往北边走做什么！什么？南北不分？那两个月来将宫里东南西北的道路都摸得么熟，莫不是见鬼？
迦罗宇想起肖童做侍童的两个多月，实是他生中最痛快又最痛苦的两个月。看着肖童吃瘪的表情虽然很痛快，但经常被他气得不轻又很痛苦，真是矛盾。
其实他完全可以找借口教训教训肖童，但想起皇叔，便不得不留几分情面。何况那个冷冰冰的皇宫里，只有肖童不怕他，甚至偶尔还流露出对他的不尊敬。但迦罗宇却有些享受种类似平等的感觉，觉得有么个人也不错。
他想起肖童，不知不觉有些走神。
迦罗遥暗中观察他的神色，心中暗凛。也许真是叔侄连心，竟猜到皇帝此刻心中想的是谁。
迦罗遥虽被软禁在别院中，但手段通，没几便与外界取得联系。当他知道肖童被迦罗宇带进宫时，心中实是又急又忧。
他不知迦罗宇有何目的。皇宫规矩森严，等级分明，以肖童的性格，弄不好便有性命之忧。
他轻咳声，道：“陛下，臣在里已住多日，不知何时可以回家呢？”
迦罗宇回过神来：“皇叔在里住得不舒服吗？”
迦罗遥淡淡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迦罗宇笑笑：“皇叔放心。皇叔回京之事没有几人知晓，您安心在里住着，待产下孩儿再。”
迦罗遥沉默片刻，道：“那日的刺客陛下可有什么眉目？”
迦罗宇神色凛，道：“朕正在查。”
迦罗遥哼声：“只怕又和两年前样无疾而终吧。”
“皇叔不相信朕？”
迦罗遥看他眼，终究不想与他闹翻，便淡淡道：“陛下多心。臣累，想休息。”
迦罗宇见他竟样大大方方地背对自己躺下，派送客的模样，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皇叔……”
他可怜兮兮地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好没精打采的走。
他倒没有生气，只是原想找皇叔撒撒娇，寻回从前的感情，却发现二人越走越远，不由心中失落。
都怪那个白清瞳。若不是他抢走皇叔，皇叔现在定还是对自己最好！
迦罗宇咬牙切齿地想，决定回去继续找肖童的麻烦。
肖童望着眼前排排满满的书柜，无语中……
陪同的宫侍在旁道：“阿童，陛下命三日内将书库里的些书籍全部整理遍。原先的书名册在里，看下。”
肖童看着那厚度足有米高的书名册，欲哭无泪。
“就个人吗？”
那宫侍同情地看着他：“陛下吩咐，不许别人帮忙。里的书籍共有三万五千多册。阿童……好自为之。”
完带上门出去，将肖童人留在书库中。
肖童郁闷之极，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耐着性子打开书册，在书柜上排排寻觅核对起来。
只是奇怪书册上的字他竟大都识得，省很多力气。
书库原是皇宫里的座小型图书馆，只是近年来皇家子嗣稀少，不怎么使用，便渐渐凌乱荒芜。
肖童册册对着书目，不知不觉已过去日。外面送来膳食，他草草吃，晚上就在书库的外阁里睡夜。
第二继续工作，但盯着些书久，难免头晕眼花，手抖，哗啦掉下好几卷书。
肖童蹲到地上捡拾，忽然身形僵，双目紧紧盯着册翻开的书页，面色煞白，脑中嗡嗡作响。
那卷书的书页上，分明是行炭笔的痕迹，淡淡写着几个字符。
那字符再简单不过，肖童也再熟悉不过，分明是串英文，落脚处是“RX”的缩写。
肖童抖着手捧起书，页页翻看。
是本神志传，讲述上古神话和流传下来的些传。在字行间歇处，肖童看到偶尔有几句英文评语夹杂其中。例如“有趣”，“看来洪水的传在个世界也有”，“伏羲原来是双儿”等等。
字迹虽然凌乱泛黄，但他却分辨得出，RX也正是肖锐英文名字的缩写。
肖童翻完全书，呆呆地愣片刻，忽然扇自己巴掌。
蠢！自己真蠢！
里是皇宫的书库，自然会有皇家书籍。肖锐既然能出皇家军用手册，必定与皇族沾关系。
肖童想到里，立即急切地在书柜中翻找起来。
他翻整整夜，也许真是肖锐冥冥之中保佑，在他筋疲力尽时翻到摞书，其中册不起眼的单线本掉落眼前。
此时肖童眼睛已经疲惫酸涩，视线模糊。那册旧书夹在卷史记里掉落眼前，他迟钝地捡起来，随意翻阅，却猛然浑身震。
他不能自制地浑身颤抖。因为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他想要的。
那是本，用英文写的日记。
1
第68章
68
十月初十，晴。
今气很好，后宫片平静。贸易走廊的事已经上轨道，也轻松许多。
炎夜心情不错，想带全家去郊外打猎。明儿和岚儿叫得最欢，被他们吵得头疼。
孩子多就是麻烦。三个最好，个孩、个孩、还有个双儿。不多不少，正合适。谁知道居然生么多，个个都么难养。
去吧去吧，全家起出去散散心也好，最难得炎夜最近空闲，们也好久没亲热。
……
十月十五，渐寒。
山里的空气还是有些冷，不过大家心情都不错。童儿留在京里处理政务，明儿没人管，带着侍卫疯下午，居然猎七只兔子、三只大雁、两只狐狸，就差老虎。
小子真是不环保，太不热爱森林动物，要在前世定会被动物保护协会投诉。
炎夜没去参加狩猎。昨夜居然想反攻，被压下。其实偶尔让让他也没事，不过他技术真差劲，三年前那次已经够受的，绝不能再妥协。所以今他只能在旁边看着，别想上马。呵呵。
不过他的大腿还是那么结实，和练功有关？几年也没怎么看他练啊。
喜欢他的大腿。
……
十月二十，小雪。
明儿从马背上掉下来，好在伤的不重。炎夜把他大骂顿。他最近的脾气有暴躁的趋势啊。
不过明儿孩子勇敢，大胆，和炎夜最像，就是性格太莽撞，也不知道像谁。倒有些像童。
又想起童。唉，上帝定要保佑他！
几年想起童的时间越来越少，是太幸福吗？相信既然自己能够转世，童也定能够重生的。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会为他祈祷。
……
十月初，晴。
真是惊喜的啊。炎夜居然又怀孕，真是没想到。可是老，他都三十九，明年四十岁，可没想让他再生啊。
个世界的避孕措施也太差劲。没有避孕套和避孕药，孩子就像雨后的春笋个个冒出来。
看起来又要禁欲。不过还能忍，但是炎夜的身体真让担心。岁数把，高龄产夫啊。可是看他自己倒不怎么担心。上次生燕儿时难产，真把吓坏，已经发誓不让他再生。意外、意外啊。
算，孩子明年夏才出世，还有时间好好打理他的身子。最近要把国事接手过来，不能让他太操心。
……
份日记不长，断断续续，可以看出主人只在心情好时才随笔记上几句，似乎不是正经的日记本。但是时间也持续年多，直到第二年新春。
日记的最后页，主人似乎情有所悟，写得格外抒情优雅。
正月初，寒。
今夜是新春，和炎夜学着老百姓的样子，在内宫摆个大通榻，叫来孩子们起守岁过年。
童儿越发俊朗成熟，看着他照顾弟妹的样子，举手投足，都优雅聪明，真不愧是的好儿子。
静儿也越来越娴雅温静。看他将来会选双，他的性子可不像二哥那般。
明儿今年十三。前两岚儿来偷偷和，小子居然有心上人。太早熟，不知看上哪家姑娘。
事和炎夜，他居然该是时候给孩子们定亲，或者先纳个侍房也无所谓。真是岂有此理，十三岁还没发育完全呢，居然就纳妾？不行，不同意。
岚儿和燕儿还是长不大似的，他俩差不到两岁，性子都真可爱。燕儿也就罢，岚儿以后可是子汉，看来要抓紧他的教育。
雅儿现在越来越可爱，可以看出长得更像，炎夜非常喜欢他。不过偏心可不好，孩子还是要视同仁。
……
守岁结束后，望着与孩子们在榻上睡得东倒西歪的炎夜，忽然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首诗，至今记忆犹新。
"当还是孩童的时候，渴望拥有片蓝。
当长大成人，渴望拥有个世界。
当逐渐老去，渴望片宁静。
曾来过里。
静静的离开。
深爱里的每个人。
上帝为作证，
曾在里存在过。"
爱，炎夜！感谢给些孩子，带给现在的幸福生活。
会永远对忠贞、爱慕、不离不弃。
……
肖童已经泪流满面。
幸福吗？锐！
幸福吧。锐。
看看字里行间，生活的片段，处处流露着温馨和爱意。
真好！真好……
不仅活着，还活得如此的幸福。锐、锐……
肖童靠坐在书柜角落里，捧着那本珍贵的日记，任由泪水不断淌下。
“深爱里的每个人。上帝为作证，曾在里存在过。”
锐，锐，是如此爱的爱人和孩子们。偶尔还会想起，会永远为祈祷……
爱，锐。知道也爱。
谢谢，哥哥！
前世的幕幕，都在眼前掠过。肖童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排雄伟威严的建筑物。
没有原因，他知道那是哪里。
那是肖锐和他爱人的陵寝。
肖童记起，在那深山僻静优雅之处，那里埋葬着大齐国最恩爱的对夫妻，齐威帝迦罗炎夜和他的皇后楼清羽。
泪水沿着脸颊不停流下。
君生未生，生君已去……
们终究是错过。
肖童闭上眼，沈浸在那逝去的回忆中。他不知自己坐多久，直到书库的房门被打开，声惊叫唤回他的神智。
“啊。肖童，究竟做什么？”
带他来书库的宫侍等三日，然后按时来书库检查肖童的‘作业’，谁知打开大门却看到如此惊悚的幕。
柜柜的书架被翻得凌乱不堪，满地都是书籍。哪里像整理过？倒好像刚刚经历场暴风雨。
他气得面色煞白，惊声尖叫。却见肖童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慢慢走到他面前，面上露出抹奇异的、仿佛释怀般的微笑。
“肖童会向陛下请罪。请再容些许时间，将里整理好。”
“肖童最近有些古怪？”迦罗宇听着报告，不由眉宇簇。
那宫人道：“是。自从整理完书库后，便时常个人发呆，似乎也不急着出宫去。奴才看不懂他的心思，所以来向陛下回报。”
迦罗宇放下手中正在逗弄的鸟笼，低头不语。
些日子皇叔也安分许多，子荷被他调过去后他好像也不再反感别宫，安心住在那里养胎。样反而让皇帝心中不安。
迦罗遥虽然不再是摄政王，但毕竟是当朝王爷，势力雄厚。若被人知道他被软禁在京中，只怕会有麻烦。何况那些刺客……
迦罗宇忽然问道：“太后最近如何？”
那宫人愣，道：“太后近日直在后殿礼佛，很少出来。”
迦罗宇沉吟片刻，道：“让皇后多去陪陪太后，太后个人也很是寂寞。”
“是。”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肖童最讨厌给人磕头，可偏偏进个皇宫，动不动就要给人下跪。
“起来吧。”迦罗宇将肖童召来，见他气色还不错，揣测他难道是习惯宫中生活？
“朕听最近侍童做得还不错，想给奖赏。”
肖童愣，道：“草民惶恐。”
迦罗宇微微笑，道：“虽不记得，但毕竟是朝位少参将。白清瞳，可愿重回军队，为朕领兵作战？”
若是从前，肖童早口答应。可自从他发现肖锐曾经生活在里，便对皇宫产生新的情感。
里是肖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虽然无法今生无法再相遇，但知道他曾经如此幸福过，便什么都无所谓。
当纠缠心头的情感旦放下，剩下就是满满的思念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