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羽凝顿时紧张起来:“什么人来了?”
“不知。”祁璟宴答, 随后看向穆云:“去看看。”
穆云应是,领着两个护衛往林子中奔去。
“穆兄弟,我跟你一起。”粟央提步跟上, 边跑边扯着嗓子发出一声狼嚎:“嗷呜~”
听着那一声兴奋的嚎叫,祁璟宴又出声叮嘱:“若能赶走,莫起冲突。”
穆云远远地应了声。粟央却似没听到一般, 又嚎了一声, 无数狼嚎隔空回应。
孟羽凝手一抖, 险些把屹儿掉在地上, 吓得屹儿两只小手紧紧抱住她脖子,还不忘安慰她:“阿凝别怕, 屹儿保护你。”
被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安慰, 孟羽凝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把屹儿抱稳, 嘴硬道:“我不怕,我就是抱累了, 屹儿你最近长胖了,我都快抱不住了。”
屹儿伸手拍拍自己的肚子, 信以为真:“屹儿长胖了。”
孟羽凝故意逗他:“是啊, 再胖下去, 阿凝就要抱不动了哦。”
屹儿小脸皱起, 发起愁来:“那屹儿少吃点。可是,屹儿要多吃飯飯,快快长大呀。”
见小男孩纠结起来,孟羽凝忍不住笑了:“逗你的,没有长胖。”
屹儿歪着小脑袋打量她:“真的吗?屹儿还可以吃多多的肉肉吗?”
孟羽凝笑:“当然。”
屹儿便开心地拍起小巴掌。
祁璟宴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人笑闹,见孟羽凝抱了一会儿总是换手, 便伸手将屹儿接过来,放在地上:“去喂你的小兔子。”
屹儿说好,噔噔噔跑去了兔笼子那边。
祁璟宴面帶微笑,静静看着屹儿跑来跑去。
见他神情淡定,端坐如山,孟羽凝看向方才穆云他们离开的方向,轻轻歎了口气,心道这人的心可真大。
要是那些不速之客,是想要祁璟宴命的人,那这个地方估计就住不下去了。
可是祁璟宴的腿还没好呢,要是现在就走,那他的腿会不会又好不了了。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觉得他真的是个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啊,他还那么年轻呢,要是以后一直坐在轮椅上,多难受。
祁璟宴余光扫见孟羽凝看着他唉声歎气,偏头看她:“怎么了?”
孟羽凝看向他的腿,一脸擔忧:“殿下,咱们是不是要走了?”
祁璟宴不答反问:“你是擔心我的腿?”
孟羽凝诚实点头:“嗯。”
祁璟宴嘴角揚了揚:“我的腿无事,勿忧。”
孟羽凝还是擔心:“可是汤神医昨天才说,你的腿还要再扎上三五天的针才能走呢。”
祁璟宴:“那就扎上三五天再走。”
孟羽凝指了指山外:“可是,有人来了啊。”
祁璟宴:“放心,不会让他们找到这里来。”
孟羽凝见他如此笃定,便只好信了他:“那好吧,那我去找屹儿玩了。”
说着从凳子上起身,小跑着奔向屹儿,举起两只手做鹰爪状,夹起嗓子:“小屹儿,我们来玩老鹰抓小鸡啦!”
屹儿正拿着一把草在喂兔子,一见阿凝跑来,尖叫一声,草一扔,撒丫子就跑:“老鹰来了!”
正准备再开导几句的祁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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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帶着两个护衛一路飞奔,赶在来人走近之前,截住了他们,不过他们没有现身,而是藏身到了树上。
穆云和两个护衛各自找了一棵树躲藏,粟央看了看,也懒得再找新的树,蹭一下蹿上了穆云这棵树,和他挤在了一起,自来熟地碰碰他胳膊,小声说:“穆兄弟,我的狼兄弟们就在附近,要不待会让它们开开荤?”
穆云心道这家伙果真没把殿下的话听进去,但也不好说他,毕竟他也不是他们的人。
他揣摩着粟央的性子,斟酌着措辞,好声好气说道:“粟兄弟,咱们若是能把人赶走,最好就赶走,尽量别见血,不然怕是要惹来更大的麻烦,这里就待不下去了。”
“方才你也瞧见了,我们殿下的腿还没好,要是仓皇之下启程,他那腿……”
穆云的话说一半就停下,重重歎了口气。
穆云说这话时,语气郑重,丝毫没有把粟央当成孩子那般敷衍对待。
粟央听得心里舒服,就愿意依着他。
再脑补一下祁璟宴双腿好不了,再也没法殺回京城,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就感同身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行,那就让我的狼兄弟把他们赶走,不殺他们。”
穆云对他拱了拱手:“粟兄弟仗义,那就有劳了。”
粟央还礼:“穆兄弟太客气。”
话音方落,就见前方不远处,一队猎户打扮之人现了身,二人快速数了一下,有十六人。
两人便都噤了声,居高临下,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些人手里拎着刀,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往前走,嘴里还发着牢骚。
“这都找了多少日子了,連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再这样找下去,咱这腿怕是都要跑断了。”
“听说那瘸子跑的时候,就帶了十几个人,还带了个孩子,哪里跑得快,照我说呀,指不定早就死哪了呢。”
“谁说不是呢,既然上头给咱们的命令是‘不留活口’,那想必给其他人也是这个命令,这么多人找那十几个人,他还能跑哪去,说不定就被哪一队给灭了。”
“依我看,咱们现在就该回去……”
见这些窝囊废再次打起了退堂鼓,领头之人猛地轉身,冷声呵斥:“都闭嘴,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率先找到的,不论死活,赏黄金一千两。”
一听这话,眾人全都眼冒金光:“什么,黄金一千两?”
领头之人接着说:“谁要是想现在回去,立马滚,我绝不拦着。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回头万一事情办成,分钱的时候,走了的人也别腆着脸往前凑。”
此话一出,再没人聒噪,只是其中一人有些怀疑地说:“有钱拿,那肯定是好事,可是头儿,那瘸子怎么可能在这荒山野岭啊?”
“上头也是,咋给咱们指派到这个鬼地方来找?”
领头之人轉身接着走:“不管是找得到,还是找不到,那都是运气,少啰嗦,仔细瞧着点。”
眼看着他们朝这个方向来了,旁边两棵树上的护卫齊齊看向穆云,粟央也看向穆云:“穆兄弟,怎样,可以让狼兄弟出马了吗?”
穆云点头,再次叮嘱:“吓唬一下,把他们赶下山就好。”
粟央笑着应:“穆大哥放心。”随即扬起脖子:“嗷呜~”
听到那突然出现的一声狼嚎,那些人的脸色全都一变,立马停住腳步,抽刀拔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一看不得了,前方树林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灰狼,把他们往前的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一个胆小之人脸色煞白,抓住那领头之人的衣襟,躲在他身后,声音都在发颤:“头儿,好多狼,咱走吧。”
另一人说:“我数了一下,大概有四十多只。”
还有人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咱们一共就十六人,一打二还不够,很难赢,头儿,撤吧,金子再好,也没有命值钱。”
领头之人看了一眼狼群后方,有些犹豫:“可我瞧着地上这些印记,像是奔着前头去的,搞不好咱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头。”
有人不怕死:“是啊,一千两黄金,眼看就要到手了,要不咱拼一把吧,不然我要后悔一辈子。”
“是啊,你看那狼就在那站着,也没动,估计是忌惮咱们手里的刀呢。”说着还对着狼的方向挥了两下刀,可那些狼纹丝不动。
眾人犹豫不决,暗中运势,似乎打算冲过狼群。
两名护卫有些着急,要是真让他们冲过去,大家住的地方就暴露了,那么这些人,今天就必须得死。
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是被指派到这片地方来寻殿下的,若是迟迟不归,也没消息传回,那就相当于告诉别人,殿下就在这座山上。
要不,他们现身,把他们引开?
两人看向穆云,等着他拿主意,穆云摇了下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随后看向粟央。
粟央给了穆云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变了个调子,又嚎了一声。
群狼听到号令,不再观望,众狼齐齐跃起,径直朝那些人扑了过去。
那些人没想到狼群突然发起攻击,脸色登时大变,有一些胆子小的,轉身拔腿就跑,一旦有人开跑,其他犹豫不决之人便也慌了神,下意识跟着跑。
那领头之人原本想殺死几只狼,以此震慑狼群,此刻见大部分人都跑了,气得他骂了声娘,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也转身逃命去了。
见人都跑了,粟央在树上腾挪跳跃,驱策狼群将那些人一路追下了山,这才作罢。
穆云跟在后头,亲眼瞧见那些人蹿出山林,跳入河中,游到对岸,这才带着几人一起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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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凝端着碗,心不在焉吃着粥。
刚才锅里的粥熬好了,她本来说等穆云他们回来看看什么情况再吃,可祁璟宴却吩咐开飯,于是大家伙便都端了碗盛了粥,跟没事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这会儿大家都吃完了,連屹儿都撂下了碗,孟羽凝还在吃着。她平时吃饭就慢,今天心中有事,吃得就更慢了。
祁璟宴见她再一次扭头看向山外,伸手轻轻按着她的头顶,把她脑袋转回来:“安心吃饭。”
孟羽凝哦了一声,把碗里剩下的那点粥吃完了,随后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
祁璟宴捏住她手腕,“你坐着。”
一旁早就等着的护卫走上前来,把碗全都拿走,端去泉水那洗了。
孟羽凝刚坐回去,就见穆云和粟央回来了,几人到了近前,把方才情况如实说了。
主要是粟央在讲,他手舞足蹈,眉飞色舞,讲得妙趣横生,几人听完,仿佛亲眼目睹了那些人屁滚尿流逃下山的狼狈模样。
一直紧张的孟羽凝都被他逗笑了:“哈哈哈,一群胆小的窝囊废,就这样就吓跑了。”害得她担心了好半天。
见她居然嘲讽别人胆小,祁璟宴脑中闪过今早她趴在窗户边往外看了一眼之后的场面,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祁璟宴等粟央说完,朝他拱了拱手:“多谢粟公子。”
粟央摆摆手,没所谓道:“这都不算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再说我还吃了你们那么好吃的一顿饭,我觉得咱们现在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祁璟宴:“那是自然。”
粟央拱手:“那行,那我就冒犯一下,往后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祁璟宴微微点头:“粟兄弟随意。”
粟央就开心地笑了,抱着拳头喊了一句:“祁大哥,你喊我阿央就可以。”
祁璟宴还礼:“阿央。”
粟央又朝穆云抱拳:“穆大哥。”
穆云也还礼:“阿央兄弟。”
随后他又朝一旁的穆山穆风他们一一打招呼,大家也都回他一句阿央兄弟。
一下认了这么多兄弟,粟央很高兴,又朝一旁坐着的孟羽凝拱手:“祁大嫂。”
孟羽凝心下一梗,笑容僵住:“那个,阿央兄弟,你这么叫,我觉得我一下老了十岁不止,要不,你换个叫法?”
祁璟宴和穆云等人全都笑了。他们想到她不会让粟央这么喊她,但没想到她是这么个说辞。
粟央也被孟羽凝的话逗得直笑,想了想说:“我听屹儿喊你阿凝,要不,我喊你阿凝姐姐?”
还不等孟羽凝说话,祁璟宴开口了:“还是叫孟姐姐吧。”
孟羽凝从小到大就是被大家喊阿凝,觉得粟央叫她阿凝姐姐挺顺耳的,她不知道祁璟宴为什么让粟央改叫孟姐姐,可一个称呼嘛,没所谓的,他这么说,那就随他。
粟央的视线在祁璟宴和孟羽凝之间来回转了转,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像是看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好好一个英俊的孩子竟笑得贼眉鼠眼,随后朝孟羽凝拱了拱手,欣然改口:“孟姐姐。”
喊完还朝祁璟宴挑了挑眉,“这样可以吧,祁大哥。”
祁璟宴点了点头,表示滿意。
孟羽凝看着他们俩这莫名其妙的眉眼官司,觉得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
可也不待细想,就见汤神医走了过来:“殿下腿上这针,至少还得再扎三日。”
话题回到正事上,众人神色都郑重起来,知道汤神医这话,就是在问大家几时走。
祁璟宴想了想,拍了板:“三日后动身。”
众人点头:“好。”
祁璟宴看向跟着点头说好的粟央:“阿央,你是怎么打算?”
粟央没想到祁璟宴竟然问出这样见外的问题,语气有些不高兴:“祁大哥,咱们都是兄弟了,我当然跟着你们一起走啊。”
“再说了,那些人不是说,还有不少人在寻你嘛,有我在,可以解决很多麻烦事,我不光能驱策狼群,我还能让蛇听我的话呢,不信你瞧。”
说着,他反手从后腰上拽出一根笛子来,放在嘴边就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很快,就听树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沙沙声,五颜六色的蛇陆陆续续游了出来,就停在树林边上吐着信子。
众人顿时头皮发麻,孟羽凝更是一把就抓住了祁璟宴的胳膊。
她自幼生长在南方的乡野,见到蛇那是常事,她小时候是个二愣子,什么都不怕,敢徒手抓牛蛙,还敢拿着棍子追着蛇打。
这些天她和穆风他们上山找山货,也不止一次遇到过蛇,她也没觉得怎样。
可当一下子看到密密麻麻这么多蛇,她浑身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粟央为了让祁璟宴允许他跟随,不遗余力展示他的技能,吹得越发起劲儿,树林里钻出来的蛇也越来越多。
见孟羽凝抓他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都快隔着袖子抠进他肉里,祁璟宴一把按住粟央拿笛子的手:“阿央兄弟,无需再吹了,你随我们一道走。”
粟央收起笛子,咧着嘴笑了:“好。”
孟羽凝指了指那排成一排争相恐后吐信子的蛇,“那你快让那些蛇离开。”
粟央说好,又吹了几声笛子,蛇便四下散去,很快,销声匿迹。
孟羽凝总算鬆了一口气,双手搓了搓手臂,仍旧心有余悸。
她看着那笑得纯真无邪的少年郎,突然觉得他好可怕。
暗自决定以后多给他做点儿好吃的,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不然分分钟死在他手里。
祁璟宴和穆云等人也在打量着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心中都在想,这样危险之人,还是尽量做朋友吧。
只是能把这样厉害的人从家中驱赶出来,让他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地步,那不知他的父亲,还有他口中那个贱女人和野种,又是怎样可怕之人。
粟央见大家都在静静看着自己,他后知后觉一拍脑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忙腳乱地解释:“没有我的命令,那蛇不会无缘无故咬人的,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绝对不会用蛇来伤害你们的。”
祁璟宴:“阿央,我们信你。”
说罢也不给他再多说的机会,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宣布了三日后启程的消息,又如此这般一番吩咐,大家伙便都各自忙碌了起来。
最开始来找地方的是穆九和另外一位护卫,此刻他们二人,还是先一步离开。
随后穆风带着两名护卫也离开了。
孟羽凝帮不上大忙,便带着几个暂时没有任务的护卫去收拾那些晾好的干货,分门别类打包,一样一样装在穆九早就备好的竹篓里。
屹儿察觉到气氛的凝重,跑过来问:“阿凝,咱们要走了吗?”
孟羽凝点头:“对,三天后就走。”
屹儿格外懂事,没有再问,帮着孟羽凝往筐里搬东西。
全都装完才发现,好家伙,这阵子以来,大家可没少囤啊,各种笋子菌菇干菜,山鸡鸭子干鱼什么的,全部加起来,足足装了滿满登登三大竹篓。
孟羽凝很有成就感:“这下不愁路上没吃的了。”
收拾完干货,孟羽凝便又带着屹儿练起了弓箭,也不知是危险来临,还是练了这么些天终于出了成效,孟羽凝今天射了十箭,十箭都中了靶子。
虽说大多数都只射中了边缘,但好歹是中靶了,以前十箭之中有三四箭中靶就不错了。
所以不光屹儿跳着脚说“阿凝天下第一厉害”,就連祁璟宴都难得拍起了巴掌,連道不错。
孟羽凝双手叉腰,觉得自己强得可怕:“殿下,我跟你说,我眼前就是没有活物,不然我也是一箭就中。”
见这姑娘还吹起牛来,祁璟宴忍俊不禁,指了指他自己:“来,把我当成活物。”
孟羽凝傻眼:“啊?这不好吧,这多危险啊。”
祁璟宴:“无妨,我能接住。”
可是孟羽凝就是不肯,生怕自己一个失手,射伤了他,那她岂不是罪过。
祁璟宴便对屹儿招手:“你来。”
在屹儿心里,他的哥哥那就是天下第一厉害之人,所以他毫无负担,举起他的小弓,嗖地一下,就朝他射了一小箭。
祁璟宴轻轻鬆松用两根手指夹住那支小箭,随后手一扬,小箭精准地落在了他身后屹儿的小箭筒里。
孟羽凝看得两眼放光芒:“哇,殿下你好牛啊。”屹儿两眼亮晶晶,跟着鹦鹉学舌:“哥哥你是一个好牛!”
祁璟宴嘴角抽搐:“牛?”
孟羽凝暗道口误,憋着笑赶紧往回找补:“殿下你好厉害。”
见她故意遮掩,祁璟宴也不追问,毕竟从她嘴里听到的新鲜词,也不止这一个了。
他指了指孟羽凝手里的弓:“现在轮到你了。”
孟羽凝见识了他的厉害,便大着胆子朝他射了一箭,第一箭没控制好准头,当然也是有点不敢使力,箭软绵绵掉在了他脚边。
祁璟宴拿出教她时的严格,板起了脸:“认真些。”
孟羽凝不敢再摸鱼,调整呼吸,重新再来,这一箭直直奔着祁璟宴的胳膊去了,祁璟宴照旧轻松捏住,反手甩进了箭筒。
还风轻云淡说了句:“方才没吃饱?”
孟羽凝从那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满满的嘲讽,胜负欲瞬间暴涨,一箭接着一箭射过去,可却连祁璟宴一片衣角,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而祁璟宴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她不禁有些气馁,还有些气恼。心道她可真没用啊。
屹儿见阿凝吃瘪,便提着他的小弓跑过来:“阿凝,屹儿来帮你。”
说罢,小男孩熟练地搭箭扣弦,毫不留情对着自家亲哥来了一箭,当然,又被祁璟宴给接住。
孟羽凝一见来了帮手,瞬间来劲儿了,两个人对着祁璟宴就开始了狂射模式。
祁璟宴只用一只手,接完这支接那支,接完那支接这支,时间上竟然还有富余。
祁璟宴接着接着,看着手忙脚乱,左蹦右跳,还不断商量战术,却仍旧一无所获的两人,突然笑出了声,随后一发不可收拾,笑得肩膀抖个不停,连连摆手,示意不来了。
孟羽凝和屹儿扔下弓箭跑过来,一左一右拉着他,问他笑什么,还没分出输赢呢,为什么不来了。
祁璟宴被他们胡搅蛮缠闹得没办法,只好举手认输,说自己没力气了。
孟羽凝便和屹儿拍了掌,嘴里嚷嚷着赢了赢了,牵着手跑走了。
祁璟宴以手撑头,又闷声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穆云和穆山几个站在远处,愣愣看着这一幕,许久,穆山感叹:“大哥,咱们殿下,好像活过来了。”
接下来两天,孟羽凝不是收拾东西,就是跟着屹儿一起对着祁璟宴练箭,许是因为对着个活的靶子,能激起人的胜负欲,两人的箭术可谓突飞猛进,连祁璟宴都连连称赞。
粟央这几日天天背着个小竹篓往山里跑,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别人问,他也不说,还把他那竹篓护得死死的不让人看。
就这样,大家忙忙碌碌间,就到了第三日,也就是留在山里的最后一天。
孟羽凝想着马上又要踏上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逃命生涯,便给大家做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饭。
大家热热闹闹吃过之后,各自去干各自的事。
孟羽凝和祁璟宴带着屹儿在凉亭里吹了会儿夜风,随后回屋洗漱,之后躺到了床上。
屹儿已经睡着了,孟羽凝却迟迟没有睡意,她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
祁璟宴偏头看她:“为何叹气?”
孟羽凝:“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突然要走,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其实也不光是这个原因叹气,在山中,与世隔绝,大家都是平等的人,没有什么身份之别,或者说,暂时忘了彼此的身份。
可等到了岭南,哪怕祁璟宴是被贬的前太子,可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慎王殿下。
身为一个王爷,到时候想找个会做菜的厨子,那简直就是一件不足为提的小事。
而她,没了做菜这个用处,就只剩下他“恨不得杀之为快的仇人之女”这个身份。
即便她不是,可在他眼中,在世人眼中,她就是。
到那时,他们之间,怕是再也不能像这阵子这般轻松相处了。
哎,别说轻松相处了,保不齐他哪天想起她那个便宜爹干的那些缺德事来,想要杀了她,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那要不然,再跑一次?反正她的身份文牒,还有路引,都在她的包袱里搁着呢。
可是,这天下也不怎么太平,她这样一个爬一段山路就要气喘吁吁的人,回头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哎,算了,算了,还是跟着他吧。
到时候他要杀她,看在他们在山上这段时间,朝夕相伴,同床而眠的情分上,也能给她来个痛快的吧。
见她一张脸上神情变幻多端,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委屈,一会儿气愤不已,祁璟宴便忍不住问:“在担心什么?”
孟羽凝满脑子都是自己会怎么死这个事,听到他问,便顺嘴答道:“我担心你要怎么杀我。”
祁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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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了,这是周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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