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看着嗖嗖嗖就不见了人影的一大一小, 祁璟宴哭笑不得。

他撑着身子躺了会儿,出声:“穆风。”

穆风应声从不远处的院墙外翻了进来:“殿下。”

祁璟宴:“我们也回去瞧瞧。”

穆风应是,上前扶着祁璟宴坐到轮椅上, 推着他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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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月昭离开临时的“慎王府”,带着元青和拂冬直接奔着苍海郡的牙行去。

走着,走着, 三人齊齊回头, 就见郁逍带着郁严和郁实正不远不近跟着。

蔡月昭等在原地, 等他们走近, 她问:“小侯爷为何跟着我?”

郁逍:“你要去办什么事,我幫你。”

蔡月昭沉默了。

她有心拒绝, 可一想再过几日, 大家就要分开了。

往后再见, 就不能再像这般, 一起隨意出行了。

那便不赶他了吧。

心里这般想着,便点了点头:“行。”

说罢转身往前走。

元青手摸在背后长刀刀柄上, 看看自家姑娘,又看看郁世子, 为难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抽刀, 把小侯爷拦住。

拂冬一看他那蠢样, 翻了个白眼,跳起来,一巴掌把他已经抽出来一小截的长刀给拍回去,隨后拉着他走到路边,低声骂道:“你傻到家了吧,这时候抽什么刀。”

元青清澈的眼眸满是不解, 指了指前面并排走着的自家姑娘和郁世子,隨后手掌朝上握拳,对着自己做了个匕首扎心的动作。姑娘不是不喜欢世子了嗎,不是你说要拦着嗎?

拂冬赶緊把他那假装握着匕首的手拍掉:“你没看是咱们姑娘讓郁世子跟着的嘛,那你拦什么拦。”

“记住,要是姑娘愿意见世子,你就放人,要是姑娘不愿意见世子,你就把人拦住,明白了没?”

元青听懂了,可他更困惑了。那姑娘怎么还能一会儿喜欢世子,一会儿不喜欢呢?

见他蠢蠢的,拂冬抬手在他斗笠上拍了一巴掌:“赶緊走。”

跟在后头的郁严追上来,劝道:“拂冬,你不要总是打元青的头,本来是个小哑巴就够可怜的了,再被你打成小傻子,那还怎么活嘛。”

拂冬瞪他:“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你少瞎掺和。再说了,你就不能像人家郁实一样,嘴巴严实一点,少说废话?”

说着拽着正冲郁严傻笑的元青走了。

郁严指着两人,跟郁实吐槽:“你瞅瞅,我又没得罪她。”

郁实抱着胳膊不说话。

郁严气结:“说你嘴严实,你还真成哑巴了。”

前头郁逍和蔡月昭并排走着,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阿昭,你想去办什么事?”

蔡月昭:“阿凝妹妹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我想去给她买个婢女。”

郁逍:“这些事情,云舟会安排妥当的,你不必担心。”

蔡月昭瞪他:“可是这么久了,阿凝妹妹一直自己浆洗衣裳。”

郁逍:“那可能是之前一直在疲于赶路,云舟一时没顾上吧。”

蔡月昭:“我不管,反正今天我一定要找到一个,给阿凝送去。”

郁逍一想也不是多大的事:“行,那就去吧。”

一行人到了牙行,蔡月昭把自己的要求一说:“老实忠心,勤快能干,没有家人牵扯,要签死契。”

牙婆一听,一脸为难:“姑娘哎,您这要求太高,老婆子这一时没有啊。”

蔡月昭皱眉:“一个都没有?”

牙婆:“原本是有的,可今儿早来了位贵人,和姑娘的要求差不多,挑了好半晌挑走了四个,剩下的都差了点。”

蔡月昭很是失望,“那城里还有别的牙行嗎?”

牙婆摇头:“另外两家也是我们本家开的,我这没有,别地也就没有了。”

蔡月昭叹了口气,道了声謝,转身走了。

牙婆看着几人腰间的佩刀,犹豫半晌,等几人迈出门槛那一瞬,她一咬牙,终于出声:“姑娘留步,老婆子知道一个可怜女子,姑娘若是慈悲,救她一命,她定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蔡月昭回头:“人在哪,叫什么?”

牙婆:“城北的醉香楼,原名吕秋莲,如今叫芙蓉。”

郁逍问:“那吕秋莲和你什么关系?既然觉得可怜,你为何不去救她?”

牙婆长叹一声,眉宇间尽是愁苦:"老婆子与秋莲她娘亲本是故交,只是这行当自有这行当的规矩,老婆子我有心无力,也没那么多钱。”

“但苍天在上,秋莲真的是个好女子,若是几位贵人得便,便請出手相救,老婆子给您们磕头了!”

说着,跪下去就磕了个头。

蔡月昭看了一眼郁逍,眼中泛着即将找事的光芒:“阿逍哥哥,走,咱们去这醉香楼瞧瞧去。”说罢,出门就走。

郁逍笑得一脸纵容,抬脚追上去:“怕是这醉香楼要倒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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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凝带着屹儿,脚底生风,匆匆回了主院。

这座宅子,虽然是岭南的建筑风格,可布局却和京城那边的房屋差不多。

正房为五间,中间三间为主廂房,两端各带一间耳房。

孟羽凝她们昨晚搭帐篷的,是平时拿来喝茶会客用的明间。

原本这屋子的床榻是放在了东次间,昨儿他们商量的时候,祁璟宴问孟羽凝的意见。

孟羽凝想了想,说觉得还是西次间做卧房更好,于是穆九他们就在西次间打床。

最后决定把东次间做成书房,以供日后祁璟宴和屹儿读书写字用,一路上带来的那些行李箱子也暂时摆在了东次间。

这会儿两人回了院子,就直奔东次间去搬东西。

屹儿围着孟羽凝打转,兴奋地直踮脚:“阿凝,屹儿搬哪个?”

孟羽凝便把自己装身份文牒和銀票的那个小包袱先找出来,往屹儿肩膀上一挎:“这里面装着宝贝,屹儿幫阿凝搬这个。”

屹儿乖乖点头,两只小手抓紧了包袱带子。

孟羽凝则把自己装衣服的包袱全都找出来,隨后抱起来:“走,咱们先送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出了正屋的门,直接去了西廂房,打开门走进去。

祁璟宴被穆风推着,一进院门,就见屹儿身上背着个包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阿凝身后进了西廂房。

见俩人不过比他快了一步,就已经在搬了,祁璟宴摇头失笑:“去幫把手。”

穆风笑着应是,走到西廂房门口:“孟姑娘,可要帮忙?”

孟羽凝笑着点头:“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个桌子挪到北间去,我摆东西。”

西厢房有三间,一明两暗,明间对着屋门,可以用来待客喝茶。

她是打算睡在北屋,这样离正屋近些,回头祁璟宴和屹儿有事要喊她,也不用太大声。

她素来习惯把重要东西放在卧房,所以她准备把她的家底儿全都放在北间。

穆风说好,把明间那张红木条案搬到了北间,“孟姑娘放哪?”

孟羽凝环顾四周,快速定下布局:“桌子放在靠窗东南角,贴着墙角放。”

穆风依言照做,把桌子放好,“孟姑娘还搬什么?”

孟羽凝:“把我那些首饰盒子都搬来吧。”

穆风说好,转身出门。

孟羽凝把手里的包袱都摆在桌子上,又把屹儿身上的包袱接下来,也放在桌上。

随后看着只摆了一张桌子的屋子,双手叉腰,感叹道:“这可真是家徒四壁,空空如也啊。”

屹儿也双手叉腰,摇着小脑袋:“空空如也啊。”

窗外的祁璟宴轻笑出声,随即说道:“穆云去木器行置办家具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孟羽凝转身,就见祁璟宴不知何时来了,她立马跑到窗边,双手扒着窗棱,惊喜道:“都会买些什么,有床吗?”

屹儿两只小手扒着窗沿,费力踮脚,试图从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窗户看出去:“哥哥,有床吗?”

还不等祁璟宴回答,就听院外传来穆云的声音:“殿下,属下回来了。”

“快,咱们出去看看。”孟羽凝牵起屹儿,拉着他出门。

一出门,就见消失大半天的穆云正带着護卫兄弟们抬着各色的家具鱼贯而入,一一摆在了院中。

不多时,院子里就摆了一大堆。

桌椅板凳,博古架,坐榻,櫃子,屏风,洗脸盆架,脸盆,木桶,等等,真是应有尽有,且很多东西还不止一个。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孟羽凝欣喜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殿下,哪些可以给我用?”

祁璟宴:“所有物件你都看着归置吧,想怎么摆都可以。”

孟羽凝也不推迟,道謝过后,便上前去挑选:“这个罗汉榻,刚好我屋里能摆下,搬进去吧。”

“还有这个衣櫃,这把椅子,都搬到北间去。”

“这个桌子,这四把椅子,还有这个博古架,就摆在明间。”

“呀,这里还有个梳妆台,也搬进去吧。”

“还有这两个架子,这两个柜子,都搬到南边那间,回头可以放东西,还有这个灯架,那个衣架……”

孟羽凝一路挑过去,屹儿跟在后头,挨个跟着指一遍:“这个,这个,这个……,全都搬进去。”

穆云笑着说好,挨个记下,指挥護卫们按照孟姑娘的要求,把东西都搬了进去,依次摆好。

孟羽凝跟着忙前忙后,等东西都摆好之后,她这才发现,竟然没有床,便好奇问:“穆云,木器行没有卖床的吗?”

穆云拱手,解释道:“苍海郡这地方不大,几家木器行都没有现成的架子床卖,都得报了尺寸,选了料子和款式,下单订做,等回头做好再上门组装,说是最快也要五天左右。”

孟羽凝点头,原来如此,她昨天还想,为什么穆九他们要自己做床呢,原来自己做的更快些。

穆云又说:“今儿已经下了定钱,选了料子和款式,定做了几张床,过几日就能送到。”

孟羽凝点头:“没事,今儿再将就一晚,穆九说他们明儿就能做好。”

穆云喊了穆九出来问了几句,听说他要刷桐油,便说:“那桐油的味道太大,怕殿下孟姑娘小殿下不喜,要不先不刷吧,回头等外头定做的床到了,再把这床抬出去刷了桐油,搬到别处去用。”

穆九常年做木工,还挺喜欢的桐油的味道,便没想到这一茬,听穆云这样说,便点头:“成,那就先不刷。”

这般说好,穆九回屋去忙。

穆云看着还剩下的家具,问孟羽凝:“孟姑娘您看剩下的怎么安置?”

孟羽凝看了一眼祁璟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便知道他这是指望上自己了,便带着屹儿又把所有家具都规划了一遍:“这个罗汉床搬到正屋西次间靠窗放着,回头垫上褥子,再铺上一张凉席,再摆一张小几,就可以坐在上面下棋,看书,吃零食了。”

屹儿点头:“屹儿要吃零食。”

“小馋猫。”孟羽凝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接着说:“剩下的衣柜,架子,桌子什么的,都搬到正屋去,你们看怎么摆合适就先怎么摆,不行回头再挪。”

“哦,对了,搬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去东厢房,回头清点物品用得上。”

穆云说好,带着護卫们把东西全都搬走了,摆正屋的摆正屋,摆东厢的摆东厢,不多时全都归拢好了。

孟羽凝带着屹儿挨个屋转了转,满意点头:“不错不错,多了这么多东西,可算有点儿烟火气了。”

穆风这会儿功夫已经把孟羽凝的首饰盒子,还有在路上买的梳妆镜,以及一个装被褥的箱子,全都搬到了西厢房,随即拍拍手,笑得开心:“孟姑娘,全都搬完了。”

孟羽凝笑着道謝:“多謝你穆风。”

“举手之劳,孟姑娘不必客气的。”穆风笑着说,一转头,就见自家殿下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面色一紧,心想自己也没干啥错事吧,可又不确定,转头看向穆云,低声问:“我咋了?”

穆云小声斥责了一句:“你搬东西就搬东西,搬被褥作甚。”

穆风一脸无辜:“孟姑娘讓搬的啊。”

穆云一阵阵无语,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要是孟姑娘讓他搬,那他也会搬的,这么想着,就把抬起来准备拍穆风后脑勺的手给收了回去。

孟羽凝兴致勃勃地带着屹儿在西厢房摆弄东西,屋內时不时传出两人开心的笑声。

祁璟宴也跟着嘴角上扬,随后看向穆云:“人可带来了?”

穆云点头:“是,属下这就将人带进来。”说罢转身出了院门。

祁璟宴讓穆风搬来两把椅子,这才对着西厢房喊了句:“阿凝,出来一下。”

孟羽凝应了一声,带着屹儿又走了出来,“怎么了殿下?”

祁璟宴看向自己身旁的椅子:“先坐。”

“哦,好。”孟羽凝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便抱着屹儿坐到了椅子上。

祁璟宴却伸手,将屹儿从阿凝怀里抱过来,放到了自己另一边的椅子上。

屹儿小脑袋往后仰,从哥哥后背看向阿凝,阿凝对他笑了笑,他便也笑了。

很快,穆云带着一行六人走进院中,很快走到近前。

其中两个束着高马尾,黑衣劲装,腰间配刀,背着包袱的女子上前一步,对着上首三人,单膝跪下,齊声开口:“属下穆樱/属下穆梨,参见殿下,参见小殿下,参见孟姑娘。”

祁璟宴微微点头:“起来吧。”

二人谢过起身,站到一旁。

另外四人也在穆云的指点下,上前给三人见礼,祁璟宴让起,她们谢过之后起身,按照穆云的指使,退到了十步开外。

祁璟宴看向孟羽凝:“阿凝,这是穆樱和穆梨,往后她们二人就跟在你身边。”

孟羽凝那回差点儿中箭之后,祁璟宴就跟她提过,说到了岭南之后,给她安排几个会拳脚的女護卫,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有些惊讶,点头说:“多谢殿下。”

同孟羽凝解释完,祁璟宴才看向穆樱和穆梨:“从今往后,你们的主子就是孟姑娘,凡事只需听她吩咐即可。”

穆樱和穆梨拱手应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说罢,走到孟羽凝面前,再一次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穆樱/属下穆梨,参见姑娘。”

收到穆云统领的信之后,她们俩马不停蹄,即刻启程,星夜兼程数日,终于赶在今日到了沧海郡。

穆云统领在城外一接到她们,就告知了她们从今往后的任务,护卫未来的王妃,并郑重叮嘱她们不必理会孟姑娘是何身份,只需知道孟姑娘是她们往后的主子即可。

她们和穆云他们一样,是自幼训练出来护卫殿下的。

只不过先前殿下身边一直不要女护卫,所以她们这一队女护卫才一直闲着,偶尔做一些不是十分紧要的任务,都快闲得发霉了。

如今殿下分配如此重要的任务给她们,两人深感负山戴岳之荣,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将孟姑娘护好。

但二人心中也隐隐担忧,不知道这位孟姑娘性情如何,好不好相处。

孟羽凝被她们的气势震撼到,也感受到她们的真诚,她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挨个去扶:“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

见孟姑娘如此亲切随和,穆樱和穆梨皆是一愣。

她们早就听说殿下平易近人,可偶尔几次见到殿下,却发现殿下不怒自威,即便面上带笑,语气随和,也让人不敢在他面前轻易造次。

可这位孟姑娘和殿下却不同,她的热情是从內到外的,让人不由得想和她亲近。

孟羽凝见帅气潇洒的两名女护卫傻傻地看着她,她看了眼她们背后的包袱笑着说,“你们是今天刚到吧,累坏了吧,还没吃饭吧,这样,你们先去厨房吃点东西,然后让穆云给你们安排个地方,好好歇息一天。”

穆樱和穆梨下意识要看向祁璟宴,随即想起从今往后,她们只需听命于孟姑娘,便及时把扭过去一点的脖子转了回来,齐齐拱手:“是,姑娘。”

穆云看向穆风,穆风便热情地招呼道:“穆樱姐,穆梨姐,我带你们去。”

两人又朝孟羽凝和祁璟宴还有屹儿分别行礼,孟羽凝挥手:“去吧,去吧。”

等三人走后,祁璟宴看向孟羽凝,指了下不远处站着的另外四个布衣荆钗的小丫鬟:“这四人是穆云买来的粗使婢女,阿凝看着安排便好。”

穆云拿了几张身契,递到孟羽凝面前:“孟姑娘,这几人都已仔细盘查过,来历清白,老实忠厚,都签了死契,殿下说让您收着。”

孟羽凝接过身契约,又是一愣:“我收着?”

祁璟宴点头:“往后这内宅之事,都劳烦阿凝了。”

孟羽凝知道他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忙,想着不过是一些打扫卫生的事,便点头应下:“那行,那就我安排。”

说罢又问穆云:“那这月銀怎么给?”

穆云:“按照府中旧例,粗使奴婢月銀八百文,四季衣裳,油盐柴米另支。”

孟羽凝看向祁璟宴:“那就按照旧例?”

祁璟宴:“这些琐事,阿凝拿主意即可。”

孟羽凝便拍了板,看向那四个攥着衣角紧张不安的小丫鬟:“那就这样,你们四人的待遇就按府上旧例,如果干得好,那就再涨,逢年过节也另有奖赏。”

四人忙跪下道谢:“奴婢谢过姑娘。”

孟羽凝很是有些不习惯,可还是强迫自己坐在那受了。

她改变不了所有人的思想,那就,暂且入乡随俗吧,免得让别人无所适从。

等她们谢过,她上前把她们一一扶起来,温声问:“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四人一一答了,大都是洒扫庭院,浆洗衣物,挑水烧火,厨房里摘菜洗碗,甚至劈柴等粗使活计。

孟羽凝又问:“你们认字吗?”

四人齐齐摇头。

孟羽凝:“你们都多大?”

四人一一应了,最大十七,一个十六岁,两个十五岁。

孟羽凝又问:“你们姓什么,都叫什么名字,”

四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穆云,齐声答:“請姑娘赐名。”

起名字是个费脑筋的事,孟羽凝本想让她们就叫自己本名的,可看她们小心翼翼看穆云的眼神,便知道,肯定是穆云事先给她们讲了一些府上的规矩。

想着穆云穆山,还有穆樱穆梨她们的名字,她便知道,祁璟宴身边人的名字都是一个系列的,于是她就不好自作主张了。

想了想,决定遵从祁璟宴给人起名的规则,拍了下手说,“那就这样,你们就都跟我姓孟,从大到小,叫孟金,孟银,孟珠,孟玉。”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的祁璟宴轻笑一声,穆云也低头憋笑。

屹儿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听到这里,大眼睛弯成月牙,拍着小手,高兴道:“阿凝,你发财了。”

这下孟羽凝也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是啊,我发财了。”

因着几人的笑声,金银珠玉四人也缓解了惴惴不安的情绪,再一次跪地磕头:“多谢姑娘赐名。”

孟羽凝看了看穆云:“那就给她们也安排住的地方,先歇上一日,明日再上工吧。”

没想四人却连连摆手:“不用的姑娘,不用歇的,我们马上就能干活的。”

孟羽凝见她们惶恐不安的样子,便也不强求:“那行,那正好我在收拾屋子,你们四个过来帮忙吧。”

四人应是。

孟羽凝便牵上屹儿,带着他们四个进了西厢房,给两个,“这些家具都是新买来的,那就打些水来,擦一擦,地也扫一扫,干活的家伙事院子里都有,打水的话,院里的水缸里就有。”

年纪小的孟珠和孟玉利落应是,出门去了,很快就用木盆端了水进来,浸湿了抹布,开始先打理北屋。

孟羽凝又跟孟金和孟银说:“我这屋子刚搬进来,东西摆得乱糟糟的,你们帮着归拢一下。”

两人应是,走过去桌子那边,把桌上摆着衣裳包袱,首饰匣子,还有那一大包被褥全都小心拿下来,摆到孟珠她们已经擦过的罗汉榻上。

可放上去之后,两人都拘谨地站在一旁,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照顾主人家起居,为主人梳妆打扮,整理衣物,管理财物等,这些都是贴身丫鬟的活计,她们都不曾干过,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打开包袱和匣子去整理。

看出她们的局促,孟羽凝觉得还是先要规定好她们的工作内容,这样她们也不至于抓瞎。

于是说:“那些首饰匣子都搬到柜子里摆好就行,先不用打开。”

“我的衣服,你们平时要帮我浆洗,晾晒,打理,所以包袱你们拆了吧,把衣服都拿出来,挂到衣柜里去。”

“那些胭脂水粉,就都摆到梳妆台上就行。”

“床还要过几日才能装好,被褥就先铺到罗汉榻上,回头我要是累了,可以在上面躺一下。”

“然后,然后,”孟羽凝想了想,也没想出更多的活来,便说:“你们先干这些,先干完再说。”

几人一一应是,按照吩咐,手脚麻利,又小心翼翼地干了起来。

孟羽凝抱着屹儿坐到椅子上,拿着蒲扇扇风,静静看着她们干活。

看着看着忍不住心中感叹,有钱真好啊,什么事都可以请人来干。

正感慨着,就听外头蔡月昭的声音传来:“阿凝妹妹?”

“哎,来了。”孟羽凝应了一声,带着屹儿就往外走。

金银珠玉四人一见主家走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跟上。

孟羽凝见状,挥手:“你们接着干你们的。”

四人都是一愣,虽然以前她们是在不同的主家服侍,可都是在外头干一些粗活,从不允许随意靠近屋子,更别说单独留在屋里了。

孟羽凝猜到了,又挥了下手:“没事,一家一个规矩,到了我这,你们就听我的,回去干活。”

四人这才放下心来,应了是,转身回去。

孟羽凝到了院外,就见阿昭姐姐脸色不大好看,好像是在生气。

在她身后,拂冬搀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的清秀女子。

正屋门口,郁逍正和祁璟宴说着什么,祁璟宴向这边看了过来。

孟羽凝好奇走过去:“阿昭姐姐,这是谁?她这是病了吗?”

蔡月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到阿凝手里:“阿凝,这个先给你,此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咱们进去说?”

“行,那都进屋吧。”孟羽凝牵着屹儿转身往回走,一手抖开那张纸瞧了一眼,有些惊讶:“阿昭姐姐,这是身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