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话脱口而出后, 孟羽凝一愣。糟糕,嘴又秃噜了。

轉念一想,秃噜了就秃噜了, 刚好可以试探一下祁璟宴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所以她也不解释,就那么看着他。

祁璟宴知道这姑娘喜歡有话直说,可还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看着她, 沉默了, 许久才说:“莫要胡思乱想。”

孟羽凝不满。什么叫不要胡思乱想?那他到底是会殺她, 还是不会殺她?

她想再问清楚一点, 可还不等开口,祁璟宴就轉回头去, 闭上眼睛:“时辰不早, 明儿还要赶路, 早些睡吧。”

孟羽凝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闷闷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虽说平时祁璟宴平易近人, 也从没见他发过脾气,可当他沉默不語的时候, 总给人一种不可轻易冒犯的感觉, 就像现在这样。

这么多天, 在他面前, 很多时候她都是没什么规矩的,偶尔还跟屹儿一样,在他面前胡乱造次,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也没说过她一个字。

所以孟羽凝觉得自己是不怕他的,可每每面对这样沉默不言的他,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书里后期对他的描写。

像什么,“嘴角含笑,語气温柔,说着‘三弟慢走’,将匕首慢慢插入三皇子心口”。

还有“嘴上恭恭敬敬叫着父皇,端起康文帝用来救命的药,慢條斯理洒在地上”。

等等等等,这样的描写很多。

孟羽凝先前觉得,又能赶狼,又能御蛇的粟央很可怕。

可现在细细一想,觉得其实祁璟宴这种,才更可怕。

别管粟央再厉害,可他高兴还是不高兴,全写在他那張臉上,别人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是怎样一个情绪状态,也很容易找到方法,把他哄好。

可祁璟宴的心,就如同那海底针,难以捉摸,光从表面,压根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很有可能,这段时间两个人堪称愉快的相處,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看法。

说不定他心里早就盘算着,回头用不着她做饭的时候,一刀将她砍了呢。

孟羽凝越想越悲观,还有点生气,突然就不想看到他了,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可这样也背对着屹儿,她就没法抱着他了,这么多天抱着个奶娃娃睡觉,早就习惯了,不抱着感觉空落落的。

加上她现在心情十分恶劣,抱着个软乎乎的小娃娃有利于她的心情调节。

这么想着,孟羽凝又轉了过来,把屹儿轻轻搂进懷里,又往自己这边抱了抱,离祁璟宴远了一些。

可一睁眼就看见男人那張刀削斧劈的侧臉,越看越来气。

气了一会儿,跪坐起来,把屹儿抱起,放到床里侧,随后抱着屹儿躺下去,背对着祁璟宴,和他拉开最大距离。

在她坐起来那一刻,祁璟宴就睁开了眼睛,把她的一番动作尽收眼底。

尤其是她用力蹬被子那两脚,他直觉,那被子应是代他受过了。

他盯着她那虽瘦削却明显气鼓鼓的背影看了良久,低声说道:“不会。”

他的声音太轻,那两个字有些虚无缥缈,孟羽凝以为自己幻听了,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着,可他却没再说话。

她心里抓耳挠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扭过头去问:“殿下,你刚才说话了吗?”

祁璟宴:“嗯。”

孟羽凝:“说的什么?”

祁璟宴:“不会。”

果然说了“不会”,孟羽凝整个人转过来,匍匐着往他这边爬了爬,追问道:“不会什么?”

孟羽凝睡觉喜歡披着头发,此刻趴着,头发把臉挡住大半,透过头发缝隙,盯着祁璟宴。

此情此景,若是被一个陌生人瞧见,怕是要问上一句,这姑娘的脑袋瓜,是否不太灵光。

祁璟宴被她的憨样逗得轻笑出声,笑过之后,颇有些无奈。

他从小生活在宫中,后来又进了朝堂,所有人说话都讲究个委婉含蓄,听音知意,点到为止。

可这姑娘却如此别具一格,明明已经听明白了他的话,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让他亲口说出她想听的答案才肯作罢。

虽无奈,可对着那双亮晶晶的双眸,他还是妥协了:“不会殺你。”

“真的?”孟羽凝蹭地一下坐起来,一把抓着祁璟宴袖子,激动地确认道:“殿下,你真的不会殺我吗?你确定?你保证?”

祁璟宴看了一眼握在自己手臂上那双手,点了点头:“嗯。”

祁璟宴这人有一点最好,一言九鼎,他既然说了不会杀她,那就一定不会杀了,小命保住,孟羽凝欣喜若狂,心花怒放。

她一把丢开祁璟宴的胳膊,双手合十,就那么坐在床上,点头哈腰,朝他虔诚地拜了又拜:“多谢殿下,殿下你可真是个好人,像你这样心地善良之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说罢转身,在屹儿那肉乎乎的小臉蛋上吧唧亲了一口:“我们屹儿也会长命百岁的。”

祁璟宴:“……”

心里一直吊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安然落地,孟羽凝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小人之心了。

她二话不说,当即把屹儿抱着放回中间,随后脸对着祁璟宴,躺在屹儿另一边,眉开眼笑:“殿下晚安。”

说完也不等祁璟宴回话,一边拍着屹儿,一边轻轻哼着歡快的小曲。哼着哼着,倦意袭来,她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合上了。

祁璟宴默默看着她,看了好一阵子,又说:“但有一條。”

孟羽凝睡眼惺忪,勉强掀起一只眼皮:“嗯?”

祁璟宴伸手把她脸上一缕碎发捏起,轻轻掖在她耳后,声音温柔:“阿凝,我不喜背叛。”

这是怕她以后会为了孟家背叛他吧。孟羽凝抬手挠了下被他碰得痒痒的脸,不假思索道:“殿下你就放一百零八十六个心吧,我背叛谁,我都不会背叛你的。”

笑话,他可是这书里的男主,谁和他对着干,那谁就是反派,反派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再说了,他要是不杀她,那他其实还是挺好一个人的,她又怎么会背叛他呢。

哪怕就算看在可爱的屹儿的面子上,她也不会背叛他啊。

这姑娘回答得太过随意,像是为了保命顺嘴胡诌,祁璟宴静静看着她,没有回应。

嘿,这人怎么好像还不信呢。孟羽凝有些无語,跪坐起来,举手对天,继续表忠心:“孟家既然舍弃了我,那从今往后,我孟羽凝就只是我孟羽凝自己,和他们孟家人再无干系,我更不会为了他们做出任何伤害殿下和屹儿的事。”

她本来还想学着这些古人,发个毒誓什么的,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可一想怪晦气的,便没说。

该说的她都说了,他爱信不信吧,反正岁月会证明她的清白的。

祁璟宴这回终于开口了:“睡吧。”说罢合上眼睛。

知道他这是信了,孟羽凝在心里为聪明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搂着屹儿也闭上眼睛。

所以她没看到,祁璟宴又睁开眼睛,对着她的脸伸过手来,隔空停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许久,他轻声呢喃了一句:“放一百零八十六个心。”

可孟羽凝已经呼呼大睡了,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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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

祁璟宴先叫醒屹儿,给他穿好衣裳,放在地上,摸摸他的头:“先去吃饭。”

屹儿指了指床上:“哥哥,阿凝还没醒呢。”

祁璟宴点头:“哥哥来喊阿凝,你先去吃饭。”

屹儿说好,踮着脚尖跑走了。

祁璟宴这才回身,轻轻推了推孟羽凝:“阿凝,醒醒。”

孟羽凝也惦记着今天要走的事,立马睁开眼,“要走了吗?”

祁璟宴:“是,起来吃些东西就走。”

“哦,好。”孟羽凝坐了起来,四下看了一圈,问:“屹儿呢?”

祁璟宴便说他先去吃饭了,孟羽凝便赶紧下地穿鞋,梳了个利落的发髻,随后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进包袱系好。

又去把祁璟宴和屹儿的衣物什么的全都收拾好,打成了两个包袱。

她本来想去床上收拾被褥,可穆雲和穆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来,祁璟宴还穿着寝衣,坐在床上等着。

她指了指外头:“殿下,我去喊穆雲他们进来?”

祁璟却说:“把衣裳拿过来。”

孟羽凝说好,把轮椅上放着的一套黑色衣裳拿过来,递过去。

没想他竟不接,而是伸开了手。

这可真是衣来伸手啊,孟羽凝想说你断的是腿,又不是手,怎么連个衣服都不能穿了,可一想平时穆雲他们也是这么给他穿的,便只好把衣裳抖搂开,给他把袖子一一套了上去。

正想着他不会也叫她穿裤子吧,穆雲他们就进来了,孟羽凝松了一口气,連忙把地方让开。

等穆云和穆山给祁璟宴收拾妥当,扶上轮椅抬出去,孟羽凝就抓紧时间把床上的被褥和毯子分别收了起来,随后出门,到泉水那洗漱一番,就去吃饭。

因着今天要赶路,护衛们就煮的干米饭,又用剩下的所有野鸡蛋炒了荠菜,配上孟羽凝前两天腌的酸笋,也都吃了个肚饱。

吃完之后,大家齐齐动手,很快把东西收拾妥当,几竹簍的山货,在加上到这之后护衛们出去置办回来的被褥什么的,归拢到一處之后,孟羽凝发现,东西可比来的时候多多了。

穆风几个,还有穆九两个都没回,人比来的时候还少,怎么算都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孟羽凝有些发愁:“殿下,这可怎么办?”

粟央拍了拍他那个遮得严严实实的竹簍:“我自己有东西要背,我可帮不上忙。”

孟羽凝背上她自己的包袱,拿上她的弓,手里还拎着根棍子:“我只能拿这些,再多我就得叽里咕噜滚下山。”

屹儿懷里抱着他的小兔子:“屹儿也叽噜咕噜滚下山。”

祁璟宴笑:“放心,有人拿。”

话音方落,就见穆风几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五人,孟羽凝一看,是以前一起吃过饭,后来分开走的护衛们。

这下她放心了。

那五人上前和祁璟宴祁璟屹请安,随后大家也不耽搁,各自提了一些东西,护衛们真的很能干,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走起路来还轻轻松松。

汤神医的药箱和他攒的那背篓草药也被人抢了过去,他便背着手慢慢悠悠先走一步。

穆山和另外一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把祁璟宴的轮椅直接抬到两根粗竹竿做成的架子上,穆风抱起抱着小兔子的屹儿。

祁璟宴伸手,把孟羽凝的包袱接过去,随后下令:“走吧。”

一行人便顶着晨光熹微,大包小包的出发了。

孟羽凝背着她的弓,拎着棍子,连连回头看了木屋和院子好几眼,直到屹儿喊她,这才快步追上去。

粟央磨磨蹭蹭在最后:“你们先走,我走后头。”

在这样的茂密深林中,他就是主人,只要他不祸害别人就算万幸,众人便不管他。

等大家都上了山坡,进了树林,粟央才转身进了木屋,走到灶间那个破旧的橱柜前,把橱柜搬开。

随后蹲下去,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挖开表面压实的泥土,挖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盒来。

他把木盒打开,就见里面放了一枚莹白色的玉佩,还有一张叠着的纸,展开之后发现是一张地契。

他看了看,掏出一枚帕子,把两样东西仔细包好,小心揣进懷里。

随后把木盒放回去,盖上土,把橱柜搬回原處放好。

他又在屋里转了个圈,不禁又红了眼睛,却强颜欢笑:“娘,我走了啊,以后再来。”

说罢转身出门,把门从外面关好,背上他的竹篓,快步去追祁璟宴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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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风凑到祁璟宴身边,低声耳语:“殿下,粟央回去木屋,从灶间地上取了什么东西出来,既然要背着咱们取,想必是什么不同寻常之物,可要属下寻个机会打探一番,看他取的是什么?”

祁璟宴:“不必,只要不是针对我等,其他事情,就当不知道吧。”

穆风:“是。”

很快,粟央追了上来,可一改这几日逮着个人就要称兄道弟聊上几句的习惯,只一味地埋头走路,一句闲话都没说。

孟羽凝好奇,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一看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显然刚才哭过了。

她站在原地,等他跟上来,轻声问:“阿央,你怎么了?”

粟央也不隐瞒:“这木屋是我娘留给我为数不多的念想了,我舍不得,可我还有事要做,我不能留在这里守着。”

孟羽凝安慰:“阿央,有事办就去办事,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看看,你娘留给你的念想,肯定不是为了困住你。”

粟央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我知道的,我就是恨我自己太没用了,没能护住我娘,让她遭了毒手。”

孟羽凝拍了拍他肩膀:“别这么想,两年前你还是个孩子,你娘定然不会怪你的。”

粟央眨了眨眼,几滴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孟姐姐,我娘临死前也说了这样的话,可我还是恨。”

粟央捏紧拳头:“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些狗杂碎,为我娘报仇。”

孟羽凝:“那就祝你早日大仇得报。”

粟央郑重点头:“我会的。”

孟羽凝:“加油。”

祁璟宴转回头来,“阿凝,前面路陡,到前头来。”

“哎,来了。”孟羽凝应了一声,又看向粟央,打算再说两句安慰的话再走。

粟央看了一眼一直回着头的祁璟宴,一下子破涕为笑:“孟姐姐别担心我,我一会儿就好了,祁大哥喊你呢,你快过去吧,不然他那脖子今天怕是要一直这样歪着了。”

这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孟羽凝也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肩膀,快步走上前去,跟在祁璟宴身边往前走。

穆山走在后头,见粟央心情不好,便伸出手去:“阿央兄弟,要不把你的背篓给我吧。”

粟央摇头:“多谢穆山大哥,这玩意儿不好摆弄,只能我自己背。”

一听这话,穆山第一反应就是那花花绿绿的蛇,忙把手收了回去,还背到了背后:“那行,那你自个背吧,反正也快到山下了。”

大家伙又走了两刻钟功夫,太阳跃出山尖时,众人便到达山脚,来到了数日前,他们下船的那个地方。

穆九和另外一名护卫已经架着两艘乌篷船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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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凝跟着祁璟宴和屹儿上了第一条船,汤神医,穆云,穆风,穆山,穆九,还有两个护卫都在这条船上。

粟央背着他的竹篓,坚持和其他护卫们上第二条船,大家也就依他。

等大家都坐稳之后,两条船便顺着江水,一路向下。

孟羽凝抱着屹儿坐在祁璟宴身边,和他一起静静看着前方。

有了昨天晚上那番掏心掏肺掏心窝子的促膝交谈,孟羽凝对祁璟宴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心情轻松,便憧憬起到嶺南之后的生活来:“殿下,等到了嶺南,我还给你和屹儿做饭吧。”

祁璟宴这样心怀天下,胸怀大志的人,肯定不会计较多养她一个。

可她早早就看明白了,人总是得有点用处,才好立足,不然即便是亲生父母都不见得待见。

尤其她现在还顶着“孟家女”这尴尬的身份,长期白吃白住在慎王府,她自己都不自在。

屹儿坐在孟羽凝怀里,仰起小脸看她:“屹儿要吃阿凝做的饭。”

祁璟宴也点头:“好。”

孟羽凝便笑了:“那行,那等到了地方,我给你们做白切鸡,盐焗鸡,葱油鸡,豉油鸡,板栗烧鸡,手撕鸡,猪肚鸡……”

说着说着,孟羽凝咽了咽口水。不行了,太馋了。

祁瑾宴听着那小小一声吸溜口水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

屹儿歪着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解:“阿凝,岭南只有鸡吗?为什么一直吃鸡?”

孟羽凝被屹儿天真无邪的问题逗得哈哈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因为阿凝喜欢吃鸡。”

屹儿拍着小巴掌:“那屹儿也喜欢吃鸡。”

孟羽凝抓着他的小手一起拍:“吃吃吃,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吃,把岭南的鸡全都吃光光。”

被她欢快又夸张的语调感染,屹儿咯咯咯笑出声:“吃光光,全吃光光。”

祁瑾宴等人都笑了。

穆风提着长刀,站在船舱上警戒,也跟着笑了半天,笑完回头看向孟羽凝,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孟姑娘,那你还管我们的饭吗?”

孟羽凝看了一眼祁璟宴,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笑着说:“要是你们还想吃我做的饭,那我就做。”

穆风立马笑嘻嘻答:“那是当然想吃。”

孟羽凝爽快答应:“行,那我就给你们做。”

穆风穆山几人全都笑了,连声道:“谢谢孟姑娘”,随后你一言我一语,热火朝天地回忆起孟羽凝做的菜来。

听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孟羽凝在心里默默盘算起以后的打算来。

几年后,祁璟宴注定是要杀回京城,争权夺势,然后成为那座皇宫的主人的。

她和祁璟宴非亲非故,她可不想再跟着他回去趟那趟浑水。

虽说她可以和孟怀甫那老东西划清界限,可“孟家女”这个身份,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

要是她回到京城,她敢肯定,她一定会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她自认也不笨,可待在京城那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她觉得,就凭她这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光的小脑袋瓜,撑死最多活俩月。

所以等祁璟宴兄弟俩返回京城大杀四方的时候,她就留在岭南,默默为他们祝福吧。

到时候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开个小饭馆,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在那之前,她就先在慎王府落脚,想办法做点小生意,赚点银子,攒够买宅子买铺子的钱,以备自立门户。

这段期间,那就顺便帮大家伙做做饭好了。

就是不知道岭南的宅子现在是个什么价格,回头等到了地方,她出去打听打听,好给自己立下个存钱的目标。

说到房子,她又心疼起她那些没花完的钱了。

不过好在,因为当年身体康健的奶奶突然离世,她对生命是脆弱的这一点,有了更加真切的认知,觉得自己也有概率哪天突然离去。

所以她赚了钱之后,就找了一家比较靠谱的律师事务所立了遗嘱,并公证了。

遗嘱上说,如果她发生意外离世,那她名下所有财产,全都上交国家。

所以想起那笔钱,她心痛归心痛,却是十分庆幸,得亏她提前立好了遗嘱。

不然的话,那钱怕是要便宜那两个不配为人父母的男女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她当初没有立下那份遗嘱,那会不会,她也不会意外死了呢?

管他呢,死都死了,想再多也没啥用,不想了。

不过,以后她还是要避谶,少说晦气话,多说来财,来财,来财,来财……

孟羽凝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来财,就听“嗖~”“嗖~”“嗖~”,几声尖锐的呼啸破空袭来。

穆云等人正站在甲板上兴致高昂地聊着这阵子吃过的菜式,闻声面色齐齐一肃,偏头看去。

就见左边河岸的树林里凌空射来几支箭矢,直直奔着他们的船射来。

穆云沉声一喝:“戒备!”

穆风正站在左边,当即抡起手中长枪,耍了个枪花。

叮叮当当,那几枚箭矢,全都被穆风打落江中。

孟羽凝脸色一白,觉得要是穆风晚出手那么一息功夫,她和屹儿怕是就要交代在这了。

可恨的是,她竟然就眼睁睁看着那箭朝她射来,都没反应过来要躲。

她生怕再有箭射来,抱着屹儿从凳子上下来,随后就地一滚,直接滚到祁璟宴的轮椅旁,带着屹儿一起,趴在了船舱的地板上。

祁璟宴:“……”

孟羽凝带着屹儿趴好之后,嘴里不满地嘀嘀咕咕:“老天爷呀,我说的是来财,来财,不是来箭!”

说完突然想起双腿还没好的祁璟宴,忙伸手拽住他袖子扯了扯,小声问:“殿下,你要不要也趴下?”

看着一脸紧张护着屹儿趴在地上的姑娘,祁璟宴嘴角抽了又抽,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错了,这姑娘不是逃命界的翘楚,合该称她为魁首才是。

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还有心思笑,孟羽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袖子:“爱趴不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穆风抡着长枪,穆山拎着长刀,又打落了十来支箭。

穆山憨憨地开口:“穆风,不是说兄弟们把人都处理掉了吗,这怎么还有?”

穆风也不知道,低声咒骂:“狗杂碎,当真阴魂不散。”

前两天,他带着两人和先前分开走的那些兄弟们联络上,之后让他们把在附近搜寻殿下的狗东西们处理掉,处理不掉的就先引开,好让殿下顺利离开这里。

兄弟们办事一向靠谱,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人埋伏才是。

听着两人的对话,穆云也不说话,只站在穆风和穆山中间靠后的位置,搭箭拉弓,嗖地一声,射出一箭去。

那箭力道强劲,速度极快,眨眼功夫,没入岸边树林,那边忽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后没了动静,显然射中要害,死了。

可也只是停顿片刻,箭矢又射了过来,穆风和穆云再次拿起手中武器抵挡。

后边那艘船也遭到了袭击,护卫们应对得游刃有余,同样无人受伤。

粟央捡起一支被打落在船上的箭看了看,瞬间黑了脸,咬牙说道:“是冲老子来的。”

护卫们都看向他:“冲你?”不是冲他们殿下吗?

粟央提气,对着河岸高声喝道:“粟商,你个狗杂种,老子知道是你。”

“想对付老子,就光明正大滚出来,别跟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一样,就会耍这种背地里下黑手的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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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了,以后都是晚上十一点半之后更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