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渴肤(16)

车里呼呼的暖气让人感到有些胸闷,辛禾雪从车内迈腿出来,长款风衣从他的膝盖自然地垂坠到小腿。

外面的清寒冷风在捕捉到人类之后,一股脑地向他毛衣的领口企图灌入。

辛禾雪今天也没有课程安排,他只是送燕棘回来学校而已。

原先是准备送完人就调头回去休息。

总之不过是十几分钟车程。

计划里是能够全程待在温暖的车内,所以辛禾雪也没有多加衣物。

等到冷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的喉咙不太舒服,也许还有昨天傍晚淋了点雨的影响。

喉结在洁白的肌肤之下动了动,辛禾雪轻轻咳嗽出声。

通讯器另一头的哨兵音量提高了些许,态度压抑着紧张,“你生病了?”

辛禾雪失笑,“我没有生病,卫濯,你不要把向导想得太脆弱了。”

他找到一个分析的角度,“只是天气有些干燥,喉咙不舒服。”

上课的铃声准时悠扬响起,现在是上午十点。

柏油路大道上有清洁工人正在清扫残雪,白色堆积在树下。

卫濯能够听见那一端传来的轻微噪音,一阵一阵。

他攥紧了通讯器,询问辛禾雪:“所以,明晚不可以吗?”

辛禾雪问:“可以尽量在白天完成吗?

他倚着车身,微微低着头,“我明晚有约了。”

对面一阵良久的沉默。

【卫濯虐心值+5】

卫濯的太阳穴抽抽地动,他忽而感到头痛欲裂,一定是精神污染度带来的影响。

是的,精神污染度……

是这个原因。

卫濯按住了自己的额角,用手掌根部揉按缓解。

通讯器屏幕上弹出消息弹窗——

【奎克:卫哥,我给你截图的那个帖子你看到了?真的假的?】

【奎克:你要是去问禾雪,可别说是从我这里知道的,我不是奎克……我没有刷论坛……】

卫濯皱起眉,透过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阴翳。

那边的辛禾雪同时抬头看向天空,阴云好像要散了,漏出两分天光。

他语气轻松地提议,“今天怎么样?我今天没有工作安排,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宅院的仆人敲了敲门,低着头道:“二少,早餐重新做了,您要现在下去就餐吗?夫人在等您。”

辛禾雪听到了模糊的话音,“你回家了吗?那今天是不是不方便?”

卫濯沉声,“……嗯。我父亲生病了,回家探望。”

他从抽屉里找出精神药物,倾倒药瓶的时候,手却不听使唤地漏下了两颗。

哨兵站在那里,久久地看着地上的白色药片,像是一尊雕像。

通话的最终,以卫濯的妥协为结果。

“我明天傍晚会尽快过来。”

“不会占用你太久。”

这样,青年向导不会错过赴约的时间。

辛禾雪拉开车门,“好啊,我等你。”

通话挂断后“嘟”的一声。

辛禾雪坐在车里,重新关上车门,暖气瞬间涌了上来,他曲张了一下右手,因为拿着通讯器站在风里,冷得指节有些僵硬了。

他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听到K说话了。

辛禾雪好奇心挑起来,“哥哥,你这个小世界怎么格外沉默?”

K:“……没有。”

辛禾雪:“是因为这个小世界太顺利了吗?”

目前进展上还没有出现任何大的波折,工作出色的小猫竖起粉云耳朵尖。

小猫努力工作,应当得到夸奖。

因此,K坦诚地承认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宿主好像没有需要系统帮助的地方。”

另一个方面,K是不会和辛禾雪说的。

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被贺泊天取代了。

对方不仅是无能丈夫,甚至做得比他更好,因为贺泊天是一个死了的更无能为力的丈夫。

K偶尔也会有一些地位上的危机感。

听到K自白没有用武之地,辛禾雪好心地安慰他,“我当然需要你的帮助,今天是阴天,能给我放一首轻快的曲目吗?我会很高兴的。”

系统成功连接上了车载音响的蓝牙。

车子启动,和音乐声一起,轮胎沙沙地响过冬日道路。

………

卫濯这边的情况并不轻松。

他发现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在装病,他们叫他回家的真实目的是想让卫濯相亲。

鬓边生出白发的父母坐在桌子对面,他们的本意不是想要与这个二儿子对立,但卫濯从成年后就一意孤行,让为人父母的心焦不已。

他们固执地认为,只要卫濯与向导组成了家庭,就会自然而然地恋家,选择留在安稳安全的家庭,而不是奔赴前往危机四伏的折叠区。

尤其是有贺泊天这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在,卫父卫母在儿子出任务的时候,心都悬了起来,更加火急火燎地跑关系。

“你看看,白塔送来了三位适龄向导的照片和资料,你先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先约人家吃个饭?虽然不是百分百成功,但这三位向导都还未曾婚配,我们家的条件在帝都也是上乘的门第,何况你的战斗力这么出色,竞争力怎么也要比那些寻常哨兵高多了。”

卫父将照片推过去,日渐苍老的面容显出点央求的神色。

卫濯太阳穴重新开始抽痛,他放下刀叉,面容冷得如同凝结着一层冰霜。

“如果您的身体没事,那么我今晚就会离开。”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在地面投落阴翳长影。

卫濯冷声道:“下次别用这么无聊的伎俩。”

卫父看着餐桌上只吃了一半的食物,还有油盐不进的次子。

他一拍桌子,桌面发出声音沉闷的响声,整张桌子的精美食物都因此震了震。

卫父高声地争吵,“走啊!有本事你就脱离卫家,永远别回来,永远抛弃你的一对父母!”

卫母扯住他,劝道:“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说这些话!”

卫父被次子软硬不吃的漠然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下巴都在抖动。

卫母忽然出声,质问卫濯,“你喜欢贺泊天家里那个向导,你喜欢小雪,是不是?”

原本正要上楼的哨兵,停滞了脚步。

卫父气得风度全无,叫道:“什么?!老子最开始不就是明里暗里求了陛下几个月,才求来的那个婚约吗?”

“死小子,我当时叫你回来看看人,结果说退婚就退婚,还威胁说脱离卫家!”

和卫父气急败坏不同,卫母柔声道:“妈妈说句不好听的,小贺那孩子福薄……小雪一个孤单的向导,往后肯定也还是需要哨兵陪伴,这么多年你在小雪身边,陪伴的时间也不短,比起其他人来,他对你知根知底,你肯定有优势。”

卫母循循劝导,“你有没有想过,向小雪表明心意呢?”

哨兵眸光微暗,宽阔肩背无声绷紧了,仿佛背负着什么。

卫濯启唇,“我尝试过了,他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们好像就永远只能止步于朋友。

知子莫若母,卫母谨慎地问:“你是怎么试探的呢?”

卫濯看向她,就好像母亲提出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您没发现?我朋友圈背景是空白,往下拉能够看到右下角的数字。”

卫母拿出通讯器,“嗯……这个66.34°S是什么意思?妈妈不明白。”

卫濯道:“南极圈的纬度。”

他神态冷静地解释,“辛禾雪的精神体原型是雪鹱,在南极洲上生活。”

卫濯看向父母,不理解父母脸上诡异的表情,他反问:“还不够明显吗?”

卫母与丈夫面面相觑。

………

距离和辛禾雪约会还有五小时。

是的,约会。

燕棘如此定义。

燕棘和辛禾雪约在了七点半,晚饭地点是市中心一家评分很高的西餐厅。

如果辛禾雪在社交媒体上搜索过,就会发现这家西餐厅是远近闻名的情侣打卡地。

现在是下午14:31。

距离晚餐定的时间越近,燕棘的心情就越发难以控制胸腔的心跳。

下午没有课,他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准备。

同一个宿舍的加金看着舍友忙里忙外地在玻璃前换着造型。

加金不禁问:“呃……燕棘,你怎么了?你要出去吃饭?”

他们的宿舍没有购置等身镜,公共客厅的玻璃门再怎么样,也不能够清晰地照出服装的颜色。

燕棘转身问他,“你觉得我这身怎么样?”

漆黑的短款冲锋衣羽绒服,内里是浅灰色连帽运动卫衣,休闲的秋冬穿搭,不会怎么出错。

至于他本身就是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的衣架子,从视觉上就给人年轻气锐的锋芒感。

加金正在打游戏,捎给他一眼神,“你这是孔雀准备开屏了?”

准备给谁看?

等等……

加金忽然想起燕棘曾经的震撼发言,联想到这两天深海论坛灰色板块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帖子。

他心中有了怀疑。

燕棘随意地一扯调整外套,“会不会显得不稳重?”

加金下意识接话道:“我看你昨天穿回来的那身不是挺好的?你买的新衣服?”

燕棘沉默了一瞬,“那是从辛禾雪家里借的。”

现在那套猎装夹克和高领毛衣洗干净了,还在阳台上晾着。

加金已经习惯了燕棘直接称呼辛禾雪的姓名,他已经不会再感到震惊。

哦,原来是从少将家里借的——

“什么?!!”加金吼道,“所以论坛上说的是真的?等等,这个衣服怎么看也不是少将的风格和尺码吧?”

这一瞬间,加金想了很多。

只有一个可能。

少将让燕棘穿了贺泊天的衣服。

加金觉得少将不是这种人,不会做出把人当替身的事情,但是万一——

有人上赶着要当替身呢?

加金从沙发上跳起来,“别别别,这条路走不通的,你最好还是迷途知返,我们哨兵要学会自尊自爱,你懂吗?”

燕棘上下打量他,“你犯什么病了?”

加金:“少将不是借给你贺泊天的旧衣服?”

燕棘点头,“怎么了?还是买了没来得及穿的,我当时过夜了没衣服换,借给我不是很正常?”

加金被他坦然承认的态度惊到,“你明白这个什么意思吗?”

燕棘薄唇扯起,笑了笑,“这还用问?多明显啊。”

“辛禾雪还和我说不用还给他了,说明什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显而易见,燕棘对号入座新人。

他拍了拍冲锋衣羽绒外套,“那我就穿这身吧。”

加金语言苍白地重复着,“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总之,你怎么可能取代贺泊天在少将心中的地位?他们可是光情侣装都有人在论坛开贴记录到上百楼!”

燕棘听他说得久了,收敛起眼中的得意,缓缓皱起眉峰,在加金以为对方终于被他说动迷途知返的时候。

燕棘突然出声:“你怎么这么多话?嫉妒我今晚能和少将一起约会是不是?”

加金翻找通讯器,“你自己上深海论坛看看!我给你翻以前的帖子!”

燕棘的眉头皱得更紧,“不需要。一切和辛禾雪有关的事情,我更想从他口中知道,我不需要从其他人口中了解他。”

“至于你说的……”

“贺泊天死都死了。”燕棘冷笑出声,“他一个死人,比得过活生生的人陪伴吗?”

“就算热恋时再怎么感情深厚,五年,十年,二十年……”

哨兵年轻气锐,笃定地一字一顿道:“他在辛禾雪的记忆里会完全散去,而我会覆盖。”

加金哑然失声。

对啊,一个死人,怎么比得过活人呢?

……真的吗?

………

白虎在辛禾雪手掌下方宛如一个温驯的大猫。

它依偎在青年向导身边躺下,享受着向导的抚摸。

目光所及是广阔的枯黄草原,而边缘是低矮灌木和茂密森林,在精神图景延伸范围之内,一切蠕动的血肉和那些同样由于折叠区污染带来的残留物,都被这场持续的大雪温柔地清扫一空。

白虎完全放松下来,舒适十足的状态,喉咙发出的呼噜声像是发动机的轰鸣,甚至翻过身来,这只庞大而危险的猫科动物,毫无保留地向辛禾雪袒露出柔软的胸腹部毛发。

辛禾雪只是握了握它的前肢。

白虎不满意地拱向他。

直到下一瞬辛禾雪身形和化开的白色雪片一样,消弭散开。

辛禾雪从精神图景中脱离而出,温声道:“好了。”

因为精神疏导的结束,原本坐在沙发上闭目的哨兵猛然睁开双目,想起自己精神体的表现,耳根发烫。

精神体为白虎的哨兵站起来,板正身形敬了个军礼,“谢谢、谢谢少将!”

诊疗室内温暖如春,青年向导穿着白大褂,从袖口延伸出来的黑色手套泛着皮革光泽,勾勒出窄瘦手腕一直到指尖的线条。

右手正拿着钢笔在哨兵的精神体检报告末尾签字,遒劲飞舞的字迹流泻而出。

辛禾雪重新抬起头,对站在原地直愣愣的哨兵问:“你现在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哨兵站的是标准的军姿,肩背绷得如同直板,紧张道:“报告长官,我觉得一切都好极了!”

辛禾雪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哨兵,其中紧张成这样的也是罕有。

“好了,那么本次精神疏导就结束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再向医疗部反馈。”

哨兵:“好的长官!”

哨兵:“长官再见!”

辛禾雪一边将他的精神体检报告单归档,一边瞥见了哨兵同手同脚离开诊疗室的画面。

真的一切都好极了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辛禾雪眼皮耷下,抬手看向了左边的腕表。

六点二十。

如果他现在就下班的话,能够准时和燕棘赴约。

不过……

在辛禾雪向对话框中输入文字时,诊疗室迎来了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位病人。

卫濯沉默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

燕棘收到了辛禾雪信息。

他高兴地解锁屏幕,唇际笑意微微一僵。

【辛禾雪:抱歉,我今晚可能会迟到,临时有位朋友需要精神疏导,解决完工作我会尽快赶过来的。】

【燕棘:没关系,工作重要,路上不要太急,今晚有雨,小心驾驶。】

………

这不是辛禾雪第一次进入卫濯的精神图景。

一回生,二回熟。

他对这片海洋已经非常熟悉了。

极地冰原上的风虽然冰寒,但是不会带给人真正的伤害。

辛禾雪像上次一样穿越了极地上的狂风屏障,来到一片深蓝海洋之前。

和上次的极昼不同,这一次是极夜。

其实他一直没有想明白,既然卫濯的精神体是蓝鲸,按道理来说,一望无际的海洋,哪里都可以是蓝鲸栖息的地方。

为什么蓝鲸一直执着地守在极地边缘的这片海域。

有时候他也会想在更温暖的海域给卫濯进行精神疏导。

辛禾雪顺着低频而深厚的嗡鸣,找到了海洋中的蓝鲸。

巨大的鲸鱼浮出水面,在绚烂的蓝紫色极光之中,呼吸换气,喷出海雾一般的水汽。

景象浩瀚,又有深蓝夜幕的繁星,直击人类的心灵。

温柔的雪飘飘忽忽地落下。

雪片映照出极光的色彩,内含的精神力净化着这片海域给蓝鲸带来痛苦的一切。

辛禾雪整个人浸入水中。

海水使得他的乌发向上浮,整个人浸透了。

比起堪堪准时赶到,或者是迟到……

辛禾雪需要更强烈的突发情况,打破燕棘的约会幻想。

他知道蓝鲸不让人靠近的禁区在哪里。

辛禾雪像是游鱼一般灵活,在深海中靠近了那一片属于记忆的泡泡专区。

在上一次精神疏导中,他误入了泡泡集中的区域。

那些都是记忆的具象载体,存在于这片精神图景中。

而卫濯,肯定是潜意识里有什么不愿意让辛禾雪看到的记忆,所以才会在辛禾雪靠近泡泡时,蓝鲸蓦然发动攻击,让掀动的海浪把辛禾雪从那一片区域推开。

这一次辛禾雪谨慎了一些,他让无声的降雪量调整成最大。

净化带来的舒适感让蓝鲸放松了警惕,低频嗡鸣十分愉悦且享受,全然没有发觉禁地的闯入者。

而辛禾雪本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游到了密密环绕的泡泡群最深处。

凭着直觉,辛禾雪找到了最中央的记忆泡。

他摘下了手套,拇指伸出,粉白细腻的指腹和那颗泡泡碰撞着贴在一起。

辛禾雪瞬息被拽入了晦暗的记忆里。

………

这是他们的宿舍。

长达两年的生活回忆,让辛禾雪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里是卫濯的记忆,他只能跟随卫濯的视角。

这是一个……

窥伺的视角。

辛禾雪只能这么形容。

因为周围视野非常暗,家具和布局都只有阴影的轮廓。

辛禾雪意识到卫濯是刚从外面回来。

但是为什么不开灯?

他忽然听到了暧昧的水声,以及压抑的喘息。

辛禾雪几乎立即反应过来了。

几乎羞耻得想要立刻伸手压住猫科的粉色尖耳。

如果他真的有猫耳的话。

然而卫濯的视角不是由他控制的。

视线一转。

门缝里已经无法避免地露出了画面。

低低的压抑喘息声愈加明显,像是羽毛一样挠在哨兵心中,痒得令人无法忽略。

一双大手扣在窄瘦腰肢上,指腹严丝合缝地按入后腰的两个小窝。

青年向导被牢牢地扣着按坐哨兵的胯上,由于哨兵蜜色皮肤的手臂持续用力,肌肉贲发,让青年只能随着力道与节奏,像是水面上无根的浮萍,上下颠簸,随波逐流。

月光给向导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边,皎白的肌肤上,吻痕斑斑驳驳。

伴随着一声控制不住溢出却又弱得像是猫叫的低叫。

他的眼神涣散,彻底失了焦。

K适时道:【你和贺泊天做爱的录像需要屏蔽处理吗?】

辛禾雪:【……】

都看完了,才问他要不要给视觉画面进行屏蔽处理?

辛禾雪:【你最好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

哨兵突然在精神疏导的过程中陷入了狂化。

警报器自动触发,在诊疗室刺耳地响起来,人手向这里赶来,外面的走廊一阵乱哄哄的奔跑声。

一片混乱当中,不知道是谁碰倒了诊疗室茶几上的玻璃杯。

杯子倒在地毯上,液体倾倒出来——

洇开一片酒红色。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西餐厅的侍应生躬身道歉。

另一边的值班经理走过来,向客人道歉,“这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

经理已经留意这个人很久了,坐在这里,一直到现在,只上了酒水。

他小心地问:“客人,您要进行点单吗?”

燕棘抬起头,酒精烧得眼眶发红,他皱紧眉头,询问对方,“现在几点?”

经理躬身提醒道:“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客人,我们的餐厅还有一个小时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