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孟羽凝听到粟央的话, 抬起脑袋,有些驚讶:“殿下,这些人竟然不是来杀你的, 是来杀粟央的。”

祁璟宴:“嗯。”

孟羽凝听着外头的动静,发现剛才嗖嗖射个没完没了的箭,此刻竟然停了。

趴在地上的屹儿仰起小脑袋:“阿凝, 可以起来了吗?”

孟羽凝也不知道, 看向祁璟宴, 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祁璟宴嘴角勾了勾:“箭射不进来, 但你们若是喜欢趴在地上,那便随意。”

谁好好的喜欢趴在地上啊, 孟羽凝和屹儿齐齐爬了起来, 不过也不敢往前去, 一大一小就那么蹲在祁璟宴的轮椅旁, 悄悄探了半个头出去,看着外头的动静。

粟央喊完那句话之后, 箭矢停了,河岸上安静下来。

不多时, 一个衣着打扮和粟央十分相似的男子从林子中现身出来, 那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 五官和粟央有着四五分相像。

众人都有些意外。他们以为粟央口中那个“野女人生的贱种”是个比粟央小的, 这怎么出来个比粟央还大的?

孟羽凝也是纳闷,蹲着往祁璟宴这边挪了挪,和他说悄悄话。

“殿下,你说这个人,他一看就比粟央大那么多岁,那他娘和粟央他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粟央他爹亲生的吗?”

“还有,粟央他娘和粟央他爹在一起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难道粟央的娘被他爹给骗了?”

屹儿见阿凝挪过去,也跟着挪过去,见阿凝仰着头看着哥哥,他便也歪着小脑袋看着哥哥。

祁璟宴望着一大一小两张写满好奇的脸,沉默一瞬才说:“不知。”

孟羽凝也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就是要找个人八卦一下,闻言说了声哦,继续看着外面的动静。

岸边的粟商目光幽幽地盯着粟央,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道:“阿央,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父亲十分惦记你,让我来接你回家。”

那声音十分阴冷,听起来让人格外不舒服,孟羽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粟央满腔怒火,张口就骂:“粟商你个狗杂种,少你娘的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告诉那死老头子,老子没有他这种薄情寡义的爹。”

“还有,少你娘的叫我‘阿央’,你不配。”

粟商脸色阴沉,目光阴森:“粟央,你说不让我学我娘手段阴狠,那我也好心劝你一句,别学你娘那般逞口舌之勇,因为,毫无用处。”

这句话激怒了粟央,他反手从腰帶上拿出笛子,吹了起来。

很快,岸边林中传来沙沙声,五颜六色的蛇一条一条从树林中涌出来,朝粟商快速游去。

“雕虫小技。”粟商讥笑一声,也摸出一根笛子来吹,那声调和粟央的笛声曲调相似,却更尖锐。

那些本来朝他爬过去的蛇,仿佛一下失去了方向,开始四处乱爬,还有的原地轉起了圈圈。

粟央凌空甩了下笛子,咒骂了一句,不再吹。

见他停下来,粟商也停下,那些蛇便掉头,悉数游回了林中。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粟央冷笑了一声,仰头一声狼嚎。

无数狼嚎隔空回应。

粟央架起雙臂,“粟商,老子劝你趕緊滚,否则待会儿狼来了咬死你,可别说老子没提醒你。”

粟商脸色一变,指了指船上的護衛们:“粟央,你可知你搭上的是何人?若和他搅和在一起,当心惹火烧身。”

粟央:“关你屁事,趕緊给老子滚。”

听着那一声比一声近的狼嚎,粟商黑着脸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穆云看了一眼祁璟宴,“殿下?”

祁璟宴点头。

穆云一声令下:“放。”

除了穆山和穆風几个拎着武器戒备着,其他護衛们一直拉着弓箭,严阵以待,此刻听到命令,齐刷刷松手,数支箭羽直直奔着粟商离开的方向而去。

“啊!”“啊!”“叮叮当当。”

两个人的惨叫声,伴随着金属相撞的声音传来。

穆云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阁下既然知晓我等身份,还敢如此放肆,这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

粟商讥讽的声音传来:“不过一个断了雙腿的废物罢了,记下又能如何。”

“放肆。”穆云冷声呵斥,一箭对着粟商的位置射了出去,他身后的護衛们也齐齐松手,又一波箭雨都朝着那个方向射出。

树林中,粟商几番仓皇躲闪,狼狈不堪地避开了射来的箭雨,阴沉着脸,帶领随从们加快速度离开了,连死了那几人的尸体都没管。

众护卫们只看到林中树枝晃动,并未听到人声,便知那人躲过了,又去拿箭拉弓,准备再射。

祁璟宴出言阻止:“罢了,先趕路。”

穆云等人应是,收起弓箭。摇橹的护卫们加快手上速度,朝前赶去。

一场風波有驚无险,总算过去,孟羽凝松了一口气。

可一低头,就见屹儿攥着两只馒头一样的小拳头,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

孟羽凝一把抱住小男孩,“屹儿这是怎么了?”

屹儿雙眼通红,小手往外一指:“他骂哥哥。”

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骂哥哥,还是当着哥哥的面,骂他是个断了腿的废物,小男孩接受不了,也怕哥哥心里难过。

他虽然不是很懂,可是哥哥以前能跑,能跳,能骑马,还能抱着他翻墙上屋顶,那时候哥哥笑得可开心了。

可哥哥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让人抬着走,虽然他从来没听哥哥说过什么,可他也懂的,哥哥心里肯定难过的,不然为什么哥哥不笑了。

见屹儿气成这样,孟羽凝有些动容,紧紧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屹儿不气,不气。”

可屹儿却没有消气,在孟羽凝懷里趴了一会儿,猛地从她懷里跑出来,扭头就往外跑:“屹儿跟他拼了。”

孟羽凝没料到三岁的小娃娃力气这么大,速度这么快,一下就挣脱了她的懷抱,她急忙伸手去捞,却没捞住,急得大喊:“殿下。”

祁璟宴在孟羽凝出声的同时就已经伸出手去,一把将屹儿抱了回来,将还在挣扎的小男孩按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哥哥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屹儿不必在意。”

可屹儿还是很难过,扁着小嘴趴在祁璟宴肩头,哽咽着又重复了一句:“他骂哥哥。”

祁璟宴声音平和:“世人悠悠之口,何足介怀。”

这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丝毫安慰不了一个三岁孩子受伤的心,屹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轉,委屈得不行,孟羽凝见他这样,心疼死了。

想着那个叫粟商的死东西也不会再射箭了,她便扒着船篷的边,钻出船舱,双手叉腰,对着岸边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狗东西,你才是断了腿的废物,你们全家都是断了腿的废物。”

祁璟宴:“……”

粟央:“……”

众护卫:“……”

汤神医更是一口药酒直接喷了出去:“噗~”

唯独泪眼朦胧的屹儿很是解气,也不掉眼泪了,从祁璟宴肩头抬起头来,看向甲板上高大伟岸的阿凝,满眼都是崇拜。

哇,阿凝好厉害啊!

那坏人骂哥哥一个,阿凝骂了他全家!

河岸上没有丝毫回应,想来那个叫粟商的人已经走远了。

孟羽凝回头看屹儿,果然就见小男孩已经没哭了,神情还有些激动,显然她这番骂起了作用。

于是她再接再厉,清了清嗓子又骂了两句:“以后见着我们绕道走,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屹儿从祁璟宴怀里下来,走到甲板上,站在阿凝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两只小手往腰间一叉,对着岸边喊:“打断你的狗腿。”

孟羽凝跺了下脚,恶狠狠道:“见一次打一次。”

屹儿也跺脚,一张小小的包子脸上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见一次打一次。”

孟羽凝被逗笑了,蹲下去,抬起一只手,屹儿熟练地拍了一掌上去,孟羽凝夸赞道:“屹儿骂得真好!”

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她覺得以牙还牙,才是最解气的。

屹儿骂了几句,心中气消,终于露出了笑模样:“阿凝也骂得好。”

祁璟宴以手遮眉,摇头失笑。

大家伙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粟央的船并头赶了上来,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孟羽凝:“孟姐姐,你骂人的时候好威武,骂得也好听。”

哪有这样夸人的,孟羽凝扑哧一笑,看向蹲在隔壁船上的少年,谦虚道:“过奖过奖。”

随后好奇问:“剛才那人,他也会御蛇?”

那天,在木屋前,粟央一根笛子随便吹那么两下,那些蛇就动随其指,如影随形,她震驚得不行。

没想到今天那个粟商竟然也会御蛇,还和粟央打成了平手,剛才那些蛇原地乱转,都不知道听谁的了。

想到刚才那一幕,粟央脸色不大好看:“是,所以拿蛇对付他没用。”

孟羽凝不解又问:“可是后来你喊了狼来,他看起来挺怕的样子,你为什么还让他滚,怎么不等狼来?”

粟央摇了下头:“他不能驱策狼群,但他会很多阴毒的东西,即便我的狼兄弟们厉害,可和他对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能让他滚是最好。”

孟羽凝追问:“他会什么阴毒的东西?”

粟央脸上现出厌恶:“都是一些恶心人的阴毒东西,孟姐姐你别问了,以后你遇着他尽量躲着他,祁大哥你们也是,尽量别和他对上。”

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

穆風直言不讳:“可我看,你好像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粟央坦然承认:“眼下我是杀不了他,可他也奈何不了我。”

孟羽凝想到以前看到的那些什么苗疆少年一类的小说里,那些可怕的蛊虫一类,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完了完了,我刚才还骂了他,他会不会记恨我,回头对付我。”

粟央:“没事,你骂他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听不见了。”

孟羽凝有些怀疑:“你怎么能确定?”

粟央沉默片刻,才说:“他也是那死老头子生的,也算我的族人,在一定范围内,我能感应到族人的存在。”

众人都目露惊讶。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事?

祁璟宴神色如常:“我只听闻某些动物能够感应到同类的存在,没想你们苗疆人也能。”

孟羽凝震惊之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赶紧追问:“那粟商是不是也能感应到你?”

这话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便齐齐看向粟央。

粟央忙摆手,语气笃定:“那倒是不能,他没那个本事。”

随后进一步解释:“不是所有人都能的,整个寨子中,也就历届大祭祀,还有继承人可以。”

祁璟宴:“所以你是苗疆少主?”

粟央自嘲地一笑:“前少主罢了。” 现在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而已。

孟羽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他像个鬼一样,一直跟着咱们,那就麻烦了。”

粟央生怕大家不愿意帶着他,忙澄清:“不会的,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的。”

穆风拄着他的长刀,问出心中疑惑:“那刚刚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粟央:“这里是我娘以前住过的地方,我们家那死老头子也知道,所以那狗杂种知道,也不足为奇。”

随即举手对天:“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见过粟央的本事,这一点大家还是相信的。孟羽凝又问:“这天底下会驱策狼群的人多吗?”

粟央:“应该不多吧。”

孟羽凝推测道:“那个粟商追到这里,还明确知道殿下的身份,会不会是因为那天你用狼赶人,这事传出去了,然后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祁璟宴赞赏地看了一眼孟羽凝。心道这姑娘的脑袋瓜有时候还挺缜密。

粟央挠了挠头:“也有这个可能吧。”

说完歉疚地看向祁璟宴:“祁大哥,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们,给你们惹麻烦了。”

祁璟宴摆了下手:“此事不怪你,那日你也是为了幫我们。”

见他还是一脸自责,穆云也说:“阿央兄弟,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了,不必想这么多,回头再遇着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就好。”

粟央从善如流:“那是自然的,我一切都听祁大哥的,绝不擅作主张。”

见他听劝,穆云隔着船舷拍拍他肩膀:“好兄弟。”

孟羽凝十分好奇粟央他们家的纠葛,可想到少年每每提起那些事情绪都不好,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打听人家私事为好。

再说,粟央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藏不住话的,要是他想说了,改天自己就说了,他不提,肯定是不想提起,她就还是不要交浅言深,惹人厌了。

粟央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狗杂种不会一直在外头找我的,他得守着寨子,收服人心,还得守着那死老头子,免得改天又从哪里冒出几个野种来,跟他争家产。”

一听这话,孟羽凝险些惊掉下巴:“为什么这么说?”

粟央冷哼一声:“死老头子不是个什么好人,说起来我都覺得丢人,孟姐姐以后我再跟你细说。”

说罢,少年侧了侧身,也不知想起什么,对着船头方向发起呆来。

孟羽凝便不再问,抱着屹儿坐到凳子上,摸摸他的小手:“屹儿饿不饿?”

屹儿摸着小肚子,点点小脑袋,"屹儿饿。”

“来,我们吃蛋蛋。”孟羽凝说着,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枚帕子,帕子打开,里面是四枚野鸡蛋。

这是昨天晚上她扔在快燃尽的火堆里烤的,今天早上护卫们起来准备早饭的时候,从灰堆里扒了出来,她去吃早饭的时候顺便包了起来,备着路上给屹儿吃的。

看着突然变出来的烤蛋,屹儿双眼亮晶晶地拍着小巴掌:“阿凝,你从哪里变出来的蛋蛋?”

“昨天晚上烤好带上的。”孟羽凝实话实说,不忽悠小孩子。

她双手环着屹儿,给他剥着鸡蛋,剥了一半的壳,递给他:“来,拿着带壳的这边,边吃边剥。”

屹儿说好,伸着小手接过,咬了一口,之后喂到孟羽凝嘴边:“好香,阿凝也吃。”

孟羽凝摇头:“阿凝不饿,屹儿吃。”

屹儿说好,小口小口吃起来,等他吃完,孟羽凝又去剥下一个,屹儿却按住她的手:“屹儿吃飽了。”

“真飽了?”孟羽凝和他确认,屹儿又点了点头:“饱了。”

他瞧见了,一共就四个蛋蛋,哥哥,阿凝,汤伯伯,还有穆云他们都没吃呢,他不能一个人吃光。

孟羽凝猜到小男孩是没吃饱的,可他坚持说自己饱了,她也不拆穿他,把剩下的三个烤鸡蛋用帕子包好,放回腰间的荷包里:“那就先收着,晚点饿了再吃。”

屹儿舔了下嘴唇,说:“好。”

接下来的一路顺风顺水,两条船顺河又飘了大约两个时辰,就到了两条河的交汇处。

在那条更宽的河道上,有一大两小,一共三艘客船沿岸靠着。

那艘大船的船头上站着一排人,正对着这边方向翘首以盼,见到两条乌篷船出现在视野中,众人齐齐兴奋招手:“这里,这里。”

穆风等人也笑起来,挥手回应:“来了。”

和这两条乌篷船比,那条大的客船堪称豪华游轮了,孟羽凝抱着屹儿激动地站起来:“殿下,咱们是要换那条船吗?”

祁璟宴微微笑着:“是。”

孟羽凝以为只是中途换乘一段,又问:“要坐几天?”

祁璟宴:“坐船一路南下,到临安,再改乘马车。”

孟羽凝想了想,历史上记载,临安是杭州某个时期的古称,没想这历史上不存在的大兴竟然也有临安这个地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后世的杭州了。

不过没所谓,反正坐着这样的豪华客船赶路,何尝不是一种旅游呢。

护卫们摇橹的手都快摇出残影了,两条乌篷船很快靠近那艘大船,大船上放了木制踏板过来。

穆云和穆山二话不说,抬起祁璟宴的轮椅率先上了大船,穆风从孟羽凝手里接过屹儿,“孟姑娘先走,当心脚下。”

“好。”孟羽凝背上她的弓,拎起她从山里带下来的棍子,小心踩上有些摇晃地踏板,慢慢走上了大船。

脚一落在大船的甲板上,孟羽凝就感覺到了一个字,稳。

这有着三层船舱的大船,比那乌篷船稳了不知道多少倍,孟羽凝很高兴,跺了跺脚:“殿下,这船可真稳。”

屹儿被穆风抱着上来,挣扎着下地,也学着孟羽凝的样子,跺了跺他的小脚丫:“哥哥,这船可真稳。”

祁璟宴点头:“是很稳。”

孟羽凝见祁璟宴手里空空,他拿了一路她的包袱,此刻不见踪影,她好奇问:“殿下,我的包袱呢?”

祁璟宴:“先送去客舱了。”

孟羽凝:“我的房间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祁璟宴便转动轮椅:“走吧,一起去。”

于是孟羽凝和屹儿跟在祁璟宴身后,一起幫他推轮椅,三人很快进了二楼,也就是和甲板同一层的船舱里,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口。

一眼就瞧见这间客舱十分宽敞,靠窗有一间宽大的床,舱内还有不少家具,桌椅板凳,木榻衣柜等一应俱全。

孟羽凝有些怀疑:“殿下,这是你住的吧?不是我的吧。”

祁璟宴转着轮子进门:“你,我,屹儿,我们住在一起。”

孟羽凝大吃一惊:“啊?还住一起吗?殿下,我能不能自己住一间啊。”

屹儿一把抱住孟羽凝的腿:“屹儿和阿凝睡一间。”

祁璟宴语气温和,态度却坚决:“兄弟们都回来了,这么多人,住不下。”

孟羽凝:“可是,那么多房间呢。”

祁璟宴:“那也住不下。”

随后也不等孟羽凝再说话,他又说:“阿凝,屹儿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而屹儿和你睡在一起,晚上才能睡得安稳。”

“到了岭南,屋子随你挑,在这路上,再帮帮我可好?”

说完,他看了一眼屹儿。

屹儿瞬间领会自家哥哥的暗示,关键是他也不想和阿凝分开,于是抱着阿凝的腿扭啊扭:“阿凝,你就帮帮哥哥吧。”

小娃娃的声音软乎乎的,让人不忍心拒绝,尤其是一大一小两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就那么眼巴巴看着她,孟羽凝的那颗心哪,就跟那春雪遇见了朝阳,慢慢地化成了一滩水。

她一挥手:“好了好了,一起睡就一起睡,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屹儿原地蹦起来:“阿凝和哥哥还有屹儿一起睡觉觉喽。”

祁璟宴:“……”

孟羽凝:“……”

虽然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这孩子这么嚷嚷出来,怎么让人觉得有些尴尬呢。

孟羽凝下意识看向祁璟宴,就见他正面带笑容看着她,她脸上莫名一热,转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屹儿欢蹦乱跳追出去,“阿凝,屹儿也去。”

等两人手牵手走出船舱,穆云带着一个眼神狠厉,左脸带着一道狰狞疤痕之人走了进来:“殿下,穆江有事禀报。”

穆江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属下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祁璟宴温和说道,随后转动轮椅,透过窗户,望着江水:“说吧。”

穆江:“这一路南下,怕是不会太平,不光京城那边来了不少人沿途设伏,就连江湖上都有人悬赏黄金万两,想买殿下的项上人头。”

穆云震惊:“前几天不是才黄金千两嘛,这才几天,又涨价了?”

穆江觉得奇怪:“我打听到的,从始至终都是黄金万两,没听说过千两啊。”

穆云托腮沉思:“那山中那些人,还能是被中间商赚了差价了?”

穆江点头:“有这个可能。”

俩人聊完,才想起问一直沉默的自家殿下:“殿下,怎么办?”

祁璟宴神色如常:“该来的,终是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挂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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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了,周末一起修改错别字,感谢宝宝们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