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苏祈安起得很早,在一楼吧台边上喝咖啡。
徐清落扶着楼梯扶手慢悠悠地走下来,她眯着眼头疼的不行:“宝贝,昨晚喝醉了,我没做什么吧,怎么头疼的不行,还老觉得记不住事儿。”
苏祈安喝了口咖啡,老老实实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儿告诉她,包括她对阮晋伦说的那几句话。
“这么尴尬的吗?还好我没一拳打过去,不然得赔医药费。”徐清落冲了杯咖啡,跷着二郎腿坐在高凳椅上,算是彻底清醒了。
“你的头好多了吗?”苏祈安不放心地问。
“感觉记忆恢复了一些,那阵子的事儿想起了不少,有一些还没想起来。”一提到这事儿,徐清落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
苏祈安认认真真地看徐清落,“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哦。”
“好哒。”徐清落低头,“宝贝,你手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件首饰,昨天我还没看见。”
苏祈安轻轻一笑:“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言外之意不必多说,徐清落作为苏祈安最好的朋友,基本上她一个眼神就懂了这句话什么意思。
谭斯京送的呗。
徐清落“哦”了声,没多问。
然后,她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拍了下,“还好吧,昨晚喝那么多酒,要死啊。”
“啊,卧槽谁啊。”徐清落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到阮晋伦那张死人脸都要无语死了,“你他妈的吃饱撑着啊。”
“不是,我关心你也要被骂,窦娥冤啊我。”阮晋伦服了。
苏祈安见他们又开始拌嘴,偷偷给他们热了三明治放在桌上才上楼。
刚刚发给谭斯京问他要不要吃三明治的消息还没回,苏祈安猜测他还没睡醒。
周雨喆的电话进来了。
“生日怎么过的?你在干嘛,录视频给我看看。”周雨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进来,“算了,打视频吧,录视频也很麻烦,叫清落一起。”
苏祈安没想到周雨喆会这样开门见山,根本没做好准备的她大脑飞速运转,她吞了口口水,“妈妈我刚刚在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儿。”
“嗯。”电话被周雨喆挂了。
苏祈安瞬间从卧室跑出,两条腿快速小跑,家居鞋在长廊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一路直冲方才的吧台。
徐清落正吃着三明治还在和阮晋伦争辩。
见苏祈安神色慌张地下楼,徐清落手上的三明治掉在白瓷盘里,“宝贝你怎么了?”
苏祈安来不及和徐清落多解释,“我妈妈要和我视频,快和我找个地方和她视频。”
“卧槽!”徐清落瞬间正襟危坐,“我知道有个地方,顶楼,阮晋伦说顶楼有个花房,就当我们现在在外面玩!”
阮晋伦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两人迅速上了顶楼,“喂,什么事儿啊,三明治还要不要,我给你拿着啊。”
苏祈安和徐清落直奔顶楼,刚推开门,就见谭斯京懒洋洋地在顶楼,漫不经心地喂鸟。
周雨喆的视频已经打来了。
苏祈安和徐清落站在花房前,身后绿茵茵地和姹紫嫣红融汇在一起,格外沁人心脾,空气里充满了清新的气味。
苏祈安接起。
“怎么这么晚才接?”视频里,周雨喆极其严肃地看着苏祈安,“你现在是在外面玩是吗?”
“是在外面呀。”苏祈安温和笑着:“妈妈,我说过我刚刚在洗手间。”
“阿姨好,我是清落。”徐清落直接从视频里出现,为了防止谎言被戳破,她直截了当地说,“阿姨,听祈安说你想听她生日怎么过的呀?我们昨晚一起去吃饭了,还去游泳了,吃烧烤。”
徐清落笑得可甜,俨然一副乖巧女孩的模样。
“生日这么有意思啊,那我放心了,烧烤那个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清落,阿姨也好久没见过你了。”周雨喆慈眉善目地微笑,“祈安要是有你一半活泼就好了,还得让你多带她玩玩。”
“阿姨您说哪里的话,祈安特别乖,都是她照顾我。”
徐清落成功带偏周雨喆。
阮晋伦拿着三明治上顶楼,恰好没听见生日的事儿,看到徐清落这甜美样惊呆了,“卧槽,哥们儿,这是徐清落吗?”
谭斯京没应话,淡淡看苏祈安。
阮晋伦用手肘推了推谭斯京,“刚刚你没看到,苏祈安接到她妈视频电话,多么紧张啊,那动静吓死我了,压根儿没见过。”
谁能想到,苏祈安多大的人了,出来玩还要说谎报备。
小姑娘和她妈妈视频时,显然是有些失神,神色充斥着那种和周雨喆懒得争执,成了麻木的傀儡显而易见。
盎然失色。
电话终于结束,苏祈安松了口气,徐清落也恢复之前的神色,拍拍她的肩膀,“宝贝,过关了。”
苏祈安“嗯”了声,提不起劲儿。
哪儿知,站在鸟笼上的鹦鹉左看右看,蹦出一句:“亲嘴,亲嘴,亲嘴,青瓷,青瓷,青瓷。”
阮晋伦惊呆了:“哥们儿,你养的鹦鹉成精了啊卧槽,和青瓷亲嘴???”
谭斯京稍抬眉,懒声:“鹦鹉特例。”
神他妈鹦鹉特例!!这说出去谁信啊。
徐清落见到鹦鹉可好奇,头一回见到会说话的鹦鹉,上前弯着腰就过去逗它,“这鹦鹉一看就比阮晋伦聪明。”
“咋啥都要说我两句?”
谭斯京目光落在苏祈安身上。
苏祈安耳朵染上胭脂色,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那鹦鹉说的是什么。
徐清落看起没见过的事物起来,没有半个小时兴趣都不会下去,阮晋伦却对着可太熟悉了,圈子里没事就去骑马喂鸟高尔夫,兴致很高地教起她怎么和鹦鹉熟悉。
苏祈安先下去。
呼吸间也闻不到那香气扑鼻的味道,和周雨彤挂了电话,胸口那沉闷感短暂褪去,这通电话是意料之外的顺利。
倘若不顺利,根本猜不到又会掀起怎样一股风浪。
谭斯京走在她身旁,温和地问她:“心情不好?”
“没有。”
小姑娘抿着唇,谭斯京可太懂她了,“又忘了我和你说的,苏祈安啊,就是这股劲儿。”
这散漫不经的调,像一缕春风,忽而撞进苏祈安心尖那棵合欢树,花瓣随风落了一地。
“那,我心情不好。”苏祈安沉了声,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大概是心情真的不好,她有些昏昏沉沉的,什么都往外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不够好,好多事情都做不好,总觉得要小心翼翼的才可以做好,听安排,听指示,不然的话我就不是那个很好的苏祈安,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谭斯京很轻地皱眉,有些不太理解:“谁规定你要这样?”
谁规定她的?
苏祈安第一时间冒出了周雨喆的名字,也是在那瞬间,她清醒了。
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矫情得要命,还把负能量往外露。
她咬唇,没说话。
谭斯京轻叹一口气,似无奈,“苏祈安,你想不想要我?”
苏祈安点头,乖得不得了:“想要。”
“那不是得到我了?”谭斯京说得理所当然,食指微弯,在苏祈安头上轻敲:“什么都没改,照样得到。”
苏祈安笑了,那点不开心不愉快也终于随之散去。
“把你那想法咽回去,好不好都是你,什么都没改我不也照单全收了。”这话说得可无奈了。
苏祈安却听懂了,谭斯京在说他刚认识她那会儿,她怯懦,小心翼翼,什么都没改,她就是她。
她也照样接近他了。
一开始,苏祈安说要自由,在谭斯京身边的这段日子,也是真的自由。
他一直在给予她自由。
谭斯京轻叹息:“苏祈安,你什么时候能露出点破绽?老在我面前装好。”
苏祈安不理解,从他怀里抬头:“在你面前装好不好吗?坏,不好。”
“那也是你的好,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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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云层,大片光乍泄。
阮晋伦精神抖擞提出自驾回去,他负责开车,徐清落坐在副驾折腾相机,一路上拍了很多漂亮的沿途景色。
徐清落穿了吊带裙坐在副驾,她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把这两天拍的照片弄成九宫格,图片上的她基本上都是靓丽的风景线,p都不用p,朋友圈酷酷发。
开到服务中心时,阮晋伦要去洗手间,徐清落也跟着去了。
昨晚趁着给谭斯京买胸针时苏祈安也买了一些小玩意,打算回去送给余一婕和律所同事,她在备忘录上记下什么东西是要送给谁的。
谭斯京懒洋洋窝在车里,长腿一伸,懒散倦怠,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养眼。
稍微一抬头,就和在旁边的小姑娘对上目光,他忽而就笑了。
窗外明媚光线透过车窗,小姑娘映在眼帘之中,眉眼清丽,黑色吊带裙,长腿露出,瘦削薄背精致漂亮,总叫人觉得是破碎的美感。
苏祈安也笑,拿了一旁的怡宝问他:“要不要喝水?”
活了二十多年,苏祈安见过很多男人喝水,没几个优雅的。
包括她的父亲,身为大学教授,喝水也是干脆利落。
但谭斯京不是,印象里他基本上不喝这种饮料,除了咖啡,温水。这矿泉水在他眼里好像不是很好的东西,轻抿一口得了。
纯天然的他也不爱。
这几天徐清落和阮晋伦都在的场合下,苏祈安没有和谭斯京表现得特别亲密,有时会简单地说上几句话,有时连个牵手都没有。
面上的人都说,谭斯京危险,疏远,但只有苏祈安知道,他夜半时的柔和,有多温柔。
也只有她知道,她和他有多疯狂。
谭斯京在回消息,苏祈安挽着谭斯京的手,注意到他黑色衬衫领口上多了枚胸针,很细,银色的一条杠,不仔细看压根儿发现不对,还以为是衣服上自带的图案。
“怎么不戴我送的胸针呀?”
送出去,没佩戴,苏祈安难免去想他是否不喜欢,又或者是觉得太过便宜。
这样漫不经心的人,平日里看起来就松弛感极佳,在衣服首饰这方面算不上十分在意的一个人。
“你送得太贵,留着贵的衣服。”
“那这个很贵吗?”
摸着手感丝滑,看起来就比她送的贵呀。
谭斯京垂眸看胸针,啼笑皆非,“还行吧。”
“你是不是不喜欢胸针?”
谭斯京又看苏祈安,淡淡说:“没多大感觉。”
“我爸喜欢,也喜欢送我。”
谭斯京从不提起有关他家人半个字,这是苏祈安第一次听他提起。
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张张报纸,新闻里出现的男人,高贵卓越,明朗风骨,用一堆词来形容都不够的那个有几分和谭斯京眉眼相似的男人。
他是个企业家,生意人,也是个父亲,不怎么在报纸里提起自己的儿子。
苏祈安“啊”了一声,有些诧异,“那我送的不是不合你心意?”
谭斯京看她反应,轻捏她脸颊,他对苏祈安那不施粉黛的柔嫩脸颊的手感简直是爱不释手,“都说了,贵。”
贵?苏祈安不明白。
何以为贵?唯有情字可解。
贵的是她的情,她的意。
这几分缘分,多出几分另外的风
月,情感,谭斯京不是看不出。
苏祈安带给他的惊,他的喜,多少年的人情世故谭斯京也是看得透透的。
都说了她的心思浅。
谭斯京看苏祈安的反应,也没多解释,“这两天有没有想去的没去成?”
还真有。
苏祈安来之前听说过亚城有律师博物馆,只不过时间上来不及,徐清落和阮晋伦看着也是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没说。
谭斯京嘛……他之前学法的呀。
谭斯京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说出来。”
苏祈安抓着谭斯京的手,“我想去律师博物馆。”
谭斯京猜到了,答应她:“下次带你来。”
低头,亲吻她的唇角。
好温柔的承诺,苏祈安闭眼,回吻他。
湿漉漉的唇分开时,苏祈安问谭斯京:“谭斯京,你会觉得没意思吗?”
“和我出来玩,有些地方,我不能去,扰了兴致,有些东西,你不喜欢,扰了心情。”
“还要麻烦你下次再带我来我想去的地方。”
谭斯京垂眸看苏祈安,揉了把她的脸:“是你要来亚城,首先要考虑的是你自己。”
“不然来干嘛?”
“但是,你的情绪不是也很重要吗?”苏祈安疑惑。
“你自己开心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我放在前面?真不高兴还亲你做什么。”谭斯京淡淡应着,“说了,先考虑你自己,再考虑其他的。”
轻声叹息,“苏祈安,你真的笨死了,干脆教你一百次一千次好不好?”
动作间,苏祈安口袋里的手机滑落进车座底下。
屏幕亮了又亮,上头显示着周雨喆发来的信息。
“苏祈安,你胆子大了,藏着几个唱片,骗我说去亚城只是过生日?”
“被男人带跑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