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你也知道四护法这个人性子急躁,一向又严谨自负,影卫逃跑这种事情,自然是让他觉得脸面无处存放,心里难免火气有点大,您不要跟他计较嘛。”
薛凌风看他一眼,又狠狠看了一眼屋里那门神一般面相凶恶的霍君,冷哼一声便挥袖而去。
余凡回屋后,无奈的朝霍君摆手,“你看你这是干的什么事?你这样跟他说,他能把人还你?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谈,好好说的吗?”
霍君恨铁不成钢的坐下,重叹一口气,“我实在是没法控制我自己,我就见不得他跟他爹一个样!影卫是什么些东西?那样也能算是个人?可他怎么就会对他们有兴趣呢?!”
“我想庄主也就是图个新鲜,他的那个影卫长得确实还漂亮,但我想空有一副皮囊,庄主玩玩也就会腻的,到时候自然会把人还你,任你处置。”
余凡还是在一旁劝慰,他没敢告诉霍君,薛凌风还把他的影卫一路带到苏州去玩了一圈。
“我走该了。”霍君没再多说,起身走到门口,再转身看了余凡一眼,“希望是你说的那样。”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全黑,月亮正在慢慢升起来。
薛凌风一路都恨得烦躁。
当年他重回蟠龙山庄时,肃清了庄里许多老一辈的人,留下来的少数人中,便有这个霍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只有他知道训练影卫的方法和秘药,就按他这么个态度,估计早已经被薛凌风杀得尸体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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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牛小饼第49章
按以往的习惯,薛凌风是该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但是他没有,他走过后院边的那条小路时,就直接绕到了他的影卫房外。
房里点着灯,薛凌风推门进去以后,竟看到他的影卫趴在床边,上身的衣服还好,裤子却被退到脚踝处,股间赫然露出玉势的一小截。
他一看就是知道又是王三来过了,他就只是一时忘记交代以后不要再拿着东西过来了,这个王三就一点不拖拉的尽着自己的责任。
薛凌风走过去,床上的人脸朝下趴着的,看不见表情。
薛凌风把玉势取了出来,又给双飞拉上裤子,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一股酒味扑面而来。薛凌风没料到他的影卫竟然背着他喝酒,立刻皱起眉。但再一看他的脸,竟是满脸的泪痕,一双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看着自己。
“哭什么?谁给你的酒?”
薛凌风第一次见他苦,那眼泪莫名的让他心中一动,但表面上仍是做出一副主人的姿态。
他把双飞拉直,扶住他的肩膀,让他在地上跪好。身为影卫竟然沾酒,只这一条已经足够被罚得死去活来了。
可他的影卫仍是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头脑已经不清醒,跪着的身体也摇摇晃晃的。
“喝得跪都不知道怎么跪了?”
薛凌风用力按着他的肩,不让他动。
但却忽然听他说:“滚开,骗子。”
薛凌风立刻就顿住了,用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他盯着他的影卫,沉声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薛凌风是一个骗子……”
话还没说完,双飞就已经被薛凌风一巴掌打在地上。
薛凌风已经站起来,眯着眼走到双飞身边。他居然被一个影卫骂了?
那愤怒恶心的感觉,让他觉得是被一只蛤蟆喷到了一口。
他算是见识到影卫是一群什么东西了,难怪被人贱视。这叫什么?酒后吐真言?原来平日里的那些卑微顺从都是挨打挨怕了,都是给刑罚管教出来的,稍微好过点一日子,就会犯贱了。
亏他还对他那么好,亏他还为了这么个东西跟四护法翻脸。
双飞感到自己忽然被一股力道拽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已经被薛凌风拖出门去。
薛凌风一路拽着他的影卫就往刑堂去。他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他要被骂是一个骗子,他只觉得,自己那高高在上的恩惠施舍到这个下贱的牲畜身上,不仅没有被感恩戴德的领受,反而还被反咬一口,全部退回来了!
既然他的好心好意不要,那一会的冷血无情也怪不得他了。
身后的人也不再是一贯的服从,反而是拼了命的要从他的力道里挣脱出来。
“你放开我!你带我去哪里?”
双飞几乎是一直被拖着,他好像丧失了全部的感觉,唯一强烈感受就是,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不想再被他碰了。
薛凌风也更是火大,他极其不耐烦的转身,狠狠拽过来眼前的人,想也不想的就狠煽了几个耳光过去,“闭嘴!贱人!”
双飞的被打得一阵头昏目眩,耳朵嗡嗡作响,还想说什么,可嘴里麻麻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薛凌风还是那么大力的拽着他,而他手脚完全使不上力的被拖在后面,挣也挣不脱。
两个人拉拉扯扯,已经走到了那条岔道上。
路过岔道口上的那个石凳边时,两人心里都一凉。
薛凌风看了一眼月光下那洁白的大理石凳子,他觉得自己傻透了,他居然找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人来代替他的娘子。
而双飞的脑子更混乱起来。十年前,他的命运也就是在这个岔路上被改变了。
一条路路低低的往下延伸,下去以后就可以到山脚,就可以离开蟠龙山庄,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另一条路往山上延伸,通到刑堂,通到尽头的千影门。
当时,他就是想也不想的往山上去了,为了这个男人,就为了他喜欢的一只猴子,他是不是傻透顶了?!把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栽进去了。
薛凌风拖着双飞往山上走时,觉得他挣扎得更加厉害,简直是要拼死和他抗争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晚了!”
薛凌风只当他是已经意识到要受刑,所以才抗拒得那么厉害。他冷笑,拉扯的力度也加大了。
双飞看到那条通往山脚的路,便想也不想都要走上去。那一刻,他仿佛又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选错了,他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可他感到自己偏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山上拽,怎么抗拒都没有用。他转头去看拉他的人,一会觉得看到的是霍君,看最后才看清楚了是薛凌风。
他在对着自己冷笑,那么冷酷无情,这就是他爱了十年的人?
“薛凌风,我也告诉你,你就尽管折磨我吧,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但是有一样东西我要从你身上拿回来,那就是我对你的爱!”
薛凌风一怔,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狠狠盯着他,“你说什么你?!”
“我说什么?我问你,你骗我干什么?!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年要说喜欢?为什么要我发那些该死的誓?利用别人的感情,你太过份!”
薛凌风从没见过他的影卫那样看他,那双眼睛里好像受过太多太多的伤。他也从没见过,一直是那么安静的他,会用这样愤怒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薛凌风一把拖起双飞,把他顶在树干上,“谁告诉你的?!我说过喜欢你吗?你是谁?”
双飞被他一顶,忽然觉得一股强烈的吐意,薛凌风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刚一松开,他立刻就蹲下去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双飞没再站起来,也没挣脱着要逃跑了,只是忽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抱着头。
薛凌风见他不动,又伸手把他拽起来,他觉得多年来的秘密和等待就要被解开真相,他怎么能容得他又不说话。
“快告诉我,你是谁?”
薛凌风盯着他的影卫,又见他哭了,刚才的愤怒好像都已经随着泪水流掉,只是剩下空空洞洞的疲惫。
“我只跟你说两件事。”他的影卫终于又开口说话,可他看着的目光,却明明似有千言万语,“第一,不是我不回来了,不是我不想遵守跟你的约定。是我没办法回来,因为那个时候霍护法……七七也死了,对不起,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那个时候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但是这么多年,我受的惩罚还不够吗?”
七七……
薛凌风想起那个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名字,他记得他自己说,七七也要一起走。
“还有一件事,”薛凌风感到自己手上一阵凉意,他回神一看,是这个男人的眼泪落到了他的手上,“你不爱我了,就放过我好不好?你让我走好不好?你不要再继续等你的娘子了,因为你根本不爱他……”
薛凌风低头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松开手,任由他的影卫无力跪坐到地上,他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答案,而这样的结局,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难怪他会觉得这个男人和他等待的人那么像,所以即使他只是一个影卫,也被自己抓来先一解干渴;难怪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就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心安。
难怪他曾问自己,如果他就是他的娘子怎么办……
树林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月亮已经不知不觉升得很高了,投下的斑驳树影照在两个人身上,那暗黑古怪的影子,如同命运鬼魅一般逃不开的爪。
忽然,薛凌风一下子拉起地上的人,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你哪里都不准去!想走?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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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牛小饼第50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王三正在院子里护理新栽种的花草,天气依然是那么好,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再过些日子,就会有蝴蝶飞舞在他栽种的花草中间了。
他抬起身来捶腰的时候,正好看见薛凌风过来。
他先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的就直接去了他影卫的房间,然后很快又出来,走过来问道:“人呢?”
“大早就沿后门那条小路到林子里去了。”
王三看出来薛凌风心情不好。他早上起来去倒水的时候,刚好碰见薛凌风和余凡两个人一起往主殿去,大概是上午庄里议会的时候,闹什么矛盾了。
“他说什么了没有?”
王三摇了摇头,薛凌风转身便走了。王三又低下头来护理着他的花草,仔仔细细的,仿佛它们都是他这个孤老头的儿女。
树林里还是那么安静,参天的古木投下巨大的阴影,多少年前它们就这样静静伫立,时间仿佛停滞在这里。
几个月以前,树林尽头的那片湖水还很凉,现在却已经飘荡着碧绿的浮萍和树木的飞絮。
薛凌风远远便看见他的影卫一个人坐在湖边的一棵树下,他想走过去,但却又停住了脚。
他过去干什么?他该说什么?
他等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体会到的却不是想象中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激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犹豫和踟蹰?
薛凌风静静站了一会,还是走过去了。不论如何,他仍是喜欢和他在待一起。
薛凌风顺着路慢慢走过去,走得很近了,他的影卫才发现,再等他走近一点,他的影卫便起身跪下去:“主人。”
他还这么叫他,薛凌风心里说不出该是怎么滋味。但是,这样也让他少了一些尴尬和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
薛凌风挨着树坐下来,双飞也重新在一边坐好。
“双飞,”薛凌风转头看着他,“这些年,对不起。”
他的影卫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湖心深处。
“我早该知道,你就是他。”薛凌风也看得远远的,看着天边淡淡的浮云。
“主人,我不是他,我们都变了。属下昨天不该对您说那些话。”
他本就不打算再告诉他。何必说出来呢,说出来,只不过是徒增他的困扰,不过是打破了他多年来的一个充满期待的梦想。
他等的人是一个影卫,蟠龙山庄里是没有影卫的位置的。接受自己,就意味着他要像他爹那样放弃拥有的一切,远走他乡;而不接受,他等的人又不存在了,他的寄托又破灭了。
薛凌风摇摇头,转而又定定看着他的影卫,“双飞,你还爱我吗?”
他的影卫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还是点头道:“爱。”
双飞看着薛凌风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这么多年的痴迷,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或许以后,会慢慢好些吧。
薛凌风在一旁等了半天,却不见他的影卫再出声,便抱住他问:“双飞,你怎么不问我呢?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