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出差三天,回来后给华程和花郁办了出院手续。
要出院了,就涉及到了花郁住哪的问题,华程为此积极提出建议:“胖哥,让他住你家吧。”
“不行啊,你也知道北北那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让她知道了花郁的存在,过几天就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了。”刘壮觉得不合适。
华程:“那让他住医院附近吧,生病了还能及时就医。”
“呸呸呸乌鸦嘴,以后肯定万事顺遂,不会再生病了。”刘壮照他胳膊上打了一下。
两个建议都被否决,华程眉头紧皱:“那让他自己决定吧,只要不住我家,随便他住哪里都行。”
隔壁的隔壁病房,刚拆完线的花郁认真地看着云锦。
“我要和你一起住。”
云锦:“不行。”
花郁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一时间愣住了。
“你如果跟我住,华程势必也要一起,到时候鸡飞狗跳的,影响我休息,”云锦耐心解释,“我白天要工作,晚上需要良好的睡眠,希望你能理解。”
花郁有点不服气:“所以就让我一个人住?那为什么华程……”
“公平起见,华程也不跟我一起住,你和华程一起住。”云锦说。
花郁突然闭嘴。
“你们俩住家里,我单独住,可以吗?”云锦问。
花郁沉思许久,点头:“可以。”
“可以?!”
华程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云锦:“他说可以?!”
“嗯,他说可以。”云锦再次点头,确定他没有听错。
华程捧头:“为什么啊!”
“这你得问他了。”云锦说着,扭头看向门口。
华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花郁神色淡淡:“我不能跟云锦住,你也别想跟她一起住。”
华程:“……你还真是损人不利己。”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同款嫌弃表情。
旁边的刘壮一直没说话,直到他们各回各屋收拾东西了,才忍不住跟云锦说:“其实可以让他们俩也分开住的,住在一起我怕他们打起来。”
“分开住的话,两个人肯定会经常来找我,到时候遇上了又会闹成一团,”云锦眉眼淡定,“还不如让他们两个一起住,相互盯着,省得来烦我。”
刘壮:“……”
合着你是为了图清静。
下午云锦要上班,刘壮负责把华程和花郁带回家。
因为是开车回来,刘壮载着他们,从地下车库驶入,花郁坐在车里,隔着车窗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张扬的火红色机车。
他被勾起某些回忆,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是云锦买给我的,”华程悠悠开口,“因为我是修车厂唯一不会偷开客户车的好员工。”
花郁的视线从机车上收回,默默扭头看向华程。
华程扬唇:“嫉妒了?”
花郁嗤了一声,无所谓道:“如果不是我恪守原则,云锦也不会给你买车,所以四舍五入,这车是买给我的。”
“你要不要脸,什么叫因为你恪守原则,恪守原则的明明是过去的我。”华程无语。
花郁:“我就是过去的你。”
华程:“我说的是18岁的我,你18岁?”
花郁:“你管我几岁。”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刘壮一脚刹车,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推背感。
两人原地晃了一下,都不说话了。
刘壮轻呼一口气,赶紧下车搬行李。
华程懒洋洋地跟在刘壮身后,也不说要帮忙的话,花郁倒是想帮,还没等把手伸出去,就被刘壮拦住了。
“你们俩老实点,就等于帮忙了。”他随口道。
花郁抿了抿唇,一抬头就对上了华程得意的眼神,显然是早就料到他会被拒绝。
花郁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当没看见。
搬完了行李,花郁跟在两人身后走进楼道,又看着华程熟练地输入指纹,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花郁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走进云锦的家。
房子很大,地下室有酒窖,还有台球桌,角落里放着两台冰箱,其中一台上面贴着‘云锦专属’,幼稚又无聊,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地下室有两层,华程进门后,示意他们换拖鞋,然后去按了电梯。
花郁才发现,原来家里还有所谓的室内电梯。
三人走进电梯时,空气格外沉默,电梯内的反光板上,映出三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电梯门关了又开,他们出现在一楼客厅。
客厅宽敞明亮,墙上挂着叫人看不懂的滑座,正中央放着半月形的沙发,周围的绿植打理得很好,处处都透着奢华昂贵的味道。
这是云锦生活了很久的家,却是花郁完全陌生的地方。
华程一冲出电梯,就冲到了落地窗前,端起一盆多肉仔细研究。
“都说不能放在这里了,还给我挪过来,保洁公司到底怎么搞的,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要求告诉阿姨。”
刘壮忍不住道:“也许是云锦放的呢。”
“不可能,云锦不做家事,更不会关注这些花花草草。”华程嘀咕着,确认多肉没事,就挪到了旁边的柜子上,又开始观察其他地方。
他轻车熟路,时不时还要抱怨几句,是在医院时从未有过的放松。
花郁看着他,突然想到,哦,这里也是他生活过很久的家。
家。
华程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家了,虽然嘴上这样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愉快的感觉。
跟他相比,一直没说话的花郁简直像捡来的孩子。
刘壮不落忍,主动提醒:“别折腾你那些东西了,先给花郁安排一下房间吧。”
“哦,住一楼吧,”华程随口道,“我住二楼,少见面,省得彼此不自在,也省得总打架。”
说得很善解人意,其实就是因为二楼是他和云锦的生活区,他不想让花郁靠近。
他这点小心思,刘壮都看得出来,不信花郁看不出。
为了避免新一轮的冲突,刘壮正要打圆场,花郁突然开口:“可以。”
华程和刘壮同时看了过去。
“房间在哪?”花郁问。
华程默默指了指一个方向。
花郁拎着自己的包直接进屋了。
关门,客厅里突然清静。
许久,华程戳了戳刘壮:“他是不是又要搞什么阴谋?”
“……宫斗呢你?”刘壮白了他一眼。
把人送回家,给花郁安排好房间,云锦交代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刘壮扭头就走,毫不留恋。
华程伸了伸懒腰,也不管自己的行李箱,跑回卧室往床上一躺,身心愉悦地睡了个回笼觉。
转眼到了下午五点,华程躺够了,正准备起床,突然收到花郁的消息:我可以点外卖吗?
啧,年轻人还真是热爱外卖。
华程正要拒绝,突然想到什么,回复:可以。
花郁秒回:把你那份也叫了?
华程:可以。
花郁没再回了。
半小时后,小区管家送来了两份炒米粉。
华程看着廉价的包装盒,眼皮子跳了跳,却还是默默接过。
“趁热吃吧。”花郁站在餐桌前。
华程假笑一声,拿着两盒炒米粉过去了。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吃饭,吃两口就要看对方一眼,看的频率太高,总是经常对视,每次对视后都会更加努力地吃。
炒米粉味道不行,但量足够大,两人饭量虽然一般,但当着对方的面,愣是给吃完了。
吃完饭,收拾好餐桌,华程和花郁站在客厅里再次相顾无言。
许久,华程问:“要去散步吗?”
“不了,我想回屋歇着,”花郁拒绝完,又问,“你呢?”
华程:“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回屋,一个上楼。
三分钟后,两人偷偷摸摸往外走,再次在楼梯口相遇。
看到对方穿戴整齐的衣服,花郁脸色一变:“你不是要休息吗?”
华程冷笑一声:“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打算干嘛去?”
“我干嘛关你什么事。”花郁冷着脸往外走。
华程抓住他的胳膊:“想去找云锦吃晚饭?”
“再说一遍,不关你事!”花郁甩开他。
华程眯了眯眼睛,突然加快速度往门口冲。
由于他们是同一个人这件事需要高度保密,所以两人不能同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人如果先去了公司,那另一个人只能躲起来。
花郁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当即扑过去抱住他的腰。
“你放开我!”
“你滚回房间去!”
“凭什么是我滚,要滚你滚!”
两人不知不觉间倒在地上,缠成了一大团。
花郁身体单薄,华程这段时间肌肉量也掉了不少,两人势均力敌,你薅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气喘吁吁竟也分不出胜负。
正焦灼时,两人的手机突然同时震动。
华程一停:“应该是云锦回消息了,先暂停?”
花郁想了想,松开了他的头发。
华程趁机多薅一把,花郁嘶了一声,刚要反击,华程一个翻滚躲到旁边,一边警惕一边打开手机。
花郁斜了他一眼,也点开了手机。
手机的上一条,是自己给云锦发的消息,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下面是云锦的最新回复。
云锦:晚上有约,不吃了。
花郁皱了皱眉,一抬头看到华程得意的唇角,心下一空。
“是的,云锦约了我。”华程倨傲地抬起下巴。
花郁盯着他看了许久,嘲讽:“做你的春秋大梦。”
华程:“……”
他演技挺好的啊,花郁是怎么看出不对的?
对此,花郁亲自解答:“她要是约了你,你根本没时间跟我炫耀,早就回房间换衣服了。”
华程低头看了一眼衬衫上的鞋印,一时无言。
战争停止了,客厅里静悄悄,两人都觉得挺没意思的,但刚经过一场激烈的运动,一时间也都懒得动。
正当各自平复呼吸时,门铃声突然响起,华程踢了一下花郁的小腿,示意:“你去开。”
“为什么是我?”花郁反问。
“不然呢?”华程指着自己身上的鞋印子,“我去吗?”
花郁想说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但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卫衣好好的,虽然有点灰,但看不出来,不像华程身上那么明显。
他眉头轻蹙,不情愿地去开门了。
大门打开,一道小小的身影像兔子一样蹿进来,花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刘北北张牙舞爪,“小姨快救我!”
花郁手足无措,下意识松开了手,刘北北蹿进去的瞬间他暗道不好,赶紧跟了进去。
下一秒,就看到二楼闪过一个连滚带爬的身影。
花郁:“……”
就不能先藏一楼吗?
华程冲进卧室才想起来,自己完全可以随便在一楼找个地方藏一藏,没必要费这么大劲跑回二楼。
但跑都跑了,就这样吧,也不知道刘北北看到他没有。
刘北北没有看到,只是隐约察觉二楼有什么东西。
“小姨!”她对着楼上喊。
花郁之前在陈月琴的手机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刚才一打照面就认出她了,此刻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要往二楼走,才拦住她。
“你小姨……不在家。”他说。
刘北北不信:“可我刚才明明看到……”
“你看错了。”花郁已经冷静。
刘北北狐疑地看他一眼,结果就是这一眼,她突然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住一次院,突然变得这么好看?”
花郁一顿,笑了:“好看吗?”
“嗯,感觉变年轻了。”刘北北认真道。
楼上开了一点门缝的华程咬牙切齿,心想刘北北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一楼,刘北北夸完,一看到花郁的笑脸,立刻竖起防御:“别笑了,又不好看了。”
花郁:“……”
刘北北来他们家,如入无人之境,四下转一圈后,才想起回玄关换鞋。
花郁看着她熟练地拿出一双粉红兔子拖鞋,就知道她肯定是常来,对这里比自己要熟悉多了。
刘北北换好鞋,扑到沙发上滚了一圈,一抬头发现花郁还站在那里。
“你干啥呢?”她面露不解。
花郁回神,不太自在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刘北北眯起眼睛,“你不会是又在憋什么招害我吧?”
“……我经常欺负你?”
“哈,你干嘛突然装无辜,一点都不适合你。”刘北北仰躺在沙发上,大咧咧的。
花郁无言几秒,问:“你突然来这边,爸妈知道吗?”
关于他来自2013的事,胖哥和嫂子一直主张瞒着她,她来之前应该没跟家长打招呼,否则家长不会同意她过来。
果然,刘北北摇了摇头:“他们不让我来,我是偷偷来的。”
“为什么要偷偷来?”花郁问。
刘北北突然看向他的眼睛:“华叔叔,你的病好了吗?”
花郁心头微动,静了一会儿才点头:“应该是好了。”
刘北北眨了眨眼睛,突然跳下沙发冲向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可真是太好了!”
花郁吓得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躲在二楼偷看的华程顿时牙都酸透了,恨不得冲下楼取花郁而代之。
刘北北抱完了,突然害羞:“那个……那个……我要吃卤蛋!你去给我拿。”
花郁不知道卤蛋在哪,一时间面露犹豫。
“怎么还不去?”刘北北问。
花郁:“……家里有卤蛋吗?”
“有啊,那种真空包装的,就在你家厨房里……你不会是不想给我吃吧?”刘北北皱眉。
花郁扯了一下唇角,很想问问她到底被华程怎么虐待过。
知道卤蛋在厨房,一切就好办了。
花郁走进厨房,仔细找了几圈后,在柜子里找到了她要的卤蛋。
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能吃的时候,加上还没吃晚饭就跑来找华程了,刘北北两个卤蛋下肚,仍然感觉肚子空空荡荡。
“我还要饼干。”刘北北看着他说。
花郁无言片刻,又要往厨房走。
“我说我要吃饼干,你去厨房干嘛?”刘北北不解。
花郁停步,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厨房是没有饼干的。
要完了卤蛋要饼干,接下来说不定还要别的东西,花郁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陷。
他静默几秒,道:“突然想起我屋里也有饼干,我去给你拿。”
“我和你一起去。”刘北北站起来。
“不行,”花郁立刻把她按回沙发上,“我去拿。”
刘北北撇撇嘴,说了句好吧。
花郁松了口气,立刻冲到楼上,拉开房门时华程就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花郁立刻把华程拉出来,自己躲进了卧室。
华程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淡定地走下楼。
刘北北听到脚步声,随意地扫了他一眼,视线转走后停顿一下,又飞速转回来。
“你不是去给我拿饼干了吗?怎么换件衣服就下来了?”刘北北问完,注意到他衬衣上的脚印,嫌弃,“还换了件被踩过的,华叔叔你可真邋遢。”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华程眉头轻挑。
刘北北噎了一下,怒道:“哪有很多!”
“很多很多非常多,还要吃饼干,吃完你还能吃得下饭吗?赶紧回家去,不然我叫你妈来了啊。”华程慢悠悠警告。
刘北北愤怒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突然别开脸,默默揉了揉眼睛。
“……哭了啊?”华程震惊。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吓死我了……”刘北北撇着嘴,小小声,“我还以为你去了医院一趟,脑子坏掉了呢,没想到还是好的。”
华程顿了顿,明白她的意思后笑笑:“合着你刚才一直在试探我啊。”
难怪呢,又是让拿卤蛋又是让拿饼干的。
小孩子无法准确地分清他和花郁,却有着最敏锐最原始的直觉,花郁刚才的百依百顺,反而让她担忧。
看着突然蔫了的刘北北,华程逗她:“那你更喜欢刚才的华叔叔,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华叔叔啊?”
“我都不喜欢!”刘北北回呛,说完又安静几秒,补充,“但你要长命百岁。”
华程点了点头:“好,我争取长命百岁,让刘北北小朋友给我养老送终。”
刘北北轻哼一声,难得没有反驳他。
二楼,花郁站在门后,视线无意间扫过房间内的种种,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房间的窗帘是拉开的,窗外的路灯照进来,屋子里尽管没有开灯,却依然明亮。
云锦今天早上应该就是从这里出门的,沙发上还搭着她前一天穿过的衣服,角落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堆资料,按颜色整理这种事,大概也只有他会喜欢。
床单是浅淡的灰色,花郁在2013年时,曾经进过云锦在那里的卧室,床上的四件套和这里的很像,颜色很像,布料给人的感觉也很像。
镯子和男士腕表随意地叠放,男女同款的睡衣也丢在同一个衣篓里,精致的机车模型压着一支口红,相似的玩偶盖着被子,乖乖躺在那张大床上……
早在决定跟华程回家的时候,花郁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可当看到这样一间处处都有两个人生活痕迹的房间,他的心口上还是如同压了一块石头。
那种感觉不能说是痛,而是预料之中的无力。
和华程相隔的12年,和云锦相隔的12年,和这个世界相隔的12年,在这一刻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花郁的视线平静地从这些寻常却又难得的事物上扫过,最后停在了一张日历上。
正当他要进一步去看时,房门突然开了。
“搞定。”华程勾起唇角,笑得欠嗖嗖的。
花郁扫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华程:“?”
又抽什么风?
这一天起,两人的相处突然平和起来,不仅是因为彼此不进入对方的领地,还因为……云锦最近好像很忙,晚上几乎不回来吃饭,偶尔回来也是夜深时,跟他们说不两句话就走了。
云锦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工作上,他们也就没什么可斗的了,只能每天闲在家里,偶尔再一起去医院复查。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任由底下如何暗潮涌动,花郁和华程仍按兵不动,谁也没有主动打破平衡。
直到有一天,两人一起出门倒垃圾,突然看到云锦从一辆车上下来,接着另一个男人也跟着下来了。
花郁眼底泛起笑意,刚要过去打招呼,华程就把他拉到了一堵墙后。
“你干……”
“嘘!”华程面色凝重。
花郁察觉不对,不说话了。
等他们走远,华程才松了口气,但眸色却是沉的:“那小子怎么跟云锦联系上了。”
出于对情敌的敏锐性,花郁立刻问:“谁?”
“夏为,”华程眉头紧皱,“云锦的大学同学,一个富三代,你不认识。”
“他跟云锦交往过?”花郁问。
华程:“他倒是想,当年拿出夏家一半的家产当聘礼,还许诺云锦只要肯和他交往,就让她进入夏氏的核心管理层……反正给了一大堆好处,云锦都没答应他。”
“那个时候都没答应,更别说现在了,”花郁扫了他一眼,“你紧张什么,不相信云锦?”
“我要是不相信云锦,刚才就杀出去了,”华程冷笑一声,“你没跟这人来往过,不知道他有多讨厌,当初云锦都拒绝他了,他还纠缠不放,那时候我和云锦还没在一起,他就把我当成假想敌,拿了一笔钱过来,要我把云锦让给他,还把我从头批到脚,话里话外都说我老,真好笑,我只比他们大两岁,又不是二十岁,老什么老。”
有些事现在说起来,只是烦躁和气愤,但当时的屈辱感却是实打实的。
那时候他的创业正面对一场巨大的危机,整个人都被窘迫裹挟,也生怕云锦会被自己连累。
而夏为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在意自己被羞辱,但非常介意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对方可以轻易地将云锦明码标价。
那捆钱被摆在桌面上的时候,他在想,如果他是一个非常富有的人,如果他拥有权势和地位,那还会有傻逼拿着钱找他,让他劝说云锦接受所谓的追求吗?
如果云锦也像对方一样有钱,或者比对方更有钱,全方位的碾压,对方还会用所谓的职位和股份,充当追求的资本和砝码吗?
答案是不会。
花郁看着华程沉郁的眉眼,难得有一瞬间完全地理解他。
在他做酒吧兼职的时候,经常有人来要他的联系方式,有些人是一时兴起,也有一些人好像爱他如生命。
但无论是哪种人,到最后都会无意间展现高高在上的一面,就好像他只要答应了,便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非常厌恶这种高高在上。
没有人会用金钱去打动一个富人,却总是试图用钱感动穷人,就好像人一穷,所有的情感和尊严都变成了价签,不为所动也只是因为钱给的不够。
刚和云锦认识的时候,他以为云锦也是这样的人,后来相处之后,才知道她和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你打算怎么办?”花郁突然问。
华程回神:“嗯?”
“那个夏为,”花郁看着他的眼睛,“你难道想放任不管?”
“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你没看他刚才看云锦的眼神,都冒爱心了吗?”华程反问。
花郁:“……”
他连脸都没看清,更别说爱心了。
华程缓缓呼出一口气,冷笑:“约他见个面吧,让他知难而退。”
花郁见他有了主意,转身打算离开。
华程一把抓住他。
花郁:“?”
“我跟他比起来,谁更年轻?”华程相当介意两岁的年龄差。
花郁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男人,说:“差不多。”
“差不多?那不行,我必须要全方位碾压他。”华程冷笑一声,视线突然落在他的脸上。
花郁:“……”