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狗作死第七天

之,灰兔子现在溜进这个洞,极有可能已经通过地道跑到了其他地方,如果不快一点追上,到嘴的肥兔子就没有啦!

白涧伸着两只银白小爪,着急地挖着洞口,与此同时,身后却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声:“小狸猫,你在干什么?”

白涧骇了一大跳,全身狐狸毛倒竖地回头,只见一红衣少女歪头正凝视自己,蓝瞳湛亮,在黑夜里闪烁动人,更奇怪的是,少女并未像其他人、妖、仙般梳发髻,一头金灿灿的卷发披肩,只在两边头顶各扎一小辫,显得活泼可爱。

天然呆小狐狸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伸着爪子结巴:“你,你——”

少女用手指着自己道:“我?我什么?”

白涧怔了怔,耸耸耳朵才霎时反映过来,“啊,你听得懂我说话?你是妖怪!”

少女闻言,咯咯笑道:“小狸猫你真奇怪,我当然是妖怪,我是西山国来的娑玛,你呢?”

白涧缩了缩爪子,毛绒绒的大尾巴覆在爪子尖上,自报家门:“我是跳跳山的白涧。”不过一会儿,小狐狸已经把抓兔子的血仇大恨抛到了九霄云外,自然,也忘记了寻找妖怪的事情。

娑玛看小狐狸天真一团,欢喜得不得了。抬手捏了捏白涧肉呼呼的爪子道:“小狸猫好可爱,我喜欢,这个我要了。”

白涧闻言不高兴了,“是狐狸,狐狸!”

娑玛又揉搓白涧脸颊,“小狸猫你很乖,以后跟着我,不会吃亏哦~”

“才不要,”白涧跳出娑玛的包围,抖毛道,“我还要去找爹爹,而且,金——”

“倪”字还没有说出口,身后金猊的声音就瞬间截住了白涧的话,两妖只闻:“白涧,快,我们走!不捉妖了,我的仇家追来了!”

语毕,金猊已穿过树林,站在了金猊和娑玛面前。

第十章天降孽缘

金猊和娑玛这门亲事,是个不为人知的大冤案。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神龙大人被玉帝急召而去,又急遣回来,手中多了张烫金的红帖。神龙紫泽愁眉不展地向老婆儿子们宣布:与西山国五百年一次的和亲日期即到,玉帝非常给面子地再次将这个荣誉赏赐给了龙族。

五百年前,紫泽作为和亲对象、东方道教文化与西方佛教文化融合的友好牺牲者,娶了金猊他娘;五百年后,玉帝以“亲上加亲”的理由再次选中龙族的皇子们。一家人齐聚龙谷,共定和亲对象。就连远居凡间的二皇子睚眦也带着老婆孩子上了天。

大家心知肚明,西山国作为佛教的发源地、西之角最大的妖国,容不得半点闪失。而统治西山国,拥有强大妖力的狮族更是开罪不起。几万年前,视妖为无物的玉帝曾对其展开过一次攻击,欲拢入袍下,结果却惨败于对方的狮爪下。和亲,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显然,某大仙不这样想。

伸了伸懒腰,金猊半眯着眼道:“我妈还没死呢,怎么又要和亲?”

八夫人琳禅公主掐了掐儿子的胳膊,笑得花枝乱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妈妈我,还要再活千百年抱孙子呢!”

蚣蝮讪笑:“八娘,这就有个让您抱孙子的大好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而且,对方还是你的侄女,亲上加亲,甚妙!”

金猊挑眉,盯住六哥勾了勾唇。这混蛋倒还聪明,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皆已成亲,自动被排除在和亲候选之外,老幺岁数太小,也没危险。只剩下自己和五哥饕餮、六哥蚣蝮以及老七鸱吻。蚣蝮生怕自己中招,首先就把橄榄枝抛给了他老妈。

神龙紫泽何等聪明,见状哪有不明白的,微眯眼训斥:“你以为这么说就逃得掉么?”

谁料蚣蝮早有准备,闻言当即“噗通”就跪了下来,神情炔炔。“爹,孩儿也盼为您分忧,可孩儿不孝,已与人私定终身,和亲此事,实在难以从命。”

金猊用扇子扇扇耳朵芯,啐了口:“每次都来这套,不要脸。”八夫人在儿子身上狠狠掐了下,金猊嚎叫着住了嘴。

六夫人被儿子这招“真情告白”骗过数次,这回说什么也不信了,冷哼道:“那你倒是给我们说说,那位姑娘是谁啊?”

蚣蝮对着老爹老娘磕了几个头,沉吟良久才道:“正是王母座下的翠屏仙子。”语毕,蚣蝮得意洋洋地望向金猊,金猊手一用力,扇子变成了两截,咬牙切齿道:“奸!诈!”

翠屏仙子上个月才奉命下凡度劫,这个公差不花个百年也需四五十年岁才能重返天庭,待那时确定了二人是否真有□,和亲时期早过。于是……紫泽及九位夫人下意识地看向了第二位最佳候选人——老七鸱吻。

彼时鸱吻正坐着打盹,感觉到炽焱的眼神,渐渐转醒,看了眼自家老娘半天才“哈”了声。

紫泽忍着怒气,质问:“鸱吻,你昨晚又去哪鬼混了?”

鸱吻捂着嘴嘿笑声:“没……去找太上老君讨了两杯酒。”

大夫人脸色铁青:“鸱吻,你不知道太上老君这几日在闭关炼丹吗?”

“哈?!”鸱吻挠挠头,“那是我记错了,昨天……哦,对了,是去二哥家了。”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睚眦,睚眦叹口凉气,才道:“七弟,你睁眼看看,我就坐在这里。”自从睚眦随老婆定居凡间后,鸱吻就常拿他当挡箭牌。今天自己就坐在这里,七弟居然也不知晓。

果然,鸱吻见睚眦和老婆正襟危坐,一踉跄差点丢到地上去,满脸委屈道:“二哥,你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七夫人早忍不住,一掌打在儿子身上,扯着耳朵怒嚎:“说!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鸱吻泪奔:“我就在屋子里睡觉,真的。”

大夫人道:“鸱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讨论什么?”

鸱吻思忖,连凡间的二哥都叫回来了,铁定非同小可。“呃~难道是讨论下个月老爹大寿请哪些仙友?昨晚我和小仙娥们喝酒时,王母座下的阮儿说——”话未毕,七夫人已经捏得拳头咯咯作响。

金猊幸灾乐祸地笑出声,这个七哥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少爷。大夫人彻底放弃,任由七夫人扯着鸱吻耳朵出了云霄殿,道:“老爷,鸱吻这孩子玩性未泯,若真让他去和亲,未免有失。”

紫泽颔首,众人又辗转地回眸:眼光齐聚金猊身上。金猊这才发现自己危机重重,立马反驳:“你们看我做什么?不是还有五哥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五子饕餮的声音响起。不过,话却不是对紫泽等人说的,金猊扭头,只见五哥饕餮正围着几位嫂子团团转,一张小脸笑成一团:“大嫂嫂、二嫂嫂,你们这次从凡间带什么好吃给白白了?白白肚子好饿,呜呜!白白已经很多天没吃过凡间食物了,白白……嗳嗳!谁扯白白耳朵!”

等饕餮反映过来,耳朵也已落入亲娘魔爪。五夫人相比七夫人温柔许多,见儿子回神,赶紧咬耳朵道:“饕儿,不许胡闹,爹爹娘亲们正讨论西山国的事情。”

闻言,饕餮眼眸霎时湛亮:“西山国?西山国是什么?好吃么?”

“……”

如此这般,金猊成为了最后、唯一的最佳和亲对象;又如此这般,金猊半逃婚性质地下了凡。可谁又能知,如此这般冤家路窄,竟能在这鸟不拉屎的百寿村遇到他的未婚妻。

所以,当得知未婚妻追来时,金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卷铺盖溜掉。可不知何故,他进水的大脑下达的第一个指令竟是寻找小狐狸。是以,当见到白涧和娑玛公主站在一起的情景,金猊犹如五雷轰顶,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白涧见金猊来寻,却不知缘由,一个跃身跳到金猊肩膀上掸尾巴。

“我有伙伴了,不能和你一起去玩。”

这边,娑玛公主见到金猊却并没什么反应,只说:“嗳,你是小狸猫的主人?”

白涧道:“是狐狸!狐狸!他不是我主人,金——呜呜!”小狐狸话未毕就突然被金猊捂住嘴巴,无奈之下只得蹬脚呲牙。

原来,金猊发现娑玛见到自己并无反常,便猜到眼前人并不认识他,是以才堵了小狐狸的嘴,以免天然呆白涧露了自己的把戏。金猊下了禁语咒,又密语白涧道:待会再与你解释,这才放心大胆地作揖道:

“在下银涧(喵妈:孩子,你真会取名字,这名儿配你忒合适!),是小狐狸白涧的兄长,因为听闻有妖怪在山间作祟,便寻夜前来查看,没料冒犯了姑娘,请见谅。”

娑玛勾勾胸前金色碎发,撅嘴道:“你们这里的人真是奇怪,怎么见面就是见谅冒犯的,我叫娑玛,是西山国的公主。”

金猊闻言,暗抹把冷汗,心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西山国的娑玛,就正是如此才要躲你。

“那……在下不打扰公主了,告辞。”说罢,金猊拉着白涧就要溜,娑玛却一个瞬移挡了金猊的去路。

“这么快就要走?刚才不是说捉妖怪么?我也要去!”

白涧听了这话,只管在金猊脚下乱窜,张着狐狸嘴愣是发不出音。娑玛好奇,弯身道:“好奇怪,怎么小狸猫不会说话了?”

“吱吱吱——”白涧一会儿挠爪子瞪向金猊,一会儿又倒竖狐狸毛向娑玛呲牙。金猊汗颜,抱起白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溜,再一次,败给光速的娑玛。

娑玛扯住白涧尾巴,“哎,怎么越说你越走?那个妖怪长什么样?我在这座山上唱了很多天的歌,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见过。”

“吱!”白涧耸立耳朵,瞪大乌黑眼眸凝视娑玛。金猊自然明白白涧何故如此,不得已又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道:“啊?公主你在这里唱了许多天的歌?”

语毕,白涧已发怒地伸爪子了。

娑玛依旧一脸纯真,颔首道:“是,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些缘由,哎!”

此刻,金猊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缘由,一来怕白涧稳不住,扑上去“捉妖”;二来唯恐未来老婆识破自己身份,所以只道:“公主,在下和弟弟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这次,娑玛倒爽快地没有挡金猊的路,只是……全身燃气熊熊火焰,金色长发无风自起,一双美眸渐渐转红,嘴也慢慢裂到耳边,露出妖化的模样怒嚎:“你不问问我是什么缘由么?!”

金猊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这怒嚎实在太太太熟悉了,每次老妈生气,都是这样的狮吼,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不要娶这个凶残表妹。白涧毕竟年弱,被这一狮吼也骇得尾巴夹起,躲到金倪身后低低呜咽。

金猊结巴道:“公,公主,为什么你会在这座山唱那么多天的歌?”说罢,金猊已经泪流满面。想他龙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却骇极了老娘的狮吼。现在一个不够,还来两个,又让自己在小狐狸面前颜面无存。

五行相克这玩意,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娑玛公主狮吼完,见“小狸猫两兄弟”乖乖就范,便又幻化成人形模样,佯装哭泣的娇柔样擦了擦眼角。

“我早就想找个朋友好好倾诉番了。”

“说来话长。”

第十一章人妖之恋

娑玛公主这么一说,话还真的很长。

原来,娑玛辗转来到东方游玩,却一个不小心摔断了腿,便幻化真身藏在百寿村郊外的一个山洞养伤。谁料那日出来捕食,却一儒雅书生发现了她的踪迹。话说狮子这玩意,在古代东方,别说凡人了,就连天上的仙尊也没几个见过。是以有人见了金猊老娘发怒后的真身,不是当成怪兽出没吓得魂飞魄散,就是颤巍巍地提着武器准备以卵击石。

可这书生却怪,见了娑玛公主的真身,不仅没有骇得仓皇逃窜,反倒眼眸闪亮地直瞪著娑玛不放,反把娑玛吓了跳。日后几天,书生都坚持不懈地在娑玛洞前送水送食物,渐渐的,趁娑玛对他戒备心降低时,书生甚至给她包扎伤口,洗澡、梳理皮毛……无微不至。

娑玛公主心高气傲,却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凡人,心里也就渐渐起了些变化。这日,书生一边爱抚着大狮子的皮毛,一边道:“小灿(书生给娑玛起的名字),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可爱、最温顺的野兽,可惜啊可惜,我不能把你带回家。”

在西山国,“带回家”三个字含义非凡,别有洞天。恰是男人对女人宣扬所有权,表达爱意中最直接、最霸道的一种方式。娑玛公主听了这话,心里顷刻化作一汪春水,蓝宝石般闪烁的眼眸对上书生,唔~原来自己心里起的那些变化,就是对这个凡人的爱。

书生见小灿凝视自己,不好意思地挠头:“镇上的人连老虎狐狸都怕,若把你带回去,一定会被家人骂……”

话未毕,娑玛霎时站了起来,嗷嗷嚎叫,她说的是:“只要我不是庞然大物的野兽,你就可以把我带回家?”

不过显然,书生听不懂,本还舒服靠在娑玛腰上的脑袋扬了扬,“小灿,你怎么了?饿了吗?可是我这个月的家用已经花光了,不能再给你买兔肉了。”

“嗷嗷嗷——”娑玛依旧在咆哮,只可惜书生听不懂。

“小灿,你不要着急,虽然我不能带你回家,也没有银子给你买兔子了,但是……我现在就去给你捉麻雀。”

书生心疼自家小灿饿得嗷嗷叫唤,连滚带爬地就往洞外走,可脚刚踩到洞沿边,就听身后传来悦耳的女声:“诶,书呆子回来!”

书生愣了两秒,机械回身,只见娑玛化了人形,如花似玉地正对着自己微笑。若换了旁人,此情此景,不过两种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