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养和殿的功劳

玉帝

广寒宫。

一名婀娜女子沿亭款款漫步。

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飘悠悠传了过来:“嫦娥姐姐,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嫦娥转过身去,一名翩翩公子站在其身后,皮肤白如雪,衣服亦然。嫦娥心情极烦闷,不搭理他。那公子却缠着她不放:“人家问姐姐话,姐姐又无视我。”

一个庞大的重物砸到了那公子的头上。

他正准备破口大骂,却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此男蓄着七寸胡须,服饰雍容华贵,一脸阴沉道:“月老,这几天生活过得可开心了。”

月老微微一笑,倾倒众生:“我在追求嫦娥姐姐,不知她是否应许我。”

男子的脸在抽搐:“嫦娥不答应你,你就去配人兽恋来泄愤,是么。”

月老叹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您瞧,这才过去几天,人家的骨肉都长成一个风华绝代的杂交金刚了,苍生洪福。”

接下来,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了。

月老先是觉得身上被踹了一脚,伴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给老子滚下凡去!”

月老兴奋地在半空中挥舞着双手,将之想象为翅膀:“我在飞,我在飞~~”

穿越过重重云霄,烟雾弥漫的苍穹……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月老砸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往四处望了望,左顾右盼,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山坡上。

周遭一片郁郁葱葱,琪花玉树。

山涧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些鸟叫蝉鸣,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这一片小林子里,初夏和煦的风更是拂得人心惬意。

真是天上人间。

玉帝那小老头为了满足大家的心愿,竟把他家周围的树全砍了,只留下一棵奄奄一息的枯树还苟延残喘地立在那儿。

因为人间传说月下的老人是坐在一棵小树底下翻姻缘簿子的。

越想就越愤怒,再配对人兽恋泄愤。

他往四处看了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色惊诧地看着他。

他赶紧跑到那小姑娘面前,蹲下来看着她。

小丫头长得好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白白嫩嫩的,粉蓝色的小缎子整整齐齐地拴在小脑袋上,系成了一两个小小的蒲桃髻。

就好像……就好像他心爱的嫦娥姐姐啊。

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脸立刻拉成了个夜壶,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哇,妈妈……”

月老赶忙安慰道:“丫头丫头,别哭了。哎呀,别哭啦。大不了我给你牵个好人家。你说你想嫁给什么人,我都可以帮你哦。”

小女孩立刻就不哭了,还若有所思地想了半晌。

新科状元X公子似乎不错,皇上的六老弟X王爷似乎也不错。

哪知这小女孩问道:“大哥哥,你说我嫁给什么人好呢?”

月老道:“要温柔的,要长得漂亮的,要不能比你大太多的,但是一定要比你大的。”

小女孩说:“那我要嫁给你!”

月老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死丫头,我可是神仙,是月老啊,人仙疏途知道么。这样,我帮你挑一个好人家。”

他随手就往腰间摸去,抽出了一根红线。

小姑娘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小丫头,把手给我。”

小姑娘伸出了自己的莲玉般的小手。他拉过她的手,认真地帮她把红绳系在小指上。

手刚放到腰上,才发现自己只带了一根红线。

还是无聊了拿来和太上老君翻绳用的。

玉帝老儿居然在他连姻缘簿子和红线锦袋都没拿的情况就把他踢下来了。

愤怒地往天上瞅了一眼。

“失算。小妹妹,你等等我,我待会就来。我要离家出走,让玉帝知道,任何东西都是失去了才变得宝贵,哼。”

与此同时,玉帝在天庭上舒心地伸了个懒腰:“这日子过得真是太滋润了。”

嫦娥

“你又回来做甚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的声音让月老全身上下都打着激灵。

月老一脸幽怨地看着嫦娥:“我本来生玉帝的气不打算回来,一想到姐姐就回来了,可是姐姐又凶我……”

嫦娥冷眼道:“拿了红线就赶快滚吧。”

月老笑眯眯地在嫦娥周围转来转去:“嫦娥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山茶花啊?我送给你好不好。”嫦娥说:“这问题已是第5123次。”

“那你喜欢迎春花吗。”

“3206次。”

“那你喜欢鸡冠花吗。”

“2837次。”

“那你喜欢油菜花吗。”

“你干脆问我不喜欢什么好不好。”

“那你喜欢喇叭花吗。”

“……”

就这样,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在房间里吹口哨唱京剧。

第三天。骚扰七仙女。

第四天。躲在太白金星的柜子里,太白金星回来猛地跳出来,被吓得心肌梗塞发作。

第五天。随便在簿子上划了几笔,速配了几对人妖恋。

第六天。观音妹妹过生日,送了一堆红线过去。

第七天。早上先去张果老那里逛了一趟,又跑去骚扰嫦娥。

“嫦娥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嫦娥抱着玉兔,并且喜欢在不开心的时候捏一捏它。

往往玉兔表情抽搐程度就是嫦娥的心情愤怒指数。

体贴的月老发现了这一点:“姐姐啊,你看玉兔奶奶的脸扭得真可爱。”

嫦娥的嘴角微微抽筋:“它是公的。”

“嫦娥姐姐,嫦娥姐姐。你是不是喜欢牵——牛——花啊?”

见嫦娥越走越远,他就纳闷了。

她从来不会避开他的。

其实嫦娥只是不想看到太血腥的画面。

月老只觉得自己后方阴云密布,自言自语道:“变天了?”

“月……老……”

月老用生平最慢最慢的速度转过身去,发现自己正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他学着那人阴森森的口气说道:“我……在………”

“你知道不知道有一个公子已经二十多岁还未成亲?”

咦,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小弟的错。小弟立刻就去改了它。”

月老匆匆忙忙地想跑开。

结果他感到脖子后一紧,立刻就像被拎小鸡一样给玉帝拎了回去,玉帝的声音竟变得十分温和:“月老大人,你的红线在哪里?”

月老笑道:“自然是在微臣的房间里。”

玉帝拿出一个口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你看这是什么呢?”

月老立刻就哑住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张果老给我的?”

“他他他真是好人啊。”

突然想起早上趁张果老正睡觉的时候,自己用红线把他的脚拴在了床栏上。

“好人你还去作弄别人?!”玉帝把手中的锦袋往月老的头上一砸,又是一脚揣了过去。

“十年内你要再敢回来,老子让你去张果老那里扫白驴粪!”

坠尘

坠落中,月老还不忘伸出手把随着被丢下来的锦袋给抓住。

玉帝啊玉帝,人间十年,天上十天。

你踢掉我半月之内就再会见着我英姿飒爽的容颜了。

嫦娥你这个老太婆,老子追你几千年,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罢了,心灰。去人间玩上一玩,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与此同时,万神庙。

一个中年妇女跪在观音菩萨像面前,双掌合并,对着观音念道:“菩萨啊,我的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仍未娶妻。为何没有哪家姑娘能顺利下嫁于他……”

同是求神拜佛的妇女们,都看着那个穿金戴银的妇女,一概摇头叹气。

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却总成不了亲,都给人当笑话看了。

“哎,我可怜的清儿……”妇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着佛像磕头,“菩萨啊,请把赐给我们家清儿一个对象吧,丑都无所谓,只要对他好,我和老爷都已感恩戴德了。”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

“轰隆隆!”

这一次的着地点好像松松垮垮的。

等周围的扬起的尘土都落地以后,月老才发现自己已经蹑足于一个庙宇中。他又往天上看了看,的确是从同一个地方被踢下来的。

左顾右盼,发现周围的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各位大娘大叔好。”

他有礼貌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尘。

众人都惊呆了。

好一个绝世男子!气质出尘,高贵脱俗,竟不似一个凡人。

只是,神仙有撞破楼房掉下来的么。

中年妇人感动得喜极而泣:“菩萨显灵了!这位公子,你一定是观音菩萨派下来的神仙,要为我们家带媳妇来的,是吗,是吗。”

月老是一脸迷糊地看着她。

观音妹妹才过生日,她是不会有时间为你们挑选媳妇了。

再说,想要媳妇求观音做什么,应该求我才是。

见他不发话,妇人便当他是默认了:“仙人,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不然我们寒家就要绝后了……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呜……”

不能露底,否则死无全尸。

自己凑出乱七八糟的姻缘数量可是不可小觑的。

月老笑道:“大娘您别难过,我认识观音妹……菩萨,可是我可以帮你为你儿子介绍好媳妇的。”

中年妇女抹眼泪道:“公子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现在就暂居寒舍,可好?”

身无分文,的确得找个人家蹭吃蹭喝。

月老含笑点点头。

尚书

月老随着那位夫人来到了一座府邸面前。

红瓦房子周遭用金边镶嵌,漆色鲜丽,富丽堂皇。门前立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翘首眺望远方。

极有钱的贵望豪门,竟无人肯下嫁于此,问清了那妇女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里是尚书府。

大人姓寒名图国,单字邦,朝廷兵部尚书。

老大和老二都是小姐,几年前已嫁于两位家世显赫的公子。小女儿年方十六,待嫁于人。

独子寒清,二十有一,从小就知书达理,孝敬入微。

可寒清每次成亲都要出茬子。要不是他不瞧不上别人,就是对方家里出事。尚书大人开始还只挑书香门第的贤惠姑娘,到后来已是不论家世,能成亲便收。

就是这样,寒清都一样无法娶亲。

或许是因为别人的舆论和成亲的压力,一向性格温顺的寒清突然铆足了劲不肯见任何人,性子变得刚愎自用,顽固不化。

月老道:“在下还真遇到贵人了。只是男女之情原就是你情我愿,令郎会不满意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替你们找一个漂亮又贤惠的儿媳。”

心道:有权又多金,这样好的人家都不肯要。八成是尚书小公子丑到人神共愤了。可尚书夫人风韵犹存,年轻时定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难道是……(正解:基因突变)

尚书夫人突然像想起什么了,赶忙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在下复姓南宫,单名月。”

临场发挥取的破名,没法改了。月老的脸色黯了下来。

“原来是南宫公子,真是失礼。”

穿过尚书府的前院,两人来到了大堂。

尚书夫人对着尾随其后的丫鬟道:“丁香,清儿去哪了?”那被唤作丁香的丫鬟说道:“回夫人,少爷刚服了药,正歇着呢。”

尚书夫人的眉微蹙了一下,又问道:“那三小姐呢?”

“也在休息着呢。”

“去给我把她叫出来。”

重男轻女。南宫月睥睨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见他表情蹊跷,道:“南宫公子有所不知,清儿从小就身患疾病,所以才不叫他出来,并不是宠溺他。”

长得丑,身子差,半条腿儿都踩进棺材了,谁要谁守寡。

南宫月道:“敢问寒公子患的是什么病?”

“这孩子小时候十分顽皮,天天跑到山上去,后来患上了风寒。原是治好了的,结果还没大好他就又跑到山上去了……这样一拖下来,患了肺病也是肯定的事了。”

南宫月点头。

这时,一个年轻姑娘走了出来。

约莫十六七岁,鬓影衣香,神色中依带点少女的顽皮,大方地向南宫月屈了屈膝:“公子好,寒香在此有礼了。”

南宫月定睛一看:这……这不是嫦娥姐姐么。

街市

寒香笑得没有一丝忸怩:“不知南宫公子一直盯着寒香的脸是什么意思?”

南宫月柔笑道:“寒姑娘生得好看,让在下挪不开眼了。”

尚书夫人和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