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佛像(奚若)

看到一家名叫“阿里山”的冰吧。

一行人鱼贯走进这不算很大的店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板和善的走过来,是位年纪和君仿佛的男人,穿件黑背心,中等个,虽算不上魁梧,但精实的肌肉看上去十分健康,他对君打了声招呼。

“你们认识啊?”,我问君。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原来是他父母经营的,我认识他时是在‘动感地带’健身中心,他那时是做健身教练”,君解释着。

“现在他父母年纪大了,所以放弃了当教练,回来守着这家店”,君说着,把菜单递给静。

环顾四周,这家小店装修十分简单,桌椅和一般快餐店大同小异,但不知为什么,给人感觉特别亲切。吧台内刨冰机不时喧闹的转着,冰花四溅。

和静打伙点了一份红豆冰,没想到君也要得一样。

“其实红豆冰最便宜,但我偏偏最爱吃他这里的红豆冰”,君幼稚的说着。

看单时,我也注意到红豆冰是最便宜的,只要五块,到不是节省,每次和静吃刨冰,我们都衷爱红豆那甘甜味道。从来没有试过其他口味,是一种习惯。

当那盘晶莹里带着白雪,堆成小山一样的冰摆在我们面前时,静不再闷闷不乐,那是种对往事的回忆,冲淡了她的不快。

红豆覆盖在小山顶,被炼ru如胶似漆的包裹着,十分诱人。

静和我拿起汤匙,在回忆中品尝着甜蜜感觉……

吃完冰,静情绪好了很多,君提议一起去酒吧喝酒,静欣然同意。也许君认为,那里能让她短暂找到快乐。

这次君没有带我们去“朋友”,他偷偷告诉我,现在静需要热闹环境,人越多越好。

君领我们到了江滩,一家叫“焦点”的酒吧,依稀记得龙曾说过,君在这家酒吧大醉过。

君好象回到自家一样,帮着安排了一个靠近吧台的位置,位置很特别,是不锈钢管搭建的小卡座,坐在小屋一样的卡座内,感觉整个人全被金属包围着,很有安全感。

君点了瓶“杰克丹尼”,不时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君告诉我,大部分熟人是吧台上班的酒推,一起玩过骰子,因为“本领”高强,所以人家都认识他了。

和静同时嘲笑君吹牛皮,他却一本正经的解释当年确实厉害,曾经在这里喝倒了三个酒推,而且绝对不逼人家喝酒,全是认赌服输倒的。

“三打百威,喝到最后酒吧大厅打烊,转到包房接着喝”,他具体回忆着,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怪人肯定做过。

服务员过来帮着往冰壶内勾兑着酒,可能是因为和静在一起,我第一次品尝兑过可乐的“杰克丹尼”,和静碰着杯大口喝着,感觉不出是在喝酒,只是可乐在嘴里冒泡麻麻味道。

不久,静开始迷幻的扭动身体跳起舞,君拿着纯酒,摇摆身体大口饮着,不停对我解释,这样叫做“慢摇”。

喝过几杯后,渐渐感觉头开始发晕,强烈震撼的音乐刺激着神经,其它一切声音都听得十分弱,而讲话声音开始变大。

“静,……你好些了吗?”几乎是叫嚷,我拼命询问着

静摇晃着脑袋,搞她不懂是点头还是摇头。

就这样,花了很长时间,三个人把那瓶酒干掉了。

吧台中,一个丰满的女人穿着表演装“三点式”,在中央钢管上秀起来。君拉着我们离开,他说,每次表演开始就是整十二点。

走出门外,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是那么安静,脑袋里还嗡嗡作响,静和我的脚步有些歪斜,君孩子般走在前面,他逗我们,“有本事,你们走直线”

静不服气,努力保持平衡向前迈起步子,在我看来,她走的全是曲线。

君跑到草坪上,招呼我们过去,静半搀扶着我,走到草坪上。

怪人突然躺了下去,一只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指向天空,一副开心表情。

被他这举动感染了,加上酒精má • zuì后的冲动,我和静也躺了下去,当背接触到草坪刹那,整个人突然感觉塌实了,起码只有地在转,星星亮晶晶梦幻般撒落在浅紫色的球幕夜空,那么静止,使思想变得坦然很多。

“静,你恨不恨那个人?”,君大声说。

“恨,哈哈,……恨不得杀了他”,静躺着,对天空大声发泄起来。

“你错了撒!恨就证明你还爱他!”,君的话让我搞不懂,到是现在的静不会生气,她醉了。

“那你说怎么办啊!”,我替静不值,大声对君宣泄着。

“是……”,他想了一会,“遗忘,爱的反义词不是恨,是遗忘”。

“忘,忘得了?你讲得好简单”,静愤愤不平驳斥着“我能为他做对自己都不会去做的事,旅游时钱用完了,把链子拿到当铺当掉,想都没想”。

“那你快乐过没有?”君依然不松口,带着刺的话紧逼着静。

换成平时,也许静已经泪流满面了,但今夜,她出奇的坚强。

“快乐过,有用吗?”,静质问着君,吐露出心声。

想想自己曾经的爱情,也感动过,笑过,最后无奈过。

“TMD,我是看穿了,真的快乐是短暂的,只有痛苦是永恒的”君对天发泄起来。

“你先说能忘的呢?”,静不饶人的问。

“劝人不是我这样劝你说该怎么劝?”君急了,说出了心里话。

“静,别听他的,该活就好好活,永远离开那个不爱你的人,”我态度坚决劝着她。

“离开不代表忘记”,君没有了立场,醉熏熏胡说,仿佛往火上浇着油。

我冲动的伸出手,用力掐了君肩膀一下,只想让他闭嘴,酒醉后简单的思想让我把他当成了静。

君完全忘记疼痛,依然坚持说着,“你觉得当掉金链子不值吧?我就觉得值,不做点傻事叫爱情吗?”

静没有做声,应该默认了君的话。

“我知道你惋惜的不是钱,是付出过感情,但正因付出过才是真爱”君带着悲痛的说“和你一样,我也傻过,那年下雪的圣诞节,扮成圣诞老人,拿着玫瑰花,在她楼下等了一晚上,人家玩得没回,早上又跑到公司门口等。全世界认为这样做够傻,我却认为值得。那时她已经是我女朋友,这样做只是为了给她个惊喜,浪漫的惊喜。”

君说出的故事,在电视剧中都很少上演,确实让我吃了一惊,矛盾的心中十分妒忌曾经陪过他一程的那女孩。

“最后发现,爱情不是浪漫,是生活的责任,我也……哈哈……”君没说完便狂笑起来。

“静,不要恨了,过去的把它忘掉吧”,我开导着她,其实很多事,说出来都简单,真正做到,很难。

“付出了,不要求回报,象父母对儿女无私的爱,真的又有几人能做到?”,君小声开始自言自语,“等候,永远等候”。

静和我顿时沉默无语,也许这一刻,君的话让她彻底想通了。

内心开始挣扎起来,面对处处关爱我的人,竟然一时不知用何语言去表达,那句“永远等候,”更如一根冰针扎进心头。

近在咫尺,我掏出手机,看着有些摇晃的屏幕,吃力的按下“写短信”,每个字,都是从心底发出的呼唤:

《君,你不试着让自己解脱吗?沉浸于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里会很痛苦,坚强走出来,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也不要让爱你的人,担心……》

没有烈酒,我想自己永远不会有勇气说出这段话。

君的手机响了,他诧异的在荷包里摸索,嘴里还唠叨着:“这晚了,哪个发短信我啊?估计不是催费,肯定就是广告”。

酒醉的他,看着屏幕僵硬了很长时间,那微弱亮光下,熟悉又亲切的脸上,闪烁着泪花。

七月二十六日星期二晴[原创2005-08-0323:40:31]发表者:爱你不久

文章来源:/liaomuhao

当身旁睡着一个人时,会多一份责任感。

早上刚入睡,静那电话突然开始吵闹的发出音乐,朦胧中感到电扇吹来的风都透着烦人燥热,躺在床上迷糊半天,它依然执著的唱歌,刺激着我已经放松的神经。闭着眼睛在床上胡乱摸索,半天也没找到让人心燥的电话。

无奈坐了起来,发现身旁静还是那样酣甜在美梦中,有些气愤的看着她小猫般的睡姿,脑海中闪过玩笑的想法——如果此刻把她抬到江汉路步行街那铜竹床上,估计也不会醒。

顺着声音开始找寻大清早让人不得安宁的根源,发现它竟然夸张的躲在遥远餐桌上,来不及穿上拖鞋,翻身下床后赤脚着冲到餐桌旁,拾起后打开翻盖,屏幕上显示着令人深恶的号码,冲动得有些想自作主张关掉它,转念思索,还是应该让她自己去解决。

走到床边,用力拍了拍她那小蛮腰。

“静,你的电话”,我大声叫唤着。

她仿佛没听见,只是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下,趴着抬了抬手。

“你的死人打来的,响了半天”,我平静的告诉她。

静蓦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迷糊中接过电话。

再没有理会她,我解脱般倒在床上。

静下了床,电话还在不停响,她往阳台上走去,好象回避着什么。

下午起床时,拖鞋边竟躺着她的手机,捡起后发现已关了机。

床上静正酣然梦中,能依稀听到鼻孔中发出节奏的呼吸声,这几天,她也够累。

开始思考晚饭该弄哪几个菜。一个人住时,总习惯随便混过罢了,有静在一起却截然不同,也许是多了份责任,也许是两个人吃饭有个伴会香些,总喜在她面前欢露上两手。

洗漱完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家门。

楼外浑然是另一个世界,仿佛走进一个大蒸笼,虽然没有蒸汽,也烤得街上行人挥汗如雨,天空中的太阳,就是那燃烧的火焰。伏天的,闻名的火炉。

走在去菜市场的路上,我掏出手机,有两天没有接到他电话,也没收到一条短信息,让我变得喜欢胡乱猜疑,一个人时,爱猜测君心里真正的想法,反而有点后悔不该对他说出心里话,可能正是那话,会让他觉得害怕而故意躲避我。边走路边发着短信,只是关心询问此刻他正忙些什么。

直到躲进菜市场那大棚阴影下,手里捏得发汗的电话也没吭个气,带着矛盾按下熟悉的号码,但听筒中却传来失望的外语抱歉声,和静一样,他也关了机。不由得更多了份焦虑。

天真的想像起来,其实是安慰自己,猜想他可能和静一样还在睡觉,对于过惯夜生活的人来说,现在时间算是黎明前的黑夜,也许天黑后他看到短信会打过来。

有些挂念的走进菜市场内,随着涌动人流前进着。虽然没有阳光直射,但大棚下依然十分炎热,火热空气中弥漫一股鱼腥味,还混着些卤菜香。脚下偶尔能踏过片片湿地,是水产品摊位前大盆中流出的水。可这些依然不影响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伴随着顾客们诚恳的讨价还价声,菜场内热闹非凡。

“姑娘,要买点么菜撒!过来看看我的菜几新鲜哦!”,路过一家蔬菜摊,一位大婶招呼我。

拢了过去,看了看面前的菜,那些番茄确实很漂亮,看得出她花过心思,把个头差不多大小的整齐码放着,金字塔般堆成一座小山。每个番茄都仔细抹过,透红里发着诱人的亮,看上去十分舒服。

挑了个拿在手上掂量着,心里盘算该买多少。

这时身旁挤来一位胖嫂,伸出手指着番茄询问:

“番茄么价啊?”挨得太近,她胖呼呼的手臂贴到我,能感觉到冰冰的一股凉。

“一块五一斤,几俏皮的东西啊!”,大婶自夸的回答。

“涨得这狠?前两天来才一块三一斤,瞎说吧?”胖嫂埋怨的说。

“这价格不高撒,不信你可以在市场里比,进价都涨了,进的时候又不让摘,回来把坏的一丢,伤了的又不能放,都留在家里自己吃,剩下的赚不到几个钱。”大婶努力的解释着。

“那西瓜总不涨来,门口推在三轮车上的无籽瓜才卖五角,要不是做饭,真的不如吃西瓜去。”胖嫂联想的说。

“么办列?活得都是为了这张嘴撒!”大婶半开着玩笑说。

这句话可能让胖嫂听得不舒服,她也没吭个声,转身往其它摊位逛去。

“姑娘,要几多啊?放心,这价格公道得很,不会让你吃亏的”,大婶笑着说。

挑了几个不算很大的,放进塑料袋内,递给了她。其实刚过来看时,也准备还价再买的,听她这一说,却不好意思了。

“一斤二两,你看撒!还多几钱。”大婶仔细盯着台秤上的指针说。

掏出零钱递了过去,她接过钱时,嘴里保证说着:“回家复了要是差,你来找我,天天都在这里,其实做的都是熟人生意,我从来不会玩秤!”

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对着她微笑了下,也许下次来时,我就是她熟人了。

准备离开时,那位胖嫂又转了回来,若无其事的在摊位前挑起来。

逛了会,离开喧闹的菜市场,匆匆往家走去。

当拎着菜打开房门时,发现静还在床上熟睡着,走了过去,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菜。

“静,不早了,快起来,吃完饭要去上班!”,我拍着她的小脸。

静迷糊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呵欠,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一时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